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非物質文化遺產日益受到全球關注的背景下,白劇作為承載著600多年以來深厚歷史與文化積淀的少數民族戲劇形式,其獨特的藝術魅力與文化價值成為研究的焦點。本研究聚焦于白劇的音樂韻律、人文精神、宗教內涵及民族特性,通過分析其跨世紀的傳承與發展脈絡,探討在弋陽腔融入后所形成的特殊藝術風格,以及白劇在民俗文化與戲劇史上的地位。本研究不僅旨在深入挖掘白劇的藝術特征與歷史變遷,還著重強調其在當代社會中傳承與保護的重要性。這一研究對于促進文化多樣性保護、增強民族文化自信及推動跨文化交流,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與實踐意義。
【關鍵詞】白劇 聲調韻味 音樂分析 文化交融
中圖分類號:J8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3359(2024)10-0141-06
白族戲劇體系主要由吹吹腔與大本曲兩類組成,二者共同構筑了白劇的核心。吹吹腔戲曲,歷史悠久,早在“白劇”正式命名之前,便已在大理地區廣泛傳播并達到成熟階段。大本曲,作為一種盛行的說唱藝術樣式,在大理平原地區深受白族民眾的喜愛。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隨著劇目革新與表演實踐的頻增,大本曲進化為大本曲劇種。基于增強白族戲劇多樣性及組建專業劇團的需求,吹吹腔與大本曲實現了融合,共同被界定為同一劇種——“白劇”。
一、白劇研究的歷史和發展
白劇的歷史悠久,其源頭可追溯至明代洪武年間,當時從中原地區傳入大理的吹吹腔戲與本土的大本曲相互融合,共同孕育了這一獨特的劇種。然而,歷經時局變遷,到了民國初期,吹吹腔戲遭遇了衰落的命運,逐漸退隱至偏遠山區。直至1962年,這一蘊含白族古老文化精髓的戲劇形式被正式命名為“白劇”,標志著其身份的確立與重生。白劇的唱詞創作深受白族詩歌“山花體”的影響,普遍采用白語與漢語雙語演唱,展現了豐富的語言美感。其音樂體系中包含三十多種各具特色的唱腔曲調,每一種都富有表現力。在表演上,白劇強調節奏感與規律性,風格古樸純正,遵循著一整套嚴格而規范的藝術程式,體現了白劇深厚的傳統底蘊與審美特色。在國內,白劇的研究歷史和發展主要經歷了以下幾個階段。
(一)20世紀50—70年代:起步期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為促進白劇劇種體系的建立健全及白族專業化劇團的實體化進程,戲劇研究者廣泛實施田野作業,深入劇種發源與流行的腹地,精細探究劇種的歷史變遷與現存生態。這些實證性研究活動為白劇研究奠定了基石,包括但不限于吹吹腔與大本曲的直接考察、劇本曲譜的收集與編纂,以及對劇種歷史根基的初步探索,同時以編年序列形式描繪了劇種演進的路線圖?!对颇闲值苊褡鍛騽「艣r》一書集成了8篇白劇研究論文,全面系統地歸納了廣為流傳的劇本與曲譜資源。其中,《白族吹吹腔劇、大本曲劇的發展和改革》一文,更是集中探討了白族戲劇種群的演化問題。
(二)20世紀80—90年代:發展期
