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淑娟
最近,有一段視頻讓我十分感動。視頻中孫子整理奶奶生前的木箱,沒想到里面放的都是奶奶賣菜的零錢,一打一打的,有10元的、5元的、1元的,疊放得整整齊齊。看到這些零錢時,孫子或許是想起了奶奶在炎炎烈日下賣菜的場景,于是默默流下了眼淚……
我的奶奶臨終前也為我留下過紀(jì)念物。當(dāng)時我從外地趕回家時,奶奶已沒有了呼吸。安葬奶奶后,我整理奶奶的房間時,發(fā)現(xiàn)奶奶的床頭柜里放著一個針線盒,里面有四種不同型號的針,一袋滑石粉,一個木轱轆(相當(dāng)于頂針的作用,是用棗木做的)。
按我們老家的規(guī)矩,嫁出去的姑娘是不能輕易拿老人留下的東西的,于是我對父親說:“我想要奶奶的針線盒……”話沒說完,我的淚就流了下來。父親說:“拿去吧,你奶奶交代過,本來就是留給你的。”
我從小跟著奶奶長大,她的巧手沒能遺傳給我。直到我有了孩子,還不會做針線活。孩子的虎頭鞋、棉衣都是奶奶縫制的,奶奶縫衣服不僅快,而且針腳整齊、排列均勻,不像我拿根小小的針,像掂個金箍棒,笨手笨腳的,還經(jīng)常扎到手。每次我被針扎破手,奶奶都心疼得不得了。
記得我小時候,奶奶為我縫制春秋的上衣,總會在袖口上或者胸前縫制一點(diǎn)兒裝飾品,要么繡字,要么打個蝴蝶結(jié)。有一年夏天,奶奶為我做了一件白色的棉綢上衣,在衣服袖口上繡上了好好學(xué)習(xí)的字樣,同學(xué)們都羨慕我的衣服漂亮,我也很自豪有個巧手奶奶。
奶奶的針線活做得特別好,全家老少四代人都穿過她做的衣服、鞋子。奶奶心善,每年還為村里的孤寡老人王奶奶做鞋子,因?yàn)橥跄棠绦r候在生產(chǎn)隊(duì)打紅薯淀粉時,讓機(jī)器絞掉了一只手,做簡單的農(nóng)活可以,做鞋子一只手就很費(fèi)勁。村里誰家孩子結(jié)婚,奶奶就被鄰居請去縫喜被,可以說奶奶的針線盒,一輩子可謂立下了汗馬功勞。
奶奶對我的愛無處不在。有一次我返城時,拿了奶奶針線筐里的兩個新轱轆,奶奶看到后說:“你拿個舊的,把新的留給我。”當(dāng)時我忙著趕車也沒細(xì)問,路上尋思是不是有點(diǎn)啥講究,奶奶不至于舍不得給我新的,但到底為了啥呢?我深思不解。
奶奶用過的舊轱轆,上面全是做針線活時針鼻子扎的眼,看上去像人臉上長了許多麻子。到家后我說起這事,婆婆告訴我:“你奶奶是心疼你呀!新轱轆用時,容易打滑,針容易戳到手。”
針線盒陪伴了奶奶一生,一針一線裹秋冬,牽著一家人的冷暖。如今,我也會好好珍藏它,因?yàn)獒樉€盒里寫滿了時光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