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提出加快建設金融強國的背景下,蘇州市金融業規模與打造世界級城市群的要求并不契合,亟須加快金融業發展。首先,本文回顧了金融發展的定義、評價指標和金融發展理論;其次,分析了蘇州金融業現狀,包括金融業概況、金融機構集聚情況、主要法人機構發展現狀,比較蘇州與深圳在金融業發展上的差距;再次,進一步分析了蘇州發展金融業的優勢和劣勢;最后,文章提出蘇州加快發展金融業的政策建議,包括打造功能性金融中心、做大做強持牌法人金融機構、發展數字金融產業和建設金融人才隊伍,以期蘇州提高金融業整體實力,更好地服務地方經濟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金融業;金融集聚;金融機構;金融人才;金融強國;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F127;F83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4)08(a)--04
2023年的中央金融工作會議首次提出加快建設金融強國,總書記在推動金融高質量發展專題研討班上對其進行了全面闡述,強調“金融強國應當基于強大的經濟基礎,具有領先世界的經濟實力、科技實力和綜合國力,同時具備一系列關鍵核心金融要素,即強大的貨幣、強大的中央銀行、強大的金融機構、強大的國際金融中心、強大的金融監管、強大的金融人才隊伍”。
2022年,蘇州市GDP位居全國第六,然而其金融業增加值比重和規模與加快推進滬蘇同城化、合力打造世界級城市群的要求不匹配,亟待加快補齊金融業規模實力短板。因此,文章剖析蘇州金融業發展存在的問題,探尋加快其金融業發展的路徑及對策,對推動金融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1 相關理論回顧
1.1 金融發展的定義及評價指標
金融發展是金融交易規模的擴大和金融產業的高度化過程中帶來的金融效率持續提高,體現為金融壓制的消除和金融結構的改善。
規模通常用金融相關率等指標衡量,效率通常用實際利率和融資成本率等指標衡量。Gold Smith(1969)最早提出衡量經濟金融化的指標——金融相關率,即全部金融資產價值與實物資產價值之比。董金玲(2009)從金融發展規模和金融發展深度建立區域金融發展評價體系。在各省市金融規劃實踐中,涉及的指標有金融業增加值占GDP比重、金融機構數量、本外幣存貸款規模、保費收入、上市公司數量和規模及基金數量和管理規模等。
1.2 相關金融理論綜述
關于金融業發展和經濟增長的關系,Gold Smith(1969)發現金融相關率隨經濟發展水平和國民收入水平提升而提高。Patrick(1966)提出雙模式理論:需求跟隨型金融發展(金融發展是實體經濟發展的結果)和供給引導型金融發展(金融發展對經濟增長有積極影響)。通常在經濟發展早期供給引導型金融發展模式起主導作用,后期需求跟隨型模式更普遍。
關于金融集聚的成因,金融地理學的信息流理論占據主流地位。Porteous(1995)認為,金融業是高附加值的服務業,信息流是形成金融中心的基礎,其從信息外在性、信息腹地和不對稱信息等角度解釋金融中心的形成和發展。茹樂峰等(2014)根據規模因子、質量因子和活躍程度3個集聚因子,將我國城市劃分為全國性金融中心、全國性金融次中心、區域性、省域及地方金融中心。前兩類僅有上海、北京、深圳、廣州、天津5個城市,長三角僅上海一個中心,環渤海為北京-天津主副雙中心,珠三角為廣州-深圳并列雙中心。
