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前,各國政府和高校都在積極推進適應可持續發展要求的高等教育改革。文章基于對當前世界生產體系與知識體系之間密切聯系的分析,提出高等教育改革應從多方面入手。可持續發展要求人們擴展對技術的理解,不僅要從物質生產,而且要從改善人與時間和空間關系的角度理解技術和發展的本質,還要求人們重視以知識應用來維護文明傳承、促進不同時代知識的交織互鑒。STEM教學和科研的核心在于從整個社會的角度看待學科知識的作用,重視高與低、新與舊技術范式的結合。人文學科則應避免過多受西方中心主義意識形態的影響,走向綜合化、博學化的人文知識門類,服務于對人與時間和空間關系的豐富理解。交叉學科研究宜以研究為核心,在學科知識的最前沿,在哲學的鼓勵和促發下,讓不同學科知識摩擦產生新火花。法國高等教育改革的經驗教訓是,應鼓勵大學之間的協作而非競爭。中法教育文化交流要匯集多方力量,避免西方中心主義偏見,嘗試建立國際可持續發展研究機構,促進深度合作。
關鍵詞:可持續發展;教育改革;知識體系;高等教育合作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志碼:A DOI:10.3969/j.issn.1672-3937.2024.07.01
一、可持續發展對高等教育轉型提出要求
在國際組織的引領下,各國高校在促進各領域可持續發展方面制定了政策和專門行動計劃。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提出2030年在全球實現全民優質教育的目標,并通過子目標(SDG 4.7)提出培養全民可持續素養的目標,即“到2030年,確保所有進行學習的人都掌握可持續發展所需的知識和技能”[1]。2022年《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學排名前50的大學中,已有43所大學正式發布了37份全校性可持續發展規劃或報告、6份氣候行動專項計劃。[2]高校促進可持續發展,已成為政策與實踐領域的熱點議題。這一議題具有極大的包容性,涉及環境、經濟、組織機構、文化、學術研究等領域。
對于可持續發展與教育的關系,凱伊主任研究員從哲學基礎上分析了知識與生產之間密不可分的聯系。他指出,從古典時期以來,西方哲學始終啟示人們,知識反映著世界的運作方式,既包括物質的、經濟的世界,也包括人們的精神世界。例如,19世紀以來,知識體系一直為各階段的工業革命服務,以幫助促進變革;在這方面,知識的進步為建立追求富裕的生產文化作出了重大貢獻。[3]知識之所以發揮這樣的作用,是因為其本身就被視為一種關于生產的思維方式。在經濟、社會、智力方面,甚至在本體論和形而上學方面,它甚至不僅是一種關于生產的思維方式,更是一種促進生產發展、復雜化和集約化的思維方式。要將生產系統轉變為真正可持續的發展范式,使人類社會的生產體系真正獲得持久性力量,就必須調整知識的方向,不僅是自然科學方面的知識,還有社會科學方面的知識。
面對當前社會歷史發展的具體情境,凱伊提出,目前的生產體系與知識體系都受到生態危機的挑戰,為應對生態危機,生產體系和知識體系都要進行可持續化轉型。誕生于第一次工業革命初期的知識體系已無法應對日益嚴峻的生態問題帶來的新挑戰。目前的困境是,一方面我們清楚地意識到環境正面臨威脅,另一方面我們保護環境的實際行動總是治標不治本。造成這一矛盾局面的深層原因在于,我們沒有意識到當前的生產方式、管理模式和知識體系三部分組成的整個綜合性系統都是為了無限擴大物質生產服務的,我們擁有的是一個過度生產的(hyper-productivist)系統。我們無法從實踐的角度將經濟、管理和大學教育分離開來,不改變整個系統,就無法真正實現可持續發展。也就是說,可持續發展在本質上要求高等教育轉型。
二、知識體系轉型具有多面性
凱伊認為,有效的知識體系變革可能涉及三方面。
第一要改變對技術的看法。我們應該使用“技藝”(technique)代替常識c55cee5312f9e33612ebec29ad34a08b意義上的“技術”(technology),從而擴展對技術的理解。在英文中,技藝指個人做各種事情的技巧和能力,既包括從事生產活動的能力,也包括從事廣泛意義上的其他活動的能力,如藝術活動和人際交往。技術專門指用于生產活動中物質轉化和能量強化的知識和實踐體系。因此,凱伊強調技藝,認為人們不應僅僅把技術看作是為生產服務的東西。法律和經濟學也是技藝,它們本身不是生產性的,但有助于組織和調節生產——它們是組織的技藝。技藝的第三個層面是人類化技藝(techniques of hominization)——使人脫離動物而成為人類的東西。[4]這使得人們也要轉變對發展的認識:既然技藝包含使“人之所以為人”的本質層面,發展在本質上也不應僅為擴大物質生產服務,還應為文化適應和自我實現服務。例如,掃盲使更多的人具備了閱讀和寫作的能力,雖然它與物質生產的擴大沒有直接的關系,但它顯然是可持續發展的一項基本任務。在這里,知識與技藝是一體兩面的:知識是技藝的思維內容,技藝是知識的現實表現。知識只有在技藝中才可以被教和學。
