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者視域下《康定情歌》音樂的互文性與敘事性

耿文彬

摘要：《康定情歌》作為一部原創民族歌劇，不僅在藝術形式上呈現了跨藝術種類的互文性，也在文化層面展示了其獨特的敘事性。歌劇的創作背景深植于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以及黨的二十大的召開，反映了新中國成立初期青年大學生與人民解放軍在艱苦環境中的團結與奮斗。通過細膩的樂隊演奏和豐富的戲劇性表達，歌劇展現了音樂在推動劇情、表達情感和塑造角色方面的關鍵作用。通過創新的節奏設計和對位，歌劇展現了音樂在表達節奏美、構建音樂張力和氛圍方面的高超技巧。音樂不僅作為故事的敘事者，更成為連接不同藝術門類和傳遞文化含義的橋梁，使得《康定情歌》成為一個多維度、豐富多彩的藝術世界，也成為跨越藝術種類和文化邊界的藝術探索和表達的重要實例。

關鍵詞：《康定情歌》；樂隊演奏；戲劇性；互文性；文化敘事

一、創作背景

《康定情歌》是一部具有深刻歷史意義和文化價值的原創民族歌劇，它由上海音樂學院和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人民政府聯合出品，旨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并獻禮于黨的二十大。①這部歌劇的背景設定在新中國成立之初，講述了一群充滿理想和熱情的青年大學生黨員，與中國人民解放軍一起，在雪域高原上開辟川藏公路和青藏公路的壯麗篇章。他們的故事體現了中華民族在艱難時刻的團結與奮斗，展現了中國共產黨與中華民族的偉大歷史。

此劇的創作和制作是上海音樂學院“教創演研”一體化人才培養模式的典范。②它不僅展示了學院在綜合藝術實踐能力和教學水平方面的卓越成就，更是上海音樂學院在原創民族歌劇領域的一次重要探索。該劇的音樂由周湘林和丁纓共同創作，李亭負責編劇，著名歌唱家、上海音樂學院院長廖昌永擔任總導演及藝術總監。《康定情歌》的創作和演出過程中，主創團隊曾兩次前往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采風，以確保作品的地域文化特色和歷史真實性。③

自2022年1月在上海音樂學院歌劇院首次演出以來，《康定情歌》獲得了廣泛的好評和認可。它不僅入選了文化和旅游部2022—2023年度“中國民族歌劇傳承發展工程”的重點扶持劇目，還在第五屆中國歌劇節上大放異彩。作為一部深具歷史和文化意義的作品，《康定情歌》在全國各地的演出都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和一致的好評。

《康定情歌》不僅是一部藝術作品，更是一部教育和啟迪人心的作品。它通過展現“兩路”精神，④解答了青年在新時代面臨的新課題，同時，也為中國原創民族歌劇的發展貢獻了“上音方案”，為世界歌劇舞臺帶來了獨特的中國聲音。總的來說，這部歌劇不僅弘揚了民族文化，也促進了文化交流，為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國際影響力做出了重要貢獻。

本劇取材自廣受歡迎的四川民歌《康定情歌》，這首流傳甚廣的民歌不僅在發行和傳唱的年代上與劇情緊密相連，更為劇中的故事增添了深厚的文化底蘊。與激昂歡快的民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劇中描繪了川藏地區曾經面臨的文化沖突和發展難題。歌劇通過一種充滿豪情的筆觸，繪制出一幅既凄美又浪漫的故事畫卷。據編劇兼作詞人李亭所述，理想與愛情是本劇的核心主題，而通過浪漫、悲壯、氣勢宏大的舞臺表現手法，更是將故事的深層蘊意彰顯無遺。

《康定情歌》不僅是愛情的象征，也代表著堅定的理想、背后的艱辛與犧牲。與原民歌相較，劇中還展現了人們在不同立場下的艱難奮斗和掙扎。通過這種對比，劇作深刻闡釋了人民之間的相互理解是何其珍貴，忍耐黎明前的黑暗、化解民族間的矛盾是必經之路。⑤劇中展現出“只有經歷了艱苦卓絕的奮斗，人們才能迎來幸福美滿的生活”的脈絡，從而揭示了兩者之間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

歌劇中不僅展現了壯麗的自然風光和獨特的民族文化，還通過人物的情感糾葛和挑戰，展現了一個多元文化的社會畫面。劇中人物在追求愛情的過程中，不斷經歷著個人成長和心靈的洗禮，他們的故事反映出普遍的人性價值和情感共鳴。同時，歌劇還巧妙地融入了一些關于民族和平與共生的主題，這些主題不僅僅體現在劇情和人物關系中，也體現在音樂和舞臺設計上，使得整部歌劇成為一個跨文化交流和理解的平臺。

