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借助信息與知識的傳播能夠塑造與重塑人們對不同事物的認知,這種認知行為不僅可以針對個體,也可以針對群體,甚至可以應用于政治組織間、國家間,還有大眾溝通層面。自20世紀90年代,認知干預行動在軍事層面的價值被美軍情報界揭示并持續強化,有意識、有計劃、有系統資源支持的認知作戰方式開始被應用于公共外交、政治競選、國家影響塑造、國際政治行為定義和多種政治行動中。
認知戰可以成為當代戰爭的有機組成部分,甚至成為國際動員的重要內容。在俄烏戰爭中,西方認知作戰模式與力量全面介入支持烏克蘭方,俄羅斯則在這方面的表現稍遜一籌。而在巴以沖突中,雙方的同情者力量與所形成的認知戰,其影響幾乎是勢均力敵,這也極大地影響了國際社會對雙方支持態度的消長變化。認知戰模式并非只存在于真實的戰爭中,任何具有競爭力度和表現需要的行動,比如產品銷售、招商引資、區域形象、領導力PK、生源競爭與人才推銷,都可以看到認知戰的技術應用。
在認知戰的要素里面,我們體現、表達、呈現某些信息的時候涉及以誰為主體的問題,是前后臺一致還是前后臺分別或者是依靠第三人傳遞;在提供信息與知識的時候,是全面提供還是要點提供或者是控制性提供,是一次提供還是分次提供,是真實提供還是策略性提供甚至是變異提供或者欺詐性提供;在面臨挑戰與瑕疵的時候,是謙卑道歉還是姿態強硬抑或是謹慎調查;在發表觀點或意見時,是選擇有力的背書者還是利用群體支持的氛圍,是展現不同尋常的變革者形象還是選擇平穩踏實的維護者形象,是照本宣科的傳達員還是富有魅力的動員者。認知作戰并不是上述任何一個單一的選擇,而是一個高度考慮情景后所做出的富有彈性的策略選擇,很多時候往往出乎常人意料。
認知戰也是高度的策略行動,這意味著信息表達的充分與限制、直接與間接、嚴肅與活潑甚至幽默、全面還是簡潔、親自還是第三者代言、官方或者民間,格式是脫俗、八股還是八卦,它們在不同的場景下有不同的效用。很顯然,格式化、刻板化、臉譜化、標簽化的做法往往使得努力與目標之間的距離拉得更大。當我們討論軟實力、軟性廣告、策略表達和植入方法的時候,我們就是在討論認知塑造中的策略問題。
認知作戰存在倫理困境。盡管一切塑造認知的行動均可能帶有認知調控的策略特點,但是在針對公認的敵手時,這樣的策略操作會被認為是合理的;而將認知作戰原理用于針對平民、普通消費者和常規合作伙伴時,這樣的操作就存在道德問題,這在意識形態工作中往往很難避免。同樣,在商業競爭中,也常會使用認知作戰方式。
在面對海量信息、大量數據、智能服務的現在,認知作戰獲得了巨大的發展空間和需求,而且認知作戰的方法與技術也大量借助于新質技術的支持,無論在微觀、中觀還是宏觀層面,不同形態的大量認知戰可以持續產生不同成效。我們需要在這樣的認知戰環境中掌握分辨技術,加強作戰技能,提升戰略、戰役和戰術的管理水平,成為認知作戰常規化時代的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