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龍珍 殷新 張鴻
基金項目:2023年度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青年項目“重慶中小學校立德樹人督導評估指標體系構建研究”(項目編號:2023NDQN50);重慶市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3年度青年課題“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政策執行效果評估研究”(課題編號:K23YY6020022)
[摘? ?要] 數字化賦能為教育督導評估提供了重要的轉型契機,促進數字技術與教育督導評估深度融合是助推學校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據此,文章對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基本邏輯進行了系統研究,其基本邏輯為學校督導評估數字化轉型促進督導評估主體的多元協同、實現督導評估內容的情境融合、推動督導評估運行的迭代優化。目前,數字化賦能學校教育督導評估主要面臨著傳統督導評估理念導致的“不想用”、數字素養缺乏導致的“不會用”、基礎設備缺口導致的“不好用”、數據孤島導致的“不能用”等現實困境。未來,大數據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應由核心層、基礎層、支撐層、應用層、保障層5個層次構成,采取“以校為本”的理念引領、多維立體數字的底座建立、業務精湛隊伍的打造、多重辯證關系的平衡、多元主體行動網絡的建構等推進路徑,形成學校智慧督導評估體系。
[關鍵詞] 數字化賦能; 學校督導評估; 基本邏輯; 多元協同; 以校為本
[中圖分類號] G434? ? ? ? ? ? [文獻標志碼] A
[作者簡介] 劉龍珍(1985—),女,河北滄州人。助理研究員,碩士,主要從事教育督導理論與實踐研究。E-mail:939088596@qq.com。殷新為通訊作者,E-mail:463498913@qq.com。
一、引? ?言
數字化賦能是當前教育領域的核心議題。歐盟頒布的《數字教育行動(2021—2027年)》將“促進數字教育生態系統的高效能發展”作為教育發展戰略的重點[1]。202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體學習時指出,教育數字化是我國開辟教育發展新賽道和塑造教育發展新優勢的重要突破口[2]。教育督導評估既是激發學校辦學活力的助推器,又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加速器,在教育數字化轉型進程中使命在肩。2021年,教育部等六部門印發了《關于推進教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構建高質量教育支撐體系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要充分運用大數據技術,實現教育督導評估的過程性、實時性、精準性和全面性[3]。這為當下以經驗為主的教育督導評估模式變革提供了基本遵循。作為教育督導評估的核心內容,學校督導評估如何積極應對數字化轉型,數字化轉型又何以助推學校督導評估的迭代升級,均值得深入研究。基于此,本研究嘗試理清數字化轉型背景下學校督導評估的基本邏輯,剖析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實然困境,并提出相應的行動路徑,希冀為有效發揮數字化轉型對學校督導評估的賦能效應提供理論指導。
二、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
政策內涵及實質
(一)學校督導評估的政策內涵及實質
黨和國家一直以來比較重視學校督導評估工作。1991年,國家教委頒布《普通中小學校督導評估工作指導綱要》,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家層面首個關于學校督導評估工作的指導性文件。在系統總結試點工作經驗的基礎上,于1997年修訂完善了《普通中小學校督導評估工作指導綱要(修訂稿)》,各地對普通中小學校的綜合督導評估工作如火如荼地開展,發揮了督導評估在監督和指導學校強化常規管理、提高辦學質量等方面的積極作用[4]。2012年,國務院頒布了《教育督導條例》,為開展學校督導評估提供了法律依據。同年,教育部印發了《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小學校督導評估工作的意見》,系統性地明確了開展學校督導評估的重點內容和督導流程。2014年,國務院教育督導委員會辦公室印發《深化教育督導改革轉變教育管理方式意見的通知》,進一步細化了學校督導評估的主要內容。2020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深化了新時代學校督導評估要求,不僅要開展學校常態督導評估,而且要強化學校建立自我督導體系。由此可見,學校督導評估的地位與作用愈加凸顯,有法可依、有規可循的局面初步形成。
