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山區城市河流復蘇治理思路與對策
——以富源縣清溪河為例

張加飛

(云南省曲靖市富源縣水務局，云南 曲靖 655500)

2022年1月，水利部全國水利工作會議作出開展“母親河復蘇行動”的部署，提出“讓河流流動起來，把湖泊恢復起來”的要求。復蘇河湖，讓斷流河流煥發生機，是深化河湖長制的重要內容，清溪河作為云南省富源縣縣城河流，存在長期的季節性斷流問題，河流已名不副實，因此，對其復蘇治理十分必要，這既能恢復河道生態功能，又能提升縣城形象。目前，國內對斷流河流復蘇治理的研究探討較多，如張圓圓等專家提出生態景觀河道綜合治理的“六大工程”建設[1]，劉達等專家提出全新的城市中小河流“六位一體”的治理理念[2]，而針對具體一地一河的相關研究較少，本文以清溪河復蘇治理為例，重點分析其斷流成因，并對其復蘇治理提出具體思路和對策。

1 研究區概況

1.1 清溪河基本情況

富源縣位于云南省東部，地處珠江流域西江水系南北盤江的分水嶺地帶，清溪河為該縣境內“第一大河”南盤江一級支流黃泥河上游的一條支流，發源于縣城北部勝境街道四屯社區，流經城郊迆馬房沖村、城邊外馬房沖村，穿過縣城區，在縣城中心區毛耳腳花園處匯入另一支流東門河。河全長9.5km，徑流面積22.6km2，流域多年平均降雨量1082.7mm，多年平均徑流量785.67萬m3。河道平均比降19.2‰，平均坡降30.2‰，河道均寬8m。上游建有一座總庫容118.8萬m3的牛耳箐水庫。根據2015年新修訂的《云南省曲靖市水功能區區劃》，清溪河流域為富源開發利用區，范圍為源頭至匯入口，水質目標Ⅲ類。

1.2 清溪河歷史變遷和管護治理現狀

清溪河為富源古縣城的“護城河”“人文河”，因位于古縣城西門前，故又稱西門河。《清·康熙》《清·光緒》《民國地志資料》等史料記載，其名源于溪流潺潺，清澈見底，是富源人文地理重要標志，該縣中安街道清溪社區就以此命名。抗戰時期因滇黔公路順河而建，之后河岸沿線逐步建設房屋，后經發展遂將此段路命名為清溪路。新中國成立后，清溪河兩岸建筑迅速增多，河道逐漸被擠占變窄，淤堵嚴重，導致河床升高。20世紀80年代初該縣多次組織疏浚，將城區段兩岸建為漿砌石河堤。因該河城區段過去長期以開發為主，致臨河亂占亂建和污水直排現象較為突出。2010年，該縣下達停建公告后，此類現象得以遏制。2017年全面推行河長制后，該河設立了縣、街道、社區三級河長，每年進行一次清淤，實施了臨岸截污管網改造。近10a來因受異常氣候影響，清溪河徑流區降雨偏少，河道常出現季節性斷流現象，清溪河因此淪為縣城居民吐槽的“干河”和“臭河”。

2 清溪河復蘇治理存在的主要問題

2.1 沿岸亂占亂建存量較大，拆遷安置困難重重

清溪河沿岸大多為原住居民和商戶，歷史遺留亂占亂建存量較大，特別是中心城區段兩岸房屋密集，環境臟亂。主要表現在2個方面：①跨河違章構筑物多。從城邊外馬房沖村至縣城毛爾腳花園匯入口城區段，跨河簡易橋梁多達72座。②沿岸建筑物多。據該縣調研統計，城區段兩岸需拆除房屋等建筑物約7萬m2，其中違建約3.1萬m2(廚、廁等簡易房居多)。這些建(構)筑物侵占河岸河道，對市容市貌造成極大影響，拆遷整治困難較大。

