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教師教育寫作：價值、體式與路徑

編者按

教育寫作是教師作為教育人的實踐智慧、研究高質量教學的深刻體悟，本質上是教師教育經驗的處理與表達，是教育生活的感悟與創生的關鍵能力。對教師來說，無論是研究教材、課程標準、學情變化，還是磨課研題、專業進階，都離不開寫作支持。持之以恒的教育寫作是教師成長的共同密碼。本期以“教育寫作”為話題，圍繞中小學教師教育寫作的意涵及路徑、教育寫作的目的、一線教師教研論文寫作的反思等，遴選優質稿件。

［摘要］ 教育寫作是促進教師專業性學習，提升自身專業素質的重要途徑。它不僅能促進中小學教師專業性學習和創造性工作，還能促進其個人成長，實現跨越式發展。與高校教師及其他研究人員的專業寫作不同，中小學教師的教育寫作主要源于自身日常的教育教學實踐，一般沒有宏大的理論架構和實踐敘事，也很少對重大理論進行思辨與構建。從寫作體式來看，其教育寫作主要有三種：教育敘事、教育案例和教育論文。教育寫作的實質是教師教育教學水平、教育研究能力，乃至教育教學理念、思想的綜合呈現。提升教育寫作水平的路徑有：通過專業閱讀產生有意義的發現，通過專業實踐獲得有價值的經驗，通過專業寫作進行有意義的表達。教師要注重將教育理論與教育實踐相結合，不斷精進專業能力，提升專業素養。

［關鍵詞］ 教育寫作；專業閱讀；專業實踐；專業表達

教育寫作，是教師在特定的教育原理、教育理論的指導下，對教育生活進行理性觀察、深度思考、精要提煉后，以語篇為最終成果的專業寫作。這種專業寫作，是教師理論自覺和專業反思的重要表現，也是教師專業學習和專業提升的重要途徑，更是21世紀教師的關鍵能力和核心素養之一。

一、中小學教師教育寫作的價值

關于中小學教師要不要從事教育寫作的問題，目前主要存在三種心態。第一種是無所謂型。持這種心態的教師普遍認為，中小學教師用不著進行教育寫作。一方面，他們認為，教育寫作對自己的工作幫助不大，從事中小學教育教學工作不需要高深的學問，現有知識儲備應付工作綽綽有余，犯不著花費大量的精力去進行專業學術寫作；另一方面，中小學教師每天面臨大量的、瑣碎的教育教學活動，無暇顧及教育寫作。此外，中小學教師普遍缺乏教育寫作的專業訓練，寫起來總是犯難，于是，教育寫作就被擱置下來。第二種是功利型。少部分教師因為評職稱、榮譽等功利性需要，論文獲獎、發表等能為其增加競爭的資本，于是教育寫作就成了這部分教師職業上升通道上的敲門磚，他們會細細琢磨發表一兩篇學術論文，功利性目標達成后，這個敲門磚也就棄之無用了。當然，也有第三種，將教育寫作視為自己工作和生活的一部分，這一部分教師立足自身教育教學實踐，學習、實踐、思考，并以教育寫作的方式固化個性化的教育教學成果，獲得發展，嘗到甜頭，他們深刻認識到教育寫作對專業成長的價值和意義。

1.教育寫作促進專業性學習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師法》規定，“教師是履行教育教學職責的專業人員”，需要“不斷提高思想政治覺悟和教育教學業務水平”。教師作為專業人員，其專業性體現在專業知識、專業技能和專業素養等方面。數智化時代，思想的多元化、生活的多面性，導致教師在教育中遭遇和面對的問題越來越復雜，也對教師的專業素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人工智能深度改變著世界，也深度改變著教育，社會發展對人的創造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教師只有不斷地進行學習，不斷地更新專業知識、提升專業技能，才能適應社會發展對自身專業素養的要求。

