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以介護保險奠定養老支付機制 以社區為依托構建居家養老體系

老齡化并非是中國獨有的挑戰，也是世界各國已經面臨或即將面臨的重要課題。日本等先一步進入老齡化的國家探索和建立的養老模式，無疑可以為中國相關行業提供思考與啟示。如何博采眾長、本地適配，加快制定標準、打造試點，是包括保險企業在內的相關機構的必修課。

日本總務省2023年9月17日公布的人口統計數據顯示，日本65歲以上老年人在總人口中所占比例達到29.1%，再次刷新該國歷史紀錄，為世界第一。

日本政府從60年代開始出臺《老年人福利法》等一系列養老立法與制度，形成了較為完善的法治和制度基礎；通過《介護保險制度（即養老護理保險制度）》的確立和持續改進，打造了堅實的養老支付體系，使介護保險能夠覆蓋約90%的養老服務費用。

在此后的發展、變遷中，日本的養老政策經歷了從機構養老為主導，到以社區為依托、居家養老為主導的轉變過程。近十年以來，政府積極推動嵌入式養老服務設施的建設和改造，通過社區上門服務解決居家養老人群的后顧之憂。

在此背景下，護理服務供給充分市場化，企業、非盈利機構與政府形成了良性生態，養老服務水平日益完善。

日本比中國提前30年進入老齡化社會，學習借鑒其在養老服務設施建設方面的先進經驗，有助于中國少走彎路，更好地應對人口老齡化高峰的到來。

日本介護保險制度

20世紀末，受到全國人口老齡化，老年人口高齡化、介護時間長期化、家庭規模小型化等方面的影響，日本老年人的照護問題愈發突出，既有的養老福利體系已難以滿足與日俱增的養老照護需求。

因此，日本制定了介護保險制度，并于2000年起正式施行，希望通過這一全社會的支持體系，滿足老年人的生活照料和護理需求，保證他們的生活質量。

下面主要從資金籌措、保障對象、等級劃分、支付額度、服務項目、支付模式等方面對日本的介護保險制度發展狀況進行分析。

日本介護保險的資金主要來自于保險金和稅金，兩者各負擔50%。其中，保險金由參保個人繳納，根據參保人年齡的不同，可將其劃分為第1類參保人（65歲以上的老年人）和第2類參保人（40-64歲的參保人），兩類參保人的保險金按照人口比例分別計算和繳納。稅金則由中央和地方政府籌措，中央政府、都道府縣和市町村三級的承擔比例為2：1：1。

介護保險的保障對象為第1類參保人（65歲以上老人）和患有早期癡呆、腦血管疾患、肌肉萎縮性側索硬化癥等15種疾病的第2類參保人（40-64歲參保人）。其中，通過介護等級認定的人群可以使用介護保險來支付相應護理服務費用。

根據老人身體狀況的不同，介護保險共劃分為7個等級，對應不同的支付限額。參保人的護理等級由專門的認定調查員和介護認定審查會以全國統一的標準為基礎進行客觀判定。

日本的介護報酬以“單位”計算，“單位”與日元之間的換算系數與當地的物價水平有關，介護保險支付額度按照1單位=10日元計算。

介護保險的服務項目涵蓋了從預防到介護、從居家養老到機構養老的各個方面，具體包括訪問服務、日間服務、短期入住、機構護理、輔具租賃、設施改建等。

介護保險可用于支付相應的服務費用，但不含設施的住宿費、伙食費、日常生活費等。支付額度內的費用由個人支付10%，公費和保險金支付剩余的90%。

截至2015年4月，日本介護保險的65歲以上參保者已達3308萬，基本覆蓋所有的老年人口。其中，被認定為“要支援”或“要介護”的人數為608萬。

2015年日本在介護事業上投入的資金高達10.1兆日元，約占當年日本GDP的七分之一。

介護保險的支付額度能夠滿足絕大多數參保人的介護費用支付需求，僅有不到3%的人群存在超額的情況。

隨著老年人口（尤其是高齡老人）比例的不斷升高，日本介護保險的參保人數和支付額度都將在未來較長的一段時間里持續上升。

相關分析顯示，預計到2025年，日本用于介護保險的總費用將達到20兆日元左右，是2015年的近2倍。

日本養老服務演進過程

1982年，日本政府制定了《老年人保健法》，在它的推動下，市場上出現了一種新的養老設施類型——老年人保健設施。

這一設施介于住宅和醫院之間，主要針對病情穩定不需住院、但有必要接受護理和康復訓練的老人，是一種暫時性入住的“中間設施”。

80年代末，日本政府推出了“高齡者保健福利推進10年戰略政策”（又稱“黃金計劃”），鼓勵民間參與特別養護老人院等養老機構的建設。

1990年，日本開始對包括《老年人保健法》在內的“福利8法”進行修正，進一步完善了老年人福利設施體系，并建造了一系列養老居住型和醫療保健型的養老設施，促進了社會福利設施與醫療保健設施的有機融合，以及社區老年福利設施的廣泛發展。

1999年，日本制定了“黃金計劃21”，該計劃將重點落在了為認知癥老人提供支援服務，進一步深化了疾病控制和社區生活支援的發展。

2000年，日本實施了介護保險制度，在這一制度下，醫療保健、康復護理、生活照料等各類服務被嚴格量化，老人可直接與服務提供方簽訂合同，根據自身的健康狀況和經濟條件自主選擇相應的服務。