目前,學術界對學校督導評估內涵的理解雖不相同,但大體有這幾方面的共識:從目標看,旨在貫徹執行國家教育法律法規和方針政策,保障實現教育目標和任務[5];從內容看,包括學校規章制度建設、資源使用、教學管理、學生發展等方面[6];從功能看,通過督導,發現學校的成績和缺點,提出改進意見[7],發揮其監督、檢查、指導、評估職能[8]。縱觀各方觀點,本研究認為,學校督導評估是由教育督導機構及督學根據學校督導評估標準,充分運用技術手段,對學校的工作狀況和效果,進行監督、檢查、評估和指導的活動過程,旨在實現規范性目的、發展性目的和決策性目的的統一。其中,規范性目的旨在保障教育目的、教育方針、教育法律法規等國家意志能夠在學校層面得到有效的貫徹與執行;發展性目的旨在通過督導評估規范學校辦學行為,保障與促進學校提質增能,最終促進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決策性目的旨在基于大數據的教育督導報告為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門推進教育改革和發展提供決策參考[9]。
(二)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政策內涵及實質
近些年,國家在頂層設計和政策支持方面為數字化賦能學校教育督導評估提供了良好的環境。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于2020年印發的《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強調充分運用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化技術手段改進教育督導方式方法,助推教育督導評估的現代化[10]。這指出了數字化技術是改進教育督導評估方式方法的重要引擎,為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提供了頂層指引。2021年,教育部發布《關于加強新時代教育管理信息化工作的通知》,再次強調了加快推進教育督導信息化建設,推動教育督導評估工作從定性轉向精準評估,從人工督導轉向智能實時督導[11]。進一步為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提供了重要行動方向,也為探究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框定了邊界條件。
由此可見,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已有了頂層的政策要求,但是,在理論層面,鮮有對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內涵的分析,尤其是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為什么、是什么、怎么辦等問題的剖析。本研究認為,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主要指充分運用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賦予督導人員以特定的督導手段和能力,優化督導評估的目標和內容,改進學校督導評估程序與方法,開展以問題為線索的重點學校、重點事項和重點領域的數據挖掘和分析,構建全過程、全要素、全領域、全方位的督導活動流程,達到督導評估結果的科學化、精細化、精準化水平,為學校改進提供全面、有效的決策依據。讓學校督導評估既能客觀公正地監督檢查學校,指導引領學校發展,還能發揮學校在督導評估活動中的能動性,不斷滿足人民群眾和經濟社會發展對教育的新需求和新期待。
三、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基本邏輯
在數字化賦能教育轉型背景下,學校督導評估在其督導主體、關鍵內容以及運行機制三個方面依托數字技術和環境,實現以人工督導為主的學校督導評估1.0向技術賦能的學校督導評估2.0的迭代升級,進而推進教育督導評估的現代化,助力學校教育高質量發展。
(一)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主體的多元協同
傳統的學校督導評估主要遵循著“自上而下”的模式,評估主體中政府、教育行政部門和教育督導機構話語權明顯強于作為督導評估對象的學校,相應地,督學則被看成授予教育管理權力的執行隊伍,結果往往會出現學校作為利益主體,利益表達不充分,存在迎合心理甚至應付心理[12]。而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是以學校為核心的數字化轉型,學校成為督導評估的主體,形成了“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雙向督導評估的格局,督導評估主體也逐漸由一元主導轉向多元共治。
首先,政府部門由“經驗判斷”走向“數據研判”。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形成了政府部門的學校督導評估工作一體化平臺,能夠及時獲取來自學校督導的數據,實時識別掌握問題和原因、整改落實情況以及風險預警等,做到有數可查、有據可依。其次,督學的職責發揮實現了“主觀經驗”和“客觀數據”相結合。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是智慧化的應用,督學可以從腦力勞動的機械活動中解放出來,專門致力于那些不能為計算機所代替的督導職能[13],用精準的數據作為督導評估依據,增強督學的客觀性、科學性,扭轉了督學和學校過去“督導與被督導”的關系,形成督導共同體。最后,學校實現了“督導對象”向“督導主體”的轉化。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借助數字通信技術、大數據分析技術等,精準督導評估每一所學校,全面展現了學校發展的特色、問題和未來趨勢。督學有針對性地開展評估指導,學校真切地感受到主體地位的凸顯,實現由“對我督”向“我要督”的轉換。
