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釋懷

林天宇

身為一個南方人，在冬季見到雪是十分少見的事情，所以我對冬季總是有所期待。可惜從我記事開始，也沒下過幾次雪。盡管每次下雪我都充滿期待，但在南方也始終見不到想象中“北國風光”那樣壯麗的景色，因為哪怕下雪了也只有薄薄的一層，只要太陽一出來，很快就融化了。

所說我很期待下雪，但事實上我個人最喜歡的并不是冬天，是秋天。兒時的同伴大都對秋天沒什么興趣，最多知道要加衣服了，他們最期待的還是冬天的雪。而我倒顯得格格不入了，我喜歡秋季的陰天風景。

天是陰天，光線要略微暗淡一點，最好有一些不大不小的風。還有一定要在小縣城或是鄉村里面。走在街道上，不大不小的風一刻不停地吹動著，枯葉在樹上沙沙作響，我向前看，只覺得心里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但那時的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是感覺這是荒涼的美。

我十分沉醉于這個情景，但可惜這種天氣在秋季里也不多見，一年也就一兩次。我曾不甘心那種心境只能偶爾感受到，拿出相機試圖將它記錄下來。可我打開相機時，卻發現它對我而言僅僅只是一張照片，看著它我的心沒有波瀾。

在那一剎那，我明白了，我心目中的秋天是冰涼卻不刺骨的風把我的長衫往身體上壓，是枯葉在樹上作響并從空中落下，是那略微干燥的空氣，還有那并不明媚的光線構成的，照片能記錄的僅僅只是當時的畫面，怎么能記錄下當時的其他因素呢！或許這也是為什么我看古人寫的文章將某個風景描繪得十分壯觀，而我從照片中看古人描述的風景時，心中卻沒有什么波瀾，覺得他們寫得過于夸張的原因吧。于是我把照片刪掉了，它對我來說僅僅是照片，而不是我心目中的秋天。

雖然知道了我心中的秋是怎么構成的，但我對心中的情感究竟是什么還是毫無頭緒。從古至今，秋天一直都有一種奇怪的魔力，無數名家在四季中描繪最多的就是秋季，最能打動人的也是秋季，而不是其他三季。他們對秋季還有好多類型的感情，于是我試著從先人的詩中尋找答案。

我讀過辛棄疾的“卻道天涼好個秋”，知曉他心中的惆悵萬千，卻不知如何訴說；讀過劉禹錫的“我言秋日勝春朝”，為他的樂觀所感動；也被黃巢的“我花開后百花殺”所震撼，驚訝于他的梟雄膽識；驚喜于王勃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壯麗景色；亦為毛主席寫的“萬類霜天競自由”表達的黑暗時期革命先輩所展現的勃勃生機感到由衷佩服！

但是可惜的是這些都不是對我心中情感的解釋，他們的人生和經歷與我截然不同，我又如何能夠在他們的身上尋找到答案呢？我的行為不過只是緣木求魚罷了。想明白那種特殊的感覺究竟是什么，還需要我自己去探索。

時間也在不知不覺間我探索的過程過去了，盡管我還是知道答案是什么，可我卻明白了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小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可成長的路上我看見了太多天賦異稟的人，他們是那么的優秀，在我眼中難上加難的問題，他們僅僅需要數分鐘就可以輕易解決！在他們的面前，我是多么的愚笨，心中的壓抑感也難免越來越強。

高考的成績并不盡人意，我未能達到預期的目標。心中雖然有無限惆悵，但到了嘴邊也只是化成了一聲輕嘆。

前段時間，外出游玩時偶然看到一片金黃的稻田，秋風吹來，所有稻子都整齊劃一地朝一個方向倒去。我被這美麗的景象震驚了。不管稻子結的果實是多還是少，它們此刻都是彎著腰，一上一下搖擺著，等待農民的收割。不管過去如何，秋季的果實都是它們經歷的一切的結果。被秋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枯葉不也是如此嗎？

恍惚間，我仿佛看見了兒時的我正躊躇滿志地對這個世界發起挑戰，他還天真地以為他是世界的主角，也不知道他會面對什么樣的困難，更不知道他最后發現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

但那又怎樣呢？我突然嘆了一口氣，但是心中的壓抑卻不見了，我看著眼前的景象，我笑了，但淚水充滿了我的眼眶。

（作者單位：浙江越秀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