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習近平同志關于文藝工作的一系列重要講話,是當前推進馬克思主義美學中國化最為重要的理論來源。他尤其強調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及中華傳統美學精神的繼承。他對城鎮化建設中“鄉愁”的強調,啟發了我們對“鄉愁美學”的建構,“鄉愁美學”遵循馬克思主義基本原則,立足于中國當下文化語境及中華美學傳統,具有深刻的中西方哲學內涵,可以改變當代美學西方話語的主導下中國傳統文論失語的現狀,“日常生活審美化”“人詩意地棲居”等命題也將有所依托。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鄉愁;美學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2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西部項目“黑格爾美學的中國接受史研究”(22XZW035)階段性研究成果。
一、構建中國式的“鄉愁美學”
習總書記關于文藝工作的一系列重要講話,尤其是2014年10月15日《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2016年11月30日《在中國文聯十大、中國作協九大開幕式上的講話》、2018年8月30日《給中央美術學院老教授的回信》等,是當前推進馬克思主義美學中國化問題最為重要的指導思想與理論來源。總書記在農村考察時多次提到要留住“鄉愁”,央視也出品了系列“記住鄉愁”節目。習總書記對“鄉愁”的強調,啟發了我們對于有著濃郁中國特色的“鄉愁美學”(Nostalgiaesthetics)的建構。
長期處于農耕文化、家國一體的中國傳統文化非常重視鄉愁。正如陸游所言“清愁自是詩中料,向使無愁可作詩?”[1](《讀唐人愁詩戲作》),從唐詩宋詞到海外華人文學,彌漫著跨越時空的濃濃的鄉愁。因此,漂泊海外的游子最能理解鄉愁的滋味。“鄉愁”是海外華人文學一個永恒的主題。
甲骨文、金文中沒有發現“愁”,最早的是小篆“”[2],《說文解字》注“愁”為:“心部,反切,士尤切,憂也。從心秋聲。”[3]“愁”字從心從秋,一方面強調它是主體的內心感受,一方面強調它與時間密切相關,是意識與時間的結合,正是個體心靈對音樂化、時間化的宇宙節奏與生活節奏的質樸感受與體驗,是中國文化美麗精神的生動體現,它的背后是天人合一的思維模式。“鄉愁”英文為“homesickness”及“Nostalgia”,前者偏于對“家”(home)的思念與堅守,后者偏于對往昔美好時光的懷念。德文為“Heimweh”和“sich sorgen”,漢語“鄉愁”中的“鄉”具有家鄉、鄉村的含義,當下對鄉愁的強調,也正是城鎮化過程中的鄉村自我保全和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與提升的現實需求。
鄉愁是作為有限性、個體性的自我向整體性的世界的回歸,不僅具有地方性、民族性,也具有普遍的哲學內涵。我們常說“家鄉”,而“鄉愁”的核心就是對家的懷念,讓人回歸“在家”的狀態,是中西方哲學的一個隱秘的歸宿。“在家”是自由的象征。黑格爾將人的普遍本質把握為“絕對精神”,世界歷史的發展就是絕對精神不斷運行并且最終回歸自身的過程,也就是一個“在家、離家、歸家”的過程。黑格爾說,審美具有令人解放的性質,也就是說,審美能使人保持“在家”狀態。
尼采說:“作為一個整體來看的德國哲學——拿最偉大的來說,萊布尼茨、康德、黑格爾、叔本華——是一直存在的浪漫主義與鄉愁(Heimweh,懷鄉病)的最根本的形式:對曾實存過的最好事物的渴望。人們在任何地方都再也沒有在家的感覺了;最后人們回頭又渴望那個唯一讓人有在家之感的地方,因為它是唯一人們希望在那兒有在家之感的地方:希臘世界!”[4]尼采這句話應該修正為“自然”,只有在自然中人才能有在家之感。
