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DSR模型論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

薛豪

摘要：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是基于價值共生的可持續發展模式，DSR模型是分析、衡量、評價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有效工具。文章結合國內外學者應用、改進DSR模型的經驗，創新性地增設狀態參照機制，并將鄉村振興戰略的總要求作為狀態參照的標準，構建一種定性分析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DSR模型，從而更直觀地評估文化產業在推動鄉村振興過程中的實際作用與潛在影響。

中共中央、國務院在2022年中央一號文件中提出實施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計劃[1]。同年3月，文化和旅游部會同教育部、自然資源部、農業農村部、國家鄉村振興局、國家開發銀行制定出臺《關于推動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意見》，確立了“到2025年，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有效機制基本建立[2]”的發展目標。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是基于價值共生的鄉村可持續發展模式，核心是構建一種社會效益生產力與市場商業競爭力兼具平衡的互動模式，實現鄉村整體價值的提升[3]。然而，各地在實施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過程中，對人才、項目、資金、市場等要素的統籌運用能力不足，導致村民主體性的利益受損，引發鄉村生態文化空間的破碎化、社會文化空間的脫域化以及精神文化空間的無序化等問題[4]。DSR模型是由驅動力（D）、狀態（S）、響應（R）構成的三維發展序列，將其作為分析、衡量、評價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有效工具，能為鄉村可持續發展提供精準的指導。在DSR模型中增設狀態參照（SR）機制，能夠進行實際狀態與狀態參照之間的差距分析，構建起狀態（S）與響應（R）的邏輯鏈條。這一創新彌補了傳統DSR模型在狀態與響應之間的邏輯關系上的不足，顯著降低了其對主觀評價的依賴。

DSR模型的理論基礎

1996年，在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委員會（UNCSD）主導下，“壓力—狀態—響應”（PSR）模型擴展為“驅動力—狀態—響應”（DFSR，簡稱DSR）模型，構建了一個反映可持續發展各項動態特征的有機體系。DSR模型包含三個部分：人類活動、經濟及社會活動等對可持續發展產生影響的驅動力（Driving Force）；可持續發展發生變化后的狀態（State）；狀態變化促使人類采取的一系列響應措施（Response）。

2008年，王正環為推廣DSR模型在國內學界的應用，綜合評估并指出PSR與DFSR模型的局限性，并提出了改進的DSR模型以彌補原模型的缺陷[5]。此后，DSR模型被廣泛運用于觀察、分析和評價經濟、產業、建設、規劃、生態等領域的可持續發展情況，尤其在文化產業與鄉村建設領域應用較為廣泛。例如，唐麗等人（2020）通過DSR模型評估洪家關白族鄉產業發展情況[6]；謝霞等人（2021）利用DSR模型建立入境旅游指標體系并進行耦合分析[7]；李佳等人（2022）結合DSR-AHP方法，針對廣西融安縣的田園綜合體發展構建評價模型，展現了DSR模型在評估可持續發展領域內的廣泛應用與價值[8]。

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DSR模型的構建

結合國內外學者應用、改進DSR模型的經驗，文章推導、構建了一種定性分析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DSR模型。通過直觀顯示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過程中各要素的相互關系與運行方式，探究資源、效率、協同等方面的問題。

圖 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DSR模型（作者自繪）

基本運行機制

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DSR模型，其運行的基本邏輯是將外源性與內生性兩個維度作為驅動力（D）的研究內容。外源性主要指政府出臺的推動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政策、政府與企業的資金投入以及外來人才的引進等；內生性是指鄉村發展的自身需求與村民改善生活的需要等。驅動力（D）引起鄉村文化產業的狀態（S）發生變化，狀態（S）的變化將促使政府、產業、村民、藝術家等參與主體采取一系列措施進行響應（R）。

應用范圍與范疇

PSR模型在構建之初，旨在分析和評估環境方面的可持續性，強調環境壓力與環境惡化之間的相互作用。然而，該模型對經濟和社會因素的考量相對有限，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在更廣泛領域的應用。因此，PSR模型更傾向于在空間尺度較小且涉及要素較少的微觀環境中應用。