教育寫作是促進教師專業學習、提升教師專業素質的重要途徑之一。要想進行專業寫作，就要進行專業學習、專業實踐和專業思考。好的教師應善于不斷學習。要樂于學習他人的成功經驗，樂于分享自我的成長收獲，在踐行中不斷總結提升，把一線經驗轉化為豐富的教育智慧，在自己的工作領域逐漸成長為專家。教師要成為學生健康成長的教育專家、學科專家，就應該以教育寫作為支點，通過專業性學習完善自身專業知識結構，提升自身專業素養，改善自身教育教學行動，以促進學生更好地發展。

2.教育寫作促進創造性工作

中小學教師幾十年如一日地從事班級管理與學科教學工作，難免會覺得單調、枯燥與乏味，而源自專業反思的教育寫作，恰恰能給教師的日常生活帶來富有挑戰、具有理性且有意義的行動研究。因為工作，遇到疑難；因為疑難，靜心思考；因為靜思，自主學習；因為學習，嘗試改進；因為改進，解決疑難；因為解決，分享經驗。由工作中遇到的問題，生發一系列的專業行動，這就是典型的行動研究方法與路徑。

教育寫作，能讓教師在日復一日、看似單調的工作與生活中，找到教師職業的幸福和驚喜之處，從而不斷地挑戰自我，創造性地開展日常工作，創造更多的職業幸福和驚喜。蘇霍姆林斯基說：“如果你想讓教師的勞動能夠給教師帶來樂趣，那你就引導教師走上從事教育科研這條幸福的道路上來。”

3.教育寫作促進跨越式發展

2023年教師節前夕，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中國特有的教育家精神”這一重要論斷，這是黨和國家對全體教師的更高期待。教師不一定都能成為教育家，但我們每一位教師要將教育家精神當作自己行動的指南。具有教育家精神的教師，必定境界高遠、育人科學、教藝精湛。

從教壇小白到教壇新秀，到骨干教師，再到卓越教師，最終成為教育家或教育家型教師，是我們每一個教師專業發展應有的職業規劃。要完成從教壇小白到教育家型的教師這一跨越式發展，除了立足崗位躬耕實踐外，還要不斷地開展自我修煉，要善于從別人和個人的經歷中獲得更多寶貴經驗。專業學習與專業寫作，無疑也是與教師的自我修煉相伴相隨的。葉瀾先生說，教師要過一種研究的生活。教師要結合自己對學生、對課程、對學科、對教材、對生活等方面的研究做出整合和改進，才能不斷地成長進步，自覺地完成自我提升和自我超越。在這種超越中，教育寫作是水到渠成之事，也是高品質職業生活之需。

二、中小學教師教育寫作的體式

與高校教師及其他研究人員的專業寫作不同，中小學教師的教育寫作主要源于自身日常的教育教學實踐，一般沒有宏大的理論架構和實踐敘事，也不會對重大理論進行思辨與構建。小、精、實，是其特有追求；經世致用，是其特有品質。從寫作體式看，中小學教師的教育寫作，主要分為教育敘事、教育案例和教育論文。這三種體式均有其不同的專業價值，也有不同的呈現方式和寫作要求。教師的教育寫作要依體而作，不可率性而為。

1.教育敘事

教育敘事，指的是教師以講述教育教學故事的方式，對教育現象或事件發表感想或進行評論的一種教育寫作。這種寫作基本的價值理念是教師成長=經驗+思考。寫作的基本要求，一是要將教育事件講清楚，讓讀者看到事件的全貌；二是將思考寫出深度，讓其他教師讀后受到啟發。將事件寫清楚不難，就像日常寫記敘文一樣，但一篇好的教育敘事，也要講究層次重點，能給他人帶來啟發的細節要重點寫，能給理論思考帶來支撐的場面要重點寫。比如，陶行知寫“四顆糖”的育人故事，就始終圍繞“四顆糖”事件背后蘊含的賞識教育價值這一理論思考。敘事有重點，思考才有深度。