1.3 我國金融中心概況
在Z/Yen集團與綜合開發研究院編制的全球金融中心指數(GFCI)報告中,中國香港、上海、深圳、北京、廣州、青島、成都、南京、天津、杭州、西安和武漢共12個城市的綜合競爭力進入前120名,蘇州未上榜。其競爭力評價體系涵蓋營商環境、人力資本、基礎設施、金融業發展水平、聲譽及綜合五類指標。其對金融中心進行聚類和關聯度分析,以確定金融中心在聯結度、多元性和專業性三個維度的表現,我國僅上海在三個維度都做到全球頂尖。另外,在金融科技評估中,深圳在我國城市中排名最高,位列第4;在中國金融中心指數(CFCI)中,蘇州位居第11。
2 蘇州金融業發展現狀
2.1 蘇州金融業概況
2022年,蘇州實現金融業增加值2218.3億元,同比增長9.2%,高于GDP增速7.2個百分點。蘇州GDP排名第6,金融業增加值排名第8,相差的兩位由杭州和成都占據。表1為金融業增加值10強城市及城市級別。
從行業構成來看,銀行業占主導地位,銀行業及保險業合計占比達90%以上。銀行業方面,2022年末蘇州本外幣存款余額4.74萬億元,同比增長13.91%。保險業方面,2022年全市保費收入849.91億元,同比增長8.98%。
2.2 蘇州金融機構集聚情況
從金融機構總體情況來看,截至2023年6月末,蘇州市金融機構、私募基金管理人和地方金融組織合計1045家。其中,銀行業機構72家、保險業機構109家、證券期貨業機構115家、私募基金管理人449家、地方金融組織299家。
從持牌法人機構來看,截至2023年6月末,蘇州市持牌法人金融機構296家。其中,銀行類機構72家,含總行12家,一級分行22家,形成了功能齊全、結構完善的銀行業體系;保險業金融機構89家,含財險公司36家、壽險公司53家;保險法人中介20家,證券機構80家,期貨公司35家。
從本地金融牌照情況來看,截至2023年6月末,蘇州擁有本地法人金融機構22家,除了財險公司、理財子公司、保險資管公司、消費金融公司等金融牌照外,基本實現全覆蓋。
2.3 蘇州主要市屬金融類法人機構發展現狀
蘇州某集團是江蘇省人民政府核準、以金融投資控股為主業的地方國有獨資企業,擁有銀行、證券、壽險、公募基金、期貨等6個金融牌照和融資擔保、私募基金管理、地方資產管理、小額貸款、融資租賃、商業保理、保險經紀7個類金融牌照,是國內地級市中擁有金融牌照和金融工具最齊全的地方金融控股平臺。
蘇州某銀行是唯一一家總部設在蘇州的上市城商行。與對標同業相比,具有以下特點:第一,風險表現較好。不良貸款余額和不良率連續雙降,撥備覆蓋率逐年提高,資產質量邁入上市銀行第一梯隊。第二,綜合金融資源較豐富。已獲得金租、公募基金、基金托管牌照,一體化綜合金融服務能力進一步提高。第三,總資產規模與地區經濟體量不匹配。截至2022年末,總資產位于125家城商行第24,位列17家上市城商行第12,其資產規模約為寧波某銀行的1/5、南京某銀行的1/4、杭州某銀行的1/3。相比本地經濟體量,資產規模有很大的增長空間,未實現跨省展業限制了其發展規模。第四,資產回報率較低。截至2022年末,凈資產回報率為11.52%,低于上市城商行均值2.13個百分點。第五,成本收入較高。截至 2022年末,成本收入比33.33%,高于杭州某銀行3.69個百分點,高于成都某銀行8.94個百分點。第六,凈息差承壓顯著。截至2022年末,凈息差為1.87%,低于對標同業均值1.93個百分點。
蘇州某證券是蘇州市國資委旗下唯一券商,截至2023年6月末,其總資產規模位列50家上市券商第20。與長三角、珠三角地區市屬對標券商相比,經紀、投行、資管、自營、信用業務收入中,除了資管業務排名第1外,其余業務均排名第2。
