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銀行函證平臺建設與優化研究

摘 要：我國監管機構一直以來都在推行銀行函證數字化建設，而區塊鏈作為互聯網時代的關鍵技術，將二者融合發展是當前經濟環境下推動審計高質量發展的新思路。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便是審計革新的產物之一，文章基于區塊鏈技術應用于函證程序可行性分析，以區塊鏈技術產品“工銀璽鏈”為例，梳理了其在規范函證流程、保障信息安全、提高審計效率方面的優勢。但目前應用階段中仍然存在諸多風險與痛點，需要政府盡快建立起相關管理體系，加強引導審計信息化工作模式。同時也需要各方審計參與者升級知識系統，配合完成審計信息化的變革，使區塊鏈技術能更順利地服務于審計，為促進審計高質量發展筑牢技術基石。

關鍵詞：區塊鏈技術；函證平臺；審計信息化

一、引言

銀行函證程序是審計人員實施審計的核心程序之一，目的在于掌握被審計單位的資金流信息，從而為利益相關者提供真實公允的參考。因此，是否實施函證程序反映了市場經濟秩序和社會信用體系是否在正常運轉。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區塊鏈被規劃為戰略性的前沿技術，其獨有的共識機制、可溯源和分布式結構等特征可以容納多個參與方實現網上互信互聯。這與審計函證程序中數據的傳輸、驗證及監管高度耦合，對提高銀行函證質量和效率、增強信息安全和監管，以及完善社會信用體系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因而將區塊鏈技術應用于審計工作已逐步成為一種趨勢。為此，國家就推進函證數字化建設相繼出臺了一系列相關文件。2020年9月，財政部、人民銀行等部門發布了《關于推進會計師事務所函證數字化相關工作的指導意見》（財會〔2020〕13號），強調“加快會計師事務所函證數字化，扎實提高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2022年12月發布的《關于加快推進銀行函證規范化、集約化、數字化建設的通知》（財會〔2022〕39號）中提出鼓勵具備條件的會計師事務所和銀行通過銀行函證平臺開展數字化函證，有效提升函證效率和效果。

基于新興技術優勢和國家推進函證數字化建設的政策，銀行函證平臺具有廣闊的應用前景，國內也推出諸多試點產品。例如，中國工商銀行的函證e信是國內首款銀行級電子函證平臺，支持會計師事務所從API或銀行企網發起業務申請；中國銀行業協會與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聯合建設基于“工銀璽鏈”的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BPBC）；中國金融認證中心（CFCA）積極響應財會〔2020〕13號文件內容，建設了覆蓋全國的“會銀通”第三方電子函證平臺。但由于新技術在審計領域中應用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影響，目前諸如此類的銀行函證平臺建設并不成熟。本文以區塊鏈技術產品“工銀璽鏈”為例，探索函證程序數字化應用過程中的問題，并對完善區塊鏈銀行函證平臺提出優化建議，從而完善函證數字化平臺，促進審計信息化建設工作，推進審計工作高質量發展。

二、區塊鏈技術應用于函證程序的可行性

1.區塊鏈技術特征支持函證電子化

（1） 區塊鏈技術的不可篡改性保證了函證信息原始可靠。區塊鏈的內部結構實際上是由一個個數據區域嵌套而成，每一個區塊都包含前一個區塊的哈希值，一旦出現對區塊信息的修改，下一個區塊將無法通過驗證，修改便會終止。也就是說，函證的步驟可以看作不同的區塊，企業授權、發函、回函等攜帶信息傳輸的任務完成時，其在區塊鏈中生成的記錄便無法修改。另外，區塊之間也會對信息進行備份，以便出現錯誤時進行比對核實，追溯最原始的數據，有效降低了傳統紙質詢證函在脫離審計人員流轉時被他人篡改的可能性。

（2） 區塊鏈技術的去中心化實現了函證數據實時共享。去中心化是區塊鏈技術的核心優勢之一，采用與中心化系統相反的信息分布模式來儲存所有的函證信息，這意味著函證各參與方可以在不同區塊添加自己的任務節點，利用共識機制使用戶處于信任狀態，然后依靠權限查看對應數據。這一特征不僅能夠實時共享鏈上數據，使區塊中各機構按需索取函證信息，而且分塊儲存模式安全系數相對較高，降低了中心化任務節點由于系統崩潰、數據篡改等問題引起信息損毀的可能性，提高了各方獲取函證信息的對稱程度。