撰寫教育敘事，最忌諱的是光有教育故事，沒有教育思考；教育思考缺乏深度，不能引導教師由教育故事上升到關于教育教學的理性思考，從而看清教書育人的全貌。在這個“事實的年代”，人們需要的不只是信息，也不僅僅是理性思考的能力。他們需要的是一種深入心智的品質，這種品質可幫助他們利用信息增進理性，從而看清世事。可見，由教育事件生發的教育思考，才是教育敘事寫作的要旨。也就是說，教育事件本身的學術交流意義并不大，但由此引發的教育理性思考，其學術交流的價值才是關鍵。

當然，教育敘事中的教育理性一定是基于教育事實的；沒有教育事實作為基礎，文中的教育理性就失去了根基。教育敘事中的教育理性也要高于教育事實，因為只是事實的堆砌，將毫無價值可言。“蘿卜燉蘿卜，永遠還是蘿卜”，只有在蘿卜里加上一丁點排骨，才能成為人間美味——排骨蘿卜湯。教育理性，就是教育敘事寫作中起重要作用的那一丁點兒“排骨”。

2.教育案例

教育案例，指的是教師就教育教學中的典型性事件進行探討式分析。這種分析源于教育教學中的典型性事件，其思維方式是，以某種視角解釋說明教育事件，探討教育行動中的合理性、科學性，目的是為持續改進教育行為提供有益的經驗和借鑒。

教育案例寫作的基本要求，一是要有一個或幾個具體事件與具體情境；二是要有一個或多個值得深究的真實問題；三是要有解決問題的方法、技巧和過程；四是要有一定的理性思考和對教育實踐活動的反思。教育案例寫作的價值在于，教師借助行動研究，不斷地探究與解決教育教學工具、方法、策略等方面的問題，將“學會育人”與“學會學習”“學會成長”結合起來，努力提升教育教學實踐的合理性，從而實現由經驗型教師向學者型教師的轉變。

教育案例和教育敘事雖然都強調教師對教育事件的陳述和理性反思，但二者的寫作重心并不一致。教育敘事的重心在于“敘”，精華在于“思”；而教育案例的重心在于對事實的討論與分析，精華也在討論與分析——是基于案例的討論與分析，其中的“敘”只是教育案例的緣由和對象，討論與分析才是教育案例寫作的重點和關鍵。

3.教育論文

教育論文是以議論方式進行成果表達的一種形式。其思維方式是，借助一定的教育理論，就某一教育問題在專題性研究的基礎上，闡述自己對該問題的觀點。其基本要求與一般議論文的寫作要求相似，通常回答“是什么”“為什么”和“怎么辦”這三方面的問題。“是什么”，指的是提出自己的觀點，并做闡述；“為什么”，指的是為什么提出這一觀點，并就其實踐價值和理論價值做闡釋；“怎么辦”，指的是在這一觀點的指導下，其踐行方法、策略、路徑等是怎樣的，并做闡述。教育論文寫作的關鍵是有理有據。有理，指的是論文觀點要鮮明，且符合教育科學發展的規律。有據，指的是論文觀點要有充分的理論證據和實踐證據做支撐。

規范性的教育論文一般由標題、作者、摘要、關鍵詞、正文、注釋和參考文獻等構成，如果論文產出出自基金資助，也應注明所屬基金，以示對他人的尊重。撰寫教育論文除了在觀點提煉、論據搜集上下功夫外，還應該在構思上下功夫，做到思路清晰。在語言表達上下功夫，做到用語規范、準確、簡明、得體。更應該在理與據上下功夫，切忌空談理論，要理論聯系實際；切忌堆砌事實，要理據結合；切忌胡編亂造，要言之有據。

中小學教師的教育論文還有一種特殊的形式，那就是與課題研究、教改項目有關的系列寫作，包括項目申請書、開題報告、中期報告、結題報告等。這些寫作的規范，各項目主管單位有規定的格式要求，教師可認真研讀相關文件，按規定的格式要求寫作就行。當然，教師在主持或參與這些教育科研項目中，也可以以項目為契機，將大項目分解成一個個小專題，圍繞這些小專題，形成一篇篇小論文，最終形成系列整合的大論文，提升自身專業思考能力和專業實踐能力，促進專業素養提升。

