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繼承傳統到理念融合

摘要：隨著當代工筆花鳥畫作品的不斷涌現，展示出了諸多與傳統工筆花鳥畫不同的表現形式。部分畫家嘗試將中國傳統的色彩表現方法與西方的色彩理論研究成果相結合，并融入自己的創作實踐當中。文章從當代工筆花鳥畫色彩表現形式的由來、中國傳統色彩觀與西方色彩理念的差異以及當代工筆花鳥畫色彩表現形式的融合三個方面來進行探討，目的是對當代工筆花鳥畫中色彩表現形式的運用進行思考與總結，希望能夠為當代工筆花鳥畫的發展提供些許參考。

關鍵詞：當代工筆花鳥畫；色彩表現；理念融合

一、當代工筆花鳥畫色彩表現形式的由來

當代工筆花鳥畫是與傳統花鳥畫相對的一個概念，也是從傳統中國畫概念中生成的一個分支學科。當代工筆花鳥畫系統成形于20世紀80年代，時至今日繁榮發展，它的誕生與社會、經濟、文化的新發展息息相關。[1]在這一時期，工筆花鳥畫在筆法、構圖、審美、色彩等方面有了新的特征。而追根溯源，當代工筆花鳥畫色彩表現形式的由來，始終是傳統花鳥畫。

傳統花鳥畫作為中國畫中較晚獨立出來的畫種，卻是在色彩表現形式上最為復雜的一種，它的發展與興盛得益于中華民族深厚的文化積淀。從遠古時代起，人類就開始對顏色產生基本的認知，各類器物才有了色彩的表現。如新石器時代鸛魚石斧圖彩陶缸，在它的外壁上，人們使用紅色與白色兩種顏色，并配以粗黑線條勾勒出鸛眼、斧形及魚形等造型。這件陶缸在顏色上具有鮮明的反差與分割特點，從中也可以看到早期人類繪畫的一些技法，因此被人們稱為“中國繪畫的雛形”，是花鳥畫的“鼻祖”。

漢代之后，線條組合、物象著色是中國傳統藝術發展進程中的一大特色。其中，漢代墓葬壁畫以抽象的色彩表達方式來體現。筆者在此以西漢卜千秋墓壁畫（圖1）為研究對象作一探討，圖中的白虎、朱雀等形象，大多以白色、紅色、黑色為主，重點處“隨類賦彩”，將色彩的明暗、濃淡、冷暖、虛實等特征巧妙地進行對比和利用，使得作品具有強烈的色彩感。

而在敦煌壁畫中，從魏晉南北朝到初唐時期，有很多以動物為主題的故事內容，在這當中，最為人所熟知的就是“九色鹿舍身救溺人”“尸毗王割肉救鴿”等，均采用礦物質顏料進行繪制。這些作品的賦彩畫色都能夠很好地反映出各個歷史時期的藝術風貌與發展演進，由此我們可以了解到不同類別的花鳥畫在著色技法和設色理念上的巨大差異。

目前國內學術界對于當代工筆花鳥畫大量的研究和討論，多是以工筆花鳥畫技法的創新為主，而關于色彩表現形式問題的研究停留在形式語言、與傳統對比等角度，較少對色彩表現形式在實際運用中如何融合等問題深入研討與交流。[2]筆者將在下文中討論當代工筆花鳥畫創作如何與西方色彩理論融合的問題。

二、中國傳統色彩觀與西方色彩理念的差異

中國工筆花鳥畫中的色彩觀念，在一定程度上源自傳統的哲學和美學觀念，它注重精神的表現，而不涉及主體的視覺；西方繪畫中的色彩理念，源自視覺原理，注重對客觀事物的忠實再現，形成了一套科學的色彩體系。在西方繪畫中，顏色并非只涉及“色”，而是和“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從現實主義的固有色，到印象主義的光與影，再到后印象主義與野獸派的綜合性色調，每一個流派的發展都是與色彩表達方式相對應的。如印象派繪畫利用色彩進行主觀表達，通過捕捉光的直接印象來強化藝術表現力，其最重要的表現手段不是“形”，而是“色彩”和“光影”。例如：莫奈的畫作《吉維尼的草地》系列，它們是對同一地點不同時段的反復描繪，重點是捕捉不同光線下不同色彩之間的關系。

