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數字化轉型是企業提升韌性、實現可持續發展和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以中國A股上市企業為樣本考察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影響效應,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能夠增強企業韌性,推動企業可持續發展。在進行多種穩健性檢驗后,結果仍然顯著。同時,數字化轉型主要作用于制造業企業、國有企業以及大型企業,對非制造業企業、非國有企業、中小型企業的影響相對不明顯。此外,城市層面的就業環境、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企業層面的創新能力、內部控制是數字化轉型增強企業韌性的重要機制。為了更好地發揮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提升作用,應繼續推動數字化建設,關注不同類型企業的數字化發展差異并制定針對性的支持措施,充分發揮就業環境、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創新能力、內部控制等間接驅動因素的作用。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企業韌性;數字基礎設施
中圖分類號:F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543(2024)05-0064-16
由于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地緣政治沖突、產業鏈和供應鏈的諸多變化,中國乃至全球的經濟不確定性和下行壓力加大,經濟可持續性成為當前發展的重要問題。企業是重要的經濟活動主體,企業外部環境的易變性、復雜性等特征日益凸顯,其生存發展充滿了不確定性。那么,如何增強企業在面對外部沖擊和風險時的韌性?如何在不確定性中尋找確定性?
隨著經濟外部沖擊頻發,關于韌性的研究方興未艾,越來越多的學者將注意力放在韌性話題上。參考已有文獻[1-3],本文認為企業韌性是企業在面對外部環境變化時能夠保持對沖和抵御風險的抵抗能力以及快速恢復到正常績效水平的恢復能力。目前,關于企業韌性的影響因素研究仍然處于起步階段,一些學者認為企業本身的特質決定了其韌性水平,如良好的決策能力[4]、管理者的心理素質[5];還有學者認為企業所處的外部環境也會影響其韌性,如制度環境[6]、社會信任度[7]等。但鮮有文獻結合當今時代的數字化發展趨勢討論企業韌性的影響因素,本文試圖彌補這方面的不足,嘗試從數字化轉型的視角探討影響企業韌性的因素。隨著數字化與經濟發展日益廣泛的融合,數字化轉型塑造經濟發展新動能新優勢的特征愈發明顯。與此同時,“數字化悖論”揭示了數字化轉型的成本高、效率低問題。盡管企業投入大量資源進行數字化轉型,但往往難以在短時間內達到預期的收益增長[8]。因此,關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具體影響還有待探討。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加快建設數字中國。2024年中央政府工作報告強調要充分發揮創新主導作用,深入推進數字經濟創新發展,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企業作為數字經濟中最為活躍的微觀主體,是數字技術研發和實踐的應用主體[9-10],承擔著促進經濟可持續發展、積極踐行數字化轉型的責任。近年來,大量企業或主動或被動卷入數字化轉型的浪潮中,截至2023年底,中國工業企業關鍵工序數控化率、數字化研發設計工具普及率分別達到62.2%和79.6%①。因此,無論是政府層面密切關注數字技術和產業深度融合發展,還是市場層面數字經濟在經濟實踐中占據的重要份額,均折射出一個重要信號:數字化轉型對于企業來說是應對風險和長期可持續發展的必要舉措,也是中國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和抵御經濟風險的重要保障。
基于上述背景,本文擬探討數字化轉型和企業韌性之間的內在邏輯和影響機制,并量化其影響,主要貢獻如下:首先,圍繞風險的抵抗能力和恢復能力兩個維度構建企業韌性指標,拓展了企業韌性的內涵層次和測度方式。抵抗能力使企業能夠預見和應對各種風險,而恢復能力則關乎企業在應對挑戰后能否迅速恢復和調整。通過建立二維結構的企業韌性指標,既豐富了企業韌性的內涵,又為企業提供了更具針對性和實踐性的經驗方向,企業可以更好地應對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保持持續的競爭優勢,實現可持續發展。其次,從微觀角度系統考察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影響,并剖析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韌性的內在邏輯。在關于企業韌性影響因素的研究中,學者們更多地從融資約束、企業家特征、投資者保護等方面闡述其對企業韌性的促進效應[11],而忽略了數據要素在驅動企業韌性發展中的關鍵性作用。本文在討論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直接影響的基礎上,分析了數字化轉型賦能企業韌性的效力差異及其影響機制,為企業韌性的成因提供了合乎邏輯的理論解釋。