根據以上分析,技藝包含生產、組織和個人三個層面,而作為技藝一部分的技術也不僅僅等同于它的形而下功能(demiurgic function)。三個層面的技藝共同的本質特征是,都能使人類更好地理解他們與空間和時間的關系,甚至更好地擴大和延伸這種關系。如果我們沒有時間觀念和建立時間觀念的方法,就談不上“可持續的”發展。技藝的基本使命是:讓人們熟悉空間和時間,更好地在世界中生活,而不是與時間和空間疏離。凱伊認為可持續發展的法語表達(développement durable,語義上更強調長期、持久)比其英語表達(sustainable development,語義上更強調維持、平衡)更為可取,因為它將持續時間及其構建的時間問題置于生產系統變革的核心。
總之,只要知識涉及技藝的任何一個層面,就必須以培養和豐富人與空間和時間的關系為目標。這就是為什么在凱伊看來,技術恐懼癥與技術狂之間的對立,或者說憎恨理性、拒絕科學的觀點與依賴科學進步的理性主義之間的對立,是無意義的,甚至是危險的。事實上,人類的出現本身就是在技藝的保護下發生的,生活中沒有任何東西與技藝無關,因此人們不可能脫離技術,也不應懼怕和排斥技術,但不能認為僅僅依靠技術就能解決可持續發展問題,只有把技術納入更廣泛、更社會化和更人性化的技藝概念之中,才有可能使其得到真正地應用。同樣,人們也無法脫離知識來豐富自身與空間和時間的關系。但是,如果知識僅僅是為了對世界進行分析和改造,卻不為人們提供與世界更好地相處、在世界中更好地生活的工具,我們就無法依賴知識來實現可持續發展。
第二,重視以知識應用來維護文明傳承。知識不僅服務于生產,也服務于保護和傳承;不僅服務于自身的傳承,也服務于文明的傳承。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義就致力于將其時代的新知識用于完成這一任務。這種對知識的要求不僅適用于人文科學,也適用于其他學科。例如,網絡技術不僅可以用于生產,還可以在保護城市安全、保存文化遺產等方面發揮作用,現代技術在這些方面的應用應受到重視。
第三,要促進不同時代的知識交織互鑒、有機結合。即使工業革命及其帶來的現代社會賦予了知識不斷求新的時間取向,但更要注意到知識并不具有相同的時間起源:有古老的知識,也有較新的知識。古老的知識不一定過時,如羅馬法;而較新的知識也不一定完全是現代社會的產物,如20世紀中后期基于考古和人類學發現而產生的結構主義思想。知識的誕生深受時代的影響,也會跨越歷史產生新的變遷:成文法律誕生于古典時期,一直到十多個世紀之后,政治經濟學才誕生,18世紀的魁奈和亞當-斯密把法律和政治經濟學結合在一起;歐幾里得幾何學產生于古希臘,在20個世紀后,萊布尼茨通過對通用計算的研究,提出了用計算和自動方法理解世界。科學研究的未來往往展現于多學科之間的交叉,大學也需要實現新舊知識的交織,這對于不同學科、不同知識之間的熏陶是必要的。這要求教育體系具備交織不同時間框架的能力,關注新舊知識的傳承。新知識往往是對舊知識的復興,是對舊知識意想不到的和迄今未知的潛力的再發現和再表達。為了將知識的不同時間性(temporalities)交織在一起,我們在教育中需要有時間感和持續感,沒有時間感和持續感,也不可能有“持久”(durable)的發展。
三、STEM教育具有服務可持續發展的潛力
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STEM)教育代表了學科交叉和融合的趨勢。凱伊強調,要使STEM教育為可持續發展服務,在教學方面需要三個先決條件。
其一,從整體的角度看待技藝問題,即不僅從STEM對經濟生產的影響,而且從STEM對社會組織和人類發展的影響的角度思考和教授STEM知識。
其二,不能被“技術一元論”迷惑,即認為每個時代都有一種主導技術,它決定著其他技術的模式和對象。例如,當前數字技術和人工智能被認為會改變其他技術,顛覆所有的實踐。而培養技藝范式的多元性,將高科技和低科技結合起來非常重要。例如,在文藝復興時期,即人文主義和古典主義時代,有三種技藝范式并存:煉金術、機械和建筑,正是這三者的結合成為現代理性的起源。將技藝問題歸結為單一主導技術的霸權,有可能扼殺人類的創造力。促進多元性是創新的條件,多元性能促使新的交叉(bifurcation)出現,這些交叉能產生新的智慧,進而引導技藝發展進化(morphogenetic)的過程。
其三,要注意到技藝模式的多樣性反映出的時間框架的交織。事實上,每一個技藝點(technical site)都是技藝的“拼貼畫”,從最古老的技術到最新的技術,層層疊疊。人們通常傾向于用現在和未來的眼光思考技藝問題,將古老的技藝排除在外。然而正是古老的技藝和技術滿足了人類大多數的需求,而它們的起源和歷史意義已經被忘記,更糟糕的是,人們甚至蔑視這其中的智慧。凱伊強調,任何變革都意味著各種范式的交匯和疊加,最新的范式并不是對最舊范式的單純抵消。
