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紫瓊的多重宇宙

唐中華

2023年3月12日，馬來西亞華裔演員楊紫瓊憑借電影《瞬息全宇宙》中的伊芙琳一角，榮獲第九十五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成為奧斯卡歷史上第一位亞裔影后。

楊紫瓊飾演的伊芙琳是一位生活在美國的五十五歲亞裔女性，經營著一家社區洗衣店，兼顧怯懦的丈夫、行動不便的父親和叛逆的女兒的生活，所有的時間都淹沒在日常的瑣碎中。在一次意外中，丈夫突然變成了“成龍”，告訴她自己來自另一個宇宙，宇宙有多個版本，而每一重宇宙都面臨著只有她才能阻止的威脅……

在影片中，伊芙琳經歷了多重宇宙；在真實的人生里，楊紫瓊的世界也是多重且充滿挑戰的，其職業生涯背后隱藏著諸多辛酸。楊紫瓊并非一開始就是鎂光燈下最耀眼的明星，而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只是綠葉和陪襯。她所代表的功夫電影，常年不在全球電影的主流領域。但她從不屈于現狀，而是不斷向著未知出發，終于在人過花甲之年等來了屬于時代的回響。她用實際行動證明：不被定義的人生最精彩。

第一重宇宙：芭蕾、選美和花瓶

楊紫瓊身上的從容與堅定，也許來源于她的家庭與童年。

1962年，楊紫瓊出生于馬來西亞霹靂州怡保市，祖籍中國福建。其祖父楊錦坤為馬來西亞的“巴士大王”，早在20世紀30年代就創建了“近打巴士公司”。楊紫瓊的父親楊建德年輕時曾留學倫敦，學習法律專業，歸國后成為馬來西亞知名律師，并被馬來西亞政府冊封為拿督。

童年時期的楊紫瓊愛好廣泛，對畫畫、彈琴、游泳、羽毛球、跑步等均有涉獵，還獲得過馬來西亞青少年壁球冠軍。然而，她真正熱愛的是舞蹈，尤其是芭蕾舞。她四歲開始學芭蕾，極具天賦又肯吃苦。十五歲時，楊紫瓊考入英國倫敦皇家舞蹈學院學習芭蕾舞，每天在練功房里練習超過十小時。然而十七歲那年的一天清晨，楊紫瓊發現背部十分疼痛，連起床都非常困難，到醫院就診后發現原來是訓練過度導致脊椎受傷。醫生讓楊紫瓊放棄芭蕾舞，這對于一個才十幾歲、夢想成為舞蹈家的小姑娘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打擊，夢想“像是一面鏡子，在眼前碎掉了”。

楊紫瓊的世界就此分支，在平行宇宙里，她夢想成為像英國著名芭蕾舞蹈家瑪戈特·芳婷一樣優秀的舞者，并和朋友約定了在馬來西亞開辦自己的舞蹈學校；而現實中的楊紫瓊只能轉攻創意藝術，輔修戲劇。

1983年，楊紫瓊畢業后回到馬來西亞，走上了選美舞臺。她本來只是為了應付母親，卻一路拿下冠軍，成了當年的馬來西亞小姐。同年，她在澳大利亞墨爾本市參加當地規模最大、歷史最悠久的狂歡節——蒙巴節，又獲評為當年的“蒙巴小姐”。

此時，遠在香港的德寶電影公司正在籌劃拍攝一則手表廣告，男主角已經定下蜚聲影壇的成龍，女主角卻遲遲未定。電影公司老板潘迪生偶然從一個朋友處看到楊紫瓊的照片，感覺很不錯，便托朋友向楊紫瓊發出邀請，問她是否愿意來香港拍廣告。此時楊紫瓊剛剛獲得選美冠軍，覺得拍廣告這件事很新鮮，便答應了邀請。

誰也不曾料到，這支廣告一經播出便引發巨大反響，楊紫瓊更是因為其清新的形象得到了廣告商的青睞，德寶電影公司與她簽約，她自此走進了電影的宇宙。

楊紫瓊出演的第一部電影名叫《貓頭鷹和小飛象》。在這部電影里，她飾演一個處處被學生欺負、纖纖弱質的女教師，是當時電影熒幕上典型的落難美人形象。

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香港電影，男性占據主導地位，女演員一般只能出演襯托男性英雄氣概的“花瓶”角色。雖然楊紫瓊外形、氣質出眾，但當時的香港影壇并不缺美艷動人的女星，楊紫瓊并非無可取代，她因此嗅出了一絲危機。