二、樂隊演奏在歌劇戲劇性發展中的作用

作為大提琴聲部的首席，我有幸參與了原創歌劇《康定情歌》的首演及其后續的多次演出，這讓我深切體會到了樂隊在整部歌劇中的重要作用，尤其是在推動劇情發展和營造戲劇性張力方面。⑥在這部歌劇中，樂隊不僅僅是伴奏者，更是故事講述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舞臺上，歌者用聲音講述故事，而在樂池中，樂隊成員則用樂器繪制情感的色彩。這種音樂與戲劇的結合，為觀眾提供了一個更為豐富和立體的藝術體驗。在《康定情歌》的演出過程中，每一首樂曲的轉換都伴隨著劇情的推進。作為樂手，我需要密切關注劇情的發展，以確保我的演奏能夠與舞臺上的情感和氛圍完美地融合。例如，在劇中某些激烈或緊張的場景里，我會用更加有力的弓法來強化音樂的緊迫感；而在某些溫馨或悲傷的瞬間，則會用更加柔和細膩的音色來表達角色的內心世界。

此外，作為樂隊的一員，我還能從另一個角度體驗整部歌劇的藝術魅力。在排練和演出的過程中，我目睹了導演、演員、作曲家以及其他所有工作人員如何通力合作，將一個個故事情節變為生動的舞臺表演 。⑦每一個細節的打磨、每一處情感的表達，都需要樂隊與其他部門通力協作，共同創造出一個引人入勝的藝術世界。

1.《洛丹》

以第一幕第三場的曲10《洛丹》為例。這首分曲的主角是那像雄鷹、像駿馬，守護草原和雪山、保護嘎瑪的漢子——洛丹。弦樂組在這首作品中展現了一種激昂而奮進的音樂風格，其節奏如同澎湃的海浪般充滿了動力與激情。整個弦樂部分巧妙地運用了2/8、3/8和2/4等多樣的拍子，構建出一種層層遞進、變化多端的節奏格局。這些拍子的交替使用不僅使音樂的節奏變得更加豐富和立體，還賦予了作品一種難以抑制的動感和生命力。（見譜例1、譜例2）

在這些跳躍而充滿活力的節奏中，弦樂組宛如不屈不撓的戰士，不斷挑戰著音樂的極限，展現出一種無窮的動力和前進的沖勁。隨著音樂的發展，這種踔厲奮發的性格愈發顯著，弦樂組的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力量和決心，確乎講述的是一個關于勇氣和希望的故事。

音樂中的快速弓法和精準的節奏處理，使得整個弦樂組在技巧上也展示了極高的水平。每一次弓的落下和提起，都精確切合節奏的變化，創造出一種激動人心的聽覺效果。創作手法上，第41至48小節，實在是一處妙筆：人聲部分合唱的節奏型與弦樂組的節奏型迥然不同，人聲部分連續的前十六后八節奏型的重音落在歌詞“說”上，與弦樂組的3/8和2/4拍子的邏輯重音錯開，兩者形成強烈的對比，營造出一種新穎而極富沖擊力的聽感體驗。（見譜例3）

在這樣的創作手法下，弦樂組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它們已不單是音符的排列，更是充滿熱切和期盼。通過這種強烈的節奏和深情的演繹，《洛丹》這首作品成功地傳遞了角色所具有的勇往直前的精神品格。

雖然筆者此時背對著舞臺，但依舊能感受到每一個音符如何與舞臺上的動作和舞美設計相融合，共同繪制出一幅震撼人心的藝術畫卷。每個運弓的動作，每個指板上的按指，都不僅僅是音符的表達，更是情感的流露。在這種表演中，大提琴不僅是樂器，更是訴說故事的媒介，它的聲音穿透樂章，觸及聽眾的魂靈。

《洛丹》的演奏，就像是一首無字的詩，既有波瀾壯闊的章節，也有細膩入微的敘述。此時的大提琴，與其他樂器的聲音相互呼應，共同創造了一個既有力量又有美感的音響力場。在這個界域中，每一個音符都像是跳動的火焰，照亮了音樂的深廣空間。