最后,本文研究結論對于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啟示,有助于推動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融合發展。本文發現數字化轉型能夠推動企業韌性發展,從實踐層面為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提供了進一步的優化方向。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韌性的異質性和影響機制的相關結論也有助于靶向施策,對于充分發揮數字化在經濟發展中的引擎功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直接影響
數字化轉型反映了數字技術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過程,利用數字技術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和降低交易成本,能夠增強企業應對外來沖擊的抵抗能力和恢復能力。為此,本文從抵抗能力和恢復能力兩個維度分析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直接影響作用。其一,數字化轉型能夠增強企業在面對風險時的抵抗能力[12]。數字技術提升了企業信息的透明度和可追溯性[13],使企業能夠更清晰地了解業務運營情況和風險來源,及時識別和處理風險,從而提高應對突發事件的效率。具體而言,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運用被認為是能夠抵御風險的措施[14],其數據分析和信息處理能力能夠幫助企業盡快識別風險并作出決策,促進企業韌性的形成。其二,數字化轉型也有助于企業提高應對外部沖擊后的恢復能力。企業可以運用數字化技術建立彈性供應鏈管理體系,更好地協同和整合供應鏈各個環節的信息流和物流,提高供應鏈的靈活性,優化和維持供需關系[15],從而推動企業的可持續發展。
(二)企業自身特征異質性影響
考慮到企業自身存在異質性特征,如企業所處行業、股權性質、規模大小等,這些特征可能會導致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促進作用存在差異性[16]。企業所屬行業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企業韌性,不同行業內基礎和前沿技術的需求和發展速度不同,因而在數字化轉型進程上的差異會對企業韌性產生不同影響。而企業自身的股權性質也會影響其數字化轉型水平,國有企業往往具有更強的政策支持和資源優勢以增強其競爭力和韌性。此外,在企業的數字化轉型中,企業規模也會對企業的市場影響力和競爭優勢產生影響,大型企業擁有更多的資源和資金實力,可以更快地實現技術升級和創新,增強抵御風險的能力。
本文分別以這三個特征分類畫出企業韌性的時間變化趨勢圖(見圖1)。整體而言,企業應對風險的能力有待提升,大部分企業在面臨外部經濟環境動蕩時,其韌性都呈下降趨勢,尤其是在2008年、2015年、2020年,絕大多數企業的韌性都有顯著回落。基于此,本文將在后續的討論中適時剔除相關影響。從不同類別企業的韌性變化趨勢來看,制造業企業、國有企業、大型企業的韌性大多高于非制造企業、非國有企業、中小型企業。
(三)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韌性的機制分析
進一步地,本文從兩個層面就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影響機制進行分析:在城市層面,數字化轉型通過改善就業環境和提高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水平增強企業韌性;在企業層面,數字化轉型通過提高創新能力和強化內部控制水平提升企業韌性。
1.就業環境
一是關于數字化轉型對就業環境的影響。一方面,數字化轉型為就業市場注入新動力,同時也創造了更多的就業機會。數字技術的應用可以通過提高生產率、刺激市場需求和擴大生產規模創造出更多就業崗位,并且數字化轉型催生新模式、新業態,新興行業的出現也為就業者提供了更多選擇[17]。另一方面,數字化轉型有助于企業優化勞動力結構,為企業可持續發展提供優質人力資本[18]。數字化轉型打破了各個產業部門之間的原有生態,促使企業對人力結構進行調整和優化,即企業數字化轉型創造了大量高技能、高學歷勞動力用工需求[19]。二是關于就業環境對企業韌性的影響。良好的就業環境能夠為企業提供充足且適配的勞動力資源,保持員工穩定性、減少員工流失率和招聘成本[20];并且穩定的就業狀況會提高收入水平,促進消費能力提升,進而推動市場需求增長和提升企業運營效率。因此,企業的數字化轉型與勞動力要素的協同程度越高,企業在面對不確定性風險時的應對能力越強。
2.數字基礎設施建設
