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手絹

張雨荷

媽媽告訴我，在老家的大院中有一根細細的晾衣繩，晾衣繩上總掛著一張方方的、繡著淡黃色小花的手絹——那是外婆的手絹。手絹微微起皺，清風吹拂間，散發(fā)著淡淡的檸檬香。

媽媽說她小時候很喜歡外婆的手絹，所以每個清晨，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穿著不太合腳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晾衣繩旁看手絹。媽媽說，那時候她個子矮，每次都得踮起腳尖才能摸到手絹。外婆的手絹暖暖的、柔柔的，摸起來格外舒服。

大概是陽光喜歡慢生活，它會慢慢爬上屋檐，輕輕將陽光灑落手絹。待陽光的味道包裹住手絹，媽媽才將手絹取下，整齊地疊成小方塊后遞給外婆。每到這時，外婆就會夸媽媽能干。外婆會把疊好的手絹放進衣服口袋，隨后便牽著媽媽趕往菜市場。

媽媽說，菜市場熱鬧非凡，外婆卻一刻都停不下來。

“為什么？”我不明白，“是有很多菜需要買嗎？”

“不是哦！”媽媽搖搖頭，笑嘻嘻地告訴我答案。原來，外婆之所以停不下來，是因為媽媽既貪吃又貪玩，還搗蛋。所以外婆不僅要買菜，還要隨時隨地掏出手絹給媽媽擦嘴角的糖漬、打噴嚏時流出來的鼻涕、額頭上的汗珠，還會用手絹給媽媽擦手上的泥巴……有時候菜還沒買完呢，外婆白白凈凈的手絹就變成了臟臟的手絹。

“手絹變臟了怎么辦？你會洗嗎？”

“當然！”媽媽回答，她說她不喜歡白白凈凈的手絹變成臟臟的手絹，所以總愛搶著洗手絹。她想用檸檬味的香皂把外婆的手絹洗得干干凈凈。

“那你洗得干凈嗎？”我盯著落灰的手絹問媽媽。

“洗不干凈，我那時候比你還小，總以為洗一洗手絹就會變干凈。”媽媽捂嘴偷笑，“雖然我洗不干凈，但你外婆從不怪我。后來我長大了才知道，每次我洗完手絹后，你外婆都會把手絹再洗一遍，所以我看到的手絹總是那么干凈。不過現(xiàn)在手絹落灰了，我得去洗洗手絹了。”說完，媽媽便拿著手絹朝洗衣槽走去。

風輕輕吹，不久后，我家的晾衣繩上也掛上了一張方方的、香香的、繡著淡黃色小花的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