（3） 區塊鏈技術的隱私性確保了函證信息的安全傳送。隱私性就是指區塊鏈利用密碼學的隱私保護機制，能夠針對不同的應用場景對交易人的隱私進行保護，交易各方在業務全過程中都有密碼保護機制，不會暴露交易身份和交易內容。也就是說，通過設置隱私權限，只有特定權限的人才可以獲取相關信息。這種隱私權限在銀行電子函證應用平臺中體現為“密鑰”，擁有密鑰的用戶便可查看函證內容，極大地保護了“物和人”的隱私安全。

2.區塊鏈技術有利于加強審計質量控制

實施函證程序對審計質量的影響體現在審計范圍是否全面，審計方法是否高效，審計數據是否客觀等方面。引入區塊鏈技術將在縮短函證時長的同時，對數據庫實施加密和監控，真正做到“快、準、狠”，從而提升審計質量。

（1） 區塊鏈技術提升了審計效率。傳統函證方式要經過打印和郵寄紙質詢證函等控制節點，不僅程序煩瑣，還存在被詢證單位修改回函信息等問題，導致整個函證時長變長、成本變高。區塊鏈則依靠數據庫功能，記錄所有帶有時間戳的交易信息，審計人員被授權后可直接查看相關審計信息，不僅節約了審計時間，還降低了審計成本，使函證變為自動化流程處理程序，大大提升審計效率。

（2） 區塊鏈技術保障了信息可靠。區塊鏈中儲存并流通的函證信息不會因為串通舞弊、修改原始憑證等行為而改變，因為其所有交易信息都帶著各自的時間標記存在于互相嵌套的區塊鏈中，除非將各區塊中所有數據進行修改，否則區塊鏈的不可篡改性將會阻止任何數據的變動。因此，無論用戶有無權限，對鏈上信息進行串通造假的難度都非常大，這就使得會計信息可靠性得到提升，存在重大錯報而審計未發現的風險的可能性也隨之大大降低。

三、“工銀璽鏈”區塊鏈技術的銀行函證平臺建設

1.“工銀璽鏈”銀行函證平臺基本情況

在銀保監會、財政部等監管部門的指導下，中銀協攜手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牽頭搭建了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Blockchain Platform for Bank Confirmations，BPBC），為銀行業金融機構及會計師事務所提供數字函證流轉服務，而平臺底層區塊鏈技術則采用自主可控且在金融行業內首個獲得官方權威測評機構認證的“工銀璽鏈”產品。“工銀璽鏈”參加并100%通過了中國信通院可信區塊鏈測評，其公開透明、去中心化、不可篡改等特性能夠為銀行函證平臺建立起高性能架構和強隱私方案，在提高函證公信力的同時，讓審計效率進一步得到提升。

此平臺于2020年12月18日正式對外發布，進入試運行階段。截至2023年10月，境內的工商銀行、招商銀行、光大銀行等61家銀行機構，普華永道、德勤華永、大華等200余家會計師事務所完成此平臺的投產上線，已正式對外開展函證業務。

2.“工銀璽鏈”銀行函證平臺實現的業務功能

（1） 架構設計規范了業務流程

平臺在總體設計上充分吸收了會計師事務所和銀行的實際需求，架起二者之間溝通的橋梁，分別設置了函證申請、函證分發、函證回函、合規檢查、統計分析、數據駕駛艙等功能模塊。具體業務流程可概括為（圖1）：會計師事務所發起申請—申請信息上鏈—平臺對申請函證校驗—會計師事務所通知被審計單位給銀行授權—銀行制函與加密—回函信息上鏈—平臺對回函信息校驗—會計師事務所收函。只要會所和銀行接入此平臺，被審計企業授權此平臺后便可開始函證業務。一方面，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通過中銀協和中注協認證身份，可以保證其獨立性和權威性；另一方面，區塊鏈技術撐起底層運行邏輯，通過信息上鏈，可以保障函證的可靠性和安全性。因此，平臺利用政策與技術創新了函證模式，使會計師事務所、銀行、企業實現了線上協同辦公，從而使函證業務流程更加規范化、標準化。

