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結合：新中國公安系統建制里的秘密

戰爭年代，周恩來一手打造了一個深入虎穴，令國民黨中統、軍統和日偽特務組織防不勝防、寢食不安的中共情報系統；和平年代，新中國的公安保衛工作同樣在周恩來直接領導下，邁出了新的重要一步。

明暗結合

說起中國共產黨的情報保衛工作，羅瑞卿與李克農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兩位負責人。

戰爭年代，羅瑞卿擔任的主要職務就是軍隊各級政治部主任、政治委員、保衛局局長。紅軍長征那段艱險時期，羅瑞卿不僅肩負軍團、方面軍保衛工作重任，更是對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紅軍領袖的安危盡心盡責，顯示出極強的責任意識和領導能力。

李克農比羅瑞卿年長7歲，1926年入黨后便一直從事秘密工作，是中共黨內隱蔽戰線功勛卓著的負責人。經李克農之手，一整套天羅地網密布在日偽區、國統區和國民黨從中央黨部到各大戰區“深喉”之地。

李克農自稱是“保衛黨中央的警衛員”，羅瑞卿也被稱為“毛澤東的大警衛員”。這兩位“警衛員”，從安全保衛角度說，戰爭年代一明一暗；新中國成立后，他們仍然是明暗結合、內外呼應，在公開與隱蔽戰線上演“雙雄”好戲。

1949年6月，第十九兵團政治委員羅瑞卿接到前往北平的命令。周恩來告知由其出任軍委公安部部長。即將誕生的共和國首任公安部部長的重任，便落在身材高大的“羅長子”身上。成立公安部，人才是關鍵。好在戰爭年代，黨和人民軍隊在血與火的搏殺和暗戰中，在周恩來、李克農精心打造下，已經鍛造了一支足以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情報保衛力量，培養了一批諳熟敵特軌跡、行動規律與行為特點的精兵強將，可以即時組建新生政權的公安系統。于是，從黨的情報系統和軍隊系統選調人員組建國家政權的公安保衛力量，成為當務之急。中共中央華北局社會部部長楊奇清率該部全體人員加入軍委公安部，中央社會部部長李克農也抽調人員大力支援羅瑞卿。

羅瑞卿、楊奇清二人成為公安部首任部長、副部長。隨即，中央軍委電令各大野戰軍選調軍級政治干部進入軍委公安部擔任局級領導。很快，一批政治思想性強、文化水平較高的軍級干部加入羅瑞卿的隊伍中。與此同時，全國各主要城市和地區，基本上也按照中央社會部人員+軍隊政工干部這種模式組建了公安局。

北平和平解放后，人民解放軍接管北平。旋即，中共中央社會部副部長譚政文被任命為北平市公安局局長。為保障政協會議順利召開，譚政文幾乎是夜以繼日、高速高效工作，接管舊警察機關，連續偵破國民黨華北“督察組”潛伏特務和秘密電臺，有力保證了北平的安全穩定。開國大典結束后，譚政文南下廣東任職于華南分局，后任廣東省公安廳廳長。1949年11月11日，羅瑞卿兼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長。

1949年新中國誕生前，運行10年之久的中共中央社會部撤銷，一分為二，分別并入李克農系統的軍委情報部和羅瑞卿系統的軍委公安部。實際上，不僅社會部的骨干人員已經構成公安部的基本框架，而且其工作性質與任務也與公安部深度融合。羅瑞卿對此曾指出：“公安部既是國家政權的一個部門，又是黨的鋤奸保衛政策的執行者，是黨所領導的一個工作機關，即相當于過去黨的社會部。”

“國家安危系于一半”

對于公安部門的工作方針、任務要求、組織結構、人員培訓與領導關系等，1949年10月15日舉行的第一次全國公安工作會議專門作了深入探討。

毛澤東、周恩來、朱德、董必武接見了與會人員。在這次全國公安系統高級干部會議上，周恩來作了重要指示：“軍隊與保衛部門是政權的主要的兩個支柱。你們是國家安危系于一半。國家安危你們擔負了一半的責任，軍隊是備而不用的，你們是天天要用的。”