20世紀80—90年代標志著白劇研究經歷了一個重要的轉型與深化階段,研究重點從基本的歷史敘事轉向了深入的史學理論分析,從而促進了對白劇歷史線索更為精細的理解。面對戲劇界普遍面臨的“危機”挑戰,白劇如何在逆境中維持生命力并持續發展的議題,成為學術界聚焦的重心。這一時期,吹吹腔的起點、變遷過程,以及白劇整體的發展脈絡,構成了研究者們集中探索的核心問題。黎方在相關研究里論斷,吹吹腔的雛形可回溯到安徽、湖廣地區的吹腔與羅羅腔傳統,這些戲劇樣式伴隨明末清初大西軍的遷徙傳入云南地區,隨后逐漸與白族本土的文化、語言、藝術表達及宗教信仰融合,并吸納了其他戲劇流派的特點,最終演變成具有獨特風格的白劇吹吹腔?!吨袊鴳?b id="b78787af9c132f641debc7a58eae0373">曲志·云南卷》中關于“白劇”的記述表明,吹吹腔的起源可能植根于民間的歌謠和嗩吶演奏實踐。其發展在經歷了與外來音樂風格及戲劇形式的融合后,于清朝雍正至乾隆年間初顯形態,并在道光、咸豐、同治年間逐漸完善成熟。這一時期,伴隨著各類志書、集成及資料集的編纂工作,對白劇歷史的研究成功地由簡單的描述性記載,跨越到了更深層次的理論性分析,標志著該領域知識研究的重大飛躍。
(三)21世紀:深化期
進入21世紀后,白劇的研究領域邁向了一個深化的嶄新階段。這一進展不僅是學科內部深化演進的自然響應,也受益于多種外部積極因素的協同促進。此時期,對白劇劇種發展歷程的挖掘達到了新的深度,所累積的研究成果成為構筑中國少數民族戲劇歷史不可或缺的重要資料,標志著白劇歷史研究正式躍升至理論解析的新高度。具體來說,《云南少數民族劇種發展史》的第二章、第六章第一節及第七章第一節,從宏觀角度系統化地概述了白劇的發展軌跡。此外,《中國少數民族戲曲劇種發展史》的第八章專門針對白劇,全方位剖析了其歷史背景、當前狀況,包括劇團運營機制、演員隊伍構成、代表劇目的分析、舞臺藝術實踐的探索以及演出傳統的繼承等內容。在《中國少數民族戲劇通史》的三卷版本中,針對白劇的探討進行了詳盡的歷史回溯及深度分析,著重探討了吹吹腔與大本曲兩種戲劇類型的發展軌跡。薛子言和薛雁全面概述了白族吹吹腔的劇種演進史;而張亮山則深入挖掘了吹吹腔的起源流變、藝術表現特點及其舞臺呈現形式,進行了精細的分析與拆解?!洞蟊厩喼尽?,主編單位為大理白族自治州文化局,并由云南民族出版社于2003年正式發行。作為首部專注于大本曲的專著,它全面論述了大本曲的歷史變遷、地域傳播、保護現狀、創新趨勢、代表曲目、音樂特性及其民俗關聯。
二、白劇經典劇目中的音樂分析
(一)《望夫云》音樂分析
作為少數民族戲劇中的標志性作品,《望夫云》在藝術表現上獨具匠心。1980年11月,經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與文化部的聯合邀請,大理白族自治州白劇團不負眾望,將這部精品劇目帶到了首都北京的舞臺。隨后在返程路上,又在成都成功舉辦了為期十一場的公演,廣受好評。該劇的一大亮點在于其創造性地融合了白族傳統音樂元素,既保留了古老的“吹吹腔”之韻,又巧妙融入了敘事性音樂“大本曲”的特色。這種雙重聲腔的結合不僅展現了豐富的文化內涵,也彰顯了藝術創新的魅力,同時吸納了多樣化的民間音樂素材,細膩地傳達了情感深度,有力地表現了戲劇張力。其音樂構思既深邃抒情又富有戲劇沖突性。