德國浪漫主義詩人諾瓦利斯說:“哲學就是一種懷著鄉愁的永恒沖動去尋找精神家園。”[5]海德格爾更是繼承了諾瓦利斯的觀點,認為鄉愁是哲學的基本情調。他在《存在與時間》里說:“Die Sorge als Sein des Daseins”[6](此在作為愁的存在)。在《形而上學的基本概念》中,他說:“然而我們是誰? 我們往哪里去?我們是一次偶然地跌入世界?諾瓦利斯(Novalis)過去在一個片斷中說,‘哲學就是懷著鄉愁沖動的人四處尋找家園。’……我們居于此并問道:為了什么———哲學作為鄉愁?諾瓦利斯自己解釋道:‘去尋找家園’……因此,我們整體的生存是受到鄉愁驅動的。”[7]7“最終,被諾瓦利斯稱為思鄉的東西,就是哲學活動的基本情緒。”[7]10
人首先是在家生存的,“歸家”也是海德格爾哲學的一個主題。他說:“鄉愁,即是對本身就是世界的這個鄉的愁。”[8]115“在鄉愁所有的言說中,它始終呵護著本真的東西,呵護著作為居者的人熟稔的東西,只是人太過貪睡而錯失。”[8]116
海德格爾說:“詩人的天職是返鄉,惟通過返鄉,故鄉才作為達乎本源的切近國度而得到準備。守護那達乎極樂的有所隱匿的切近之神秘,并且在守護之際把這個神秘展開出來,這乃是返鄉的憂心。”[9]
繼承了尼采思想,海德格爾同樣認為“家鄉”乃是“太陽意欲垂下的那個地方,正是月亮意欲在那里升起的地方,升降交匯的這個地方即是家鄉。”[8]151人首先是作為家庭一分子而存在的,在海德格爾所宣稱的“此在被拋在世”之前,人類已被置于家宅的庇護之下,“鄉愁美學”不同于海德格爾生存論,“鄉愁美學”中的家就是指我們建立在農耕文化基礎上的傳統社會中的家庭、家族以及家國一體之國家。
1764年,康德把鄉愁定義為一種價值,因為鄉愁是一種使我們意識到我們自身道德性的現象。在康德美學中,美感乃是無目的的合目的性,也就是形式的合目的性,而美的藝術要是像自然一樣的藝術,這就說明,美感不僅滿足了我們形式的合目的性,也滿足了回歸自然的目的,也就是滿足了我們對作為整體的自然的鄉愁。
二、“鄉愁美學”的獨特審美意蘊
(一)“鄉愁美學”區別于實踐美學及生命美學等從西方哲學、美學研究的出發點建立體系,而是回歸中華美學精神,從中國傳統審美文化中建構本土美學體系
眾所周知,美學(aesthetics)本義為“感性學”,研究的乃是人面對藝術作品時的愉快、驚嘆等內心感受,“愁”首先也是一個心理學術語,“鄉愁”字面含義是對往昔美好生活、家鄉的回憶。人們試圖在藝術作品中尋找我們的精神家園,因此,我們可以看出,藝術活動與藝術作品實際是尋找家園的鄉愁的一個表現方式。
在中國當代美學領域,長期居于主導地位的是李澤厚所建立的“實踐美學”。關于“實踐美學”,美學界已有長期的爭論與質疑,在此基礎上形成了“實踐存在論美學”“后實踐美學”以及“生命美學”等流派。關于“實踐”概念,李澤厚在《批判哲學的批判》中說:“通過漫長歷史的社會實踐,自然人化了,人的目的對象化了。自然為人類所控制、改造、征服和利用,成為順從人的自然,成為人的‘非有機的軀體’,人成為掌握控制自然的主人,自然與人、真與善、感性與理性、規律與目的、必然與自由,在這里才具有真正的矛盾統一。真與善、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在這里才有了真正的滲透、交融與一致。理性才能積淀在感性中,內容才能積淀在形式中,自然的形式才能成為自由的形式,這也就是美。”[10]
第一,正如許多學者所指出的,李澤厚關于實踐的定義,是將美的發生學的根源當作了美的本質,其“人類學本體論”的出發點,更是人類中心論的典型體現。而馬克思十分強調總體性,如盧卡奇所言:“總體范疇,整體對各個部分的全面的、決定性的統治地位,是馬克思取自黑格爾并獨創性地改造成為一門全新科學的基礎方法的本質。”[11]馬克思說:“以前的一切社會階段都只表現為人類的地方性發展和對自然的崇拜。只有在資本主義制度下自然界才不過是人的對象,不過是有用物;它不再被認為是自為的力量;而對自然界的獨立規律的理論認識本身不過表現為狡猾,其目的是使自然界(不管是作為消費品,還是作為生產資料)服從于人的需要。”[12]而這正是馬克思批判之處,他說:“共產主義是私有財產即人的自我異化的積極的揚棄,因而也是通過人并且為了人而對人的本質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作為社會的人即合乎人的本性的人的自身的復歸,這種復歸是徹底的、自覺的、保存了以往發展的全部豐富成果的。