近年來,隨著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深入,數字化實踐中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得到進一步加強。一是企業數字化轉型增加了城市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需求。企業數字化轉型需要高速、高效的大規模數據傳輸和實時信息交換支持,促使政府加速建設更為穩定、覆蓋范圍更廣的5G網絡和光纖網絡等網絡基礎設施。二是企業數字化轉型推動了城市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企業數字化發展依賴于城市新型基礎設施,如智能交通系統、智能物流系統、智能供水系統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有助于提升企業生產效率和抵御風險的能力,進而增強企業韌性。一方面,數字基礎設施對企業經濟效益與效率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21],現代化數字基礎設施為企業提供了全面且高速的通信網絡、云計算平臺和大數據分析工具,這些設施能夠改善企業內部的信息流動,助力企業實現更高的生產效率。另一方面,智能化交通系統和物流系統可以減少運輸時間和成本,提高供應鏈的可靠性,從而提升企業競爭力與抗風險能力[22]。因此,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能夠促進數字化轉型與企業深度融合,為企業的智能、高效發展奠定扎實基礎,增強企業抗風險能力和應對風險后的復原力。
3.創新能力
從創新能力的角度來看,通過信息技術、大數據技術、云計算等,企業的創新驅動方式已經從傳統的經驗驅動轉變為數據驅動,研發模式也由僅限于內部部門轉變為包括所有部門、上下游產業鏈乃至整個社會參與的開放式創新模式。這種轉變實現了組合創新、集成式和網絡化創新,有效提高了研發流程的準確性,降低了創新的不確定性[23-24]。同時,創新是企業塑造能力的重要途徑,其對于維持企業獨特且難以替代的組織能力至關重要。首先,通過不斷創新,企業可以快速調整業務模式、開拓新市場,減少經濟衰退或市場沖擊對企業的影響;其次,創新能力還可以幫助企業發現新的商機和增加多元化收入來源,降低單一市場或產品所帶來的風險;最后,企業通過引入自動化和智能化的生產技術,提高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降低人力成本和資源浪費。因此,創新能力有助于企業在保持獨立自主性的前提下提升核心競爭力,并增強企業面臨危機時的自我調節能力,是企業維持長期競爭優勢的核心,也是塑造企業韌性的根本所在。
4.內部控制
數字化轉型有助于促進企業風險管理的動態化、數字化,推動企業資源配置方式、生產組織模式和業務流程等機制逐步完善,從而降低經營風險。原因在于:其一,在數字化轉型的持續驅動下,企業業務流程的自動化和標準化能有效降低人為錯誤的風險,進一步提升內部控制的效率與準確性[25];其二,數字化轉型使內部控制措施能夠內嵌于企業信息系統平臺,從而實現對企業各關鍵環節和流程的實時監控,這種轉變將推動內部控制從事后核查向事前預防和事中控制轉變;其三,隨著數字技術能力的提升,企業內部信息流轉更加順暢,減少了信息不對稱性,有助于緩解“委托—代理”問題,形成有利于數字化變革的內部治理環境[26]。與此同時,內部控制是影響企業韌性的關鍵因素。內部控制能夠幫助企業識別和評估風險,保護資產、提高財務穩定性[27],優化企業內部運營效率,從而增強企業的抗風險能力、核心競爭力、可持續發展能力。因此,企業應緊密結合數字技術和內部控制,協作推進完善的內部控制體系,保持長期的健康發展。
綜上,本文提出三個研究假設,并畫出研究思路圖(見圖2)。
H1:數字化轉型能夠增強企業韌性。
H2:對于不同行業、股權性質、規模的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其韌性的促進作用存在異質性特征。
H3:數字化轉型能通過改善城市層面的就業環境、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企業層面的創新能力、內部控制增強企業韌性。
二、實證模型與數據來源
(一)模型設定與變量選取
1.基準模型
本文的研究目的是探究數字化轉型能否增強企業韌性,因而需要精確推斷兩者之間的因果關系。為此,本文構建如下基準模型:
Yit=δ0+δ1digitit+δ2Xit+μi+λt+εit(1)
其中,Y為企業韌性,包括企業風險的抵抗能力(lneps)和恢復能力(growth);digit表示數字化轉型;X表示控制變量集合;λ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μ表示個體固定效應,ε表示隨機誤差項。δ1為本文著重關注的影響系數,代表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影響方向和影響程度。
2.中介效應模型
為了檢驗城市就業環境、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企業創新能力、內部控制對數字化轉型賦能企業韌性的作用,本文參考溫忠麟和葉寶娟[28],在式(1)的基礎上,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
Mit=α0+α1digitit+α2Xit+μi+λt+εit(2)
Yit=β0+β1digitit+β2Mit+β3Xit+μi+λt+εit(3)
式(2)和(3)中,M為中介變量,即為城市層面的就業環境(employ)、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水平(infra)和企業層面的創新能力(inv)、內部控制(dib),其他變量含義與式(1)相同。
(二)指標選擇
1.被解釋變量
企業韌性具有路徑依賴、潛在性和多重維度的特性,導致韌性難以被直接觀察和衡量。關于企業韌性的測度方法,現在的主流思路是用單一財務指標作為基礎指標,如企業營業收入、股票平均收益率、銷售收益率等。企業韌性是外部環境變化時企業能夠保持對沖和抵御風險的抵抗能力以及快速恢復到正常績效水平的恢復能力。基于此,本文將企業韌性視為風險的抵抗能力(lneps)和恢復能力(growth)的二維結構。
