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海（組詩）

亞男

問海

我將孤獨投入大海

那么平靜的海面，決然

不會有漣漪。風掀起的巨浪

猛然坍塌

礁石的撕心裂肺

問海

明月幾時有

震顫的海掙扎著

穿過我的內心，一陣陣痙攣

堆積在濕漉漉的天空，那么炙熱的藍

像火苗一樣涌動

我也融化成了一滴海水

無邊無際的漂浮

有一種遠，已經沒有回旋余地

撲騰著

裸露在沙灘上，不敢觸碰

托在手中的夕陽，和我一同

墜入海

再打撈起來，只有一滴滴海水的哭泣

散落在人間

短裙

海灘上的短裙

是浪花，很優雅地

從夕陽開到夜晚

迫不及待的沙子，還是孤獨

我在一月就來過

但直到三月

才有海的潮汐

也許中間的冷空氣，遭遇了長途顛簸

沙灘上的詩句

寫到你的長裙上

怎么就不一樣呢

黃昏

先是一滴

連接著另一滴。剔除沉重和偽裝

我能分辨出，后來

融入黃昏，彼此靠呼吸

去感受。波瀾，暗礁，甚至

風向，卷起

一滴，又一滴高傲和狡詐

站在窗前，巨浪之下

鯊魚不曾吐出水泡

撞擊礁石

我什么也不知道

漂浮在海面

一天，又一天

醒來，大海卻是模糊的

海面

生活的凹凸

不可預測，海水的接壤

也許我就是那一滴潰敗

掌控靈魂的風向，早已失去了知覺

礁石隱藏的痛

撞擊，散落在海面，誰也沒有察覺到

我忍住狂風

船只在靠近，又離去

不眠的疼痛

多么浩瀚，有誰能抵御

那無邊的蔓延

貌似的平靜如綢

布展在生活里，不曾變過

星星

不用說話

在我頭頂，一直

閃爍。海的接納如此廣闊

白衣的春天，你夢見了柳枝

從仰視的那一刻，那么多海水涌了進來

隱入身后

那一滴滴海水，多么陡峭

與我形成絕壁

林家灣的舊居，有一片更藍的天

深邃得，出神入化

種下星星，直到長滿天空

那藍也跟著

在天上，照耀著我的中年

不管健康與貧窮

也絕不嫌棄

月亮的臉

我記住了

那一刻，手腕上的珠子

長發如瀑，仰躺著就是一面大海

壓著我的疼痛。礁石上

黑白的穿透力遠超色彩的艷麗

直抵靈魂。海水飛揚

你托起憂郁，海水漫過

無邊無際的海水啊，穿過我的夜

晚。有一粒種子就此，播下

這么些年，悄悄地

長成了我想要的樣子

果飲

這片海域

撲在一本書上，我寫下的

詩在漫溢。濃濃的

不含雜質的，是你的目光

紅色的映照，很溫暖

身后的遼闊，卷起

袖子，與劉海保持的距離

唇線邊有一縷發，在悄悄說話

對著

黃沉沉的，一杯下午

一次次放大海域

胸口的噴漿，我想飲下

那無邊

晚安，大海

入冬了

就不再說。海水結冰，道路生病

真的枯竭了

沙灘，暗礁

在試探我的到來，風絕口不提

安與不安

多走一段，我就可以成為一塊礁石

云朵的藍

偏離。被你撥回正軌

穿過夜和海

一粒沙

只想創造一個城堡

每天都道一聲：

晚安

海水有根

在西南是看不到海的

某年一月，我去了海邊

三月的時候，我的身體里

還涌動著海的潮汐

海風的話，寬厚仁愛

用一個月扎下根，我在

根須的盤繞下，嗅到了生活的細膩和紅潤

時常領悟到有一種薄

在我體內呼吸

我喜歡海的凝神

即便不語，我也懂得

那雙憂郁的眼睛在穿越靈魂

描紅了的唇，火焰一樣

燃燒

這就是海的根

不眠的夜晚照亮我

味覺的興奮與奇妙，是海發酵的必然

我信任海風，吹拂

不給我的生命留一點死角

海水寄

坐在礁石上

海風吹拂著，臉頰暴熱

體內的激流沒有得到緩解

濕了的心情如柱

陡峭，怦然撞擊礁石

沉悶的聲響看不出端倪

鯊魚和鯨

攪動著，有海水提到嗓子眼

焦躁，一點就燃

得到了夕陽的推波助瀾

再晚，漂浮在海上

繞開礁石，遍體鱗傷

每一滴海水都是驚心動魄的

上岸，牽著的藍

在我身體里扎根

當我提取到唇上的火

澎湃的海水再也抑制不住

在狂風的肩頭，一浪涌過一浪

枕著酣然，轉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