野獸派的誕生，則是對古典“模仿”的一次真正背離。野獸派繪畫色彩明快大膽，往往直接使用純顏料，不進行調色，以簡單、直接、粗獷的筆觸勾勒出強烈的畫面效果。他們基于以色彩代替透視的結構原理，忽略體積和明暗，自然完整地揭示出作者內心的真情實感，以達到強烈而直接的情感表達。

無論發展水平如何，無論哪個流派，色彩都是不可或缺的表現手段。因為思考方式與文化環境的差別，導致畫家在畫布上表現色彩的方式也不盡相同。中國畫往往追求簡潔概括，但勝在多彩；西方傳統繪畫追求繁復和諧，講究真切細微，這就是中西方色彩的本質差異。

三、當代工筆花鳥畫色彩表現形式的融合

（一）色彩理念的融合

在當代工筆花鳥畫創作中，中國傳統繪畫元素與西方色彩理論的融合是一個必然的發展趨勢。在這一時期，藝術家們對于色彩表現形式的探索和運用越來越深入、越來越成熟。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和社會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于色彩所表達的意蘊以及色彩的表現形式有了新的要求。

當代中國畫色彩語言的表達更加注重對作者內心情感的表達，試圖通過色彩來傳遞其內心世界的變化。在“筆墨當隨當代”觀念之下，運用科學合理的色彩創作理論來渲染畫面，努力使主客觀相融合，將作者的主觀感受傳達出來，同時也要引起審美對象的情感共振。在“隨類賦彩”的傳統色彩觀影響下，當代工筆花鳥畫的用色方式受到了藝術家創作理念轉換、大眾審美觀念更新、創作對象增多、藝術創作題材多元化等方面的影響，體現在美術創作上最明顯的特征就是色彩的變化。在用色方面，部分當代工筆花鳥畫家們側重于物象本身的顏色，并將注意力放在了畫面整體氛圍的營造上，以此來表現藝術家心中的各種復雜變化，它能使審美主客體同頻共振。

（二）表現形式的融合

近年來，我國的美術教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對西方美術教學方式的一種借鑒和吸收。有些在大學里受過西方美術教育與訓練的藝術家們，將西方的黑白灰色彩比例，油畫的光影效果、肌理效果等技巧和藝術形態進行結合，這就給當代工筆花鳥畫創作帶來了巨大的啟發，使其色彩語言有了更為豐富的表達效果[3] ，這就形成了一種新奇、特殊的視覺效應，由此當代工筆花鳥畫的色彩表現形式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在色彩表現形式的創新過程中，既要將傳統色彩表現形式中的主觀表達與客觀再現進行結合，也要將當代繪畫中所展現出的色彩表現形式與中國傳統文化相融合。例如：著名畫家林若熹將傳統與現代理念相融合，他在繪畫時往往注重內心的表達，經常運用反差較大或者相近的顏色來表達作品的氛圍，注重顏色的純度與調和，從而渲染出獨特的視覺感受。林若熹不是簡單地對傳統的工筆花鳥畫進行傳承，而是想要創建一種適合當代發展需求的表達方式，他在色彩的選擇上非常重視主觀性，通過對色彩的大膽使用來表達或清新質樸、或滄桑靜穆的氣氛，從而為當代工筆花鳥畫創作增加了一種全新的表達方式。我們發現他的很多作品在給畫面增添視覺沖擊力的同時，又使畫面和諧統一，這種處理方式并不會讓人覺得突兀，相反給人一種舒暢的感覺。林若熹對色彩進行了大膽提取和歸納，鮮艷、純凈、厚重、優雅，各色塊之間的大小和色相之間存在著相互對比與呼應的關系，使得整幅作品具有很強的韻律感和感染力。