2.《星辰之上靜靜等候》

在歌劇的世界里，不同的樂章如同繪畫般細膩地描繪出各種情感和景象。作為一個與《洛丹》截然不同的音樂篇章，《星辰之上靜靜等候》呈現了一種深沉而寧靜的美學體驗。這首曲目的名稱本身就像是一幅深邃的夜空畫作，充滿了詩意與遐想。它不僅僅是一個標題，更像是一個故事的開端，引領聽眾進入一個寧靜而深遠的音樂空間。

女高音獨唱的“還要越過多少山頭哦，相思的心已被穿透”，是相思、是期盼抑或是對修路的渴望。此曲借相思情、守候景，音樂雖安寧，卻傳遞出因路途不暢而帶來的不能相見之苦，細柔的聲音背后隱藏著多么苦的情思！

從樂曲的第一音符開始，大提琴以其獨有的醇厚和深情，開始了一段8小節的引子。（見譜例4）這段獨奏不僅僅是音樂的開場白，更像是一個深夜故事的序幕。大提琴的聲音，宛如夜空中點滴的星辰，靜靜地、卻又充滿力量地在黑暗中閃耀。每一個音符都像是對星辰的呼喚，每一個旋律都承載著對未知的憧憬和對寧靜的珍視。

隨后，人聲漸漸加入。在這個時刻，第一小提琴、第二提琴和中提琴扮演起了襯托人聲的角色。他們的演奏不再像《洛丹》中那樣激烈和奮進，而是更加柔和、細膩，宛如夜空中輕輕飄動的云朵，為人聲創造了一個溫柔的背景。與此同時，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則在低音區域中維持著長音，就像深夜的寧靜，既深沉又穩定。

人聲的加入，為這個寧靜的音樂空間注入了生命的溫度。歌手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星辰的呢喃，旋律流暢而富有表現力。他們的演唱不僅僅是音符的組合，更像是情感的訴說，將聽眾的心靈引向更為深遠的宇宙角落。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節，都仿佛有著無限的含義，引領聽眾探索心靈的宇宙。

在演奏技巧上，《星辰之上靜靜等候》同樣展現了高超的水平。弦樂演奏者們不僅要控制好每個音的強弱與音色，還要與其他樂器和人聲保持著精密的合作。這種合作不是簡單的跟隨，而是一種相互的呼應和交融，共同創造出一種深情而靜謐的氛圍。

最終，當樂章緩緩落幕時，聽眾仿佛經歷了一次心靈的旅行。從繁華喧囂的世界中暫時抽離，進入一個寧靜而深邃的音樂空間。在這個空間里，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星辰，每一段旋律都像是夜空的訴說，是對心靈的撫慰。

《星辰之上靜靜等候》與《洛丹》的對比，展現了音樂的多樣性和豐富性。一方面是奮進與激越，另一方面則是寧靜與深邃。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音樂風格，共同構成了歌劇的多彩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每一種音樂風格都有它獨特的魅力。通過這樣的對比與呼應，歌劇成為一個充滿想象與創造的藝術領域。

3.《我不想提起》《情況緊急》

歌劇《康定情歌》的創作語言中，節奏是構建音樂張力和氛圍的關鍵因素之一。在兩個不同的分曲《我不想提起》和《情況緊急》中，作曲家展現了對節奏的深入理解和獨特運用，雖然兩者在處理節奏的方式上有所不同，卻都表現出了音樂創作中的高超技巧和創意。

《我不想提起》的故事情節為次旺向洛丹傾吐其真實身世，洛丹感念于次旺的養育深情，欲代替次旺下山報信以報答其恩。此曲的節奏對人物和場景的刻畫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其間有兩個關鍵事件，一是次旺告訴洛丹關于洛丹的真實身世，二是洛丹從一開始反對修路，到現在要替次旺下山報信，體現洛丹對修路態度的變化。這兩個關鍵事件是比較嚴肅且充滿戲劇性張力的，節奏在此很好地起到人物形象塑造和舞臺氣場凝聚的作用。

《我不想提起》這首分曲在音樂表現上的獨特之處主要體現在其節奏型的構建上，展現了作曲家對節奏創新的匠心獨運。分曲中的構成基礎的主要節奏型由低音樂器，如大提琴、低音提琴、低音單簧管和巴松管統一執行的連續切分節奏構成，營造出一種充滿動能和力量的動力感。這種切分節奏像是音樂的脈搏，充滿了節奏的張力，給人以強烈的推動力。

