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新西蘭經貿合作新進展：深入分析與前瞻研究

摘 要：新西蘭是首個與中國構建雙邊FTA的西方發達國家。新西蘭—中國FTA升級議定書于2022年4月生效實施，并力爭盡快以負面清單方式展開服務貿易后續談判。新西蘭和中國均為首批實施RCEP的成員，雙方還簽有“關于加強‘一帶一路’倡議合作的安排備忘錄”。在新西蘭－中國FTA和RCEP框架下，新西蘭與中國的合作機制日漸完善與拓展。中國自2013年起已連續10年為新西蘭的最大貨物貿易伙伴、出口市場國，自2011年起連續12年為其最大貨物貿易進口來源國。新西蘭至2020年在世界銀行的年度營商環境報告中已連續12年“營商環境便利度”排名居于全球首位，中國對新西蘭直接投資亦呈發展勢頭，數字經濟、綠色經濟合作更展現廣闊前景。

關鍵詞：新西蘭；中國；經貿合作；國際貿易；RCEP

中圖分類號：F7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4）07（a）--04

新西蘭與中國的關系長期走在西方發達國家與中國關系的前列，不僅第一個正式承認中國的完全市場經濟地位，還第一個與中國構建雙邊自由貿易區（FTA），并簽有“關于加強‘一帶一路’倡議合作的安排備忘錄”。新西蘭－中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早在2014年就已建立。在新西蘭－中國FTA、《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框架下，新西蘭與中國的合作機制逐步完善與拓展。截至2022年，中國已連續10年為新西蘭的最大貨物貿易伙伴國，中國對新西蘭直接投資亦呈發展勢頭，數字經濟CwJNah/53azQifXXiWJnNQWQWsf5l4+oLr4MEkr8ROY=、綠色經濟合作更展現廣闊前景。

1 新西蘭經濟貿易概況

2012—2022年，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新西蘭以現價美元計國內生產總值（GDP）從1762.07億美元升至2481.02億美元，年均增長3.5%，但2020年因新冠疫情影響下降0.7%，這也是其2009年以來的首次萎縮；人均國民總收入（按圖表集法衡量）從36700美元升至49090美元，年均增長3.0%；商品進出口由755.59億美元增至993.21億美元，年均增長2.8%，占GDP的比重由42.9%下降為40.0%。聯合國貿發會議的數據顯示，新西蘭的外國直接投資（FDI）流入量由2008年的31.23億美元升至2022年的75.39億美元，年均增長6.5%；流出量由10.96億美元降至6.12億美元，年均減少4.1%。尤其需要強調的是，據新西蘭統計局統計，新西蘭2021年第2季度以來通脹率維持高位，盡管2023年第3季度已放緩至2021年第4季度以來的最低點5.6%，但還是遠高于其央行1%～3%的目標區間。為遏制通脹，新西蘭的官方現金利率已連續12次加息，從2021年10月的0.25%上調至2023年5月的5.50%，至今仍維持不變。

以貿易立國的新西蘭，經濟的對外開放度高。新西蘭外交與貿易部的信息顯示，截至2023年12月，新西蘭已生效的自由貿易協定共有13個，除《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和RCEP，包括11個大洋洲國家的《太平洋更緊密經濟關系補充協定》之外，其自由貿易協定的伙伴還包括澳大利亞、東盟－澳大利亞、新加坡－文萊－智利、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韓國、中國、英國，僅有英國不在亞太區域。尤為重要的是新西蘭與智利、新加坡構建的《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已在2021年1月正式生效，其也是全球首個專門就數字經濟達成的貿易協定。韓國加入DEPA的談判已于2023年6月完成實質性磋商。新西蘭與歐盟的自由貿易協定已在2023年7月正式簽署，分別與太平洋聯盟、海灣合作委員會、印度的自由貿易協定正在談判中；其還是美國積極主導并推進的“印太經濟框架”（IPEF）的成員，參與IPEF全部四個支柱的磋商。根據新西蘭統計局的數據，2022年，新西蘭已生效FTA伙伴澳大利亞、東盟、日本、韓國、英國分別為其第2、3、6、7、8大貿易伙伴，相應占有其貨物和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的14.8%、13.8%、4.9%、4.1%、2.7%。與CPTPP、RCEP的貨物和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所占比重，分別為30.6%、58.1%。已簽署FTA伙伴歐盟、正進行IPEF談判的伙伴美國分別為新西蘭的第5、4大貿易伙伴，相應占有貨物和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的10.4%、11.6%。截至2023年11月的12個月，澳大利亞、美國、東盟、日本、韓國為其貨物貿易的第2、3、4、6、7大出口市場和第4、5、2、7、6大進口來源地。新西蘭和亞太區域經濟體的貿易已緊密融合在一起。