對于抵抗能力,本文用每股收益(eps)衡量。每股收益通常被認為是投資者判斷企業盈利能力、發展潛力、投資風險的重要財務指標之一,衡量了企業的經營成果。每股收益與企業的韌性密切相關,較強的企業韌性意味著企業有較好的財務業績以應對風險[29-30]。對于恢復能力,本文用五年內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衡量。隨著時間的推移,企業可能經歷了多個經濟周期和市場波動,五年內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可以較好地反映企業的長期發展趨勢。另外,主營業務收入較高的企業通常具備更強的多元化和擴展能力,因此,較高的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表明企業具備適應市場變化和應對競爭的能力,這種經營韌性可以幫助企業快速恢復并穩定增長。為排除財務指標選擇對結果的影響,本文后續使用企業的凈資產收益率(roe)作為衡量指標進行穩健性檢驗。
2.核心解釋變量
現有文獻關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測度基本采用三種方法,即文本分析法、問卷調查法、指標構建法。本文根據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大數據等數字技術在具體實踐中的運用,構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特征關鍵詞,再根據上市企業的年報文本對關鍵詞進行匹配并計數,最終形成企業數字化應用的綜合評價指標。
3.中介變量
本文從宏觀層面和微觀層面分析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具體作用機制。
在城市層面,參考呂勇斌和郭懿晨[31]的研究,用城市單位從業人數衡量就業環境(employ)。城市良好的就業環境與引才聚優是相輔相成的,能夠為企業發展和創新注入新的活力,提高企業面臨風險沖擊時的抵御能力和恢復能力。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能夠有效促進信息流動,減少信息不對稱導致的市場波動風險,增強企業應對風險的能力。本文借鑒方福前等[21]的做法,用城市數字化發展程度①代表城市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水平(infra)。
在企業層面,發明專利申請數量在很大程度上能夠體現企業的創新精神及其在創新能力上的努力,創新能力可以加速企業生產技術的更新迭代,提高生產效率,優化資源配置,為企業韌性注入技術動能,借鑒余長林等[32]的研究,使用企業單獨申請的發明專利數量表示企業創新能力(inv)。本文使用迪博內部控制指數衡量企業的內部控制水平(dib),此指數綜合反映了上市企業的內控水平和風險管控能力[33]。
4.控制變量
為了更好地排除自變量以外的變量對企業韌性的影響,參考以往文獻的做法[34],本文分別從企業層面和城市層面選取控制變量。
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包括:(1)企業資產負債率(debt)。企業資產負債率反映了企業的償付能力、財務穩定性、投資風險,高資產負債率意味著企業負債較多,對企業的盈利能力和現金流造成一定的壓力,從而限制了企業在面對市場挑戰時的應變能力。本文使用企業總負債與總資產的比值表示資產負債率。(2)固定資產凈額(NFA)。固定資產可以為企業提供更加穩定和可持續的生產基礎和競爭優勢,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企業的韌性。這里對其取對數。(3)股權集中度(CRS)。股權集中度較高的企業,決策效率通常更高,這有助于企業快速適應市場變化和應對突發事件、提高韌性。但是如果股權集中度過高,一些大股東可能會有過度的控制權,而缺乏必要的監管和平衡,這可能導致企業缺乏透明度和公正性,增加企業內部腐敗、財務不當行為的風險。本文用企業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之和衡量股權集中度。(4)企業成立年限(age)。成立年限較長的企業通常會有更高的品牌知名度和信任度,擁有更多的人力、物力、財力資源,能夠幫助企業在市場競爭中獲得優勢。這里對其取對數。
城市層面的控制變量包括:(1)教育發展水平(edu)。其直接關系到企業所能獲取的人才資源,能為企業提供持續的創新能力和競爭優勢,本文用教育支出占地方財政一般預算內支出的比重取對數衡量。(2)經濟發展水平(grp)。使用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對數作為替代變量,經濟發展水平高的地區通常會有更好的投資環境和更多的政策支持,可以降低企業成本、提高企業生產效率。(3)城市工資水平(wage)。較高的工資水平有助于吸引人才、帶動居民消費水平,為企業創造更大的市場需求和商機,用在崗職工平均工資取對數表示。(4)產業結構(sec)。城市的產業結構會直接影響企業的供應鏈依賴關系,多元化的產業結構可以提供更豐富的供應鏈來源、降低供應鏈風險,本文選取地區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取對數表示產業結構。