簡而言之,所有時代和所有文明都孕育了獨特的技術文化,大學有責任將其正規化并傳授給學生,以激發其在科學、技術和工程學科的技術智慧。正如古生物學家勒魯瓦-古蘭(Leroi-Gourhan)在其著作《手勢與言語》一書中所指出的:我們必須認識到人類技藝是人類誕生的一部分。[5]
四、人文學科可在可持續發展要求下
實現轉型
在世界范圍內,人文學科的危機逐漸成為熱議話題。從全球高等教育來看,人文學科發展也面臨挑戰,一些國家的高校頻頻縮減人文學科招生規模,甚至關閉某些人文學科的專業。凱伊認為,為了適應社會要求,包括可持續發展提出的要求,西方的人文和社會學科也需要改革。他認為,西方人文和社會科學衰退的根本原因是自認為優越的意識形態使它們無法完成了解世界和培養社會文化的使命。在這些領域,來自權力意志的要求扼殺了來自知識自身的要求。正如近期歐洲大選的結果所揭示的:意識形態要求與人們的常識相沖突,知識的削弱就更加明顯了。顯然,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在西方國家還是在其他國家,堅持西方中心主義的社會科學及人文科學都不再有前途。
凱伊強調,人文學科需要走向綜合,更關注博學和有人文關懷氣質的知識門類,這些知識需要大量的技術、努力和時間才能掌握,因此更能抵御意識形態的俘虜。例如,古代語言、稀有語言及其語法研究;處于人文科學和新技術交叉點的考古學、編纂學和生態學;有助于傳承的知識,也就是有助于可持續發展的知識。這些要求苛刻的學科需要學習者深入了解文明的源頭,遵循高度正規化的研究規程,有助于揭示不同形式的智慧隨著時間推移所蘊含的豐富內涵,這些都是實現可持續發展所必需的智慧資源。
凱伊的研究關注技術、美術和生產之間的密切聯系。他認為,15世紀和16世紀的歐洲文藝復興很好地說明了這種聯系。如果說美術(fine arts)在文藝復興這一西方思想史的關鍵時期占據了重要地位,那正是因為隨后的幾個世紀確立了技術理性的原則:規劃、合理的設計方法、數學在設計中的應用、形式的智慧。意大利詞語“disegno”(設計、草稿)既被理解為規劃,又被理解為繪畫藝術的繪畫,就體現了這種原則。“Disegno”不僅是提煉和美化世界的一種方式,也是研究和理解現實的一種工具,達芬奇的繪畫尤其體現了這一點。但這并不代表藝術作品等同于技術產品。藝術作品比技術產品都更能獲得時間和空間的智慧,并使時間和空間與人的關系變得更加豐富和稠密,從而使人們更容易馴服和駕馭時間和空間。美術、時間文化和空間智慧之間的基本關系,不僅是文藝復興藝術的特點,也是現代藝術運動的特點,在建筑和其他藝術領域亦是如此。建筑比人類精神的其他任何形式都更能體現發展的持久性,如果說建筑是一門重要的藝術,那正是因為它將藝術與技藝交織在一起,是藝術作品與技藝產品的結合。這也是因為它既能將空間轉化為時間性,也能將時間轉化為空間性,從而把對時間和空間的利用表現出來。人文學科正是需要以藝術(尤其是建筑藝術)對時間與空間智慧的展現作為范例,服務于對人與時間、空間之間關系的豐富,而非意識形態的爭斗,只有這樣,才能走向可持續發展的范式。
五、明確學科交叉的重要性和著力點
在各學科向可持續發展范式轉型的同時,也需要促進學科之間的交叉和跨學科研究。凱伊提出,知識就像生命,正如電影《侏羅紀公園》中數學家伊恩-馬爾科姆說的:“沖破一切障礙,總能找到出路。”跨學科性正是知識“駛向公海,征服新領土”的途徑。凱伊根據自身觀察和經歷,介紹了法國學術界在這方面的經驗和教訓。他認為,法國學術界承認和不斷強調跨學科性的優點,但與此同時,學術界的職業邏輯,如法國國立大學理事會(CNU)將52個學院劃分為52個科系的做法,實質上還是在推行單學科邏輯。在這一點上,他更看好英語國家學術界對知識科研領域的劃界,這種劃界以研究為形式,更加靈活,更能創造跨學科性。
強調跨學科性并不代表學科交叉無章可循。凱伊認為,跨學科性應該是有要求的,不能走向知識和方法的混淆。跨學科性只有在學科知識的最前沿,也就是知識摩擦產生火花的點上進行,才具有創新性。要實現跨學科創新,需要對相關學科有透徹的把握。在這種學科交叉中,起到重要作用的應該是哲學。凱伊認為,哲學不是摩擦的一部分,也不是混合的一部分。當代應用哲學的激增,與其說是哲學智慧統治的標志,不如說是其衰竭的標志。重要的是,要訴諸哲學中最高、最重要、最苛刻的東西——形而上學。只有借助形而上學的力量,哲學才能成為學科交叉的最終操作者,作為準備和鼓勵知識交匯的元素,使知識結出豐碩的果實,而不必融入其中。
六、高等教育改革的法國經驗
和未來中法教育合作展望
