新加坡精英人才戰略下的小升初制度改革

新加坡自1965年建國始，經過近60年的發展，現已成為世界上先進的發達經濟體。根據歐洲工商管理學院、人力資源領導力研究所和波特蘭研究所聯合發布的《2022年全球人才競爭力指數》（GTCI）報告，在人才競爭力方面，新加坡位列第二。世界經合組織（OECD）每三年組織一次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測試，其2022年的測試報告顯示，新加坡在閱讀、數學和科學素養三項測試的結果均位居世界第一。新加坡的精英教育，讓新加坡一直保持著人才優勢，而其經濟轉型升級的完整歷程是“人才是第一資源”的最好例證。本文旨在通過新加坡近年來在精英人才戰略下實施的小升初制度改革，探討新加坡人才制度的方向和趨勢。

基礎教育制度的幾次變革

新加坡是一個國土面積小、資源十分匱乏的國家，因此，建國伊始，時任新加坡總理李光耀就提出了“人才立國”戰略——以人才要素驅動經濟社會的穩定和發展，彌補天然資源短缺的問題。李光耀政府著重實施教育、培訓和人才選拔的政策，包括通過提供獎學金和資助計劃來培養和吸引頂尖的本地和國際學生、在國內外尋找最優秀的教育資源以適應人才培養的需要、通過嚴格的選拔程序挑選優質人才等，以確保國家始終能擁有一支能力強、素質高的人才隊伍，以應對未來可能面對的挑戰和機遇。

在基礎教育體制上，1979年新加坡實行雙語教育分流制度，包括小學三年級分流、小學六年級分流和中學四年級分流，即從小學起便對新加坡學生進行層層篩選、多層分流，培養從事高技能、高附加值行業工作的精英人才，以提升新加坡的國際競爭力和影響力。自1991年起，教育部改小三分流為小四分流，小六分流和中學分流制度不變。

但這種過早進行的篩選和分流制度在近十余年來引發了關于教育公平和人才培養方面的擔憂，以及越來越大的爭議。2008 年，新加坡政府取消了小學四年級的分流，而代之以科目編班制，即同一學科按照學生不同能力分到不同的班級，類似于“走班制”。

為了進一步促進教育公平，2020年新加坡再一次進行了學制改革，重新調整了教育結構體系，其最大特點就是改變了實行四十多年的分流制度，代之以科目編班制，并將在 2024 年全面取消中學分流。

小升初制度改革新動向

自2021年始，新加坡教育部開始對小學離校考試PSLE（Primary School Leaving Examination）進行調整，改革了PSLE評分系統，不再以具體的成績為評價標準，代之以積分等級制（Achievement Level，AL），以促進更公平、更全面的學生評估。積分等級制評分系統將離校考試的四門學科（英語、數學、科學、母語）的具體分數轉換成等級后，再根據等級結果將學生分配到合適的中學，以確保學生在中學階段可以按照適合自己的節奏進行學習。

實施積分等級制之后，新加坡廢除了過去的T分數（T-score）系統，實施PSLE評分系統AL，每個科目使用8個AL進行評分，表現相似的學生將被安排在每門科目的同一AL中。

實行科目編班制后，家長可以在學校的建議下，根據小學四年級期末成績及學生實際情況，選擇普通或基礎課程。普通課程和基礎課程所學的科目相同，包括英文、數學、科學、母語，但小學基礎水平學科簡化了科目內容，讓那些覺得普通水平學科太難的學生能有另外一個選擇。

普通水平學科（英語、母語、數學、科學）根據考試成績分為八個等級，如大于等于 90 分為 AL1 等，是最優等級，85 分至 89 分為 AL2 等級；基礎水平學科（英語、母語、數學、科學）分為A、B、C三個等級。

PSLE成績如何進行計算？舉例說明，如果某一小學畢業生小A，在小學修讀普通水平學科， PSLE四門學科都是AL1等級，那么他的四科總分為4，4就是PSLE最好的成績。小學畢業生小S英語等級為AL2，母語等級為AL3，數學等級為AL1，科學等級為AL4，那么小S的四科總分為10。（如圖所示）