與低音樂器的切分節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圓號部分所奏出的規整節奏型。圓號的節奏在此作品中顯得格外穩健和有序，它們的聲音不僅充滿力度，而且帶有一種莊嚴的美感。這種穩重的節奏與低音樂器切分的節奏相結合，形成了一種節奏上的對位，既保持了音樂的連貫性，又增添了音樂的層次感和對比度，產生了一種既統一又復雜的音樂紋理，這種紋理如同織錦一般，層次分明而富有變化。這種節奏上的對位不僅豐富了音樂的節奏結構，也使得整首作品更具有鮮明的音樂個性和表現力。（見譜例7）

作曲家在這首曲目中的創新之處還體現在對不同樂器的節奏運用上。低音樂器所表現的連續切分節奏，以其快速而緊湊的特點，給人以緊張和急迫的感覺；而圓號的規整節奏則像是音樂的穩定器，為音樂提供了一種安定的感覺。這種對比在音樂中形成了一種動靜結合的效果，既有節奏的激烈沖突，又有節奏的和諧統一，使得整首作品在節奏上呈現出了一種既緊張又和諧的特殊韻味。

另一方面，《情況緊急》這首分曲則在作曲手法上直接展示了作曲家在節奏對位上的精妙運用。盡管樂譜上標注的是6/4拍子，但實際上，通過弦樂組的第一小提琴、第二小提琴、中提琴以及大提琴和部分木管與銅管組的演奏，創造出了一個連續的前十六后八的節奏型。（見譜例8）這種節奏型讓人聯想到駿馬飛馳的馬蹄聲，既有力度又充滿了節奏感。這些樂器實際產生的音響效果是偶數拍子的律動，為整個作品增添了一種奔放和活力。與此相對照的是，低音提琴和定音鼓則嚴格按照6/4拍奏出的三拍子節奏型，創造出一種奇數拍子的律動。這時，奇數拍子在節奏感覺上卻更加沉穩，與偶數拍子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兩者的結合創造了一種新穎且充滿張力的律動感，形成了一種極富沖擊力的節奏對位。通過這種節奏語言的對位，讓整首作品在充滿活力的同時，也具備了一種內在的平衡感，作曲家創作手法的工巧由此可見。通過這樣的節奏設計，聽眾仿佛可以感受到音樂中蘊含的沖突與緊張感，這種體驗在聽覺上極為震撼。

這種節奏對位的技巧不僅是節奏層面的創新，還反映了作曲家對音樂敘事的深刻理解。在《情況緊急》中，通過這樣的節奏設計，音樂明白地講述著一個急迫和緊張的故事：次旺要去抵擋狼群，眾人幫助次旺備戰。每一次節奏的轉換都像是故事情節的發展和高潮。聽眾在這種節奏的牽引下，不僅能感受到音樂的節奏美，還能夠體驗到音樂背后的情感和意境。

這兩首作品中的節奏處理，不僅展現了作曲家在音樂創作上的技巧和創新，還體現了他們對音樂表現力的深刻理解。無論是《我不想提起》中的動靜對比，還是《情況緊急》中的偶奇拍子對位，都使得這些作品在音樂表現上具有了獨特的魅力和深度。這些創新的節奏設計，不僅增強了音樂的吸引力，也讓聽眾能更加深入地理解和體驗音樂的內涵。

通過這兩個樂章的比較，我們可以看到作曲家在節奏上的創新和探索。他們不僅僅是在遵循傳統音樂規則，更是在不斷地挑戰和擴展這些規則的邊界。這種對節奏的深刻理解和創新應用，不僅使得作品在技術上達到了高水平，更在藝術上展現了無限的可能性。無論是《我不想提起》中充滿動力的連續切分節奏，還是《情況緊急》中充滿張力的節奏對位，都是作曲家對音樂語言的深刻探索和創新嘗試。

三、《康定情歌》中音樂的互文性與敘事性

在探討歌劇《康定情歌》的藝術表現時，跨藝術種類的互文性和音樂的文化敘事作用提供了相應的理論視角。通過這些視角，我們可以更全面地理解歌劇中音樂、戲劇、舞美設計以及光影效果的融合，以及音樂如何作為一種文化敘事的工具在作品中發揮作用。

首先，跨藝術種類的互文性在《康定情歌》中體現得尤為顯著。⑧這種互文性不僅僅體現在不同藝術元素間的相互作用，更在于它們共同構建的敘事結構和情感深度。音樂在歌劇中的角色超越了傳統的伴奏定位，成為與戲劇情節、舞臺設計、光影效果等藝術形式平等對話的元素。例如，上文《洛丹》中弦樂的激昂與奮進，通過與劇中動作、光影、情節的互動，加深了觀眾對劇情的理解和情感的投入。這種跨藝術種類的交流和融合，使音樂成為塑造劇中角色和情節的關鍵力量。