2.2 流域內污染源多源聚集疊加，河水納污和自凈能力降低

(1)生活污染。清溪河流域分布著2個街道3個社區15個居民小組，有住戶1911戶、人口8050人，居民生活污水散亂排放，生活垃圾收集不全，“兩污”最后均隨地表溝渠匯入清溪河。

(2)工業污染。清溪河上游有富源縣工業園區鋁及鋁加工制造版塊13家入駐企業。雖然這些企業都建了污水處理設施，但仍有工業污水特別是廠區面源污水排入清溪河支流。

(3)第三產業污染。清溪河沿岸共有130余家餐飲服務單位，5家汽修廠及4家洗車場，這些單位污水均收集不全，存在漏排隱患。

另外，河岸道路粉狀物料也會隨地面徑流進入清溪河。

以上污染源多源聚集，疊加耦合，極大超過了清溪河水環境容量和納污能力，使水體自凈能力降低，導致清溪河城區段水體污染嚴重。據該縣生態環境部門河長制水質監測通報，2019—2021年清溪河交匯口斷面水質監測一度為劣Ⅴ類，枯季甚至有黑臭現象，主要污染因子為化學需氧量、五日生化需氧量、氨氮和陰離子表面活性劑。

2.3 部分河段斷流時間長，河流缺乏有效生態流量

據該縣水務部門監測，枯水季節清溪河源頭至勝境街道四屯社區段約4km處山區河流斷面流量約為2L/s，從牛耳箐水庫至下游約1km段完全斷流；接納支流后至城郊迆馬房沖村段1.5km斷面流量約為4.5L/s，進入城區外馬房沖村處河流斷面流量減小為1L/s，之后至交匯口城區段全部斷流。河段流量監測結果表明，清溪河已名不符實，分析其斷流原因既有自然原因也有人為因素，①清溪河徑流區降雨量逐年偏少。據該縣氣象部門監測統計，近5a來，清溪河徑流區降雨量均在800mm左右，同期偏少40%。清溪河徑流區產水量減少，一逢枯季便斷流。②生產生活對水量造成一定影響。上游牛耳箐水庫建成蓄水、部分種植養殖戶和在建工程自河中圍堰取水，導致河水自上游向下水量逐漸減少，直至斷流。③清溪河河道地質條件差，河床表層多為砂粒沉積巖，下層為石灰巖、泥質灰巖，河底漏水嚴重。諸多因素交織，導致清溪河缺少有效生態流量，部分河段斷流，污水積存，呈現黑臭。

2.4 河道管理保護呈現碎片化，整治措施單一粗放

雖然推行河長制后，清溪河設立了河長和保潔員，開展了清淤和河岸截污管網改造，但因受制于縣鄉財政持續乏力背景下的項目和資金瓶頸，導致清溪河治理手段單一，呈現碎片化，河道面貌和水質現狀至今未有較大改觀。①管護不到位。部分河長重“巡”輕“治”，缺乏有力措施，部分居民亂扔亂倒等不文明行為依然存在，治河成效不明顯。②工作力度偏弱。存在抓大放小、重視干流、弱視支流的現象，整治限于突擊式、救火式，資金投入嚴重不足，違章懲處力度不夠。③部門聯動合力不足。縣直有關部門管河權責交叉重疊，各行其是，尚未形成共管共治工作格局，工作難以做到協同聯動。

3 清溪河復蘇治理思路和對策

3.1 復蘇治理思路

應牢固樹立以人民為中心的城市發展理念，深入貫徹落實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結合“十四五”美麗縣城創建和河湖長制美麗河湖建設，堅持“山水林田草、人房城街業”系統施策，文化和景觀并重；岸上岸下、干流支流“一盤棋”標本兼治，防洪排澇與游憩健身兼顧，精細整治污染源，全力全面補短板，著力復蘇河道生態環境，以壯士斷腕的勇氣和滾石上山的決心，按黨政主導、部門聯動、統一規劃、分次投入、分步推進的思路，用3a左右時間把清溪河打造成城市精品景觀河、健康宜居生態河、安全和諧幸福河，實現河暢、水清、岸綠、景美、人和，人文古韻、休閑水岸的目標[3]。