(二)數字化賦能推進學校督導評估內容的情境融合
學校督導評估包括事前的學校督導評估標準的確立、實踐過程中的行動選擇和改進、督導結果的資源分配與權力博弈,是學校實現內涵發展和辦出活力的黏合劑。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意味著技術不再只是參與式的外在變量,而是內生于學校督導評估的關鍵要素,完全融入學校督導評估的情境互動,即不僅需要將督導評估規則、主體、工具等分散的要素融合匯聚起來,更需要深入學校督導評估具體情境當中,以破解學校督導評估的復雜性、長期性問題。
首先,全面感知,打造學校督導評估的“需求網格”。網格作為學校督導評估的最小單元,也是學校督導評估信息采集的基本單元。無論何種督導形式,督導評估的難點仍是對學校發展的現狀、困境及未來愿景的及時感知和精準識別。依托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能夠實現對學校的教育教學實踐、教育管理以及教育結果產出等海量數據進行深度分析,更加精準獲取有效信息,形成全方位“需求網格”,將豐富的信息納入學校督導評估網格之中,促使督導評估“不走過場、不打折扣、不留死角和盲區”。其次,可靠傳遞,精準構建學校需求畫像。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可以精準對個體學校數據進行“全息式”掌握,動態盤活原本大量沉睡的數據[14],構建學校畫像,將理想的學校發展圖景、辦學現狀、發展訴求、變革存在的問題等進行數字化表征,對不同區域、不同學校實際的差異性需求進行清晰、實時、精準地識別,學校能夠充分挖掘自身發展過程的歷史、現在與未來趨勢,為學校督導評估行為提供可持續性的內驅力。
(三)數字化賦能實現學校督導評估運行的迭代優化
首先,打造數字化學校督導評估一體化平臺。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堅持系統性思維,形成了“一站式”、由“訂閱模塊”[15]組成的學校督導評估平臺。具體來講,平臺主要包括針對性遠程督導和實時性教育預警兩個系統。針對性遠程督導系統通過設置全方位的傳感器,對學校數據進行采集、匯總與分析,破除各職能部門之間的信息壁壘[16],實現了“自下而上”的數據呈現與“自上而下”的教育決策一體化;形成綜合督導、專項督導和經常性督導一體化的條塊數據庫,對數據進行可視化處理并根據需要精準呈現給特定用戶。實時性教育預警系統主要通過建立數據網絡,讓學校督導評估深入學校日常工作中,對全面掌握學校師德師風、教育教學、黨建帶團建隊建、設施設備、安全穩定等各方面的運行狀況進行實時監控與預警,及時預防和果斷處理教育危機,實現學校督導評估的底線思維與發展思維相統一。
其次,完善數字化學校督導評估的一般流程。第一,采集可靠性的督導數據。數據賦能的學校督導評估全面記錄、持續性采集學校督導過程中產生的全域性、多源性數據,既注重數據數量上的全域性和全樣本性,又注重質量上的情境性和過程性,為督學開展學校督導評估提供了強有力的解釋性證據。第二,智能化數據分析和精準化預測。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運用數據挖掘技術中的方法,從隱喻、模糊、毫無關聯的教育大數據[17]背后快速、精確地篩選出有價值的督導信息,歸納數據背后所隱含的學校發展過程存在的問題,探析因果關系,并預測學校發展的未來趨勢,推動學校改革發展工作全面開展。第三,可視化呈現督導評估結果。督導評估反饋機制實現了學校發展過程的全覆蓋,引發“循證性”教育決策,每個環節的問題既是決策的政策源頭,也是決策的績效歸宿;同時,面向個體學校反饋,增強了反饋的針對性和個性化,為學校管理層的科學決策提供數據支持。第四,實現教育資源的靶向供給。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更側重強調“精”和“準”的高效融合,各級教育管理層能夠對學校教育需求有所識別,可以按照必要性和緊迫性標準來衡量學校教育需求的優先級,提高教育治理能力,做到有效配置資源。
四、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現實困境
(一)理念之困——傳統督導評估理念導致的“不想用”
首先,對“數字化賦能”概念的理解存在認知模糊和曲解。在內涵解讀方面,部分督導評估主體認為數字化是當下信息時代的流行詞,可能是階段性的熱度,數字化賦能后學校督導評估工作的開展是由線下走向線上的過程;在作用發揮方面,一些督導評估主體數字思維尚未形成,認識到數字技術的部分作用,但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過程復雜,增加了工作壓力和負擔,對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持觀望態度[18]。其次,對現有督導評估方式和工具存在路徑依賴。當前以經驗為主的督導評估模式明顯落后于信息時代的監測、評估和決策方式,致使督導評估結論無法準確反映教育發展的真實樣態[19]。但是,適應了傳統的督導評估模式的各個主體轉型意識不強,不愿意花費時間和精力去了解新技術、工具和流程,導致數字化學校督導評估淺嘗輒止,甚至被“束之高閣”。最后,主體間的目標共識未形成。在學校督導評估實踐中,由于以“學校發展為中心”的共識未形成,教育管理部門和督學對督導評估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探索還較為薄弱和匱乏,停留在“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階段,更多習慣于模糊、籠統的督導方式,結果往往是督導“浮于表面”“蜻蜓點水”,督導評估時效性差,導致不能及時發現和解決問題[20]。