第二重宇宙：亞洲第一打女

楊紫瓊仔細分析當時的港片形勢，發現最賣座的是動作片和喜劇片。她從小說英語和馬來語，中文水平基本為零。而喜劇片需要記住大量中文臺詞，這對她而言殊為不易。楊紫瓊知道，此前香港影壇涌現過幾位很有影響力的女打星，自己又有舞蹈功底，于是決心打入動作片領域。

楊紫瓊找到武術指導洪金寶，拜入洪家班門下學習武藝。為了練好身手，她剪掉長發，每天7點半準時來到練功房，跟著洪家班的武師們一起踢腿、打沙包、練習高難度動作，并接受密集的體能訓練。她不怕吃苦，豁得出去，很快得到了洪家班成員的認可。

1985年，楊紫瓊主演了自己的第一部動作電影《皇家師姐》。在影片中，她飾演一位身手不凡的女警察。拍攝初期，和楊紫瓊配戲的一名男演員憐香惜玉，經常手下留情，楊紫瓊頗為不滿，覺得這是對自己的輕視。為了向所有人證明自己，她特地將皮膚曬黑、頭發剪短，在拍攝過程中，無論是高空躍下，還是頭撞玻璃，抑或是被群毆，她都堅持親自完成，不用替身。即使被打得鼻青臉腫，她也不叫一聲痛。影片封鏡時，導演看到楊紫瓊的手肘是黑色的，以為有灰，伸出手撣了幾下沒撣掉，才發現那不是灰，而是一塊瘀青。憑借這部電影，楊紫瓊獲得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人的提名，這標志著她成功闖進了以男性為中心的動作片世界。

在那之后的好幾年里，楊紫瓊逐漸成長為香港動作片里無法取代的“亞洲第一打女”，《新流星蝴蝶劍》《東方三俠》《現代豪俠傳》《太極張三豐》《警察故事3：超級警察》等，每一部都是響當當的經典，楊紫瓊成為第一位以女性身軀在香港電影史上留下驚心動魄的影像的演員。

1992年7月，楊紫瓊在與成龍、張曼玉合作的動作喜劇電影《警察故事3：超級警察》中，飾演協助香港警察打擊國際軍火毒品走私集團的內地警察楊建華。在拍攝一場摔車的戲時，楊紫瓊第一次拍時沒抓穩，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幸好成龍越過擋風玻璃抓了一下她的衣服，才避免她頭著地。然而，楊紫瓊起身后的第一反應是：我知道怎么做了，再來一次。她說：“有了恐懼，就要馬上克服它，不然以后就沒法拍了。”

風光的背后是傷痕。繼成龍和李連杰后，楊紫瓊成為香港第三位被保險公司拉入黑名單的明星。

1995年，楊紫瓊出演許鞍華執導的電影《阿金》，在片中飾演替身演員阿金。其中有一場戲要求她從三十多米高的橋上跳下，落在開過來的貨車上。按照計劃，楊紫瓊只需要跳下，落在提前準備好的墊子上即可，貨車可以通過后期制作完成。可誰也沒想到，拍攝中發生了意外，楊紫瓊落下時角度不好，整個人以非常扭曲的姿勢摔在了墊子上。工作人員嚇得目瞪口呆，趕緊叫來救護車把她送到醫院。經診斷發現，楊紫瓊斷了三根肋骨，腰椎、頸椎受了重傷，差點癱瘓。為了向楊紫瓊表達敬意，片方特地在影片末尾加上字幕：“一九九五年十月十三日，楊紫瓊于演出‘阿金的故事一動作場面時從高處墮下，身受重傷……謹以本片向楊紫瓊及對香港電影作出重大貢獻的武行致意。”

住院期間，楊紫瓊第一次萌生了息影的念頭。她不停地問自己：“究竟是為了什么，把自己搞成這樣？拍戲值不值得？”就在這時，一位好萊塢著名導演得知楊紫瓊受傷后專程前來看望她，把她從息影邊緣拉了回來。這位導演就是在國際影壇享有盛譽的昆汀·塔倫蒂諾，其代表作《低俗小說》曾獲得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見到楊紫瓊，昆汀立刻在她腳邊的一個枕頭上坐下，表達對她的崇拜之情，并開始一幀一幀講述他最喜歡的她的動作畫面。楊紫瓊被這位國際大導演的表現驚呆了，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電影在遙遠的美國產生了如此大的影響。她決定堅持下去。