1.遵循白語聲調韻味,精準把握唱詞風格
白劇唱詞依循“山花體”,格式典型為四句(七七七五)、五句(五五七七五)及八句變體(七七七五重復),展現了白族詩韻的基礎架構與特色。道白部分采用“漢語白音”,保持漢語表達的同時,蘊含白族語音的獨有韻味,如“宮怨”開篇阿鳳的吟唱所示:“錦雞觸地音留痕,無影矢嘯耳邊震;邂逅陌路情愫生,心隨風而逝!”在音樂創作實踐中,作曲家張紹奎堅持與白族語調的自然起伏相協調,巧妙地在旋律骨干音周圍布置倚音以作修飾,并審慎地嵌入襯詞,力圖實現吐字清晰及腔調圓融,從而深化了唱腔的藝術內涵與外延表現。值得注意的是,盡管白族民間音樂中天然倚音較為稀缺,張紹奎卻創造性地大量植入前倚音作為裝飾,緊密呼應白族語言特有的聲調模式。此番設計不僅使唱腔韻味深長,也使得旋律呈現出豐富多變的節奏感。盡管這提升了對歌手技藝的要求,卻也使得音樂作品更接地氣,洋溢著濃郁的地方文化色彩。
2.通過變換拍子和速度刻畫人物
在第三幕“定情”部分,曲作者通過精湛的節拍與節奏編排,巧妙地塑造人物性格、氛圍及情感層面,展現了高超的音樂敘事技巧。以4/4拍構建民眾歡騰舞蹈的場景,生動映射出群體的生機與活力。阿龍與群演的對唱片段,利用2/4、3/4及3/8拍的靈活轉換,刻畫了阿龍對理想愛情生活細膩而深沉的憧憬。阿鳳初現之時,4/4拍的運用象征著她從宮廷樊籠中解脫,悠享自然,漫步田野的寧靜與自由,心靈沉浸在清新的自然之美中。隨后,通過2/4與3/4拍的交替,阿鳳的形象被描繪得更為鮮明,展現了她的開朗、美麗、善良及藝術才華。群眾對唱環節,則以加快的速度和4/2拍的調整,再現了民間慶典中歡歌笑語的生活氣息。阿鳳與青年群演的多重對唱中,變拍手法的融入精妙傳達了人物內心世界的細膩波動。旋律的平滑過渡,如同一幅生動的山水畫,深刻描繪了白族鄉土文化的多彩與深厚。進入第四幕,面對阿鳳身陷南詔宮廷的困境及其長期所承受的封建禮教重壓,其內心情緒的壓抑與焦灼,僅靠單一拍號難以充分表達,因此采用復合拍子,憑借拍內力度的動態變化,推動音樂的情感深度與動力,既豐富了樂曲結構,又深刻強化了阿鳳唱段的情感強度,深切傳達了她沖破束縛、向往自由與幸福生活的強烈愿望。
3.程式化在戲曲音樂設計中的有效運用
《望夫云》的音樂構思巧妙融入了大本曲的典型結構序列,即高腔、平板、復高腔、脆板與復平板,這一序列構成了白劇音樂中一個顯著的“程式性架構”。作曲者在忠實遵循該程式的同時,展現出高度的靈活性與獨創性,實現了程式與劇情發展的有機融合而非簡單模仿。特別值得注意的是,作曲家緊密貼合臺詞情感的起伏,精挑細選大本曲的音樂素材來細致刻畫主角性格:利用高腔強烈凸顯南詔王的傲慢自大、孤獨高傲及霸權氣概;而平板旋律的運用,則細膩傳達了阿鳳公主面對君父時內心交織的緊張、反叛與悲痛。樂章末段,作曲家通過對原始高腔素材的節奏擴展與速度減緩,以及旋律逐漸攀升的手法,增強音樂張力,深刻揭示了阿鳳公主深邃的悲情世界。至于羅荃法師的角色塑造,則巧妙采納并調整了脆板的節奏,生動映射了其狡詐與殘忍的特性。尤其在阿鳳的標志性唱段中,“面臨君父流放之命,心潮涌動無邊哀愁;深深鞠躬別離宮闈,決意遠離皇權紛擾”。作曲者打破常規高腔旋律程式約束,通過節奏的刻意放緩,加深了情感的挖掘,有力呈現了阿鳳公主對封建壓迫的不滿與悲涼,從而在藝術層面實現了對旋律程式運用的拓展與深化。