(二)主體之困——數字素養缺乏導致的“不會用”
學校督導評估數字化過程中需要督導評估主體充分挖掘數字背后潛在價值,分析數據與學校發展之間、數據與教育決策之間的多重關系,弄清楚督導評估結果中的事實和因果證據等,這些環節均對督導評估主體的數字思維、數字分析能力以及數字解讀能力提出了較高要求。近年來,我國已經基本建成一支專兼結合、以兼為主的督學隊伍,截至2021年2月,地方教育督導隊伍合計17萬余人,專職督學近2.5萬人,兼職督學14.5萬余人[21]。但是,督學作為教育督導評估執行主體年齡偏大,已經習慣了采用傳統的實地查看、查閱資料、座談訪談等方式進行督導評估,仍沿用傳統紙質的現場督導評估模式。而且督學隊伍雖然數量龐大,但多為兼職督學,他們將更多時間精力集中在本職的教育行政和教育管理工作上,對教育督導工作關注度不足,存在為了完成督導任務而督導的現象,大部分督學的數字操作能力僅停留在微信或者地方教育督導相關平臺,完成簽到、上傳現場督導評估印證材料,普遍只是簡單拍照留存督導資源,缺乏獲取與傳遞、整合與歸納、挖掘與分析、描述與解讀數據等關鍵素養。總之,現階段督學的年齡和結構問題使得部分群體不具備與數字督導評估相匹配的數字素養,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由此受到阻滯。
(三)智能之限——基礎設備缺口導致的“不好用”
數據驅動是智慧學校督導評估的基礎,但學校督導評估的數據采集多采用“上報式”方式[22]。首先,學校教育督導評估硬件基本建設薄弱。從實踐來看,盡管我國及各省市教育督導信息化平臺建設取得一定發展,但仍處在探索階段。督導評估平臺,尤其是到學校督導層面,缺乏配備齊全的數據處理設備、信息系統控制平臺、管理終端裝置等,沒有形成完全覆蓋學校發展領域和要素的數據庫,數據采集自動化水平不高,無法適應學校智慧化督導評估的目標需求[23]。其次,已有教育督導信息化平臺有待整合。從數據應用看,雖然督導評估事項一定程度上實現了信息化,也產生了大量數據,但是缺少算法和深層次的分析,數據輸出的結果較為單一、機械,信息反饋形式以單向度為主,無法滿足各個督導評估主體持續改進和科學決策的需求。從平臺運用看,各個教育督導信息化平臺更多是為了滿足督導事項而產生的,面向督學、學校權限開放性差,非評估時期處于關閉狀態,不利于各個督導評估主體隨時了解學校發展情況,同時還存在著上下級平臺銜接不暢等問題。
(四)數據之困——數據孤島導致的“不能用”
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需要與學校發展相關的數據在符合數據倫理規范的前提下在一定范圍內共享,但是目前部門之間、教育管理部門與學校等之間存在著數字鴻溝。首先,數據整合共享難度大。目前,數字技術嵌入學校督導評估還未形成新樣態,不同學校督導評估數據的劃分方式、尺度、編碼等不統一,缺乏兼容性和共融性[24],是導致數據共享難度大的客觀原因;現在學校督導評估主體缺乏數據分析能力,未能及時將收集的數據進行解讀與應用,是導致數據共享難度大的主觀原因;教育督導機構和其他部門往往為了自身的利益有著“數據保護主義”的傾向,不敢或者不愿意共享數據,將數據資源個人化、利益化、部門化,往往造成收集的數據標準口徑不統一,形成了“數據煙囪”的數據采集環境,是導致數據共享難度大的直接原因。其次,海量的數據難以統籌規劃。每年學校要接收來自不同時間、不同上級部門對學校的督導評估,督導評估指標體系層出不窮,標準不一,由于缺乏部門之間的溝通與協同、或者溝通效果不佳,導致督導任務存在交叉與重復。學校為了應付上級檢查,只能不間斷提供各種迎檢材料,甚至相同的材料要在不同的系統中上傳多次,造成督導評估數據重復混亂,引發學校對督導評估工作怨聲載道,“談督色變”。
五、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推進路徑
(一)核心層:樹立“以校為本”的督導評估理念
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核心層即要回歸教育的本質,秉持“以校為本”的理念,進入督導評估的“黑箱”,挖掘一套較為完整且自洽的運行機理,以教育活動滿足社會或個體需要程度而進行價值判斷[25],了解學校發展的特色和存在問題,將相關督導評估結果科學客觀地傳遞至教育管理層,力求學校不斷改進、提升和優化,讓學校成為一所具有自我適應能力的個體。首先,教育管理部門在數字化督導評估平臺開發與設計中堅持“以校為本”的理念,回歸到學校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和學生全面發展最終目標上來,把智能技術建設與應用作為重要突破口,為高水平的學校督導評估提供重要支撐。其次,督學要牢固樹立“以校為本”的督導思維,借助數字平臺評估學校發展狀況,結合自身經驗與依托數據為學校提煉特色,發現、分析和解決問題,增強督導評估的權威性和專業性。最后,學校在“以校為本”的數字督導評估中,不再是過去被動的督導對象,而是作為督導評估主體進入督導場景,扮演著督導評估的需求者、數據的提供者以及過程的參與者等多重身份,能夠通過平臺實現自我需求表達和對督導評估結果有針對性地整改。
(二)基礎層:建立多維立體的督導評估數字底座
