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外二首）

蔣崢

在那拉提，舊雪依然匍匐

紫花未開，溪畔落滿烏啼

影子守在黃昏邊緣的昏黃里

昏黃里有過去的時光

過去時光里全是掏空我心跳的你

攀上峰頂，便是天涯

晚霞退縮成一道光

有風時，那道光悄悄發芽

無言處，那道光代入光的背影

鳥鳴在氈房外凝結

留白的風適合用春天押韻

飄零總是喜歡與細雨聯名

馬蹄聲淹沒背影遺失的往昔

馬啼聲聲急，火燒云亭亭

何處是你

雪峰山漠漠，冷杉林寂寂

何處不是你

春天里，一棵樹的夢

三月，漸漸長高的山撿拾緩緩降落的云

悄悄發芽的泉水托起四處漂泊的冰

白云一層又一層

有時稀疏，有時擁擠

琴音在青石間定格，小溪在根莖旁蹦跳

山巔，你伸出手，摩挲藍天的微笑

黃昏后，你舒展開眉眼

月光點綴你的發梢

風聚攏溪水里你的影子，回頭

月色已沾染群舞的原上草

你托舉的白雪已入睡，下一個假如里

春風會偶遇迷途的青鳥

煮一壺春茶，等你踏香來

在玉帶晴虹，望不到表象里的夕月低懸孤山

靈隱的薄霧掩藏靈隱

亂云的背影淹沒亂云，欲黃昏

一縷柳煙，幾許鐘聲

落羽杉適合肖斯塔科維奇的大提琴

行板躍入西里湖

漣漪沉淪意象里的暮雪，暮光下的城

柳浪聞鶯向往夜空中的鳶鳴

湖濱銀泰沉迷跳躍的霓虹燈，南山路上

北風在具象中消瘦。表象外，擦肩的那個人

最后一次斜倚橋欄，最后一口明前龍井

身影歸于遠山，遠山的身影歸于空蒙

我開始等待，三月醒來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