這種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等于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等于自然主義,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13]我們從李澤厚“自然為人類所控制、改造、征服和利用”的表述中可以看出這正是馬克思所批判的。習總書記特別指出:“自然是生命之母,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人類必須敬畏自然、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14]因此,李澤厚對實踐的定義是不符合當前國家可持續發展戰略的實際的。
第二,對人類通過工具改造自然的實踐內涵的強調,模糊了藝術活動的特殊性與精神性、創造性與物質生產活動的界限,實際上消解并降低了藝術活動的獨立性。“實踐”概念雖來自馬克思主義哲學,但以實踐為基礎建立美學體系,不僅遮蔽了藝術活動與審美活動的特殊性,也不符合當前馬克思主義美學中國化要求從中華傳統美學精神中汲取力量的新的歷史任務。
而新儒家的熊十力、方東美等人均強調中國哲學的特質在于生命,以此建構生命哲學與美學體系。潘知常等國內學者更是標舉“生命美學”大旗,筆者以為,“生命美學”的缺點在于:(1)生命是一個空洞的概念,動物也有生命,因此生命美學不能凸顯藝術活動的獨特性。(2)“生命美學”同樣是將美的根源等同于美的本質。
而且這些美學體系,無一不是來自對西方哲學概念的挪用,而不是立足于中華美學傳統,不僅造成了西方理論的壟斷和傳統文論的失語,更造成對中華傳統精微敏感的審美精神的遮蔽,也面臨著解釋藝術現象的無力與蒼白。其它如王國維的“境界美學”、葉朗先生的“意象美學”,筆者以為缺乏哲學形而上的根據與內涵與思辨性。
理論需要接受實際的檢驗,“實踐美學”“生命美學”等在解釋具體藝術現象中是空洞和無力的,而如果美學理論不能有效解釋藝術現象,則需要檢視與質疑。
(二)“鄉愁美學”是從哲學與美學的本質、使命與歸宿出發建構美學體系
“鄉愁美學”來源于對哲學本質的歸納,摒棄了“鄉愁烏托邦”[15]這一異質化的表達,而汲取其合理內涵。“鄉愁美學”就決定了我們要采用民族話語,表現中華民族當前的獨特審美體驗,以人為本,突出人民性,注重城鎮化改造的時代性,將中華民族“天人合一”觀與馬克思主義整體觀有機結合,走生態可持續發展道路,構建和諧的生存環境。“鄉愁美學”要求我們努力建設自己的祖國與家園,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這一全體中國人的民族“鄉愁”。“鄉愁美學”由于植根于民族審美傳統,可以有效解決西方文論對話語權的壟斷以及中國古代文論的失語癥狀。
在“鄉愁美學”中,我們汲取了李澤厚實踐美學“原始積淀”“實用理性”“樂感文化”及王杰先生“鄉愁烏托邦”概念的合理內涵,而摒棄其異質性表達。由于藝術作品表達了人們的深層的鄉愁意識,因此“鄉愁美學”將能克服美學理論面對藝術作品時的隔膜感。
面對全球化的沖擊,“鄉愁美學”有助于民族國家文化的獨立性。詩人里爾克的話可以為我們提供參考:“對我們的祖父母而言,一所‘房子’,一口‘井’,一座熟悉的塔,甚至他們自己的衣服和他們的大衣,都還具有無窮的意味,無限的親切——幾乎每一事物,都是他們在其中發現人性的東西與加進人性的東西的容器。現在處處蜂擁而至的美國貨,空泛而無味,是似是而非的東西,是生命的冒牌貨……一所美國的人理解的房子,一個美國蘋果或者一棵美國葡萄樹,都與我們先輩的希望與沉思所寄的房子、果樹、葡萄樹毫無共同之處。”[16]
“鄉愁美學”就決定了我們要采用民族話語,表現中華民族當前的獨特審美體驗,以人為本,突出人民性,注重城鎮化改造的時代性,將中華民族天人合一觀與馬克思主義整體觀有機結合,走生態可持續發展道路,構建和諧的生存環境。“鄉愁美學”要求我們努力建設自己的祖國與家園,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這一全體中國人的民族“鄉愁”。