(二)《阿蓋公主》音樂分析
《阿蓋公主》的音樂獨具魅力,它巧妙融合了白族民歌元素與現代作曲技法,旋律優美,情感豐富。劇中運用大量民族樂器,如三弦、蘆笙,結合交響樂團,營造出既傳統又磅礴的音響效果。歌曲與唱段設計精巧,既有激情澎湃的對唱,也有深情細膩的獨唱,完美貼合劇情發展,深刻表達了角色間的愛恨情仇,為觀眾呈現了一場視聽盛宴。
1.復調與對唱的巧妙融合
在《阿蓋公主》這部作品中,作曲家巧妙地運用了復調技術,通過不同聲部線條的交錯與對話,豐富了音樂的層次感與表現力。特別是在對唱段落,兩位或多位演唱者的旋a6ApF8xddYvUKab2El5OyLhC5N2oYOB6m76jhH2MbTM=律線不僅各自獨立且富有個性,還在和聲上相互支撐,形成和諧又不失對比的音樂畫面。這種處理方式不僅體現了角色間復雜的情感交流,還展現了作曲家深諳傳統音樂與現代作曲技法的融合之道。例如,在公主與其他角色的重要對話場景中,通過緊密交織的聲部和精妙的和聲進行,增強了戲劇張力,使觀眾能更深刻地感受到角色內心的情感波動。
2.民族樂器的創新運用與音色探索
《阿蓋公主》在器樂編配上獨樹一幟。它通過對傳統民族樂器如二胡、琵琶、笛子等的創新使用,以及與西方管弦樂隊的有機結合,創造出既具民族特色又不失現代感的音樂語匯。作曲家巧妙地運用了各民族樂器的獨特音色與表現力,如二胡的哀怨綿長用以表達人物內心的憂傷,琵琶的清脆跳躍則展現歡快場景,而笛子的悠揚高亢引領聽眾進入遼闊的意境之中。同時,作曲家借助現代作曲技法對這些傳統樂器進行重新編排,如使用不常見的演奏技巧、特殊的音效處理等,為傳統音樂賦予新的生命力,使得整部作品的音響色彩斑斕,充滿新鮮感。
3.音樂結構與動機演變
《阿蓋公主》在音樂結構上采用了主題變奏的發展手法,以一個或幾個核心音樂動機為基礎,通過調整節奏、變化旋律線條、配置和聲乃至轉換音樂風格等方式,隨著劇情的推進不斷深化和豐富音樂主題。這種手法不僅保持了音樂的整體統一性,還使得音樂隨著故事發展展現出多樣化的面貌。例如,公主主題在不同場景中的再現,通過速度的變化(從慢板到快板)和調性的轉換,既反映了角色心理狀態的微妙變化,也推動了音樂情緒的起伏跌宕。此外,作曲家還通過對主題片段的拆解重組,創造出全新的音樂段落,這些段落既保留了原始動機的精神內核,又賦予了音樂新的表現力和戲劇效果,展現了作曲家在音樂結構構建上的深厚功力。
三、白劇音樂中的多民族文化交融及其文化認同
(一)從州級團體與縣級團體共同發展看文化認同
大理白族自治州白劇團,作為白劇藝術傳承的核心載體,是該地區獨一無二的綜合性藝術團體。它集戲曲、舞蹈、聲樂及器樂的創作與演繹于一體,隸屬于第二類公益事業機構。在六十多年的發展歷程中,該團不僅創作并上演了大量高度評價的戲劇作品,還榮耀地五度進京演出,并受到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其作品庫中珍藏了諸如《紅色三弦》《蒼山紅梅》《望夫云》等近一個世紀的經典,為白劇藝術界輸送了葉新濤、張紹奎、馬永康和楊益琨等諸多大師及無數英才,集體攬獲國家級與省部級嘉獎超百次,在中國少數民族戲劇界樹立了卓越的標桿。