2 中國－新西蘭經貿合作的主要機制

中國－新西蘭主要是在雙邊的中國－新西蘭FTA和多邊的RCEP下展開經貿合作。截至2023年12月，中國－新西蘭經貿聯委會已舉行32屆，中國－新西蘭FTA聯委會也已舉行7次會議。中國還在2021年9月正式向CPTPP保存方新西蘭提出加入CPTPP的申請，新西蘭明確歡迎中國的申請加入。

中國－新西蘭FTA早在2008年4月就已簽署，并于同年10月正式生效。這也是中國簽署的首個覆蓋“貨物貿易”“服務貿易”“自然人移動”“投資”“知識產權”“透明度”“合作”等諸多議題的全面自由貿易協定。新西蘭于2016年1月1日之前將全部自中國進口產品的關稅降為零。中國－新西蘭FTA升級談判于2016年11月宣布啟動，經過6輪談判，升級議定書在2021年1月正式簽署、2022年4月生效實施。首先，通過修改協定“原產地規則及操作程序”“海關程序與合作”“技術性貿易壁壘”“服務貿易”“合作”專章及“服務貿易具體承諾減讓表”附件，進一步提升雙方的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水平。中國在已達97%零關稅水平基礎上作出10年內對自新西蘭進口的12個稅目木材與紙制品逐步取消關稅的承諾，并新增對機場運營和地面服務及專業航空服務的承諾；新西蘭則新增全部開放管理咨詢及其相關服務的承諾，并改進對漢語教師、中文導游等中國特色工種的工作許可安排承諾，給予中國投資者與CPTPP成員同等的貨幣投資審查門檻待遇。其次，通過在協定中新增“電子商務”“競爭政策”“政府采購”“環境與貿易”專章及“經核準出口商原產地聲明填制要素”“發布透明度信息的電子方式”附件，尤其“環境與貿易”專章已超出RCEP范疇，使雙方自由貿易關系在RCEP基礎上進一步提質增效，為雙方經貿合作注入新動能。最后，通過新增“服務貿易后續談判”附件明確，雙方應在協定生效兩年內以負面清單方式展開服務貿易后續談判，并努力使后續談判自開啟之日起兩年內完成。2023年12月，中國－新西蘭FTA聯委會第7次會議，不僅全面回顧并審議FTA實施情況，還就以負面清單方式展開服務貿易談判進行討論，為下一階段正式啟動相關談判做好準備。需要強調的是，自2024年1月起，隨著對新西蘭原產奶粉特保措施的全面取消，新西蘭乳制品對華出口全部實現零關稅；其貿易部長表示，取消關稅預計將每年為新西蘭額外節省大約3.5億新西蘭元。中國－新西蘭自由貿易協定至此完全實施。

RCEP在2022年1月正式生效，新西蘭和中國均為首批實施RCEP的成員。隨著RCEP于2023年6月在所有成員之間全面實施，擴容與升級成為其今后的重要任務。根據2023年8月由RCEP第二次部長級會議發布的聯合新聞聲明，RCEP秘書機構的“職責范圍”與“籌資安排”已獲通過，并將確保其于2024年開始運作；RCEP“加入程序”的討論亦取得進展，并鼓勵RCEP聯合委員會繼續展開討論，以便及時完成“加入程序”。2023年6月，中國和新西蘭“關于全面戰略伙伴關系的聯合聲明”（以下簡稱“全面戰略伙伴關系聯合聲明”）還專門對在RCEP框架下的合作予以強調。

中國和新西蘭在2017年3月簽署“關于加強‘一帶一路’倡議合作的安排備忘錄”，達成合作的目標、原則與領域，明確將共同加強合作與交流，支持“一帶一路”倡議，并實現兩國共同發展目標。這既是中國與西方發達國家簽署的首個類似合作文件，也是中國在“一帶一路”框架下同南太平洋地區國家簽署的首個合作文件。新西蘭還是“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的創始成員國。2023年6月，雙方“全面戰略伙伴關系聯合聲明”明確，“同意就‘一帶一路’倡議合作保持溝通”。