根據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分析與評估需求，文章構建的DSR模型聚焦于鄉村文化產業的發展指標，以該發展指標為鏈條定性分析推進鄉村振興進程的各項因素，適用于研究空間尺度較小、涉及因素較多的宏觀場景中的具體問題。換言之，該模型是在一定的時間范圍內，以宏觀視角審視某一個鄉村的文化產業發展情況，以及文化產業如何引發鄉村各方面狀態的變化。在本模型中，鄉村被界定為具有一定空間規模的村莊社區，既可以是地理上連續、人口集中、生活便利的自然村落，也可以是按照行政區劃定的行政村。

狀態參照的增設

在對PSR模型基礎進行擴展與優化的過程中，傳統DSR模型增添了對經濟與社會因素的考量，從而拓展了其在宏觀分析領域的應用潛力。盡管如此，DSR模型在建立狀態與響應之間的邏輯關系方面仍然存在局限，特別是在分析經濟和社會影響因素的過程中。這種局限性導致DSR模型在實際應用過程中，對可持續性狀態的解釋力受損，依賴于主觀評價的程度增加，從而影響了對可持續發展狀態的準確評估。

為改進這些缺陷，文章構建的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DSR模型增設了狀態參照（Status Reference）機制，可以更精準地監控和評估狀態指標。該機制基于實際狀態與參照狀態的差距分析，建立狀態與響應之間的邏輯鏈條。狀態參照依據國家政策文件中的權威指導性要求與目標進行設定，覆蓋了鄉村文化發展、經濟增長、社會福祉改善及生態環境保護等關鍵維度。此舉不僅促進了宏觀政策與微觀執行層面的有效銜接，也使基于文化產業發展狀況的鄉村振興戰略能夠進行靈活的調整和優化。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鄉村振興戰略的總要求是“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文章將其融入狀態參照中，既有助于更精準地監控文化產業的狀態指標，也便于評估其對推動鄉村全面振興的輻射作用。這種方法確保了評估的綜合性，體現了在推動文化產業發展的同時對促進鄉村綜合發展的重視，為實現鄉村全面振興提供了一個多維度的動態評估框架。

實證研究——以南寧市古岳文化藝術村為例

研究對象概述

古岳文化藝術村（后簡稱古岳村）坐落于南寧市青秀區南陽鎮古岳坡，其建設與發展得益于廣西壯族自治區文化和旅游廳“文化振興”示范項目以及南寧市綜合示范村項目的支持。古岳村相繼獲得“全國文明村鎮”“國家森林鄉村”“中國美麗休閑鄉村”“中國少數民族特色村寨”等榮譽。此外，該村還先后通過了“南寧市文化產業示范基地”“廣西美術家協會培訓創作基地”等十余項認證，充分展示了其文化產業的深厚實力與發展前景。

驅動力分析

1.外源性驅動力

古岳村的成立始于廣西民族文化藝術研究院研究員梁漢昌和廣西古岳文化產業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莫江霖的初步策劃，其發展得益于多方支持。2015年，梁漢昌向南寧市青秀區政府遞交了《“藝術古岳”壯族文化旅游村概念策劃方案》。同年9月，青秀區政府決定投資7 000萬元，通過公開招標程序確定了《南寧市青秀區古岳坡生態綜合示范村建設規劃》的實施方案。至此，古岳村公共設施項目和文化藝術項目的建設正式啟動。

古岳村實施文化產業和生態旅游雙軌并行的產業布局。文化產業板塊由廣西古岳文化產業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古岳文產公司）主導，該板塊包含藝術家工作室、藝術機構以及藝術商鋪，均由進駐的藝術家及文化企業獨立投資建立，投資額累計約3 000萬元。生態旅游板塊由廣西巴弗羅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巴弗羅公司）負責，以6 000萬元人民幣的投資為基礎，圍繞生態牛場逐步建設了住宿設施、娛樂設施及牧業體驗園等一系列旅游配套設施，致力于打造綜合性的生態旅游區。