三、中小學教師教育寫作的路徑

教育寫作不是一般的日常寫作這么簡單，它是教師將自己內在的體悟思考進行外化，其實質是教師教育教學水平、教育研究能力，乃至教育教學理念、思想的綜合呈現。這種寫作需要以專業閱讀、專業實踐、專業寫作為支撐。中小學教師的教育寫作，突破不會寫、不敢寫、寫不好等發展瓶頸的關鍵是，教師要在專業閱讀、專業實踐和專業寫作方面尋求突破。

1.有意義的發現來自專業閱讀

研究就是寫作，寫作是研究的基本內容。所以，中小學教師若有意提升自己的教育寫作水平，僅僅琢磨論文寫作方法、寫作技巧等寫作方面的程序性知識是遠遠不夠的。最重要的是，通過專業閱讀，改變自身專業知識結構，從而能在日常實踐中提煉其學術意蘊。寫作是將思維成果輸出呈現，通過專業閱讀有助于強化自己的專業思維，進而將成果外化為學術文章。

教師如何才能做到專業閱讀？筆者認為，要從以下方面著手：

一是讀專，讀研究領域內的專業著作、專業論文、專業期刊。中國有一個寓言叫作坐井觀天，說的是井里的青蛙因為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總以為自己了不起。中小學教師每天的視野也就是一所校園、三尺講臺，很容易受環境所限，導致自身的專業思維不夠，這就需要通過專業閱讀彌補自身專業知識、專業思維的不足。通過專業期刊，發現專業論文，進而認真閱讀、細致研究，了解這一領域的專業觀點，提升自身專業思考能力。比如，《中小學班主任》今年有個“青少年閱讀”的專題征稿，如何理解征稿主題指向的“閱讀能力”呢？如果語文老師把這一閱讀能力等同于語文課堂教學中的閱讀能力，或是中考、高考等考試測評中的閱讀解題能力，那就大錯特錯了。“語文閱讀能力”和“青少年閱讀能力”，二者的內涵是有區別的。“雙基”時代的“閱讀能力”、“三維目標”時代的“閱讀能力、“核心素養”時代的“閱讀能力”，三者的內涵也是有區別的。如果教師還是抱著過去對“閱讀能力”的老套舊見來寫作，即使妙筆生花，也只能留下一些陳詞濫調，毫無學術價值可言。核心素養時代，閱讀能力是每個國民生存和發展的基礎能力，而不是閱讀文字后的解題、答題能力。筆者對于閱讀能力的這一全新認識，來自上海師范大學王榮生教授的新作《國民語文能力構成研究（閱讀篇）》一書。基于這一新的認識，筆者在論文《青少年閱讀能力：基本認識、結構要素與提升路徑》一文中，提出了提升青少年閱讀能力的三個路徑：一是以語文學科概念統整課內閱讀目標，將閱讀能力訓練轉化為閱讀實踐體驗；二是以整本書閱讀統整課外閱讀活動，將功利性閱讀轉化為浸潤式閱讀；三是以自我對話統整閱讀學習形態，將外輸式閱讀轉化為內需式閱讀。

只有閱讀相關研究領域內的專業讀物，你的專業思維才有可能專業，才有可能有新的發現。此外，教師也應將閱讀專業期刊列入自己的專業閱讀計劃。比如，班主任工作方面，《班主任》《中小學班主任》（班級育人

版）等刊物就很專業；語文教育教學方面，《語文建設》《中學語文教學》等就很專業；在學科育人方面，《中小學教材教學》《中小學班主任》（課程育人版）等也很專業。老師們還可以關注中國人民大學書報資料中心的系列期刊，如《初中語文教與學》等，這個系列期刊都是發表某一領域中的精品力作，很值得閱讀。這些專業期刊，筆者是每期必讀的，或瀏覽或精讀，通過讀專的行動，使自己的思維始終與教育改革同頻共振。