(三)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中國滬深兩市A股上市企業為研究對象,企業層面的數據來源于CSMAR數據庫和Wind數據庫,城市層面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基于數據可獲得性,本文選擇2005—2021年為研究區間。為了避免異常值,本文對原始數據進行以下處理:剔除金融行業的企業;剔除上市狀態為“ST”“*ST”“暫停上市”“終止上市”“退市整理期”的企業;剔除數據缺失嚴重的企業;對連續型變量進行上下1%的縮尾處理。表1(下頁)為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三、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
表2為基準回歸結果,報告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影響,即根據式(1)的計量模型檢驗數字化轉型(digit)對企業韌性指標(lneps、growth)的影響。其中,列(1)和列(4)中加入核心解釋變量,列(2)和列(5)中加入企業層面的特征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列(3)和列(6)中加入城市層面的特征變量作為控制變量以緩解遺漏變量的問題,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的系數顯著且為正,即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具體而言,在企業風險的抵抗能力(lneps)方面,列(1)—(3)的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的風險抵抗能力呈正相關關系;在企業恢復能力(growth)方面,列(4)—(6)的系數均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恢復能力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以上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能顯著增強企業韌性,H1得以證明。
(二)穩健性分析
1.內生性討論
考慮到數字化轉型和企業韌性可能存在雙向因果關系,韌性強的企業在人才、資金、研發等方面的實力相對更強,這些因素都是開展數字化轉型的重要基礎,因而韌性強的企業更有可能進行數字化轉型且轉型的效果更明顯。為了緩解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本文分別使用滯后一期的數字化轉型(L.digit),以及國家智慧城市建設這一外生政策沖擊(smartcity)作為工具變量引入基準回歸方程。其中,變量國家智慧城市建設是城市虛擬變量與時間虛擬變量的交互項,入圍國家智慧城市試點名單的城市賦值為1,否則為0;時間在政策發生后統一賦值為1,否則為0①。
由表3可知,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風險的抵抗能力(lneps)和恢復能力(growth)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與基準回歸結果保持一致。同時,Wald檢驗的p值均為0.000,排除了弱工具變量的問題。因此,在使用工具變量緩解逆向因果可能造成的內生性問題后,結論依然成立。
2.穩健性檢驗
(1)替換被解釋變量
凈資產收益率是反映企業盈利能力的綜合指標,它能夠同時監測企業的經營效率與風險。因此,本文以凈資產收益率(roe)作為企業韌性的替代變量進行回歸,結果依然穩健(見表4列(1))。
(2)多維固定效應
本文基準模型僅考慮了上市企業個體和時間層面的雙向固定,但企業韌性也會受區位因素影響,忽略城市固定效應可能會導致偏誤。同時,不同行業的企業韌性可能具有不同的發展趨勢,基于此,本文嘗試在基準回歸中加入城市固定效應和行業固定效應。具體回歸結果見表4列(2)、(3),digit的系數顯著為正,說明基準回歸的結果穩健。
(3)排除其他政策干擾
本文的樣本期間為2005—2021年,國務院于2013年發布的《“寬帶中國”戰略及實施方案》②可能與本文的研究主題存在關聯。因此,本文進一步引入寬帶中國政策試點實施年份的虛擬變量(broadband),控制該政策對本文結果的影響。回歸結果見表4列(4)、(5),結果依然穩健。
(4)剔除部分樣本
企業的韌性乃至數字化轉型的發展,與全球經濟態勢有著密切關系,忽略這類因素可能導致回歸結果出現一定偏誤。基于此,本文考慮到2008年金融危機、2015年中國“股災”和2020年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對經濟的沖擊,剔除2008年、2015年、2020年的數據后再進行回歸。表4列(6)、(7)的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顯著增強企業韌性的結論沒有發生改變。
(三)異質性分析
由于不同企業所在行業、股權性質、規模等方面存在差異,數字化轉型的效果也可能存在異質性。考慮到各類型企業樣本數量的不同,本文將所有企業分為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再以企業資產的中位數為劃分依據,將企業劃分為大型企業和中小型企業。
