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圈養”怪圈，還校園一場“喧鬧”

秦曉偉

最近，多家媒體相繼報道，部分中小學校的課間十分鐘，除喝水和上廁所外，學生不能走出教室活動。還有部分學校抽選少先隊員組建學生會對各班學生課間的行為進行計分考核，一旦發現在走廊跑跳、廁所聚堆、追逐打鬧的現象，就給班級扣分。

隨即，“消失的課間十分鐘”“把課間十分鐘還給學生”等話題上了網絡熱搜，引發了社會熱議和家長關注。大家不禁感嘆，原本用來放松休息的課間十分鐘，為何卻變成了“課間圈養”？眾多的“80”后和“90”后紛紛回憶，彼時的課間活動是多么的精彩，游戲活動五花八門，踢毽子、跳皮筋、踢足球、打籃球等等，上課鈴響之前大家也都能準時回到教室里；另外，還可以和同學交流課堂上的難點與不惑之處，有聊不完的話題，心情也是放松和愉悅的。校園里的讀書聲、嬉笑聲不絕于耳，好一場“喧鬧”之景。而不知從何時開始，課間十分鐘卻“變味”了，學生們動彈不得，慘遭“定身術”。

事實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2019年，《中國青年報》的一項調查顯示，70%以上的受訪家長就表示身邊的中小學校“安靜的課間十分鐘”現象很普遍，并且小學階段更為明顯。

一、剖析“圈養”之因

課間十分鐘對于學生來說非常重要，可以幫助他們緩解學習壓力，放松身心，促進溝通。然而，一些學校對學生課間活動過度約束，甚至引發了全社會對學生被“圈養”的爭議。事實上，造成學校將學生“圈養”起來的原因有很多。

1.人身安全之憂，糾紛難處理

從學校層面來說，公開資料顯示，校園安全事故中近六成發生在課間，學生受傷最主要的原因是推搡打鬧，意外撞倒受傷和體育活動中意外受傷次之。對于這類安全事件，學校輕則公開道歉，賠償醫藥費，而如果不幸發生意外，重則就會遭到家長的投訴甚至“吃官司”。面對各種輿論壓力、追責、問責等，一些學校干脆采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實行“一刀切”的策略，從而減少不必要的糾紛。

從班級層面來看，守護班級學生的人身安全，是班主任工作的重中之重。據報道，目前中國班主任面臨的最大工作壓力是“學生安全責任”。但作為任課教師的班主任所面臨的壓力遠不止于此，有人曾對全國16166名班主任發放了調查問卷，結果顯示：50%以上的班主任一周至少上11節課，16%以上的班主任需承擔三門甚至更多學科的教學工作。再加上備課、批改作業以及班級管理等時間，如此滿負荷的工作，想要每時每刻保證每一個學生的安全，難度極大。面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安全責任事故，課間給學生戴上“緊箍咒”，使他們成為“木頭人”，被“圈養”在教室里也是教師的無奈之舉。

2.活動空間之困，難以展開實施

由于一些學校存在校園規劃不合理等問題，再加上學生人數超額，教學樓超負荷運轉，導致課間活動空間嚴重不足。課間想讓學生全部走出教室，難上加難。舉例來說，筆者所在縣區的某些學校一棟教學樓就容納了近1000名學生，每層至少有5個教學班，合計約有兩百多名學生。由于走廊并不寬敞，學生在課間行走時很容易相互擦碰。有些班級離操場很遠或者位于較高的樓層，學生需要花費較長課間時間上下樓，有時甚至剛到操場就不得不返回教室。還有少部分學生課間活動后，氣喘吁吁回到教室，需要一些時間來穩定情緒，難以專心聽課。總的來說，學校空間狹小、場地有限是導致課間活動受限的重要原因之一。

3.活動項目單一，參與興趣不高

目前，部分學校的課間活動往往就是以班集體為單位集體跑操、跳操等，活動方式單一，項目類別較少，不能滿足學生的個性化需求。同時，以上幾類活動量較大的課間活動又恰恰是學生比較反感的，學生主觀上寧愿在教室里安靜地坐著又或是借機完成學科作業，也不愿參與課間活動，于是出現了學生主動“被圈養”的現象。

另外，手機和平板電腦等電子設備的普及以及電子游戲的誘惑，也在不斷“侵占”孩子們的時光。在周末和假期，很多孩子選擇“宅”在家里，沉迷于玩電子游戲和刷短視頻，而諸如跳皮筋、打沙包和彈玻璃球等傳統游戲逐漸被遺忘。久而久之，孩子們變得越來越傾向于“宅”在家里，對其他的游戲和體育活動失去了興趣，在學校的時候也就更喜歡“宅”在教室里。

4.學業壓力大，師生難脫身

學校的課業安排和學業要求可能會給師生帶來較大的壓力，主要有以下幾種形式：

（1）教師拖堂和提前上課。上一節課的教師拖堂2分鐘，下一節課教師提前2分鐘，原本就不充裕的課間時間更短了。

（2）自己找教師輔導或被單獨輔導。這種情況只涉及個別學生，也不是每位教師、每節課都存在這個問題，影響不大。

（3）完成課堂知識點的整理以及課后作業。一是整理、歸納課堂知識點。有的學生行動迅速、思維敏捷，當堂就整理完成了；有的學生學習基礎薄弱，做事磨蹭，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成。二是急于完成課后作業。有一部分學生想要在學校完成家庭作業，以便有更多的課外可支配時間，導致他們課間出門活動意愿低。