在這個復合藝術形態中，音樂與其他元素的互動不僅限于表面的配合，更深入到主題的表達和情感的共鳴中。音樂的旋律、節奏及和聲，與舞美的布局并光影的變化、演員的表演融為一體，共同創造了一個多層次、立體的藝術場域。在這個空間里，每一個藝術元素都不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交織、互為映照，共同搭建了一個完整的敘事結構。通過這種方式，歌劇成為一個全方位的藝術體驗，觀眾不僅僅是聽覺的接受者，更是在視覺、情感和思想上的參與者。

其次，音樂在《康定情歌》中作為一種文化敘事的工具，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⑨這不僅僅是因為音樂能夠傳遞情感和美學體驗，更在于它能夠通過聲音的力量觸及聽眾的內心深處，傳遞著跨越時空的文化信息和情感體驗。每一段旋律、每一個和聲的變化，都不僅僅是音樂本身的表達，更是對特定文化背景、社會情感和歷史故事的傳遞。音樂在這里成為一種連接過去與現在，傳承文化與情感的橋梁。以《星辰之上靜靜等候》為例，大提琴的獨奏不僅僅是音樂上的引子，更是故事的開始，引導聽眾進入一個充滿遐想和內省的音樂世界。這種音樂語言的運用，體現了音樂作為文化敘事工具的力量，它不僅是藝術表達的一種形式，更是一種深層的文化交流和情感共鳴的方式。

這種跨藝術種類的互文性和音樂的文化敘事功能，在《康定情歌》中體現得淋漓盡致。樂隊作為作曲家具體音響的呈現者，但同時我們也強烈地感受到音樂與戲劇、舞臺美術、光影效果之間的密切互動，以及音樂如何作為一種強大的文化敘事工具，在作品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在《康定情歌》的每一幕中，音樂不僅是伴奏，它還承載著情感的表達，文化的傳承和故事的敘述。從這個角度來看，《康定情歌》不僅是一部歌劇作品，它更是一部通過音樂、戲劇和視覺藝術共同講述的文化敘事作品。音樂在這里不再是獨立的藝術形式，而是成為連接不同藝術門類、傳遞深層文化含義的橋梁，使整個歌劇成為一個多維度、豐富多彩的藝術世界。

結 語

在《康定情歌》中，音樂與其他藝術形式的融合，不僅在藝術層面上創造了新的表現形式，也在文化層面上展示了其獨特的價值。音樂通過其獨有的語言，與戲劇的敘事、舞臺的視覺效果和光影的魔力相結合，共同講述了一個深刻的文化故事。這種故事的敘述，不是單純的歷史復述，而是一種活生生的文化傳承和創新。在這個過程中，音樂不僅僅是聲音的藝術，它成為連接歷史與現實、傳統與創新的重要媒介。通過音樂的力量，歌劇《康定情歌》不僅為觀眾呈現了一個獨特的、跨藝術的體驗空間，更為他們提供了一個深入理解和體驗多元文化的平臺。這種文化敘事的力量，使得《康定情歌》因此不僅是一部歌劇作品，更是一次跨越藝術種類和文化邊界的藝術探索和表達。

（作者系德國漢堡音樂與戲劇大學博士，上海音樂學院大提琴和室內樂教師）

① 廖昌永.歌劇《康定情歌》導演構想與中國歌劇之思.音樂藝術.2023年9月.

② 同上

③ 強巍昊.歌劇《康定情歌》的創作語言特征研究.樂府新聲.2023年9月.

④ 廖昌永.歌劇《康定情歌》導演構想與中國歌劇之思.音樂藝術.2023年9月.

⑤ 李新成.《中國歌劇〈康定情歌〉中“洪忠義”的角色塑造與舞臺呈現》.上海音樂學院.2023年3月.

⑥ 王瑞奇.歌劇《康定情歌》的音樂及其戲劇表現.音樂藝術.2022年6月.

⑦ 楊娣.《大提琴在西方歌劇樂隊中的部分演奏技法梳理及分析》.中央音樂學院.2019年4月.

⑧ 符式浩.《藝術創作中的“互文性”體現及作為繪畫創作方法的“跨體互文性”實踐》.廣州美術學院.2019年5月.

⑨ 鐘雅琴.超越的“故事世界”：文學跨媒介敘事的運行模式與研究進路.文藝爭鳴.2019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