為滿足市場需求，一些介護療養型的醫療設施由此發展起來。

2004年，為了推進養老金制度改革，日本政府增建了老年人保健設施，并提供了多項醫療護理服務，意在促進社會福利制度的深化與完善。

經驗

在日本養老設施的發展初期，尚未形成清晰的養老服務體系，曾一度認為所有需要幫助的老人都會集中在養老設施當中長期居住，所以發展了一批床位數量在300-500床的大型、超大型養老設施。

但當這些設施投入使用后，效果很不理想，入住率較低，造成了大量的資源浪費。實際上，大多數老人更傾向于在自己的家中養老，在社區居家養老服務能夠滿足生活照護需求時，他們往往不愿意離開家庭。

在吸取相關的經驗教訓之后，日本的養老設施走向了小型化的發展道路，這一點最為直觀地體現在法規對養老設施最低床位數量的規定。

一些主要的養老設施類型如特別養護老人之家、護理院等只需設20張床位即可開辦，要求更高一些的養護老人之家和介護老人保健設施也只需設置50張以上的床位，并且當不同類型的養老設施合設的時候，還可適當降低開辦的床位數量要求。

因此，目前日本常見的小規模養老服務設施多為20床，大中型養老服務設施多為50-100床，而床位數在200-300甚至更高的養老設施已經十分罕見了。

實踐經驗表明，小規模的養老服務設施無論從服務管理的便利性上還是運營維護的經濟性上都是較為適宜的。

功能多樣化是日本養老設施的重要特征之一，這一特征最為突出地體現在小規模多功能設施和地域綜合型養老服務設施上。

小規模多功能設施是近年來日本政府積極推動建設的一類社區養老服務設施，為居住在周邊社區當中的老人提供24小時的個性化護理服務。

設施規模通常在150-300m2，設施利用者的人數不超過25人，服務內容主要涵蓋日間照料、短期居住、上門服務等多個方面。

地域綜合型養老服務設施是日本地域型養老護理系統的服務據點，通過充分整合利用醫療、介護、NPO組織等豐富的地域資源，提供多元化的養老服務，從而為老人創造一個從健康到需要介護都能夠安心居住的生活環境。

舉個例子，日本有家地域綜合型養老服務設施由主管老年住宅、醫療護理和社區服務的三家運營商合作運營，與鄰近的綜合醫院實現資源共享。

該設施在7000余平方米的總建筑面積當中，設置了包含老年公寓、短期入住設施、失智組團、醫療站、訪問看護站、餐廳在內的9個功能分區，不僅提供醫療護理和生活支援服務，而且起到了促進地域交流的作用。

對于社區居民而言，他們的醫療、介護、用餐等需求能夠在這里得到一站式的解決；對于三家運營方而言，合作共建的形式也達到了互惠互利、提高效率的共贏效果。

日本養老設施發展至今，已經形成了一些較為成熟的連鎖品牌，部分品牌的連鎖設施數量已經達到了上百家。

這些品牌具有鮮明的客群定位和經營理念，針對老年人的不同需求細分居住產品，并在旗下的各個設施當中采用了標準化的設計，以確保質量、降低成本。

以日本的倍樂生公司為例，它旗下的連鎖設施定位于機構養老，面向中高端老年客群提供24小時的高質量照護服務。這些設施主要分布在經濟發達、老年人口眾多的大城市當中，選址于鄰近地鐵站、交通便利的成熟社區。

設施規模通常控制在50-70床，著眼于周邊的社區，希望入住人來自設施周邊半徑3km范圍內的社區當中，便于老人家屬前來探望。

為滿足不同類型老人從健康到護理、從平價到高端的居住需求，倍樂生公司推出了6種不同類型的居住產品，不同類型的產品之間力求體現差異性，而同一類型的產品則采用標準化設計。

日本養老設施的老人居室類型配置及布局形式在多年的發展和實踐當中也在逐步演變。

起初，日本的養老院還帶有一定的社會救濟性質，養老院中老人居住空間的品質并未受到關注。

這一問題在1994年之后設計建造的養老設施當中逐步得到了解決，它們具體采用了“分層級配置空間”的方法，將公共空間和服務設施設置在了不同的空間層級當中。

此外，讓老人在居住單元之外的空間用餐，會使設施的生活感略有喪失。基于全國各地出現的新問題，日本的特別養護老人院在2000年前后開始了新一輪的調整，“個室組團化”的養老設施陸續出現。

在這類養老設施當中，以組團劃分老人的生活單元，每個組團內通常設有6-10個單人居室和1個多功能的公共活動空間，老人日常的用餐、起居、鍛煉等活動需求都能在組團的公共活動空間內得到滿足。

每個組團內配備有相應的護理人員，但為了不破壞居家生活氛圍，一般不設置專門的護理站或辦公室，除了進行一些簡單的記錄和家務勞動之外，更多的時候護理人員會與老人們在一起，提供一些必要的護理服務、聊家常、組織集體活動等。

經歷了十余年的發展，“個室組團化”的平面布局形式也在不斷完善當中，如將原先設置在組團外的大型公共浴室分散設置到了每個組團內部、豐富了組團公共空間的功能配置等。

在日本當今的養老設施當中，這種平面布局形式已經得到了較為廣泛的應用和較為普遍的認可。

經過長期的探索與實踐，日本逐漸形成了較為完善的介護保險制度和較為系統的養老設施類型體系。

日本養老設施在規模小型化、功能多樣化、品牌連鎖化、居室單人化等方面的建設經驗及其對人性化、情感化設計的關注值得我們學習借鑒，能夠為我國的養老服務設施的發展建設提供一定的參考。

注：本文根據網絡文章整理，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