3.2 復蘇治理對策

3.2.1 全域綜合規劃

統籌流域綜合治理開發，從清溪河流域生態恢復與保護、國土空間開發利用與管控、產業布局與調整、村鎮建設詳細規劃、片區城市建設詳細規劃修編、水土保持和防洪工程建設規劃、河岸保護與開發利用規劃等方面綜合研究，全面系統編制清溪河全流域復蘇治理規劃。①結合清溪河旁已建舊城山公園，待建鳴鳳森林公園、清溪公園，統籌山水城街村相融成景，科學劃定清溪河流域生態線和禁建線，合理設置特色街區，實現商、住、娛“三位一體”綠色相融相促。②解決源頭區環境污染問題。將清溪河上游徑流區內勝境街道四屯社區納入縣工業園區總體規劃，做好四屯社區村莊規劃、小河治理規劃等，全面建成四屯社區連接縣城與縣工業園區的產城融合示范區。③將清溪河源頭至城郊迆馬房沖村段，劃定為保護區，以生態保護為主，有序推進生產經營單位搬遷，減輕河流污染負荷。

3.2.2 分段分步施策

對全域分段開展功能形象定位設計，根據清溪河全流域綜合治理規劃，制定清溪河復蘇治理具體方案，將其劃為3段進行治理。源頭至城郊迆馬房沖村段為山區段，之后至城邊外馬房沖村段為郊區段，之后至入河交匯口處為城區段，要按先易后難、先緩后急、先點后面，進行科學施策，開展分步分段治理。①做好山區段水源涵養修復系統治理。重點以保護和恢復植被、修復坍塌土岸、治理水土流失為主，河道兩旁山地按10m實施退耕還林，荒坡土山加強植樹造林，采用植保措施對土堤進行柔性治理，適當拓寬并疏浚河道，盡量保留原始自然風貌，注重涵養水源，將此段流域建設成為清溪河的生態屏障。②做好城郊段土地收儲和河岸開發利用管控工作。該段河岸兩邊地勢平坦，尚未全面開發，需立足長遠做好開發利用的先期準備，對該片區土地進行全面收儲控制，嚴格保護河岸，完善必要的基礎設施，按水環境承載能力做好片區利用綜合開發規劃。③做好城區段沿岸占建拆遷和完善配套設施。按20m劃定拆遷線，制定科學合理可行的拆遷安置補償方案，將兩岸和河面建(構)筑物全面依法拆遷，統一建設人車通道、綠化、給排水、強弱電等市政配套及基本公共服務設施。原岸上餐飲、洗車、汽修等高污染生產經營單位按經營業態引導分流外遷劃行歸市。

3.2.3 溯源整治污染

污染源整治是清溪河復蘇治理的一大難點和痛點。要堅持溯源整治與防治并重相結合、治點源與治面源相結合、長效治與系統治相結合的思路，全面管住污染源，實現其水質不低于Ⅲ類。①工業點源污染全處理。源頭段工業園區所有企業全部建立在線監測污水處理設施，推廣使用循環水；建設環工業園區截污溝，工業廣場面源污水全部收集納入園區污水處理，實現工業園區封閉式綠色生產，確保污染源不出園區。②農業面源污染全面減。清溪河山區段和郊區段，明確所涉街道徑流區內全面調整農業種植結構，列出并落實限種清單，推廣種植生態保育型和環境友好型作物，禁用大水大肥大藥種植。流域內禁止規模化養殖，推進農村散養畜禽糞污綜合利用轉化為農家肥，全面減少農業面源污染。③沿岸生活污染全封控。清查清溪河徑流區內生活污水管網錯接漏接、破損漏損、污水直排情況，加快管網修復、延伸、入地，實現徑流區村莊、住戶、生產經營單位污水管網全覆蓋、污水全收集。實施雨污分流工程，封堵沿岸違規入河排污口，堅決把污水堵在岸上。加強徑流區內生活垃圾收集轉運，建立生活垃圾一體化處置模式，確保生活垃圾不入河。