與此同時,洱源縣白劇團與云龍縣吹吹腔藝術團作為兩股重要力量,共同引領著這一藝術形式的繁榮。洱源縣白劇團,起始于1959年的洱源縣文藝工作隊,專攻白劇短劇與大本曲的創新演繹,《審公公》和《孤雁成雙》等力作屢獲表彰,在當地及更廣泛區域產生了深遠影響。云龍縣吹吹腔藝術團于2016年更名為“云龍縣吹吹腔民族藝術工作團”,積極推廣吹吹腔小戲,《春風送暖》和《古村新曲》等劇目深受觀眾喜愛。兩團攜手并進,共同構筑了白劇藝術在專業與業余劇團間的繁榮景象。
(二)從民間戲班文化交融看文化認同
戲班作為戲劇種類展示、延續與發展的基石,構成了劇種創作與表演實踐的實體平臺。同時,它也是專業劇團的支持力量和傳承機制的關鍵環節。在正規劇團體系成型前,眾多源自民間自發組建的戲劇團體已蔚然成風,這些由熱愛戲劇的群眾和民俗文化的追隨者構成的社群,因為對戲劇藝術的共同熱愛而聚合,逐漸演變成觀眾群體的一個核心部分。同時,在云龍縣內,有8個吹吹腔藝術團體活躍于民間,顯示了該地區對此藝術形式的持續熱情。相比之下,白族大本曲領域中的非職業劇團則展現出更加蓬勃的生態,橫跨南腔、北腔、海東腔三大風格流派,每個流派下都有多支大本曲演唱隊伍活躍。
(三)從民族傳統藝術與現代文化相結合看文化認同
白族豐富多彩的民俗文化寶藏,特別是其多樣化的民間音樂、詩詞歌賦以及舞蹈曲調,為白劇藝術的繁榮發展與創新變革注入了源源不斷的靈感活水?!稊滴髡{》劇目獨到地融入了白族“本主節”慶典,通過齋奶誦念經文與神漢巫舞的結合,創造了一個既神秘莊嚴又富含本土宗教氣息的舞臺氛圍?!鞍鬃忧閼选逼渭词菍Π鬃逄赜小拔輭蹜c典”傳統的生動再現。白劇在藝術提煉中,吸收了“鳳羽霸王鞭曲調”與“白族大典音樂”的核心精華,經過精致的藝術處理,生動展現了鳳羽地區文化的非凡特色與韻味?!锻蛟啤分械摹袄@三靈”橋段,借用了白族同名節日習俗,主角阿龍與阿鳳以白族歌調對唱,情感交流細膩,配以“霸王鞭”“八角鼓”等傳統舞蹈用具及“劍川東山打歌調”,以歌舞形式展現了“繞三靈”節日的歡樂與和諧。
現實題材作品《和諧家園》,取材自洱源鄭家莊的真實生活,敘述了七個民族共處一村的溫馨故事,深刻探討了民族團結的意義。該劇的音樂編排博采眾長,既包含了白族熱情洋溢的“霸王鞭旋律”,又融入了傣族婉轉細膩的葫蘆絲名曲《月下鳳尾竹》,同時吸納了彝族活力四射的“打歌”、藏族豪邁奔放的“鍋莊舞曲”,以及納西族節奏明快的“打跳”音樂。這樣的音樂多樣性不僅極大地增強了劇作的藝術感染力,還深刻地促進了不同民族文化間的對話、理解和藝術上的和諧共生,展現了多元文化融合的魅力。
四、未來白劇的發展路徑
(一)壘實文化生態基土,保證劇種有“物”所用