二是讀新，讀研究領域內的最新研究成果。在任何研究領域，隨著人們認識的深入，其認識觀、方法論等也在不斷發生變化。中小學教師不能固守自己已有的經驗和認識，而是要追蹤該研究領域內最新研究成果，特別是2022年新課程方案和新課程標準發布以來的最新研究文獻，才有可能在他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有新的思考、新的探索、新的發現和新的觀點。比如，新課程改革提出“真實情境下的真實學習”的要求，中考對此有怎樣的變化？教師教學應該有怎樣的變化？筆者在認真研讀新課程標準及相關學術論文后，寫了《學業測評：讓真實學習發生——從2023年長沙市語文中考看中考試題命制原則和備考復習》（《中學語文》2024年3月刊），提出了真實備考的觀點：“無真我，不學習”“無思維，不學習”“無情境，不學習”。這篇文章寫完后，發現自己的觀點用一篇論文還沒有講透徹，緊接著又寫了一篇《做題還是做事？中考語文命題的思路選擇》（《湖南教育》2024年4月刊）。通過對長沙市和溫州市近三年的中考真題的研究，筆者提出了“在學業測評上，是讓學生‘做題’還是‘做事’，是區分‘應試’和‘素質’的標準”“要用科學的評，引導科學的教和科學的學，才是核心素養時代課程改革的根本出路”等觀點。沒有對研究領域最新研究成果的掌握，教師的教育寫作就缺乏專業水準。如何查找到最新的研究成果呢？方法很簡單，通過中國知網等學術資源庫的查詢功能，就能快速檢索到最新的研究文獻。

三是讀名，讀研究領域內的名家名作。名家名作一般是該領域內有重大影響力學者的作品，甚至可以視為該研究領域內的經典作品。這些名家名作，應作為中小學教師專業閱讀的重點。否則，寫出來的內容就會貽笑大方。比如，若計劃寫跨學科學習方面的文章，那一定要去讀北京師范大學郭華教授的《跨學科主題學習：是什么？怎么做？》這本書。若要寫大概念教學方面的文章，那一定要去讀浙江大學劉徽博士的《大概念教學：素養導向的單元整體設計》這本書。筆者在寫《語文學科大概念的內涵、提取與落實》（《中小學教師培訓》2023年8月刊）時，就對劉徽博士的這本書全文閱讀了不下5次。只有通過閱讀該研究領域內的名家名作，才能打通自己的“奇經八脈”，進入境脈式學習的境界。

此外，教師還要注重讀用，閱讀了解當前及未來需要運用的知識。我們沒有時間和精力讀遍天下所有的書籍，我們也不是為了閱讀而閱讀，而是為了學以致用。中小學教師的專業閱讀要以“用”為導向，將閱讀應用于教育教學實踐，并且用實踐將閱讀內化，進而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形成自己的專業理解。

在本文寫作中，筆者花費了較多的筆墨，與各位中小學教師討論專業閱讀的方法，這不是偏離主題之舉，而是基于本人多年的實踐經驗，特別強調專業閱讀對于提升教師教育寫作能力的重要性。讀得準、讀得精、讀得深，才能研究得深，才能產生有意義的發現。專業閱讀是教師教育寫作的基礎，中小學教師尤其需要重視開展專業閱讀活動，以閱讀提升自己的理論修養。

2.有價值的經驗來自專業實踐

空有理論是假把式。只有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用科學的理論指導自己的教育教學實踐，才能真正獲得有意義的經驗。

一是要有實證的教育實踐。所謂實證，指的是要有實實在在的證據證明。中小學教師的教育寫作，大多來自教師自身對一線教育教學經驗的提煉與總結，并且也用以指導后續的教育教學工作。有實證的教育實踐，才是接地氣的教育研究，才是能解決問題的、有意義的專業實踐。當然，教師要善于從教育教學經驗中總結出具有普遍性的教育規律性認識，從而提升學術論文的高度。

