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繪畫中的線對夜游景觀照明的啟迪研究

林勇超 沈君豪 程巍

【摘 要】近年來，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們對于夜間文化消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這種社會趨勢促進了夜間旅游的發展。溫州“印象南塘”憑借燈光營造吸引大量游客，然而，學者認為其在景觀照明營造的虛實變化和交互統籌仍需完善。本文旨在通過研究傳統繪畫中以線造型和物象造境的手法在“印象南塘”燈光營造中的應用。以傳承傳統繪畫審美的方式營造“印象南塘”燈光，來建立用光線連接新舊事物、自然與人文景觀的新文脈。

【關鍵詞】夜間旅游；溫州；傳統繪畫；新文脈

【中圖分類號】TU—0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05—213—03

照明的發展蘊含了人類近代文明的發展史[1]，景觀照明為夜間生活創造了活動空間。研究表明，景觀照明具有提升城市環境質量與形象魅力的作用，有助于城市可持續發展的作用[2]。學者張成等認為，景觀照明有助于保證夜間活動的安全性[3]。另外，相關實踐表明，景觀照明對城市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推動作用，如2019年春節期間國內夜間總體消費金額達到全日消費量的28.5%，為發展文旅經濟消費注入了動力。

但是，景觀照明一直存在照明設計缺乏特色，在地文化底蘊缺失的情況。并且，由于城市無節制的使用景觀照明，對人眼有一定的損傷，使得人類健康受到威脅[4]。沈俊超等認為，景觀照明不能僅追求亮度和色彩，更要注重燈光效果烘托景觀資源本身的特色。[5]

國外城市常采取有序規劃的方式，以確保景觀照明與城市功能和文化相協調，解決景觀照明缺乏優秀傳統文化韻味和燈光過度等問題。作為城市景觀的一部分，景觀照明的營造很有可能成為當代城市居民共同的精神內涵和情感記憶。國內學者劉歡昱子從“亮”“景”“意”三個層面對園林景觀照明進行設計，探討了園林景觀照明的構成元素。[6]本文注重景觀照明的文化傳承，通過對傳統繪畫中線的分析，探索營造具有在地性的景觀照明路徑，以此構建優秀傳統文化在現代景觀照明設計上的文脈傳承，營造具有在地性的景觀氛圍。

一、夜間游玩發展現狀和問題

（一）夜間游玩的發展現狀

1.溫州夜游發展狀況

近年來，隨著人們娛樂活動時間的延伸，溫州的月光經濟迅速發展，為旅游經濟的持續增長注入了新動力。自2006年起，溫州提出了打造夜溫州城市品牌形象的目標，并通過環境再創造來打造全新的夜游景點，如“塘河夜畫”和“歐江夜游”，最近正式成為了首批省級夜間經濟樣板城市。

2.“印象南塘”夜游概況

“印象南塘”原為一條古老的街道，與溫州城市的建設同時展開，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承載著溫州人的生活記憶，并擁有豐富的自然人文資源，適合進行夜間旅游開發。2014年，“印象南塘”正式開放，文化旅游產業迅速發展，南塘的月光經濟蓬勃發展。2021年，“印象南塘”成為首批國家級夜間文化旅游消費集聚地，品牌知名度大幅提升，逐漸成為人們夜間旅游打卡的熱門目的地。

（二）印象南塘的夜游發展問題

1.景觀藝術照明的均衡現象

“印象南塘”在燈光照明營造方面存在著節奏變化不足和光環境表達單一的均衡現象。南塘的景觀照明主要包括河岸、橋洞、建筑物、植物、光影小品和燈光秀等。同時，通過燈光將建筑物的輪廓連接起來，形成整個畫面中建筑物連續性的輪廓線。然而，在夜間照明中，建筑物常常使用輪廓照明和投光照明，缺乏虛實營造的平衡。相鄰建筑物使用的輪廓燈光過強，導致燈光輪廓線過于實體，對人的視覺造成刺目的感覺。

2.公私區域之間缺乏交互整體統籌

“印象南塘”已經有了初步的燈光布置，但對公私區域之間的光環境交互統籌上，燈光仍存在過度或缺失的現象。由于照明對象太廣會造成燈光過度，部分區域缺少規劃引起燈光斷層。其次，景觀燈光的統籌意識強度不夠，將重點放置在燈光秀、投影秀、光影藝術的增量上，卻忽視了對景觀燈光合理調控和減少的重要性。最后，營造的燈光過程中，只營造人為燈光，忽略了月光所帶來的對人的自然感，導致人為與自然燈光的矛盾沒有被合理協調統籌。