表5列(1)—(4)的回歸結果表明,在制造業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影響在1%的水平上顯著且為正,而非制造業的影響系數雖然顯著但系數小于制造業企業,說明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企業的韌性更具提升效果。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制造業是技術密集型行業,數字化技術的應用可以實現供應鏈的協同,從而降低運營風險、增強抵抗風險的能力。而非制造業的行業特點與制造業不同,如在服務業中,數字化轉型主要側重于提升客戶體驗、優化業務流程,對企業韌性的提升效果較為有限。
表6列(1)—(4)的回歸結果表明,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更有利于增強企業韌性。在國有企業中,數字化轉型對韌性的正向作用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而在非國有企業中,數字化轉型對風險抵抗能力(lneps)的系數不顯著,恢復能力(growth)的系數顯著但小于國有企業的系數。可能的解釋為,國有企業更具備資源和資金優勢,使其可以更快速地引進先進技術、優化數字基礎設施,從而增強競爭力和韌性。相較之下,非國有企業可能受限于資金和技術,數字化轉型的速度相對較慢、深度相對不足,對企業韌性的增強效果較弱。
表7列(1)—(4)的回歸結果表明,不同規模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對韌性的影響不同。就企業的風險抵抗能力而言,大型企業的系數在5%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而中小型企業數字化轉型對韌性的影響并不顯著。就企業的恢復能力而言,數字化轉型對大型企業和中小型企業韌性的正向作用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其中大型企業的系數大于中小型企業系數。可能的原因是,相較于中小型企業,大型企業更有能力承擔高額的數字化轉型成本,能更高效地整合資源并提升經營效率,進而提升企業競爭力。
因此,異質性分析的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作用受到企業所在行業、股權性質、規模等條件的制約,H2得以證明。
(四)進一步分析:中介效應檢驗
上文研究證實了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企業的韌性,下文進一步就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影響路徑進行分析。基于前文的文獻梳理與理論分析,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影響主要源于兩方面:一是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城市層面的就業環境和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為企業提供優質的人力資源和強大的基礎設施支撐,從而提升企業的競爭力、適應能力,增強韌性,實現可持續發展。二是企業層面的創新能力和內部控制幫助企業增加新的經濟增長點、增強抗風險能力,及時發現和管理風險并降低經營風險。基于此,為了檢驗數字化轉型是否通過上述機制來增強企業韌性,本文通過逐步回歸檢驗法進行中介效應驗證。
1.就業環境
由表8(下頁)可知,列(1)中數字化轉型的系數顯著且為正,表明數字化轉型會增加勞動力需求,有利于營造良好的就業環境(employ)。列(2)—(3)檢驗了數字化轉型、就業環境和企業韌性三者之間的內在關系。就企業的風險抵抗能力(lneps)而言,數字化轉型和就業環境的系數顯著且為正,根據逐步回歸檢驗法,可知存在部分中介效應,且中介效應比值為0.87%(|0.087×0.0001/0.001|)。就恢復能力(growth)而言,第三步中就業環境對企業韌性的系數不顯著,為了驗證其中介效應是否存在,本文進一步采用Soble方法進行檢驗。從檢驗結果來看,P=0.03(Plt;0.05),通過Soble檢驗,表明就業環境的中介效應顯著。數字化轉型改善了就業環境,數字化建設需要大量的技術人才,如物聯網工程師、數據分析師等,因此,數字化轉型創造了大量高技能勞動力用工需求,不僅提供了更多就業機會,而且優化了勞動力結構。與此同時,良好的就業環境可以幫助企業實現人崗適配,增加員工穩定性,降低招聘成本,穩定就業,進而促進消費能力的提升,增加市場需求,提升企業經營業績。由于逐步回歸檢驗的第一步已在基準回歸結果中展示,此處不再贅述。
2.數字基礎設施建設