20年來,法國持續推進高校自治和重組。高等教育領域出現了一些新形態的機構,如大學與機構共同體(ComUE)、實驗性公共機構(EPE),推動大學合并、結成聯盟,以及與其他科研機構合作。凱伊所在的巴黎文理研究大學(PSL)就由9個成員機構、2個準成員機構、3個國家級合作研究機構組成。凱伊指出,法國高等教育與研究改革主要表現出兩大原則。一是研究和大學教育領域公共行動的去中心化,增加大學的自主權,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法國高等教育、研究與創新部,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CNRS),法國原子能與替代能源委員會(CEA),法國國家健康與醫學研究院(INSERM),法國國家信息與自動化研究院(INRIA)等國家研究機構的力量;二是在大學自主權模式下鼓勵和促進大學之間的競爭,這一原則體現出改革背后的意識形態動力。
然而凱伊認為,更重要的是法國高等教育進入改革的新階段,鼓勵大學之間的協作而非競爭。這也意味著增強在改革中被削弱的法國高等教育、研究與創新部的指導和仲裁職能,以及國家研究機構的綜合組織能力。例如,法國原子能與替代能源委員會長期以來缺乏足夠的力量實現其加強國家核工業的使命,這對改造生產系統以實現真正的可持續或持久發展極為不利。
2024年是中法建交六十周年。六十年來,中法學生交流和學術合作為兩國發展帶來積極影響;實現全人類的可持續發展,也離不開中法兩國之間的教育交流。在法國高等教育與科研改革的背景下,凱伊對未來的中法教育文化交流提出了兩條建議。從理論的視角來看,他認為,有效的文化交流應注意避免將社會科學及人文科學置于西方中心主義的人類學之下,以西方為中心的人類學并不符合世界其他地區的歷史和現實。相反,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必須研究“人類生活的普遍因素”(universal invariants of human life)或“文明的無形資產”(intangibles of civilisation)[6],在所有社會中都存在的這些因素,盡管形式不同,但都是為了保護和保障生命以及可持續發展。從機構的視角來看,凱伊建議成立一個兩國公益團體,匯集主要的學術、工業和相關機構,以期建立一個國際可持續發展研究所,并為其提供充足的資源,以組織伙伴成員之間的聯合研究計劃以及學生和研究人員的相互流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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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揚·盧滕·范贊登. 通往工業革命的漫長道路,全球視野下的歐洲經濟,1000-1800年[M]. 隋福民,譯.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 2016:85-88,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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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iversity Knowledge Produ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 Dialogue with Pierre Caye, Research Director of CNRS
Pierre Caye1 WANG Zhibo2 ZHANG Liwei3
(1.Centre Jean Pépin, Centre National de la Recherche Scientifique, Paris 94081, France;
2.School of Philosophy,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3.Centre on Education Management Information, Ministry of Education of P.R.C, Beijing 100816, China)