（2） 非對稱加密保障了信息安全

在函證信息傳輸的過程中，各個節點的信息都需要嚴格保密，而區塊鏈的非對稱加密技術恰好提供了技術支持。此種加密機制一般分為公鑰和私鑰，這是兩種不同的密鑰，公鑰是透明公開的密鑰，而私鑰是用戶自己掌握的密鑰，二者是相互對應的存在。用戶注冊后會獲得一對公私鑰，公鑰用來對發送出的信息進行加密，私鑰用來對接收到的信息進行解密。因此在一次完整的信息發送與接收過程中，公鑰和私鑰可以相互驗證，以此確認雙方身份，降低了數據被篡改的可能性，保障了信息安全。

（3） 智能合約提高了審計效率

在回函過程中，會計師事務所方面經常處于被動狀態，面對被詢證單位審核、蓋章等程序，往往只能等待；銀行方面在核對函證信息的過程中，需要經過申請、審核、登錄、核對等環節，時間成本和人力成本較高。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則解決了這一難題。依托智能合約技術，將預先制定的協議輸入區塊鏈，為其注冊用戶賦予一對公私鑰作為身份證，當業務發生時，會自動觸發協議程序，讓系統中所有的節點都處于信任環境，從而完成數據傳輸和信息交換（圖2）。這種自動化合約技術大大降低了各個部門的溝通、審核時間，提高了審計效率。

圖2 智能合約數據傳輸流程

四、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應用缺陷

1.函證加解密技術操作不便

非對稱加密技術是區塊鏈服務平臺的關鍵步驟，審計人員需要嚴格遵守制函和收函操作規則，對被審計企業的每一個賬戶的每一封詢證函都通過加解密工具包手動進行加解密。雖然操作流程是固定的，但在年中及年末審計業務高峰期，函證量大幅增加，此項步驟難免顯得煩瑣。加之會計師事務所人員流動性大，制函收函的業務人員并非固定，一旦函證經辦人員更換，意味著新用戶要重新熟悉并學習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的函證加密操作流程，導致無法流暢利用區塊鏈技術將信息上鏈，不僅影響審計效率，還容易出現人為疏忽所導致的錯誤。

2.技術接入成本高昂

區塊鏈作為新興技術產品，推出與審計融合的應用必然投入了大量心血。銀行函證平臺數字化建設正在趨于穩定的路上，需要銀行、會計師事務所付出系統接入費用、技術人員支持等多種資源成本。然而，就目前審計行業信息化發展情況來看，大型和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差距較大。一方面，由于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規模較小，資金相對匱乏，未必具備基礎的審計業務信息化辦公系統，類似區塊鏈等創新應用更是難以運營；另一方面，部分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缺乏對計算機專業技術人才的招聘與培養，對前沿信息技術資源的開發投入較低，地方中小型銀行同理。由此可見，函證平臺整體的接入成本對于此類銀行、會計師事務所來說較為高昂，部分機構可能選擇放棄，不利于函證數字化建設的推進。

3.政策上未對線上回函時間做出調整

區塊鏈銀行函證平臺建設的初衷之一是利用底層技術來控制函證時效，降低溝通成本，以提升審計效率。財政部、銀保監會發布的《關于進一步規范銀行函證及回函工作的通知》（財會〔2020〕12號）中對回函時間的要求是“銀行業金融機構應當自收到符合規定的詢證函之日起10個工作日內，按照要求將回函直接回復會計師事務所或交付跟函注冊會計師”，通知中未區分紙質和電子函證方式。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的銀行業務規則仍遵從12號文，各大銀行的回函時間仍為10個工作日內。由此看來，國家政策對線上函證暫時停留在鼓勵階段，現有技術平臺也未對此做出強制要求，沒有體現出使用電子函證可以達到的效果。一方面對銀行回函沒有起到約束性作用；另一方面降低了會計師事務所、企業使用線上函證的積極性。

4.各參與方未適應數字化工作

基于區塊鏈的函證云平臺在運行過程中，需要銀行、會計師事務所、企業提供相應的網絡設備、操作指引以及相關的接口以完成函證過程，這就要求各參與方能夠改變傳統審計視角，加快審計的信息化建設工作。然而，現實是許多企業的信息化建設跟不上，自身創新動力不足，仍然拘泥于傳統審計方法，不愿做出嘗試。目前，從區塊鏈函證平臺的使用情況來看，中國銀行業協會公開宣布全國接入事務所僅200余家，且多位于一線城市。這說明函證信息化建設仍在路上，一方面需要思考地方中小銀行以及小額貸款公司、非銀行金融機構是否具備函證信息化建設的硬性條件；另一方面需要評估各參與方是否配備審計和計算機的雙料人才，以順利開展函證平臺業務。