2000年前后，楊紫瓊晉升為國際一線打星。許多國際制作團隊向她發出邀約，其中就有007系列電影《明日帝國》。楊紫瓊在片中飾演中國女特工林惠，與好萊塢巨星皮爾斯·布魯斯南扮演的英國特工詹姆斯·邦德攜手共戰，成為史上首個亞裔“邦女郎”。楊紫瓊塑造的果敢、獨立、自信的“邦女郎”，有著和男主角一樣的地位和行動力，向世界展示了亞洲女性的魅力。影片上映后，美國《娛樂周刊》撰文稱：“紫瓊……以其漂亮的身手，打下了在好萊塢的江山。”

第三重宇宙：文藝片女主角

然而，“打女”的招牌雖讓楊紫瓊掙脫了刻板的性別囚籠，卻在無形中窄化了她的戲路，留給外界她只擅舞弄拳腳的印象。楊紫瓊不想一直被定義為“打女”，她說：“動作做得再漂亮，你看了幾分鐘就會乏味，只有內心流露的情感，才會讓你和這個角色親近，帶動你繼續看下去。”于是，她開始試水文藝片，嘗試各種不同類型的角色，包括《宋家皇朝》里世故穩重的宋靄齡（1997年）、《藝伎回憶錄》中左右逢源的真美羽（2005年）、《黃石的孩子》中善良正直的王太太（2008年）、《昂山素季》中的昂山素季（2011年）……

但真正讓楊紫瓊揚名海內外的，是電影《臥虎藏龍》。

1999年，蜚聲國際的華人導演李安計劃拍攝他人生中的第一部武俠片《臥虎藏龍》。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代大俠李慕白有退出江湖之意，托付紅顏知己俞秀蓮將自己的青冥劍帶到京城，作為禮物送給貝勒爺收藏。李慕白此舉本意是隱退江湖，不料卻惹來一場腥風血雨。電影中的俞秀蓮是一個肩負江湖道義、愛得克制隱忍的俠女。她忠肝義膽，足智多謀，深愛李慕白卻困于世俗禮教不敢言說。

李安綜合資歷、閱歷、年齡、演技等各方面條件，認為楊紫瓊是飾俞秀蓮的第一人選。他向楊紫瓊發出邀請，楊紫瓊被李安的講述深深打動，還沒有看到劇本就答應了出演。

然而剛開拍一個星期就出現了意外，楊紫瓊在拍攝一場城墻打斗戲時，由于腿部韌帶撕裂，從墻上重重地摔了下來。她被送到醫院，足足躺了一個月。醫生警告她如果再強行劇烈運動，很可能會落下病根。無奈之下，李安只好將原本安排好的打戲刪減了一部分，替換為感情戲。

誰也沒想到，這反而給了楊紫瓊一個絕佳的展現演技的機會。她將俞秀蓮內心洶涌澎湃的情感演繹得淋漓盡致。在影片最后，李慕白中了暗器，奄奄一息，俞秀蓮捧住李慕白的頭，雙手顫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始終沒有掉落。楊紫瓊將俞秀蓮痛失所愛的悔恨與不甘演繹得入木三分，不僅打動了戲外的觀眾，也讓導演李安感動得落淚。李安后來評價道：“我曉得楊紫瓊哭的不只是俞秀蓮的委屈，還有她自己多年來的辛酸。”

同樣，楊紫瓊也出色地完成了打戲的拍攝。在討論劇情時，李安想讓俞秀蓮使用各門派的武功和各種武器，楊紫瓊以為他在開玩笑。可當楊紫瓊走進片場，卻發現一排武器掛在現場。這場戲成為《臥虎藏龍》中的經典場面，章子怡飾演的玉嬌龍使用一把青冥劍與俞秀蓮比武，俞秀蓮先后換了刀、雙刀、槍、護手鉤、月牙鏟、鞭、雙手劍等七樣兵器，動作行云流水，游刃有余。這場戲，可以說是楊紫瓊近二十年動作戲經驗的總結和匯報演出。