例如在林若熹作品《金鳥》（圖2）中，整幅畫作大部分為黃、藍兩種顏色，但在鳥喙上卻使用了少量的紅色，他把樹木和草地劃分成了黃、藍兩種顏色，不同的冷暖、明度以及大小色塊之間產生了反差。相對于傳統的“隨類賦彩”，畫家更喜歡將自己對顏色和圖像的主觀認識融入作品當中，更多地關注著其自身的主觀色彩表現。另外，林若熹也很注重顏色的質感，他能夠利用顏色和紋理為畫面營造出一種平而不薄、稠而不膩、濃而不燥、艷而不亂、色而沉穩的紋理之美，既有視覺沖擊力又有創作張力，令人賞心悅目。

（三）色彩語言的融合

在當代工筆花鳥畫的繪畫語言中，色彩、形式、線條和質感都是繪畫風格的基本要素，一直以來也是創造藝術形象的首要條件。尤其是色彩的運用，更是蘊含著豐富的內涵，向觀者呈現出獨特的視覺效果。畫家運用色彩表現形式來傳遞情感、創造意境，并在作品中體現出來。[4] 藝術作品中的色彩美往往遵循一定的視覺和心理規律，以引起觀賞者的審美興趣，滿足其審美需求，這是當代工筆花鳥畫的特點。比如，著名畫家蘇百鈞在花鳥畫創作中力求“道法天成”，多從實際生活中汲取素材，“眼觀心，意存于心”。在對傳統技法進行傳承的同時，他將西方的色彩理念融入作品中，運用光影來對作品的顏色進行組合，從而使作品的色彩更具創意、更顯前衛。同時，他并不拘泥于傳統，而是注重表現日常場景所傳達出的情感。其作品氣氛清幽淡雅、色彩濃艷、溫潤飽滿、裝飾性強烈，并在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呈現出一種寧靜高雅的格調。蘇百鈞在顏色表現的拓展上，打破了常規概念的局限，充分體現出他對材質深入的利用和探索，整幅作品具有強烈的裝飾效果。他借助撞色，讓不同質感的顏料碰撞出不確定性，從而給作品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奇特效果。這種趣味性的創作方法，創造性地表現了宏大寧靜的形式之美，脫離了對事物的忠實描繪，在主觀上表現出超越圖像之外的豐富趣味。

如蘇百鈞的作品《漣漪》（圖3），以水墨、花青、白色的線面分割光影、水波、水鳥，將抽象繪畫的技巧與重復的組合語言相結合，呈現出一片蕩漾的波紋，顯示出藝術家豐富的想象力，同時也表達出畫面中千變萬化的趣味。

四、當代工筆花鳥畫創作與西方色彩理念融合的意義

當代工筆花鳥畫創作者的色彩美學是建立在傳統色彩特征基礎之上的，他們借鑒和采用西方的色彩理論，對所要表現的物象進行處理，進而將其色彩表現形式特色進一步發揮出來，使作品更具吸引力。在色彩方面，畫家根據對象固有的色彩進行調和，并形成統一的畫面氛圍，從而創造出純粹、明亮、簡潔而不單調的作品。當代工筆花鳥畫的另一個色彩特點便是趨于獨特性，創作者不再一味地遵守古法，而是根據自身的主觀感受來進行設色，融入自己所學的其他理論與技法，多維度、多角度、多感官地去創作，這是他們積極追求自我革新的體現。

參考文獻：

[1]黃文媛.新工筆花鳥畫的當代性——近十年中國工筆花鳥畫研究述評[D].江西師范大學，2012.

[2]劉英.“大一統”的當代工筆花鳥畫——當代藝術語境下工筆花鳥繪畫的復興[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2015（04）：96-99.

[3]許琛.論當代工筆花鳥畫中的色彩運用[J].美術教育研究，2021（24）：10-11.

[4]李超.當代文化語境下的中國花鳥畫色彩表現[D].山東師范大學，2011.

作者簡介：

劉雪婷（2000—），女，漢族，河北唐山人。河北師范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工筆花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