智能基建是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牽引力量,涵蓋基礎設施、支撐平臺、應用平臺、應用終端及信息安全、數據庫等具體介質,能夠很好地實現海量的數據采集、信息監控、數據開放與共享功能。具體涵蓋:一是安全可靠的基礎設施建設。包括智能傳感器、數據庫服務器、云計算及數據處理的支撐平臺及統一接口等硬件建設,這些設備通過語音識別、聲紋識別、圖像識別、實時日志收集等技術,解決“聽、說、看”等感知領域的原始數據識別與轉化[26]。二是聚合融通的數據庫建設。對照學校督導評估的內容,明確核心業務模塊,構建能夠反映學校督導評估的數據指標庫;明確共享數據源和共享規則,按照不同學校督導評估主體職能職責采集數據,搭建多維立體數據群;形成一個涵蓋自然語言處理、機器學習、關聯分析、教育統計和心理測量成熟的程序模型庫,實現對采集到的數據進行統一分析,并在此基礎上供互通互聯的服務應用層模塊靈活調用[27]。三是結構優化的應用終端建設。按照督導評估主體業務管理剝離原則,不僅重視通用數據系統建設,更加注重異構系統的整合[28],借助數據分析終端軟件搭建起能夠進行數據共享的網絡體系,允許相關主體從數據的“通用池”中獲取需要的信息,通過可視化等技術,為相關主體提供豐富化、多媒介、多渠道、多形式的結果反饋。
(三)支撐層:打造一支業務精湛的督導評估隊伍
一是在政策制度層面,修訂完善《教育督導條例》《督學管理暫行辦法》等相關政策文本,從年齡、待遇報酬、發展平臺、配套保障等方面優化督學聘任條件和管理制度,增強督導隊伍的活力、學歷、經歷以及數字能力,積極吸納年輕有為的學科教學、心理學、統計學、計算機、教育測量、教育管理等多領域的專家充實到學校督導評估人才序列中,專門從事督導評估研究和實踐;高等院校要培育一批懂教育、會技術、能督導,具有扎實的學術功底和較強的管理能力的復合型人才,為優化督學隊伍提供充足的后備人才,突破大數據賦能學校督導評估在人才支撐方面的“卡脖子”問題。二是不斷加強數字人才培育和數字素養培訓。在學校督導數字化轉型時代,督學應像教師一樣果斷站在變革的前沿,因此,需要制定督學數字化轉型培訓大綱,舉辦教育督導評估、教育測量、大數據分析等能力提升培訓班,對督學進行入門培訓,繼而進行繼續培訓,幫助督學形成數字思維,重視數據、讀懂數據、會用數據與用好數據,使他們真正能夠掌握這些新的技術手段[29]。
(四)應用層:平衡好多重督導評估的辯證關系
一是把握好數字供給與需求的關系。以有效需求牽引供給、以優質供給適配需求變化[30],基于學校實際需求,實施將通用模塊和個性化模塊設計相結合的平臺建設理念,因地制宜采取差異化的數字技術供給策略,深度挖掘學校數據,分析歷時性和共時性的影響因素,全面提升實時預警、科學指導、精準資源配置的水平。二是把握好工具理性和教育人文性的關系。要防止督導過程中對工具理性的過度追求,提高數字化賦能下學校督導評估的人文性,注重以數字技術應用解決學校實際問題,釋放學校自治的合理空間,加強建立容錯糾偏機制。三是把握好線上與線下督導的統一關系。優化政府相關部門、督學隊伍和學校督導評估工作的流程,加強跨部門、跨層級、跨區域的業務協作,推進線上智能化和線下網格化的雙輪驅動,促進線上督導評估“精度”和線下督導評估“溫度”的統一。總之,通過理順多重辯證關系,實現整體效能最大化,細言之,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門能夠從宏觀層面實時掌握區域學校發展情況,基于大數據的精準督導結果運用機制,形成高效跨部門協同管理模式[31],助推區域內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督學能基于“數據說話”開展智慧督導,提高督導評估的權威性和準確性;學校能夠整體了解教育管理和教育教學情況,進一步提高辦學水平。
(五)保障層:建構多元主體協同的行動網絡
首先,政府部門要扮演好學校督導評估數字轉型的“掌舵者”。學校是系統進行教育活動的組織機構,關涉多方利益鏈條,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需要政府對學校發展過程中出現的棘手問題、老大難問題樹立系統思維、復雜思維,統籌負責提供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宏觀規劃、督導評估事項、督導評估內容以及出臺數據開放共享清單,對各種數據開放和共享的時序、程序、評估等進行界定和規范相關配套政策,同時,政府要轉變職能,將各個督導評估主體吸納到行動網絡中,實現督導評估主體“橫向到邊、縱向到底”的全覆蓋吸納。其次,督學要扮演好學校督導評估數字化轉型的“把脈人”。督學作為數字化學校督導評估的關鍵執行人,一定要充分利用數字技術做到精準把脈、開方抓藥、跟蹤治療、固本培元。“精準把脈”需要督學通過線上數據和線下實地相結合,客觀摸清學校發展的特色、問題和困境;“開方抓藥”需要督學結合數字預測,明確學校需求和教育管理者與學校管理層的決策建議,規避過去憑主觀經驗開老方子的做法;“跟蹤治療”需要督學充分運用遠程教育督導系統和預警系統,實時開展跟蹤與反饋,及時將相關結果反饋給其他督導評估主體。“固本培元”即督學借助數字化督導評估引領學校辦出內涵和特色。最后,學校要扮演好督導評估數字化轉型的“踐行者”。數字化學校督導評估平臺可實現各個督導評估主體借助智能終端一鍵式登錄與使用,學校要積極參與督導評估,及時更新相關數據和督導評估需求,主動尋求教育管理部門和督學予以監督和指導,發揮學校辦學的主體性,共同推進學校高質量發展。
六、結? ?語