拍攝《臥虎藏龍》的過程中還有一個有趣的細節，就是楊紫瓊和飾演李慕白的周潤發每天都要上語言課。楊紫瓊出生在馬來西亞，母語是英語、馬來語，多年的香港打拼經歷讓她的粵語也很純熟，但普通話遠不及前三者。她說不出普通話的四聲，平仄聲調的折磨比打戲更甚。好在李安最后保留了二人的口音，他的理由是：江湖上本來就是五湖四海的人都有，不同的人一定有不同的口音，不一定要非常標準的普通話。

2001年第七十三屆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上，電影《臥虎藏龍》獲得最佳外語片、最佳藝術指導、最佳攝影、最佳原創配樂四個獎項，創造了華語電影歷史。楊紫瓊則憑借俞秀蓮一角被提名金馬獎和金像獎的最佳女主角。三十八歲的她在“打女”的名頭之外，終于有了“演技”的標簽。

第四重宇宙：首位奧斯卡亞裔影后

楊紫瓊出道四十多年來，塑造過無數經典形象，可大多是以綠葉身份出現。在好萊塢闖蕩期間，她深切感受到亞裔演員遭受的歧視——不但機遇少，角色也往往是邊緣化的。她參演過《木乃伊3》《銀河護衛隊2》等好萊塢大片，甚至擔任過一些影片的監制和制片人，卻始終沒有進入好萊塢的主流視野，直到電影《瞬息全宇宙》的出現。

《瞬息全宇宙》由丹尼爾·關與丹尼爾·舒奈特（合稱“丹尼爾兄弟”）創作并執導，以美國亞裔家庭的生活故事為主線，講述了一個被生活折磨得筋疲力盡的亞裔母親伊芙琳經歷多個平行宇宙，試圖戰勝邪惡、解救女兒、保住家庭的故事。這部電影雜糅了科幻、動作、家庭倫理、邪惡、無厘頭等各種類型元素，是一部充滿后現代風的喜劇科幻片。

伊芙琳這個角色最初的設定是男性，因為丹尼爾兄弟認為觀眾更能接受一個男性身份的超級英雄。當劇本完成后，他們先去邀請成龍出演，卻被成龍以檔期沖突為由婉拒。兩位導演不得不對劇本進行修改，把主角改成了女性。這個角色對演員的綜合素質要求極高——不但要會武功，還要有一定的戲劇和喜劇功底，他們認為這一角色非楊紫瓊莫屬，于是抱著忐忑的心情與楊紫瓊進行接洽。

楊紫瓊讀完劇本后被深深打動，她沒想到一位平凡的亞洲移民女性居然也能成為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她向兩位導演表態，“能有這個機會來飾演現實世界中被忽視的亞裔中年女性，給她們發聲的機會，這很棒”。

對于楊紫瓊而言，這個角色顯然是一次全新的嘗試。她不僅要扮演亞裔家庭主婦，還要跨越時空扮演廚師、功夫大師、多才多藝的女演員等迥然不同的角色。在拍攝過程中，楊紫瓊充分展現了她的表演功底，從精湛的武術到高超的喜劇表演，再到內斂的情感戲，她通常只需一個眼神或幾個動作就能從容搞定。

由于預算有限，兩位導演不得不絞盡腦汁設計出很多高效又“省錢”的創意。主創團隊選擇了一個巨大的廢棄辦公場所作為主場景，五百多個視效鏡頭是由五個業余特效工作人員窩在各自家中臥室里完成的。這部電影從頭到尾只拍了三十八天。每天早上，劇組演職人員集合在一起，做十五分鐘的熱身運動，然后爭分奪秒地開始工作。

2022年3月，《瞬息全宇宙》在北美上映。影片上映后反響出乎意料，口碑爆棚，贊美聲不絕于耳，在美國權威電影評分網站的最佳影片榜單上排名第五十五，是2022年至今排名最高的影片。成龍得知消息后，給楊紫瓊發短信說：“祝賀你！你知道你的人是先來找我談的。”楊紫瓊回復說：“謝謝你，哥們兒。你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2023年3月12日，第九十五屆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在美國洛杉磯舉行。《瞬息全宇宙》成為本屆最大贏家，共獲得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女配角、最佳原創劇本、最佳剪輯等七項大獎。而楊紫瓊終于等到了屬于她的時刻，她獲得了自己的第一個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成為奧斯卡近百年歷史上第一位亞裔影后。從一位亞洲頂級女明星只身闖蕩好萊塢到被所有人看見，楊紫瓊用了二十五年時間。在領獎臺上，她眼含淚水，向全世界女性呼吁說：“這座獎杯代表著夢想會成真！女士們，不要讓任何人去對你下定義，不要相信別人說你年華已逝，永遠別放棄！”