非物質文化遺產與物質遺產的本質區別在于實物載體的存在性。前者著重于表現形式及其深層文化意蘊,涉及舞蹈、音樂、曲藝、戲劇、文學等非物質領域,通過非實體方式代代相傳。此類遺產的傳承主要依賴民間口頭傳播,歷經歲月積淀,成為民族智慧與文化深度的載體。因此,針對這些“無形、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繼承與發展策略,應聚焦于其獨特屬性,推行“動態保護”理念,旨在維系其活力與真實性。白劇藝術,作為源自民間實踐的文化瑰寶,是民眾生活智慧的集體體現。它在人際互動與傳播過程中不斷演變,甚至發生變異,這就要求保護措施必須具備靈活性與適應性,避免將其簡化為靜態文檔或影像記錄,僅僅作為圖書館或檔案館內的收藏品。這樣的做法只會使其失去原有的活力,成為靜態的“展示性遺產”。藝術的真正活力來源于民間的實踐活動與傳播,白劇藝術唯有在民眾中持續實踐與廣泛傳播,才能充分展現其璀璨的藝術魅力。一旦脫離民眾基礎,白劇藝術恐怕將面臨衰落乃至消亡的嚴峻風險。
(二)提升創作者的創作能力,加速推進白劇藝術創作
少數民族戲劇乃至全國戲劇領域普遍面臨編劇人才短缺的問題,遴選杰出編劇的工作尤為艱巨,這一瓶頸嚴重影響了基層劇團的發展壯大。針對上述挑戰,本研究提出以下三項策略:一是應吸納具有專業藝術教育背景的編劇人才,他們通常擁有堅實的理論基礎,能夠為戲劇創作提供扎實的支撐。二是其核心策略在于實行“實踐融入”方案,創設貼近現實的環境與平臺,促使這些人才深入民間,沉浸于本土文化的氛圍之中,以避免創作脫離實際,確保藝術作品能深刻反映民情民意,與公眾情感形成共鳴。三是對于編曲人才的創作,應強化民間音樂資源的搜集與整理工作,同時,在借鑒傳統與創新融合的道路上,有效整合其他民族戲劇音樂素材,豐富創作素材庫,增強音樂創作的多樣性和深度。
(三)提高呈現者表導演技能,促進白劇藝術的活態化傳承
導演,作為劇組的靈魂人物,發揮著至關重要的指導與紐帶作用。他聯結編劇與演員,為劇組運作構建起穩固的基礎框架。對于白劇導演而言,應當深植于白劇藝術的肥沃土壤之中,精深研究其表演體系,細致分析并概括優秀作品的表達藝術,持續積累個人的藝術修養與文化底蘊。面對白劇武戲匱乏的現狀,導演應當深入發掘白族吹吹腔的傳統藝術寶藏,系統整理珍貴資料。在保持白劇獨特性的同時,導演還探索規范化與創新性的表現手法,為學習者與表演者設定清晰的發展路徑。對于白劇演員而言,應立足現有藝術水平,積極向白族社區汲取靈感和養分,全心投入白劇角色的創造,靈活穿梭于專業舞臺與民間表演之間。同時,借鑒諸如洱源縣白劇團等成功案例的經驗,不斷磨礪演技,全面提升個人藝術素養。只有對內在價值的高度認同,才能贏得外界的尊敬與認可,進而真誠地展現白劇的藝術魅力,生動演繹每一個劇中角色。
五、結語
自弋陽腔與大理文化融合以來,白劇音樂跨越數百年的時空維度,悠悠傳響,蘊含豐富的人文情感、宗教思想及民族認同感,賦予其獨特的藝術生命力。在中國多元的少數民族民俗文化景觀、戲劇遺產以及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廣闊天地里,白劇以其獨到之處卓然而立。盡管白劇與其他非物質文化遺產中的戲劇類別存在共性,但其獨特的文化內核、價值觀念及藝術表現形式,構建了無可比擬且不可或缺的文化標識性。因此,對白劇藝術的傳承與保護,不僅是對這一藝術形態本身的維系,更對其他文化形式產生了深遠影響的啟迪與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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