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讓“有用”成為執念

在由李娟散文集《我的阿勒泰》改編的同名電視劇中，女兒李文秀問：“我還是個有用的人，對不對？”母親張鳳俠說：“啥叫有用？李文秀，生你下來是為了讓你服務別人的嗎？你看這草原上的樹啊、草啊，有人吃有人用，便叫有用。如果沒人吃沒人用，它就那么待在草原上也很好嘛，自由自在的。”這句話讓很多人大呼“太治愈了”！

是啊！我們已經被“有用”綁架太久了。“你做的這些有什么用？”成了否定一個人最有殺傷力的武器，意味著他做的一切都毫無價值。

生而為人，追求有用本無可厚非。說到底，人與其他生物是不一樣的。我們追求人生價值，希望最大限度地發揮聰明才智，做出對社會、對他人有用的事，這樣才不枉來世間走一遭。

可是，如果讓“有用”成為執念，人活得就太過刻板和功利了，就會喪失很多快樂。如果工作的目的只是為了掙錢，就難以享受其中的樂趣；如果學習的目的只是為了考大學，就難以享受學習本身的樂趣；如果閱讀的目的只是為了提升自己，就難以享受閱讀本身的樂趣；如果交友的目的只是為了拓展人脈，也就難以體驗到友情的真正滋味……人們過度內耗和焦慮，也許就是因為把“有用”當成了唯一的衡量標準。

殊不知，“無用”才是“有用”之上的更高境界。就像草原上自由生長的草一樣，享受天地賜予的陽光芬芳和清風蕩漾。“無用”如同漫長時光里一場又一場溫柔的風，讓生命得以舒展和自由。

周國平曾說過：“世上有味之事，包括詩、酒、哲學、愛情，往往無用。吟無用之詩，醉無用之酒，讀無用之書，鐘無用之情，終于成一無用之人，卻因此活得有滋有味。”他認為，人生在世多做些無用之事，才會給人生增添諸多美好滋味。這個觀點我很贊同，很多無用之事都是有味之事，人生如果少了這些，就如同空蕩蕩的房子少了美麗的裝飾一樣，必然會空洞乏味。此外，除了做一些無用之事外，做所謂的“有用之事”，也莫要帶著太過功利的目的。比如工作時單純享受勞動和創造的樂趣，學習時就感受汲取知識的快樂，閱讀時就欣賞文字帶來的繽紛世界，交友時細細體驗友情的美好和溫暖……如果你不被“有用”綁架，就會發現很多事原來如此有趣。

我們的教育也是如此。大概從孩子出生那一刻起，就開始被父母和社會打造“有用”的人設。這里的“有用”，是成為成功者。其實所謂的“有用”，不過是以某種特定標準來評判的。勇猛的雄獅和平凡的螞蟻皆為生命之姿，家具之樹與原野之木各展風采。世界因自由靈性而豐富多彩。

莊子說：“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從世俗的價值感中掙脫出來，莫被“有用”綁架。作家王安憶在一次演講中說：“我建議你們不要盡想著有用，而更多地想些無用的價值。”對年輕人來說，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人生指引了。

（河北 王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