3 中國穩居新西蘭最大貨物貿易伙伴國

據國家統計局統計，2008—2022年，中國與新西蘭的貨物貿易從44.02億美元升至250.78億美元，年均增長13.2%，占中國貨物貿易總額的比重提升0.2個百分點至0.4%。其中，出口從25.10億美元升至91.09億美元、年均增長9.6%，所占比重提升0.1個百分點至0.3%，進口從18.92億美元升至159.69億美元、年均增長16.5%，所占比重提升0.4個百分點至0.6%。中國海關的數據顯示，2023年中國與新西蘭貨物貿易的進出口、出口、進口額分別同比減少14.7%、13.2%、15.5%。與2022年相比，新西蘭下降2位為中國的第44大貿易伙伴，下降6位為第57大出口市場，下降3位為第37大進口來源地。

據新西蘭統計局統計，2008年中國依然為新西蘭貨物貿易的第3大貿易伙伴、第4大出口市場、第2大進口來源國，相應占有9.6%、5.8%、13.1%的貿易份額；2009年、2010年、2013年相繼超越日本、美國、澳大利亞成為最大出口市場國，2011年完成對澳大利亞的趕超成為最大進口來源國，2009年、2013年先后超越美國、澳大利亞成為最大貿易伙伴國；2014年相應占有18.4%、19.9%、16.9%的貿易份額，提前1年實現雙邊貿易額200億新西蘭元的目標。2015—2022年，新西蘭與中國的貨物貿易進出口從184.9億新西蘭元增至383.0億新西蘭元，年均增長11.0%，所占份額提高到25.2%，比整體的年均增速快4.7個百分點。其中，新西蘭對華出口從86.1億新西蘭元增至201.3億新西蘭元，年均增長12.9%，所占份額提高到28.0%，比整體的年均增速快7.2個百分點；新西蘭由中國進口從98.8億新西蘭元增至181.7億新西蘭元，年均增長9.1%，所占份額提高到22.7%，比整體的年均增速快2.1個百分點。中國自2013年起已連續10年為新西蘭的最大貿易伙伴、出口市場國，更自2011年起連續12年為其最大進口來源國。2022年，“乳品”“肉和可食用內臟W3T1G3+YoKMwBnHZR6PMtvuzW5c06xB5Wq+0Wexx9vU=”“木材”“牛奶制備、意大利面和烘焙產品”“水果和堅果”為其對華出口前5大商品，分別占新西蘭對華出口總額的33.1%、18.8%、15.9%、6.3%、4.3%，相應占有新西蘭該商品出口總額31.9%、38.7%、61.4%、51.2%、22.9%的份額；“電機及電氣設備”“機械設備”“車輛”“家具”“鋼鐵制品”為其從中國進口前5大商品，分別占新西蘭從中國進口總額的18.7%、16.9%、7.9%、5.3%、4.6%，相應占有新西蘭該商品進口總額47.8%、28.5%、13.3%、65.8%、48.8%的份額。截至2023年11月的12個月，新西蘭對華貨物貿易進出口、出口、進口額分別同比減少10.8%、7.0%、14.7%，相應占有23.6%、27.1%、20.7%的份額，中國繼續保持新西蘭最大貨物貿易伙伴、出口市場、進口來源國地位。

需要強調的是，乳業在新西蘭國民經濟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畜牧業為其傳統優勢產業。根據中國商務部的統計，2008—2022年，中國從新西蘭進口的農產品由10.21億美元增至118.51億美元，年均增長19.1%，占中國進口農產品、從新西蘭進口總額的比重分別提升3.3個百分點至5.0%、20.2個百分點至74.2%。2022年，新西蘭是中國進口“羊肉及其副產品”“原木”的第一大市場和進口“羊毛”的第三大市場，分別占中國進口該種產品總額的58.4%、31.5%、4.7%。2023年6月，雙方相關部門于新西蘭時任總理訪華期間就“提升農業合作水平”簽署2023—2027年的“戰略規劃”、就“林業合作”簽署“安排備忘錄”、就“食品安全能力建設”簽署“合作項目”、就“新西蘭鮮食獼猴桃輸華”簽署“植物檢疫要求出口計劃”。