3.2.4 多措長效保水

針對清溪河生態恢復周期長、河道功能恢復慢的實際，綜合考慮流域氣象、降雨、產水量、流速流量等因素，科學計算出清溪河生態基流，從改善河道水資源條件、完善防洪排澇保障功能等方面，進行高度人工干預，多種舉措重塑清溪河為“有水的河”，逐步恢復并提升其水體自凈能力[4]。①集中補水。主汛期5月至8月從上游的牛耳箐小(一)型水庫補水，保障或適當提高下泄生態流量。枯季利用已修復的中安大溝，從附近尚有水源潛力可挖的響水河中型水庫進行常態化調水，充分保障其生態基流。②禁止取水。全岸線管控清溪河取水行為，取締臨岸現有的4家洗車場，禁止生產經營單位特別是種養大戶和建筑施工單位擅自從清溪河取水，全面減少流域用水。③工程凈水。在城郊迆馬房沖村處建設1座淤地壩，攔泥保土，在其支流、入河溝渠匯口斷面設置攔污柵，攔阻雜草、垃圾等物，明確專人適時清理；在城區段每間隔50m建一道滾水壩，逐段壅高上游水位，攔蓄泥砂、垃圾，提升河水流速，在形成水景觀的同時，還可有效改善河道的通暢性。

3.2.5 加強美化建設

清溪河承載著富源縣城發展的歷史與過往，對其復蘇治理既要“解其渴”，還要“賦其靈”，不僅要其景觀美，還要其人文美。①增強娛人性，建精品河道。要加大投入，對城區河道實施“綠化、亮化、美化”工程，新建濱水景觀節點和休憩節點，增加游憩空間和設施，布設景觀小品、親水平臺、主題雕塑、親水綠道和健康步道[5]，改善河道兩岸整體面貌，讓城依河而生、因河而美。②增強人文性，建文化河道。深挖清溪河人文內涵，通過查閱縣志等相關文獻記載的傳說故事，整理河流本身及本地區的相關歷史事件、文化人物、民俗風情等，如老縣城史、縣域文化名人、富源好人等，融入景觀建設中，打造清溪河富源主題文化長廊。③增強引領性，建示范河道。落實好河湖長制，壓緊壓實各級河長主體責任，明確縣直相關部門監管責任和街道、社區屬地責任，強化河長制督察考核，完善管護制度，將清溪河城郊段納入縣城環境衛生管理范圍，按網格化進行巡查保潔[6]。定期開展河道清淤清漂和堤面雜草清理，強化沿岸違章聯合執法，用“保姆式護理”，將清溪河打造成為水清景美、生態健康、人文彰顯、人水和諧、管護高效、休閑觀光的河長制示范河流。

4 結語

當前，像清溪河這樣“不死不活”的河流還有很多，要讓其徹底“活”過來，就要順勢而為，善抓國家政策實施的有利時機，樹立“長痛不如短痛，晚治不如早治”的思想，及早進行綜合治理，有條件的地方還可積極探索構建縣域水網主骨架和大動脈，實現縣域流域之間河流水系及水源之間的互聯互通、循環貫通，最終達到優化并實現水資源空間均衡配置，調蓄靈活，這才是破解河流干涸斷流、生態退化難題，復蘇河湖生命的治本之策。由于條件所限，本文提出的對策建議雖符合當地發展水平，但在先進技術采用和創新上稍顯不足，但對于地理環境復雜、發展相對滯后的高原山區縣城開展河流復蘇治理還是能夠提供一些參考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