斬獲奧斯卡影后，為楊紫瓊四十年的職業生涯點亮了高光時刻。在接受采訪時，她吐露了多年以來的心聲：“終于能有機會向我的粉絲、家人和觀眾展現我的能力了。我可以向他們證明，我能搞笑，能真誠，能悲傷。終于有人懂得，我可以完成這一切。”

第五重宇宙：妻子

楊紫瓊在婚姻問題上不是個傳統的女人，她珍視獨立人格勝于一切。不過，她年輕時也嘗試過做家庭主婦，做一個乖順的妻子。這還要從她剛進入娛樂圈時說起。

1984年，楊紫瓊被香港德寶電影公司選中拍攝一則手表廣告。公司的老板潘迪生對她一見鐘情，開始瘋狂地追求她。此時，楊紫瓊剛二十歲出頭，獨自一人在香港拍戲。她抵擋不住潘迪生的噓寒問暖，芳心開始萌動。兩人很快公布戀情，并開始談婚論嫁。

1988年，楊紫瓊和潘迪生舉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潘迪生思想較為傳統，希望楊紫瓊婚后能回歸家庭，不要繼續在銀幕上拋頭露面。于是，事業正如日中天的楊紫瓊宣布息影，開始全身心在家相夫教子。

但沒過多久，楊紫瓊就對平淡安穩的日子產生了厭倦。她覺得自己像一只籠中的金絲雀，失去了人生的主動權。最終，這段婚姻在維持了三年之后，走向結束。此后，楊紫瓊又有過幾段感情，但終究因為性格不合或聚少離多而勞燕分飛，直到她遇見了讓·托德。

2004年6月，楊紫瓊出席上海國際賽車場啟用儀式，邂逅了當時擔任法拉利首席執行官的讓·托德。托德比楊紫瓊大十六歲，身材矮胖，其貌不揚，但談吐不凡，給楊紫瓊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讓·托德第一次看到楊紫瓊就知道她是自己的“dream girl”（夢中情人），馬上主動向她遞名片介紹自己，甚至在她坐的那一桌三十人的圍觀下，下跪向楊紫瓊示愛，以法國男人特有的浪漫俘獲了楊紫瓊的芳心。

半年后，托德開始向楊紫瓊求婚，每天都會送上一束花，楊紫瓊只是笑著接過來，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托德并沒有放棄，仍然一如既往地守候著楊紫瓊。他不給楊紫瓊壓力，也不試圖讓她放棄自己的工作。他在賽車場忙碌時會帶著楊紫瓊，楊紫瓊站在他的身邊，滿眼都是欣賞。兩人如同兩棵并列的橡樹，彼此獨立而又彼此欣賞和依賴。

2014年，楊紫瓊的父親去世了。托德放下繁忙的工作，陪同楊紫瓊回到馬來西亞，并以未婚女婿的身份披麻戴孝，加入抬棺的隊伍，送走了楊父。2016年，楊紫瓊在接受采訪時對做試管嬰兒的傳聞并不避諱，表示自己很喜歡孩子，直言自己為了生孩子做了所有的努力，可惜沒有緣分。

2023年7月，在獲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之后，楊紫瓊又添一喜。她結束長達十九年的愛情長跑，和托德正式步入婚姻的殿堂，兩人在日內瓦舉行了浪漫的婚禮。楊紫瓊穿著一身香檳色的禮服，抱著自己的丈夫。兩人一起切蛋糕，臉上洋溢著笑容，滿臉幸福。10月17日，楊紫瓊以獨立候選人身份當選為國際奧委會委員。

“這世界上有一種成功，是能夠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在楊紫瓊身上，這句話得到了最精辟的闡釋。她敢于打破社會的偏見，不被傳統的觀念束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以灑脫的姿態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樣。她用自己的奮斗歷程給萬千女性做出了表率。她的存在，給每一個像她一樣的女性不斷前進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