二、傳統詩畫的案例分析

傳統繪畫以筆墨作為抒發創作者思想感情的媒介，構筑了中國傳統繪畫重要的美學特征。[7]以線造型是中國傳統繪畫的基礎，與西方以面造型有著本質的區別。從秦漢時期民族思想在器物上的呈現，到唐宋詩詞的意境傳達，再到明清造園境界的營造，演繹了中國民族文脈的繼承與發展，故以下對傳統書畫中以線造型的形式進行分析，以此啟迪溫州南塘景觀燈光線的設計。

（一）元代趙孟頫《雙松平原圖》節選的啟迪

《雙松平原圖》（圖1）畫中線條運用有輕重、緩急、虛實、濃淡等筆墨變化，寫其意，得其韻，給觀者帶來虛實結合，有無相生的感受。從山巒的輪廓線來看，憑借筆墨濃與淡，左右之間呈現虛實變化。山頂輪廓簡明有勢，又有山巒前后形成遮擋關系，線條的頓挫有力有骨感，墨重形實，伴有樹木點綴破除實線。兩端墨淡形虛，線條松動寫意，融于虛無之處，由實至虛，漸漸消失在云海中。有的輪廓形神兼備，直露眼簾；有的山峰虛無縹緲，與我們心生距離。畫面簡潔清曠，淡雅空靈，使觀者留存想象空間，感受山水的形美和融于云海中的意境。

（二）明代文徵明《樓居圖》節選的啟迪

《樓居圖》（圖2）是寫意山水作品，通過線條的變化來描繪景物感受的本質屬性，經常使用粗細相見的線，在粗線中又有粗細旋轉的變化。從河岸線看，河岸突出節點處用細線濃墨清晰刻畫其形體與質感；在迂回處，空間向后走就虛化處理；木橋與其相接有空間關系，擋出虛，露處實；為突出前者枯樹主體，樹后岸線多為虛線，形成前后關系。河岸線蜿蜒曲折形體明確，形成鮮明的層次，虛實感。墻頂的線比較平緩，虛實感弱；樹木的轉折豐富，頓挫有力，用筆粗闊渾厚，樹枝纖細；墻體線條筆直挺拔，干脆干練。

（三）唐代盧照鄰《十五夜觀燈》啟迪

“錦里開芳宴，蘭缸艷早年。縟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盧照鄰的這首詩描寫元宵節絢麗多彩的燈火映照著集市的熱鬧，燈火連綿不絕，街上男女歡笑，增添了節日熱鬧的氛圍。以燈火、明月、美女等意象，營造了美好笑容映照在九枝的火光下，癡情男女在歡快的環境中“你儂我儂”的意境。

三、運營景觀照明營造新文脈

（一）裝飾光的境的營造

中國傳統繪畫追求畫的意境，表達景物之外的意象，“塘河夜畫”以畫的形式結合都市的景象與意境相融，借畫之形，更借其韻。燈光在夜間附著于景物，光的虛實直接影響了物的虛實。在建筑物上大多使用投光與輪廓照明，此類照明通常用光源色表達建筑結構線條，因此在畫面中會形成“燈光輪廓線”。筆墨有虛實濃淡；燈光在營造上需注重冷暖強弱節奏變化，以達到“燈光輪廓線”虛實相生。燈光本身含有虛實，古街中景物類別眾多，燈光是表現它們本質屬性和人文特性的重要介質，輪廓照明可以用于建筑物周圍的區域和相關的建筑群，對主要建筑物的重點照明可建立視覺焦點，對不同景物之間“隨類賦彩”，呈現他們的質感。

“印象南塘”因使用直接燈光過度而存在燈光線過實現象，許多燈光由于追求亮的表達，形式顯得功利，欠缺對觀者的人的視覺和感受考慮。為改善此類現象，應增加間接燈光運用。間接燈光多為氛圍裝飾光，如裝飾光的營造要形成藏光。

（二）主次的虛實光線營造

在南塘營造中，主次關系的營造需要對燈光種類“主強次虛”的區分使用。古街中元素眾多，相鄰的建筑之間應有主次之分，形成空間遠近關系。郭熙所言：“山欲高，盡出則不高，煙霞鎖其腰則高矣。水欲遠，盡出之則不遠，掩映斷其派則遠矣”。[8]建筑物的輪廓燈光亮度均衡過高，未能突出建筑的特色，因此需在設計中注重營造建筑本色。同時，在建筑與周圍景物之間應考慮遮擋關系，以實現光線的虛實結合，增添層次感。通過林木的遮擋可以調節建筑燈光的強度，創造自然美的光影效果。此外，林木還可以起到陪襯作用，通過弱冷氛圍燈光將建筑突顯出來，同時水體的存在能夠進一步提升畫面的層次感。