表9列(1)的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有利于城市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infra),列(2)—(3)檢驗了數字化轉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企業韌性之間的內在關系,可知就企業的風險抵抗能力(lneps)而言,城市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承擔了部分中介作用,且中介效應占比為6.9%(|0.001×0.069/0.001|)。就企業恢復能力(growth)而言,第三步中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對企業韌性的影響系數不顯著。為了驗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中介效應是否存在,本文進一步采用Soble方法進行檢驗。從檢驗結果來看,P=0.04(Plt;0.05),表明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中介效應顯著。數字化轉型為企業發展提供了新的載體和機遇,數字化發展促使政府加快了5G、大數據等基礎設施的建設進程,改善了企業內部的信息流動效率和透明度,提高了供應鏈的可靠性。因此,推動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能夠幫助企業更好地利用數字化平臺,提升企業的抗風險能力和恢復能力。
3.創新能力
由表10列(1)可以看出,數字化轉型的系數顯著且為正,即數字化轉型能夠幫助企業進行技術創新,提升創新能力。列(2)—(3)檢驗了數字化轉型、創新能力、企業韌性之間的內在關系,就企業的風險抵抗能力(lneps)和恢復能力(growth)而言,數字化轉型和創新能力的系數均顯著且為正。根據逐步回歸檢驗法,可知存在部分中介效應,且中介效應比值分別為1.4%(|0.035×0.0004/0.001|)和3.5%(|0.035×0.061/0.061|)。創新是企業能力提升的重要途徑,也是企業維持長期競爭優勢的核心。一方面,數字化推動了如人工智能、物聯網等新興技術發展,為企業創新活動提供了新的工具;另一方面,通過不斷推陳出新,企業豐富了產品多樣性、提高了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從而更好地適應了市場變化,有助于應對競爭挑戰。
4.內部控制
加強內部控制有助于企業在不確定的環境中保持穩定,提高適應能力和抗風險能力。有效的內部控制可以幫助企業預防和減少風險,保護企業資產和財務安全;此外,還能提高企業的運營效率,優化資源配置。由表11(下頁)列(1)可知,解釋變量的系數顯著為正,即數字化轉型能提升企業內部控制的效率與準確性。再依據列(2)—(3)的回歸結果,可知存在部分中介效應,且中介效應比值分別為17.4%(|4.361×0.00004/0.001|)和7.1%(|4.361×0.001/0.061|),說明數字化轉型能通過內部控制來識別、評估和應對風險,提高企業對風險的抵抗能力和恢復能力,在更大程度上增強企業韌性。
綜上,城市層面的就業環境、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企業層面的創新能力、內部控制能夠增強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促進作用,H3得以驗證。
四、研究結論與建議
數字經濟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與重要支撐。最新數據顯示,僅有9%的中國企業在數字化轉型中效果明顯①。在全球經濟不確定性增強和經濟結構轉型加快的背景下,企業作為宏觀經濟的微觀主體,承載著數字化轉型的重要使命,也肩負著企業在逆境中保持“基業長青”的任務。本文研究得到以下結論:第一,中國經濟發展面臨較多的外部挑戰和較大的轉型壓力,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增強企業韌性,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在進行多種穩健性檢驗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影響仍然顯著。第二,異質性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主要作用于制造業企業、國有企業以及大型企業的韌性,對非制造業企業、非國有企業、中小型企業韌性的影響則不明顯。第三,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城市的就業環境、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企業的創新能力、內部控制增強企業韌性。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持續推動數字化建設,充分發揮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韌性的增強作用。數字化建設涉及物聯網、云計算等多個領域,需要財力、人力、物力的有機結合。首先,提高數字化建設項目在財政預算中的比例,并在招商引資、政策扶持等方面給予相關企業更多的支持;其次,加強人才培養和引進,填補人才缺口,推動數字化建設取得更好的成效;再次,積極推行“智慧城市”“寬帶中國”等數字化轉型相關政策,將數字化轉型化為實踐應用于經濟發展;最后,推動數字化轉型與產業發展的深度融合,促進信息技術與各行各業的融合創新,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
第二,關注不同類型企業的發展差異,深入挖掘數字化轉型增強企業韌性的潛力。建立全面的調研機制,了解不同城市和不同類型企業在數字化程度、技術需求、人才儲備等方面的現狀和需求,為制定針對性的支持措施提供科學依據。如對制造業企業應加大科研基金投入、知識產權保護力度,提供更多的研發合作機會,推動數字化技術在制造業中的應用和創新;對中小型企業則應提供稅收優惠、財政資金支持、創業孵化基地等,鼓勵其進行數字化轉型。