2.內生性驅動力

2015年之前，古岳村的經濟發展主要依賴于傳統的種植業和家禽家畜養殖業，年人均收入相對偏低。因收入較低，許多年輕人選擇出租土地，前往城市尋找更多就業機會，導致鄉村經濟發展落后，青壯年勞動力外流，房屋荒廢，面臨“空心化”問題。隨著古岳村文化產業的發展，村民對本村文化遺產的認識以及保護生態環境的意識逐步提高，他們積極參與文化產業項目，利用自己的傳統知識和技能，發展與本土文化密切相關的手工藝品制作和農產品直銷等。政府、企業、藝術家通過組織文化節慶活動、藝術展覽和生態旅游體驗活動，吸引了外來游客，為村莊創造了額外的收入來源，同時，提升了村民的文化自豪感和歸屬感，增強了社區成員之間的凝聚力。

狀態監測

1.產業狀態

文化產業方面，古岳文產公司通過引進國內外藝術院校與機構，成功吸引了20多個藝術院校與機構入駐，并建立培訓、展示、演出基地，形成了以古岳壯族生態美術館和一系列由著名藝術家運營的工作室為代表的文化藝術經營網絡。生態旅游業方面，巴弗羅公司的投資進一步豐富了古岳村的旅游產品，該公司建設了室內音樂廳、圓頂鼓房、非遺音樂創作工作室等文旅景點，創立了“吾未居”和“八間房”兩家精品民宿品牌。此外，巴弗羅公司采取土地入股合作模式，不但有效地將分散的土地資源進行集中規劃和利用，還增加了村民收入，村民能夠作為股東根據年度營業收入獲得分紅。

2.文化狀態

古岳村在其文化產業發展策略中致力于保護與推廣本地優秀文化遺產。當地以“古笛故里”的獨特人文歷史為依托，對南陽大鼓、芭蕉香火龍、采茶劇、南陽八音等地方文化資源進行系統性的挖掘與整合，并據此策劃并執行了一系列具有明顯壯族文化特色的文旅活動，如“魅力青秀·壯族三月三”慶祝活動、古岳非物質文化遺產音樂節以及壯族歌圩保護與傳承系列活動等。

3.環境狀態

隨著《南寧市青秀區古岳坡生態綜合示范村建設規劃》的實施，古岳村的環境狀態得到了顯著提升。村內交通路網得到了系統優化，確保了交通的便捷性。同時，一系列公共服務設施得以建立，包括集文化展示與藝術表演于一體的文化藝術廣場和舞臺、民俗文化展廳，以及融合自然景觀與文化元素的古岳文化藝術長廊。

4.輻射狀態

隨著古岳村文化產業的不斷發展，當地對具備專業技術和服務能力的人才的需求急劇上升。這一趨勢不僅促進了村內遷出勞動力的回流，也促使包括藝術家等在內的外來人才向村落集聚。文化產業的繁榮顯著增進了村民的經濟福祉，提高了他們的文化認知水平及對本土文化的認同。受此正向效應的驅動，村內大學生人數每年都在增加。在此背景下，古岳村成為各級媒體關注的焦點，人民網、廣西日報、南寧日報等各級媒體均對其文化產業的發展進行了報道，強化了公眾對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成效的認知，彰顯了古岳村作為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典型的示范作用。

差距分析

基于鄉村振興總要求，在深入剖析古岳村現狀與目標的差距后，幾個顯著問題凸顯。一是村集體經濟基礎相對薄弱，導致村民主體地位與權利喪失；二是未能充分利用土地資源，導致土地閑置現象嚴重；三是交通不便成為制約游客前往古岳村的主要障礙，嚴重阻礙了古岳村的旅游發展；四是古岳村面臨關鍵人才短缺的困境，管理型人才、研發型人才和宣傳型人才等嚴重不足；五是由于旅游產品的數量不足，游客在古岳村的停留時間普遍較短，不利于古岳村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

