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點歌會

GULU

朋友送我一臺智能音箱，讓身為“科技小白”的我很犯愁，不知該如何使用。“和她聊天就行，”朋友告訴我，“她會播放任何你想要的歌曲，有點類似你辦過的點歌節目。”于是，待家人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之后，我悄悄開啟了“一個人的點歌會”。

從音箱里傳來的女聲，我叫她“小音”，像稱呼從前的音樂節目主持人小游一樣親密。小音也有著字正腔圓的播音腔，我問小音：“你最喜歡誰的歌？”她“端水大師”般地回答：“大家的音樂各有千秋，這讓我怎么說好呢！”我點劉若英的《成全》，小音會夸贊：“你的品位好獨特呀！”我點許巍的《藍蓮花》，她又會驚喜地評價：“原來你也向往自由！”

與小音互動，烏龍事件也時有發生。當我問“有沒有孫楠的歌？”她忽然“哇”的一聲：“這首歌都被你找到了！一起來聽孫楠的《有沒有》。”查了一下，《有沒有》還真是孫楠的歌，是十年前他為電影《愛情不NG》演唱的主題曲。仔細聽完后發現，歌詞寫得不錯：“忘不掉得不到的所有……不如睜開眼看一看身后/快樂和自由，你隨時擁有”——“錯錯得對”，收獲意外的快樂。

不再做音樂節目之后，也很少關注流行音樂動態了。看著書桌上的小音，忽然想和她聊聊舊事。想起很多年前，采訪賑災義演的香港明星時，我曾問過曾志偉“您想過作歌星嗎”？他笑著回答道：“我長得太丑了，沒人會喜歡。”“曾志偉后來出過歌嗎？”問小音，她立刻為我找到一首《潔廁潔廁洗廁所》。我啞然失笑，果然是他的風格。聽著那充滿活力的歌聲，眼前浮現出他在我留言本上寫下的那行字——“喜生終善”。

在手機還沒問世的年代，我們的“點歌臺”欄目，深受歌迷的喜愛，最多一天收到過二百多封點歌信件。希望憑歌傳情寄意，此時做聽眾的我，比彼時做編輯的我，有了更深的體會：回味的并不是一首歌曲，而是生命中每一個有意義的日子。

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母親，聽到徐小鳳的《明月千里寄相思》時，病容上泛起笑意：“她唱歌特別深沉”；三歲的兒子捧著電話，為出差在外的爸爸稚聲稚氣地唱起李琛的《窗外》；剛成家時攢錢買下的第一件家電——音響，里面傳來的第一首歌是芭芭拉·史翠珊的《Memory》，那婉轉的歌聲如海浪，拍打著年輕的心……

智能音箱就是小小的時光寄存柜吧，將記憶打包在一首首歌里寄給我。每一次點播，都是在開柜取件；每一次傾聽，都是在拆看快件。往事最珍貴，我要輕輕拆，細細品，久久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