二、破解“圈養”之法

面對頻頻出現的課間“圈養”現象，教育部和其他相關部門早已發布了多項政策措施。《未成年人學校保護規定》明確指出，不得對學生在課間及其他非教學時間的正常交流、游戲、出教室活動等言行自由設置不必要的約束。

學校里既應該有課上的讀書聲，也應該有課間玩耍的喧鬧聲，這才有“人氣”。中小學生處在成長發育的關鍵時期，需要奔跑，需要接觸陽光和空氣，需要交友，需要出門“撒野”一會兒。把學生“圈養”在教室里，安全是保證了，卻培養不出身心健康的學生。因此，各相關部門、各級各類學校需要互相聯動，想對策，以實招妙招還校園一場“喧鬧”。

1.完善制度，多方監管，防患未然

一是完善制度層面，建立健全各類安全保障體系。首先，要明確學生天性好動，喜歡打鬧和嬉戲，而家長希望學校能夠確保孩子的絕對安全，這種要求難以完全實現。所以要從制度層面上劃定免責范圍，健全應急體系等一系列的保障措施。以政府為主、社會為輔探討推行相關商業保險，在降低學校風險壓力的同時，也可幫助受到意外傷害的學生及時救治。其次，相應措施的制定若缺乏監管，其效果會立即降低，所以相關部門應該加強監督監管，確保政策真正落地。

二是建立健全學區劃分和招生制度，避免大型學校的出現。學校學生人數超額是課間活動難以維持的主因。學生人數眾多，難以監管，加之不少城區學校校園面積較小，從而更加重了課間活動場地匱乏的問題。所以必須從源頭上控制學校的在校生人數，保持適度規模，以便留出充足的課間活動空間。

三是加強安全教育。各學校可根據實際，采用晨會、午會、夕會等微班會與每周主題班會相結合的方式，對學生開展安全教育，幫助學生增長安全常識，增強避險意識，提高避險能力，降低課間十分鐘發生危險的概率。

2.打造微空間，拓寬活動空間

對學校甬路、樓宇四周空地、樓內走廊和連廊、空余教室及各功能室等等，都可以進行充分改造利用，打造成適宜開展趣味活動的空間。

一是可以在學校甬路及樓宇四周空地開展踢毽子、跳繩、仰臥起坐、坐位體前屈、立定跳遠等體育項目，還可以將校內部分草坪改造成小菜園，劃歸各班，開展種植活動。

二是可以在樓內走廊、連廊、轉角處及各功能室放置乒乓球桌以及各類拼圖、象棋、五子棋等有趣的益智玩具，供學生根據需求自主選擇。

3.開發設計多彩活動，提升學生興趣

各學校可依據本校實際，開發設計多彩活動，使室內游戲與室外活動相結合，滿足學生的個性化發展需求，提升學生課間活動的參與度。

一是創設各類室內趣味游戲和活動。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從古至今流傳下來很多趣味益智游戲，加之經過與現代社會的融合和改進，變得越來越豐富。例如傳統益智游戲圍棋、象棋、五子棋等，鍛煉養生操五禽戲、八段錦等，還有投壺等娛樂項目，能夠讓學生在放松心情的同時，學習和了解優秀傳統文化。另外，還可以利用一些角落空間，進行坐位體前屈、仰臥起坐、俯臥撐等簡單的鍛煉活動。

二是開展豐富多樣的室外活動項目。可以開展傳統體育項目，如跳繩、跑操、拔河等，或者開展一些與學科相融合的活動項目。例如，與地理學科相融合，讓學生觀測一天中不同時段樹影長短的變化；與生物學科相融合，引導學生觀測校園內及周邊植物的種類、群落等等；又或是設置一方小菜園，讓各班級認領，種植瓜果蔬菜，自行管理與收獲。這些任務歷時一周至數周，既達到了讓學生每日課間動起來的目的，又培養了學生的合作意識和探究思維，促進了學生的全面發展。

4.提升課堂效率，守牢課間活動底線

課堂學習和課間活動是學校最主要的兩類活動，二者相互穿插，缺一不可。要想守牢課間活動底線，不占用，就要想方設法提高課堂學習效率，爭取每堂課達到預期目標。這就要求教師一是提高備課質量，合理安排教學進度；二是改進教學方法，培養學生自主學習、合作學習和探究學習的能力；三是加強課堂管理，確保每一堂課的紀律，關注學生學習狀態。

另外，隨著“雙減”政策的實施，各學校也要擯棄“唯成績論”的評價方式，創新考核評價體系，減輕學生和教師的壓力，從而避免課間“被侵占”現象的出現。

5.加強家校合作，共謀學生健康成長

學生的健康成長，離不開學校和家庭的共同參與。要改變課間“圈養”現象，把課間十分鐘還給學生，需要學校等相關部門和家長的互相理解，攜手合作。一是學校要積極通過“致家長一封信”、家長會、家庭教育講堂、班級群、公眾號等方式，及時告知家長學校課間安排情況及應注意事項，獲取家長的理解和支持。二是家長在日常生活中，要告知孩子什么樣的行為會對自身和他人造成傷害，增強孩子的安全意識。另外，家長自身也要清楚，學生在校園玩耍和體育運動過程中出現磕碰很正常，要多一點理解和包容，信任學校和教師，出現問題積極溝通，依法理性維權。

三、結語

“定身術”“木頭人”等做法不是學生人身安全的“平安符”，跳出“圈養”的怪圈，讓充滿青春活力的學生放飛自我，讓學校的課間充滿熱鬧的氣氛，讓學生的歡聲笑語充斥校園的每個角落，還校園一場“喧鬧”，需要學校、家庭以及整個社會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