基于PSLE成績等級的中學申請與錄取

在新加坡教育體系下，PSLE成績的發布是由教育評估與考試局（Singapore Examinations and Assessment Board，SEAB）負責的。一般來說，PSLE成績會郵寄給學生家長，同時也會在特定日期通過互聯網公布。學生和家長可以使用指定的身份認證方式在網上獲取成績。學生收到成績后，可以使用指定的渠道選擇下一階段的學習機會。整個發布成績的流程是由SEAB統一管理和執行。

PSLE分數是學生進入中學的基礎，小學六年級畢業的學生按自己的興趣和喜好，最多可以申請6個不同的學校，只有當兩個或兩個以上具有相同的PSLE分數的學生爭奪學校最后的一個名額時，才會使用決勝局比拼。決勝局規則如下：首先看身份，優先順序為新加坡公民、永久居民、國際學生；其次看學生填報的志愿學校排名，或者以電腦抽簽的方式來決定。

新加坡中學的選擇

新加坡的小學生畢業后，可以進入多類中學。其中有三類中學與原來的分流制度和學生能力水平有明顯的對應關系，即普通工藝學校、普通學術學校和快捷課程學校，對學生的能力要求逐級提高。除此之外，還有專科自主學校、專科學校、特殊學校，以及私立學校可以選擇。專科自主學校為在特定領域有天賦和強烈興趣的學生提供特殊教育，如藝術、體育、數學、科學，以及應用學習；專科學校為傾向于動手和實踐學習的學生提供定制課程；特殊學校為有中度至重度特殊需要的學生提供量身定制的課程和升學途徑，服務對象包括患有智力障礙、自閉癥、多重障礙、聽力障礙和視力障礙等的學生。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在某些方面有特長的小學生，可以憑借“中學直接招生”計劃（Direct School Admission - Secondary，簡稱DSA-Sec），直接進入中學。這些特長包括體育和游戲，視覺、文字和表演藝術，辯論和公開演講，科學、數學和工程，語言與人文學科、制服團體（如國家警察學員團等）、領導才能等。

此外，母語為普通話且成績優異的小學生還可以申請SAP（Special Assistance Plan）課程，這是新加坡政府于1979年為學術成績優異，并精通母語及英語的學生設立的中小學教育課程，讓學生除了英語之外可使用母語作為第一語文。這項課程由指定學校推行，被稱為“特選”學校，也是新加坡精英學校的一種。目前，這些“特選”學校僅適用于母語為普通話的學生。只有小學生的高階漢語（HCL）達到優異、優秀、及格水平，且PSLE分數為14分或更高（即PSLE分數≤14），才有獲得進入SAP學校的資格。如果多個具有相同PSLE分數的學生申請同一所SAP學校，則HCL成績較高的學生將比其他學生更有優勢進入該“特選”學校。

新加坡小升初制度改革帶來的啟示

新加坡精英人才培養戰略下的小升初制度改革，為其他國家的基礎教育改革提供了有益的思考和啟示。

首先，積分等級制減輕了學生的考試壓力，減少了過度競爭。當考試結果不再是絕對分數而是等級時，可以突出學生所處的能力區間，減少學生之間因為一兩分的分數差異所產生的直接競爭和壓力，從而使學生能更多地關注學習本身、培養自己的關鍵能力。

其次，改革后的小升初制度更加重視持續而全面的學生評估，更加重視學生成長的各個方面，包括品格教育、領導力培訓、社區服務等，這些都是學校評估學生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如分組發布PSLE成績的方式往往需要學校和教師在學生成長的不同階段進行持續的評估，以適應他們的學習需要，形成一種更加靈活和個性化的教學評價方法。

（作者簡介：翟濤，山東師范大學博士研究生，濟南高新區第一中學校長，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