新一輪數字革命催生了教育新樣態,數字化技術應用于學校督導評估具有現實正當性與合理性,是提高教育治理的重要手段。本研究深入闡釋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基本邏輯與實然困境,從核心層、基礎層、支撐層、應用層、保障層5個層次構建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的推進路徑,回答了數字化賦能視域下學校“由誰來督導評估”“督導評估的內容是什么”以及“如何開展有效的督導評估”的問題。尚需指明的是,數字化賦能學校督導評估是一項復雜的工程,需要多方主體協調共建,本研究的探討尚處于理論層面,有待于通過不斷實踐予以檢驗,接下來將與同仁們一道深入開展實證與實踐研究,努力實現“整體智督”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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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tization Empowering School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Basic Logic, Realistic Dilemmas and Promotion Paths
LIU Longzhen,? YIN Xin,? ZHANG Hong
(Chongqing Academy of Education Science, Chongqing 400015)
[Abstract] Digital empowerment provides an important transformation opportunity for educational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and promoting the deep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and educational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is an inevitable choice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schools. Accordingly,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studies the basic logic of digitally empowered school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The basic logic is that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chool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promotes the multiple collaboration of the subjects, realizes the situational integration of the content, and promotes the iterative optimization of the operation. At present, the digitally empowered school education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is mainly faced with realistic dilemmas such as "reluctance to use" caused by traditional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concepts, "inability to use" caused by lack of digital literacy, "difficulty to use" caused by infrastructure gap, and "uselessness" caused by data silos. In the future, the big data-empowered school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should be composed of five levels of core layer, foundation layer, support layer, application layer, and guarantee layer, and take promotion paths such as adopting a "school-based" concept, establishing a multi-dimensional digital base, building professional teams, balancing multiple dialectical relations, constructing a multi-agent action network to form a smart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system in schools.
[Keywords] Digital Empowerment; School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Basic Logic; Multiple Cooperation; School-based Approa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