五、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的優化建議

1.為平臺配備區域性指導人員

銀行函證數字化建設不僅需要信息系統作為載體，其本質內涵是審計程序的專業知識運用，因此無論是平臺的接入階段還是后續維護階段，都需要相關專業人員的支持。由于區塊鏈加密技術稍顯煩瑣，因此在操作上還須進一步規范。平臺方面，建議考慮將指紋或面容融入加密技術，使其與公鑰和私鑰形成對應形式，識別后即可自動形成密鑰來進行加解密，更方便用戶操作；亦可考慮配備區域性技術指導人員，設立24小時客服專線，做到最快應答，避免因人為疏忽使函證流程擱淺。會計師事務所方面，可以在所內設置區塊鏈銀行函證平臺的管理專員，為審計項目組成員提供平臺實施函證流程中所需的幫助。

2.加大資金扶持力度

目前國家已出臺多項關于鼓勵建設和規范函證業務數字化的政策文件，并逐步開啟試點工作，數字化轉型浪潮蓬勃興起，我國銀行函證數字化建設也隨之邁出新步伐。因此，為了進一步向地區、中小規模的會計師事務所和銀行推廣區塊鏈服務平臺的應用，政府不應僅停留在書面要求的角度，應站在成本效益的角度，加大對此類機構接入平臺的政策優惠和資金扶持力度。例如，對小規模會計師事務所給予接入費用的減免補貼，對已接入的免費開展線上函證操作培訓及后臺技術的維護，使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銀行主動參與平臺的推廣應用，以加快函證數字化建設。

3.推進區塊鏈應用于函證的立法工作

區塊鏈技術的應用尚未成熟，現行法律法規和審計準則對區塊鏈技術缺乏明確的法律監管依據，這使得技術應用不能完全取得用戶信任。因此，國家要逐步推進區塊鏈與函證，乃至與審計結合的相關立法工作。一方面，可以對現行的法律法規和審計準則進行修訂和補充，如細化銀行回函時間，對其進行紙質與電子的區分，以調動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的使用率；另一方面，為了有效保證區塊鏈數據安全，加強數據安全保障力度，可以構建數據收集與存儲安全保護制度，嚴懲非法數據傳輸行為，并完善數據備份與跟蹤校驗機制，進一步防范數據安全風險，促進國家審計領域區塊鏈技術發展、應用及監管。

4.加強宣傳引導，助力審計信息化轉型

隨著2022年財政部等部門發布《關于開展銀行函證試點工作的通知》，函證數字化建設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審計數字化建設方興未艾，函證方式的轉型不僅需要銀行和會計師事務所牽頭和實施，也需要企業的聯動配合。因此，在區塊鏈函證平臺的建設和優化中，各參與方要緊跟國家關于推進高質量審計的政策，樹立使用數字平臺的工作思維，開發利用數據資源，勇于跳出傳統審計的“舒適圈”，積極響應最新的政策要求，創新審計理念與技術方法，推動行業實現“高精尖”。例如，銀行方面應規范函證中心的業務規則，加強地方支行對區塊鏈銀行函證平臺的操作培訓與考核；會計師事務所方面應避免機械式審計，利用好網絡技術構筑自己的信息體系；被審計企業和被詢證企業方面應積極配合開通導入或導出函證數據的系統接口，從而適應數字化工作趨勢。

六、結語

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作為監管者牽頭建設的電子函證平臺，極大地推進了我國函證數字化工作進程和行業信息化建設的技術水平。目前平臺已投入運行且在不斷升級中，進一步提高了函證業務處理效率，最大限度地減少了會計師事務所、銀行和被審計單位在人為操作上的誤差。這不僅是響應國家函證數字化的重要舉措，也是建設審計信息化的初步實踐。未來隨著區塊鏈技術的不斷發展，銀行函證區塊鏈服務平臺建設將會更加完善，有力推動審計信息化的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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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瑾（1996.09— ），女，回族，甘肅蘭州人，西北政法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