二是要有探索的教育實踐。所謂探索，指的要有突破現有的局限，要有“敢探未發明的新理”“敢入未開化的邊疆”的勇氣。只有這樣，才有新的觀點、新的理解、新的方法論等，才具有教育科研的價值。那種缺乏探索的教育實踐、人云亦云的文章，又有何意義呢？

三是要有思考的教育實踐。中小學教師實踐經驗很多，但是，教師若不能有意識地對這些實踐經驗進行分析總結，經驗就仍是獨屬于自己的經驗，無法被同行認可。只有從這些獨具個性的實踐經驗中，抽取普遍適用的經驗，才是有思考的教育實踐，才能保證自己文章的學術水準。

3.有意義的表達來自專業寫作

教師的教育寫作是一種專業行為。教師要進行專業閱讀，才能保證寫作的理論價值。教師還要進行專業實踐，才能保證寫作的實踐價值。此外，教師同樣需要通過專業表達，呈現自己的科研成果。

一是要具備籌劃性思維，追求“文理”。籌劃性思維是工程思維，是為了設計理想且具有現實可行性的方案。寫一篇文章，也需要教師具備籌劃性思維，將這篇文章當作一個項目工程來做。文章最終的指向是什么，自己的觀點有沒有學術價值，有沒有學術高度，如果沒有，就要果斷拋棄，不做無用之功。文章大標題、正文一級標題、二級標題的擬寫是否合適，論據是否能支撐論點，甚至針對特定期刊，從布局謀篇、語言風格等都要進行量身定制。當然，這免不了要對所投稿雜志進行較長時間的閱讀、學習與研究。這些都需要教師具備籌劃性思維，確保“文理”，這是行文的第一步。

二是要進行結構化呈現，追求“文脈”。教育寫作與日常寫作不同，它對寫作者的邏輯性思維要求高。文章的首尾之間、段與段之間，甚至句與句之間，都要盡量追求嚴密的邏輯性，這就要求寫作者有自己的思考，做到結構化呈現，使文章的“文脈”清晰可見。筆者的寫作通常是在前期進行大量的專業閱讀和有意義的實踐后，抽出較多的時間，為即將寫作的篇章搭一個“架子”，這個架子包括標題、摘要、關鍵詞、導語、結語、一級標題和二級標題，以及各級標題下的論點與論據等。篇章的架子搭建好了，能結構化地呈現文章的要點，自己的理性思考也就可見了。有了這個可視化的架子，后期的語言組織就會很順暢。

三是要有流暢的行文，追求“文氣”。一朵夏花，賞心悅目；一處盆景，怡然身心。文章是寫給讀者看的，一篇高質量的論文一定是行文流暢的論文，自然會讓人愛不釋手。寫作者要把論文當作一件藝術品去雕琢，才能產生高質量的作品。如何雕琢，諸如琢磨句式選擇、語言使用、行距字距，甚至句號、逗號、頓號的規范使用等細節，都要予以注意。總之，任何一篇文章，都要有鮮活的“文氣”貫穿全篇。

綜上，教師進行教育寫作，是教師走向專業成長的重要途徑。中小學教師的教育寫作，基礎是專業閱讀——能讀懂有用的文獻資料，才能產生有意義的發現；重點是專業實踐——只有在有意義的教育教學實踐中，才能使文章具有更高的學術交流價值。當然，教師要做到有意義的專業表達，還需要勤于閱讀與寫作、樂于實踐與反思，以期不斷精進自身的專業能力，提升自身的專業素養。

［本文系湖南省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3年度重點資助課題“鄉村學生社會情感學習語文課程實現路徑研究”（項目編號：XJK23AJC005）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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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志中 衡陽師范學院文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湖南省名師名校長培養對象，省級名師工作室主持人。

段玄霜 衡陽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