2.4 蘇州與深圳的比較
蘇州和深圳是中國改革開放的成功典范和經濟發展的引領城市,深圳也是蘇州對標和學習的主要城市。本文對兩市主要金融發展指標做以下簡單比較:
第一,蘇州金融業各個指標都與深圳有很大差距,表2為蘇深兩市金融業主要指標對比,可見差距最大的三個指標為本地證券交易額、金融業稅收和法人機構數量。
第二,蘇州金融法人機構規模與深圳存在巨大差距,表3為蘇深兩市部分金融國企經營指標對比,同為金控平臺的深圳某集團,總資產是蘇州某集團的54.6倍,深圳某銀行的資產規模是蘇州某銀行的19.3倍。
3 優勢及劣勢分析
3.1 蘇州發展金融業的優勢
第一,實體經濟和產業基礎強。金融業是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從國內外經驗來看,金融業的快速發展都是以貿易和實體經濟發展為前提,以經濟和社會綜合發展水平為支撐,蘇州強大的實體經濟為金融業的進一步發展奠定了基礎,提供了空間。
第二,科創企業發展培育環境好,數量眾多。蘇州2022年R&D經費支出961.4億元,投入強度達到4.01%。
第三,金融體系齊全、金融機構林立。主要政策性銀行、國有銀行、全國性股份制銀行、外資銀行、保險公司都在蘇州有分支機構。其中,21家國內主要銀行中僅中國進出口銀行無分支機構,其余20家中有13家在蘇州設立一級分行;36家財產保險公司中有17家直屬總公司,53家壽險公司中有1家總公司、18家直屬總公司。
第四,蘇州搶抓金融數字化轉型浪潮。蘇州集數字人民幣、小微企業數字征信、金融科技創新監管等央行三大金融創新試點,是首批數字人民幣試點城市。截至2023年6月末,數字人民幣累計交易金額1.8萬億元中蘇州達1.2萬億元;全市累計開立個人錢包超2840萬個,對公錢包190萬個,交易額呈指數增長;蘇州數字人民幣產業包含近100家企業。蘇州擁有長三角數字貨幣研究院、數字金融科技有限公司和數字金融數據中心三大平臺,另有45個總行級數字金融創新實驗室、494家數字金融生態圈企業。
3.2 蘇州發展金融業的劣勢
第一,城市能級低。在金融業增加值前十城市中,除了蘇州外,全部都為直轄市及副省級城市,蘇州雖具有較強的經濟實力,但作為地級市,在城市發展定位、管理權限、輻射范圍和金融資源分配上無法與其他城市相比。
第二,本地法人金融機構少、規模小,缺少頭部機構。蘇州本地金融機構總部只有1家城商行、5家農商行及6家村鎮銀行,1家券商和1家壽險公司,規模都偏小。目前,我國金融體系以銀行業金融機構為主導,銀行體系又由國有大銀行和全國股份制商業銀行主導,金融業規模效應和品牌效應明顯,需要做大做強來分散風險。在政策約束下,城商行和農商行難有發展。另外,蘇州缺乏金融科技領域領先企業,杭州市聚集了螞蟻集團、恒生電子等金融科技企業,蘇州尚無知名企業。
第三,周邊城市競爭激烈。在長三角區域,杭州、南京和寧波都曾提出希望成為區域金融中心。蘇州金融業發展面臨著上海、南京等周邊城市的競爭,由于頭部機構扎堆一線城市,上海、南京等城市不僅擁有更完善的金融體系和更廣闊的金融市場,信息、資金和人才還傾向這些城市集中。
第四,金融服務和創新能力有限。從四種業態占比來看,蘇州金融業主要在存貸款等傳統業務上與服務于技術創新、產業孵化和經濟轉型的要求有較大差距。深圳有大疆、華為、比亞迪等創新能力強、全球知名的“鏈主”企業,蘇州沒有可與之對標的企業。
第五,本地金融機構市場化程度底,政策僵化。一方面,市屬國企工資總額管理制度限制了本地機構的引人用人和做大做強。金融行業波動大,市場景氣時,工資總額增長上限按市屬國企統一劃線,導致業務擴張積極性喪失及人才流失;市場低迷時,缺乏有效托底政策,同樣導致人才流失。此制度使企業只能根據全部市屬國企劃定的增速制定發展計劃,限制了人才引進和規模擴張。另一方面,大部分機構未建立標準企業年金,引進人才賬戶無法對接,企業也無法優化薪酬發放結構,對人才的引進和留存都產生負面影響。