4 中國對新西蘭直接投資呈發展勢頭

中國商務部的數據顯示，2008—2022年，中國實際利用新西蘭外商直接投資從6923萬美元降至1168萬美元，年均減少11.9%；截至2022年，來自新西蘭的外商直接投資設立的企業累計達2482家，實際投資15.7億美元。中國對新西蘭的直接投資流量從646萬美元增至11654萬美元，年均增長23.0%；存量從6965萬美元增至269040萬美元，后者是前者的38.6倍。中國對新西蘭的直接投資呈現發展勢頭。中國的伊利集團、蒙牛集團、光明乳業食品公司均已在新西蘭投資乳業項目，海爾也已完成對新西蘭電器公司“斐雪派克”的全資收購并使其成為“海爾智家”的全資子公司，上海鵬欣集團深耕新西蘭農牧業的投資，上海梅林正廣和收購新西蘭的最大肉類加工企業“銀蕨農場”50%股份。

需要強調的是，新西蘭在世界銀行2009—2020年的年度營商環境報告中連續12年“營商環境便利度”排名居于全球首位。其貿易發展局的信息顯示，新西蘭鼓勵“食品和飲料制造業”“初級產業”“信息和通信技術”“高端制造業”“基礎設施”等行業的投資。中國人民銀行與新西蘭儲備銀行繼2011年4月簽署雙邊本幣互換協議后，又分別在2014年5月、2017年5月、2020年8月進行續簽，規模均為人民幣250億元，以便利兩國企業間跨境交易結算，促進雙邊貿易與投資。新西蘭元與人民幣亦早在2014年3月就已實現直接交易，其也因此成為繼美元、日元、澳元后與人民幣直接交易兌換的又一西方國家主權貨幣。中國工商銀行新西蘭有限公司已于2014年2月正式開業，其既是新西蘭的第23家注冊銀行，也是第一家進入新西蘭的中資銀行。中國建設銀行、中國銀行也分別于2017年12月、2018年3月在新西蘭注冊分行。

5 中國－新西蘭數字經濟、綠色經濟合作前景廣闊

新西蘭早在2017年3月就已推出“建立一個數字國家”計劃，2022年9月又專門發布“新西蘭數字戰略”及“2022/23新西蘭數字戰略行動計劃”。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發布的年度《全球數字經濟白皮書》顯示，新西蘭第一產業的數字經濟滲透率相對較高，數字經濟規模由2020年的259億美元同比增長逾26%至2021年的328億美元。新西蘭還在瑞士洛桑管理學院發布的2023年全球數字競爭力排名中位居第25位，比上期排名提升2位。由于中小企業在新西蘭經濟中占有重要地位，數字貿易對新西蘭的重要性尤為突出。中國與新西蘭的相關政府部門于2017年3月正式簽署《關于電子商務的安排》。中國還在2021年11月正式申請加入新西蘭作為發起國和保存方的DEPA，“中國加入DEPA工作組”也已于2022年8月正式成立，談判亦隨即全面啟動；截至2023年8月，共舉行3次首席談判代表會議，第4次技術磋商也已在2023年12月舉行。

新西蘭已經明確，到2030年溫室氣體排放量比2005年減少50%，到2035年電力供應全部來自可再生電力，到2050年實現凈零排放。新西蘭碳排放交易體系早在2008年就已開始運營，且覆蓋電力、工業、交通等眾多行業。繼新西蘭議會在2019年11月通過《“零碳排放”法案》后，政府于2022年5月頒布首個減排預算與規劃。中國－新西蘭“領導人氣候變化聲明”已于2019年4月發布，雙方除明確探索并加強減緩農業溫室氣體排放合作外，還同意為減少交通領域的排放，探索電動汽車合作的機會。2023年6月雙方“全面戰略伙伴關系聯合聲明”進一步明確愿拓展電子商務、綠色經濟等領域的合作，推動建立“新能源汽車對話機制”。中國工業和信息化部與新西蘭交通部已于2023年11月舉行新能源汽車對話。新西蘭與中國中車在2020年1月簽署總價達3.8億元人民幣純電動巴士訂單，用于惠靈頓、奧克蘭等城市運營。據新西蘭媒體報道，新西蘭的電動汽車增速位居全球第3位；2023年，比亞迪、上汽名爵分別約占新西蘭純電動汽車新車市場18%、16%的份額，相應列第2、3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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