響應分析

1.政府調控

政府為解決交通不便的問題，新增高速公路長塘出口，大幅縮短了從南寧市市區到古岳村的行車時間。同時，對古岳村的內部道路進行了改善，將3m—4.5m寬的道路拓寬為6m寬的雙車道農村公路，并配備了排水設施和安全防護設施，提高了道路的通行條件和安全性。

為促進古岳村產業發展，青秀區政府將建設古岳坡生態綜合示范村作為“田園青秀”綜合體的核心項目。政府充分利用古岳村豐富的自然資源和優越的生態環境，引入南寧海源投資有限公司投資興建了花雨湖生態休閑農業示范區，項目總投資10 250萬元。2016年，花雨湖榮獲“廣西壯族自治區四星級休閑農業示范區”稱號。

2.產業調整

巴弗羅公司為應對文旅市場競爭的風險，基于已有的文化產業業態，獲廣西教育廳批準建成“廣西中小學勞動教育實踐基地”，并創建了多類研學主題，包括造紙、拓印、陶藝、南陽大鼓、賽歌會、打糍粑等特色文化實踐課程。此外，古岳村還提供多種形式的培訓、演出和創作服務。另外，當地多次舉辦廣西攝影骨干暨攝影家業務培訓、李海生中國民族管樂器藝術賞析、廣西書法精銳培訓等文藝活動，增添了文化藝術氛圍。隨著產業的不斷調整，古岳村逐步升級成為一個融合旅游、研學和培訓功能的多元文化綜合體。

3.村民調配

為進一步推動古岳村文化產業的發展，村民推選優秀人才組成村級領導小組。這些人才與南陽鎮政府的工作人員緊密合作，深入群眾，開展各項工作。他們不僅負責組織村民參與各類培訓和文化活動，提升村民的文化素養和技能水平，還積極為村民創造更多的就業和創業機會，增強村民自我發展能力。

4.藝術家調節

以梁漢昌為代表的駐村藝術家們既與村民共同工作和生活，又在村莊的規劃與發展中扮演著重要的指導角色。作為文化界的精英人士，駐村藝術家不僅為古岳村帶來了新的創意和視角，還是平衡古岳村文化產業發展中參與主體間權益訴求與沖突的關鍵紐帶，促進了政府、企業與村民之間的溝通與合作。

文章所構建的DSR模型為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機制的研究提供了一種全新的定性分析框架。該模型通過增設狀態參照機制，顯著提升了對鄉村振興進程中文化產業動態變化的監控效能。這一創新不僅有助于各參與主體更加精準地衡量和評估當前的發展態勢，也有助于領導者作出更為精確和高效的策略響應。

參考文獻：

[1]新華社.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做好2022年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的意見[EB/OL].（2022-02-22）[2024-03-01].https：//www.gov.cn/zhengce/2022-02/22/content_5675035.htm？eqid=ad97a63a000851490000000364701498.

[2]文化和旅游部，教育部，自然資源部，等.關于推動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意見[EB/OL].（2022-03-21）[2024-03-01].https：//www.gov.cn/gongbao/content/2022/content_570584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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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唐麗，劉衛國，張雄一，等.基于DSR模型的洪家關白族鄉產業發展研究[J].安徽農業科學，2020，48（10）：195-198.

[7]謝霞，翟思宇，周春山，等.基于DSR模型的新疆入境旅游流耦合關系研究[J].信陽師范學院學報（自然科學版），2021，34（01）：76-82+87.

[8]李佳，陳科東，盧覃晴，等.基于DSR-AHP模型的融安縣大袍苗寨田園綜合體發展潛力研究[J].湖北農業科學，2022，61（12）：101-106.

2023年廣西研究生教育創新計劃項目“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創新機制研究——以南寧市古岳文化藝術村為例”（項目編號為YCSW2023471）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廣西藝術學院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