在通常情況下，我們以山石建筑為實，水體樹木為虛。在建筑物的輪廓照明上，為了得到平均維持照度從而獲得所需的亮度一定要知道建筑物表面的漫反射率及其清潔的情況，以及建筑體的外部形態、整體架構等。通過對不同景物進行“隨類賦彩”，根據其主次關系調節燈光強弱與冷暖，具體分析其中元素在燈光線上的作用特別處理，在整條畫面的燈光線上形成豐富的虛實關系，營造空間的層次感，使觀者處于一種舒適的光環境中。

（三）水中映景之虛實營造

中國古代山水畫中，“實”的景致是可見之物，而“虛”的景致是目不可見而內心可想之物。[9]水體在夜景中能夠對景物虛化產生映景，映景即應景，在這是指景物在水體中倒映的景象。景觀照明中建筑的輪廓光的與水中照明結合，要注重動靜節奏和起伏韻律。節奏是指一種有規律的、連續進行的完整運動形式，用反復、對應等形式把各種變化因素加以組織。節奏并不是一味的追求變化，而是需要從整體性入手，在映景上的整體感受上追求素韻，只有在整體上形成形式美的框架，確定映景的基調，才能把握整個畫面的變換節奏。韻律追求映景在整體畫面中協調統一的基礎上，追求韻律上節奏的變化。正如老子所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背，五味令人口爽”，不能執著于滿足視覺中欲望，而要注重視覺的自然觀感，有所取舍。雅光強調其內部虛實、疏密和冷暖的變化，卻又不破壞整體素韻的氛圍。除了燈箱以外，景物的排布也影響映景的節奏。主次以及遠近之間的景物在水中的映景具有多層次的融合，色彩是的融合形成在水中形成新的漸變色。

（四）組織時間交換的換景營造

換景營造是指通過合理統籌公共區域與私人區域之間的燈光使用時間和種類。從公共區域的營造上來看，將公私區域之間的功能燈光和氛圍燈光在時間線上交互使用，形成在不同時間上同一點地的三幅夜景畫面。在第一個時間段，打開公私區域的功能燈光，讓夜晚到來的街道有一個基本的使用照明；隨時間進入下一個階段，公私區域的逐漸打開氛圍燈光，充分展示燈光亮麗與熱鬧氣氛的景象；進入最后夜深時間段時協調關閉功能燈光，只打開氛圍燈光，充分展現自然景觀的美，帶給觀者第三景。不同的時間段的人流和所需光照不同，合理統籌交互燈光早期、高峰期和寂靜時期的適宜燈光，不僅滿足各種時間段的光照需求而且減少了資源浪費。通過燈光的交互統籌營造在一個區域中營造三種境，讓觀者處于舒適的環境中，引起他們的游玩興趣，親近自然和人文結合的審美情趣。通過有序的燈光調控既可以觀者的視覺疲勞，也可以綠色用電，減少光污染。

四、結語

“印象南塘”通過燈光線來營造古街畫面，進行對中國傳統繪畫中用線造型的傳承。并且此燈光線將“印象南塘”舊事物和新事物的連接，結合自然和人文景觀，營造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環境。本文主要通過對傳統繪畫中線的分析，對溫州南塘的景觀照明設計啟迪，探索出“裝飾光的境的營造”“主次的虛實光線營造”“水中映景之虛實營造”“組織時間交換的換景營造”四種營造方式，進而營造燈光作用下南塘溫柔淡雅的游玩環境，建立古今繪畫線與燈光線之間的新文脈，以期為景觀照明設計帶來啟迪作用。

參考文獻：

[1]劉峰，潘正偉，張家驊，等.基于熒光粉光轉換的白光LED固態照明[J].中國稀土學報，20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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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張成，曹加杰.居住區低碳景觀設計探析[J].安徽農業科學，2010（32）.

[4]郝洛西，曹亦瀟，崔哲，等.光與健康的研究動態與應用展望[J].照明工程學報，2017（6）.

[5]沈俊超，齊立博.從“功能照明、景觀照明”走向“綠色照明、特色照明”——“南京市城市照明專項規劃”的相關思考[J].城市規劃，2010（1）.

[6]劉歡昱子.園林景觀照明初探[D].北京：北京林業大學，2007.

[7]樊維艷.中國哲學視野下的中國畫學研究[D].濟南：山東大學，2011.

[8]（宋）郭熙.林泉高致[M].楊伯，譯.北京：中華書局，2010.

[9]王澤猛.園之虛實與畫之虛實：明清蘇州古典園林營造中的畫意表現[J].裝飾，2020（10）.

★通訊作者：程巍

作者簡介：林勇超（1999—），漢族，浙江人，在讀碩士，研究方向為環境藝術與室內設計研究；沈君豪（1999—），漢族，浙江人，在讀碩士，研究方向為環境藝術與室內設計研究；通訊作者：程巍（1987—），漢族，浙江人，博士，研究方向為青年文化展示與公共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