(三)“鄉愁美學”符合馬克思主義美學中國化的內在要求
馬克思主義美學中國化,要求我們不能照搬馬克思的教條,而是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從中國傳統文化中汲取養料。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成果,習總書記關于文藝的講話精神以及他對鄉愁的重視與強調,是馬克思主義美學中國化的理論指導與來源,“鄉愁美學”就是對學習習總書記講話精神的落實,符合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內在要求。“鄉愁美學”就是要構建人與自然可持續發展的和諧家園、人與人和諧相處的和諧社會,使我們的家鄉與祖國更美好,更強大。
(四)鄉愁美學有著深刻的社會學內涵
人首先是一個社會性的存在,馬克思說,“人的本質……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17]。而社會關系首先是勞動關系,鄉愁的核心是鄉,這里的鄉,不僅指土地,也指建立在土地關系上的社會關系,與“流動的現代性”[18]不同,鄉土社會所帶來的確定感、歸依感,也就是埃里克森所謂的“本體性安全”(ontological security),可以克服人的漂泊感、無根性,實現人的扎根性與確定性。鄉愁美學不是回歸前現代的農耕社會,而是積極地建構適宜于我們居住的美好家園,在鄉愁美學中,“日常生活的審美化”“人詩意地棲居”等命題才能得到真正的實現,而當下以農家樂、民俗村為載體的鄉村旅游的蓬勃發展,也顯示了“鄉愁美學”的強勁生命力與現實可行性。
(五)鄉愁美學可以實現“美育代宗教”的歷史使命
“鄉愁”在宗教上有著深厚的基礎。宗教學家伊利亞德說:“希冀重新融入原初的時間也即希冀重返眾神的臨在,恢復彼時堅固、清新、純凈的世界里。也就是對神圣與存在之鄉愁的渴望。”[19]佛教則認為心安處即是家。
“鄉愁美學”區別于宗教意義上的鄉愁意識,但仍然旨在尋求安定感、歸依感與扎根性,“鄉愁美學”著眼于現實,而不是天國抑或來世,鄉愁美學就是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不但要繼承中華傳統道德與禮儀,而且要堅持“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努力建設自己的家園與祖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三、結語
習總書記在城鎮化這一“現代化”過程中對“鄉愁”的強調使得“鄉愁”也成為一個時代流行詞,鄉愁有著深刻的哲學內涵,中國作為鄉土社會,使得中國人對“鄉愁”的體驗更加敏感。“鄉愁美學”是扎根于中國傳統文化,汲取中華美學傳統所提出的一個美學命題,“鄉愁美學”不是要退回到前現代的農耕社會,更不是只以自己家庭為主的私利主義,而是要在新時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導下,努力建設自己的家園與祖國,努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因此,“鄉愁美學”不僅具有深厚的哲學內涵,也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與現實使命,是馬克思主義美學中國化的一個新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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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創,博士,西安工業大學文學院文藝學專業副教授,研究方向:文藝學、西方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