羅瑞卿就公安工作的任務要求，明確指出：“同拿槍的敵人的斗爭結束了，就得向不拿槍的或不公開拿槍的敵人作斗爭；國家安全部門，應是國家政權鎮壓反革命、確立革命秩序、捍衛國家安全的有力工具。”羅瑞卿強調：“我們要成為鐵拳，而不要成為小孩子的拳頭。”

鞏固新生的人民政權，迅速穩定社會秩序，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是國家公安機關面臨的頭等任務。反特、剿匪、取締封建幫會和會道門、維持治安與社會秩序，在新中國成立后的頭五年大張旗鼓、轟轟烈烈地展開，對國民黨黨團員、憲兵特務限期登記，散落社會上的槍支彈藥限期上繳，封建幫會與會道門限期取締；對恣意搗亂破壞的國民黨散兵游勇和地痞流氓實施嚴厲打擊，對遍布各地的煙館、妓院、賭博場所一律實行封禁。

1950年10月，隨著朝鮮戰爭局勢的不斷惡化，經過前一段嚴厲打擊的國內潛伏敵特再次蠢蠢欲動、興風作浪。10月10日，根據毛澤東“我們要把房子打掃干凈”的指示，公安部組織開展了聲勢浩大的鎮壓反革命運動。羅瑞卿提出，“殺一批，關一批，管一批”。這次鎮反運動對土匪、惡霸、特務分子、反動黨團骨干分子予以沉重打擊。同時，剿匪與清理煙館、妓院、賭館等社會治理工作也取得極大成效，舊中國遍布城鄉的“黃賭毒”基本得到肅清。

“天塌下來，有他頂著”

和不拿槍的或不公開拿槍的敵人作戰，是新中國成立初期羅瑞卿和公安部面臨的一項艱巨任務。

國民黨蔣介石集團逃亡臺灣前，在大陸布置大批潛伏特務。新中國成立后，在美國等西方國家情報機關支持下，蔣介石在臺灣的特務組織仍不斷向大陸派遣特務和殺手，國民黨保密局特務從陸海空對大陸沿海幾乎是全方位滲透，伺機“顛覆”人民政權、“刺殺”中共黨政軍要員，防間反特任務極為嚴重。

公安部要在這場明與暗的斗爭中取得全勝，隱蔽戰線、秘密偵查工作是不可或缺的一個主攻方向。

在打入敵人內部、摸清敵特組織與間諜特務脈絡過程中，能否使用“以前的敵對分子”，這是一個敏感的原則問題。經黨中央最高層直至毛澤東批準，“允許使用若干可以使用的階級異己分子，或以前與我敵對的分子”，也就是“逆用”以前的敵特人員。羅瑞卿在不同場合也一再強調，利用某些敵人營壘中的人，這樣給敵人的打擊會更突然、更沉重。因為他們熟悉敵情，容易取得敵人的信任，所以完全有必要將計就計，運用他們回過頭去打擊敵人。

面對“臺灣當局”和美國特務機關對大陸的不斷滲透、破壞，羅瑞卿率領公安干警不敢有絲毫懈怠。對于毛澤東的安全護衛，羅瑞卿更是親力親為。在毛澤東和中央領導人常去休息、開會的地方，羅瑞卿指示公安干警要像用篦子梳頭、過篩子一樣梳理。

杭州是毛澤東經常落腳的地方，作為一個警衛重點，羅瑞卿指示：“一定要把西湖的水搞得像水晶石一樣清澈透明。”毛澤東喜歡游泳，為了保衛毛澤東，不會水的羅瑞卿硬是學會了游泳，在長江中伴隨毛澤東左右……毛澤東常常風趣地說：“羅長子在我身邊，天塌下來，有他頂著。”

（摘自《黨史博覽》張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