Abstract: At present, governments and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are actively pushing forward the reform of higher education to meet the requirements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close connection between the current world production system and the knowledge system, the article proposes that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should start from various aspect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requires people to expand their understanding of technology, not on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aterial production, but also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mprov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beings and time and space; it also requires people to pay attention to the application of knowledge to maintain the inheritance of civilization and to promote the interweaving of knowledge across different eras. The core of STEM teaching and research is to view the role of STEM knowledg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ety as a whole and to emphasize the combination of high and low, new and old technological paradigms. Humanities, on the other hand, should avoid being too influenced by Western-centered ideologies and move towards an integrated and erudite discipline of humanities knowledge, serving to enrich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beings and time and space. Cross-disciplinary researches are appropriate to be centered on research, be at the forefront of disciplinary knowledge, with philosophy encouraging and facilitating the friction of knowledge from different disciplines to produce new sparks. The lesson learned from the reform of French higher education is that collaboration rather than competition among universities should be encouraged. Sino-French educational and cultural exchanges should avoid Western-centric bias, bring together multiple parties to try to establish an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to promote in-depth cooperation.
Keyword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Educational reform; Knowledge systems; Higher education collaboration
編輯 朱婷婷 校對 呂伊雯
作者簡介:皮埃爾·凱伊,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讓·丕平中心主任研究員(巴黎94801);王治博,北京師范大學哲學學院碩士研究生(北京100875);張力瑋,教育部教育管理信息中心三刊副總編、《世界教育信息》主編(北京 100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