第六,缺乏市級金融人才專項政策,高端金融人才短缺。近年來,各大城市紛紛加大金融人才引進力度,深圳、廣州、成都、杭州、南京、天津等城市陸續出臺或強化升級金融人才政策。蘇州相關政策散落在各個文件中,針對數字金融和金融科技的政策存在模糊性和空泛性,人才政策存在缺乏系統性、申請難度大及協調和落實不足等問題。
4 政策建議
4.1 打造功能性金融中心
蘇州在發展戰略上要融入并服務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發展進程。在深度融入上海大都市圈建設中實現錯位發展,蘇州可以作為上海金融中心的補充和配套,成為上海向其他地區輻射的支點。同時,結合自身地理優勢和產業特征,將發展重點集中于數字金融和金融科技,將服務重點集中于科創企業及經濟轉型,構建科創金融服務體系。具體來講:第一,本地金控平臺要發揮旗下子公司之間的金融協同功能。第二,銀行作為傳統金融機構,要針對科創企業的特征,通過科技賦能進行創新,與其他金融機構、科技服務公司協同合作,匹配其融資需求。第三,券商積極發揮直接融資功能,支持本地證券機構打造服務科創企業的區域性新經濟投行。第四,保險公司發揮交易工具靈活多樣的優勢,推進科技保險創新發展,發揮科技保險對科技創新的支持保障作用,分散和降低科技型企業創新創業風險。
4.2 做大做強持牌法人金融機構
發展金融業需要有強大的金融機構,蘇州要抓住機遇實現本地金融機構跨越式發展。第一,借助本輪綜合金融監管體系改革的契機,積極申請金控牌照,打造特色金控集團,建設地方國有金融機構協同體系,布局多元化金融服務領域,對子公司做好資金、技術、信息和人才的賦能,服務地方經濟高質量發展。第二,補齊財產保險和消費金融等牌照。第三,在行業整合的趨勢中,收購可全國展業的商業銀行與優勢互補的證券公司。本地銀行和券商通過增資擴股、引進戰略投資者等方式,借助本地及外部資源實現業務賦能,突破發展瓶頸。第四,引進頭部金融機構及研究機構。包括推進中國進出口銀行設立分行,提供稅收減免、租金減免等政策支持,吸引金融機構在蘇州設立第二總部或功能性、區域性職能中心等。
4.3 發展數字金融產業
隨著人工智能、云計算、區塊鏈等技術的廣泛應用,傳統金融機構數字化轉型加快,新的業態、服務模式不斷涌現。蘇州應發展數字金融產業,促進金融轉型,全力打造數字金融創新標桿城市。第一,深入推進數字人民幣試點。積極發揮新技術的優勢,尋找應用場景。第二,打造數字金融產業集聚區。數字金融包括傳統金融機構的數字化轉型,是金融機構和為其數字化轉型提供配套的企業生態。第三,發揮重大平臺作用。發揮好長三角數字貨幣研究院等三大平臺對數字人民幣的牽頭和指導作用。
4.4 建設金融人才隊伍
金融業的發展離不開強大的金融人才隊伍。第一,出臺金融人才專項政策。完善金融領域緊缺人才目錄,協調各區聯動落實。第二,加快推進薪酬制度市場化改革。實施國有企業工資增長分層制度,使金融國企薪酬設定與行業周期相匹配,推進企業年金設立,優化薪酬發放結構。第三,創新校企聯合培養制度。制定金融人才聯合培養計劃,開設專業課程、加強技能培訓、提供實習機會、組織學術交流,培養更多高端金融人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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