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血腸
三輪車攤開之后就成了一個攤位,豬血腸、粽子、玉米……看起來美味極了的食物,讓人看了都咽口水。
血腸一圈繞著一圈地裝在盤子里,既像是黑的,又像是紅的。沾上秘制的蘸料,一口一個。有的人很喜歡,有的人卻不敢吃。
刀切開的那瞬間,好像它就是家里的那頭老母豬的腸子一樣,也能感受到疼痛。老板呼了一口風,好像在念叨著“不疼不疼”。
辣椒大叔
青的、紅的、黃的,大的、小的,圓的、扁的,這些辣椒的形狀真的太多太奇怪了。
大叔嘴里叼著一根煙,整個攤位只賣辣椒。他的臉已經(jīng)完全凸顯出了骨頭,就只剩下一張皮包裹著,就像眼睛里只能容納辣椒一般。
很多人都會向他買一大袋的干辣椒,在這個南方偏北的小鎮(zhèn)上,他們喜歡在每一樣菜里都放一把干辣椒。
辣椒成了必不可少的配料,種辣椒的人也很多,只是有時曬好的干辣椒,竟沒有買來的香。
每一種豐收,都有一個新的味道,那是不少平凡的種辣椒人的汗水。
魚小姐
還沒走到生鮮區(qū),水就不斷地涌現(xiàn)出來,鞋底開始帶了點腥味。魚跳躍著,嘗試要逃離這個狹窄的空間。
賣魚的小姐抓起一條魚,就開始進行清理。去鱗、剖肚、去內臟、切片,一個個熟練的手法,只需要五分鐘就完成了。
這里有各種各樣的魚,但海鮮卻很少見,就連小龍蝦也是極少數(shù)的。
魚小姐喊我:“買一條魚吧,剛抓的。”
草魚旁邊寫著7.5元,我猶豫了好一會。
似乎能想象出他們下水抓魚的場景,撈上漁網(wǎng)時的那種興奮,能給這一天的生意都帶來好運。
粉攤弟弟
看見有個小男孩在守著粉攤,原本已經(jīng)吃飽了的我,還是忍不住要了四塊錢的米粉。
粉攤弟弟說,他們家的米粉是當?shù)刈詈贸缘摹kS即抓了一大把米粉放到秤上,四塊錢剛剛好。
我想起了,小時候趕集時總要纏著母親買一些米粉,拿回家拌上花生油和醬油,比街上粉店里煮出來的還要好吃。
手工的和機器做出來的米粉,口感是不一樣的。雖然粗細相同,但我更喜歡手工,且還要一條條圈起來的米粉。
地里的稻谷,到了十月也要收割了。過去,我常常在門口等打稻谷的父母回家,他們拖拉機的車廂里往往裝了很多袋谷子。然而,我只想著何時才能曬干了磨粉做糍粑。
米粉和糍粑,是記憶中最難忘的味道,直到現(xiàn)在也還會懷念。
老人菜市場
城中和城北的菜市場不太一樣,城中菜市場大多是中年人在趕集,城北菜市場則是老年人在趕集,賣菜的人也大多都是老年人。
城北沒有城中熱鬧,但城北卻充滿了各種從泥土里帶出來的“氣味”。
沒有洗凈的空心菜,活禽區(qū)籠子里散發(fā)出雞屎味鴨屎味,大小不一的塑料袋……沒有擁擠的人和車,他們的步伐不緊不慢,眼睛里都是最平凡的生活的模樣。
穿著樸素的衣服,一把、兩把菜整齊地擺放著。沒有秤,也不用稱,一塊、兩塊,就能買一大把菜。
草帽、圍裙、保溫杯、一雙黑鞋……
他們,只是一個農民。
他們的無聲,真正的體現(xiàn)了對生活的不屈不撓以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日雜行
臨近春節(jié)的前幾日,和母親去鎮(zhèn)上趕集。
她帶著我到處逛,步伐有時快,有時慢,我像是在追著小狗跑一樣。
手機信息的聲音不停地響,我不知從哪一刻起沒有了和她逛街的心情。
“日雜行”,三個字,高高地掛在墻上。如果不是剛好抬起頭,或許我還沒發(fā)現(xiàn)被她帶到了這個地方。
每年,他們都會在這里給我和弟弟買新衣服。紅的、粉的大衣,還有長長的雪地靴。任何一個小孩到了這里,都變成了“走不動的模特”。
回去的時候,絕不是再空著手了。
這是我感到最幸福的時刻,因為,那些衣服披在身上,就像背起了父母親一樣。
停留了很久,直至聽到對面那個砍價的女人的大嗓門,我才想起來,那是無法再擁有的。
那些“新衣服”,都還在衣柜里。
穿了幾次,洗了幾次。
如今,我很久都沒有買過新衣服了。
卡片機
它們都叫我“卡片機”,結論只是因為我的眼睛能捕捉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無論走到何處,都先轉了幾圈,才開始提取素材。
有時也會把照片清洗干凈后擺放在客廳,與它們同住。漸漸地,身體里有某種感覺,不知道在認識我那天,它們同樣開心著。
清晨,夜的安靜被打破了。
拉貨的小車也開始工作了,有時我分不清這究竟是夜晚還是白天。
霧氣朦朧,都只顧著把菜搬好。
到了晌午,從桌板底下拿出飯盒,大口地吃著。偶爾,有幾個不是買菜的人路過。
等到夕陽完全落下,回去的路都已經(jīng)被路燈照亮的時候,它們才默默地收起。
我勸說自己,這是夢里的場景,只要還不醒。
它們的故事,就像千萬個世界。無法再探索更深奧的秘密,但能給它們帶來屬于各自的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