第三,充分發揮城市和企業層面驅動因素的作用,持續助力韌性的提升。就政府層面而言,一是注重數字化轉型對人才需求的變化,加強數字化領域的教育投入和人才培養,促進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之間的合作,幫助企業解決人才匹配難題;二是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如加強無線基站、通信網絡、中繼站等數字化重要硬件載體的建設,完善寬帶網絡的覆蓋擴容、數據中心的建設和云計算平臺的搭建等,為企業發展提供更可靠的網絡環境和技術支持。就企業層面而言,一是積極提升研發創新能力,與外部合作伙伴、高校、科研機構展開合作,通過開放創新的方式,加速技術學習和知識獲取;二是強化信息技術內部控制,建立風險監測、識別、評估和管理框架,提高員工對數據安全、風險管理和合規性的認知,以確保數字化轉型的順利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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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Corporate Resilience:
Empirical Evidence from Chinese A-share Listed Corporations
LUO Liang-wen" ZHANG Lin-lin" WANG Chen
Abstrac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s a necessary way for corporations to enhance their resilience and realize sustainable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aking A-share listed corporations in China as a sample to examine the effe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the corporate resilience, the results show tha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can enhance the corporate resilience and promot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the results remain significant after multiple robustness tests. Meanwhil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mainly acts on the economic resilience of manufacturing corporations, state-owned corporations, and major corporations, while the impact on non-manufacturing corporations, non-state-owned corporations, and small or medium size corporations is not obvious. In addition, the employment environment, digital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at the city level and innovation ability and internal control at the enterprise level are important channels for digital transformation to enhance corporate resilience. In order to better utilize the role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enhancing corporate resilience, we should continue to promote digital construction, pay attention to the differences in the digital development of different types of corporates and formulate targeted support measures, and give full play to the role of indirect drivers such as the employment environment, digital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innovation ability, and internal control.
Key word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corporate resilience; digital infrastruc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