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詩詞動漫》：形塑集體記憶的傳統文化新表達

摘 要：《中國古詩詞動漫》（原名《中國唱詩班》）是彭擎政導演于2017年在創作《京貓傳》《絕代雙驕》等多部以視聽風貌、意象選擇和意境描摹展示中國底色和中國氣質的動畫之后應運而生的動畫系列作品。該作品主要以中國傳統文化之中的詩詞作為改編對象，通過對水墨畫的場景勾勒、將賦有民族符號的視覺意象和具有空靈特性的聲景描繪相結合，向受眾繪制了清新自然的歷史畫卷，完成詩歌和動畫作品之間的“互文”共生，使得觀眾在對其進行解碼的過程當中，自然而然地將個體置身于既定的詩情境界，完成了中國古詩傳頌的新表達，為之后的中國動畫制作提供了一個較為優秀的創作范式。

關鍵詞：《中國古詩詞動漫》 網絡水墨動畫 集體記憶 傳統文化新表達 視聽元素

當前，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進入了新的發展時期，為了進一步探求蘊藏在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之中的價值，需要創作主體在對中國古詩詞解碼和編碼時，遵循“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這一重要原則。除《中國古詩詞動漫》之外，《愛上古詩》《穿越唐詩大世界》《唐詩故事》等動畫作品，也與這一創作導向性原則相契合，創作主體充分發揮團隊成員的主觀能動性，將中國古詩詞的歷史性與時代性相交融，管窺既定時代的風貌繪卷。這不僅利于拉近動畫作品與受眾之間的距離，繼而產生心緒聯結和情感共振，同時也是集體記憶的重要形塑方式之一。

《中國古詩詞動漫》（《中國唱詩班》），它是嘉定800年的政府文化項目，根據作曲家易鳳林老師專輯中的16首詩樂、兒歌改編而成，由中共嘉定區委宣傳部投資出品。自2017年10月10日在B站平臺開播以來，就以滿溢中國傳統文化的視聽符號，進一步喚起國人對于中國傳統古詩詞的集體記憶。在2022年初，《中國古詩詞動漫》系列更新至第六話，分別為：《紅豆》《元日》《游子吟》《飲湖上初晴后雨》《夜思》和《詠梅》。據彭擎政導演分享，《詠梅》這一話為《中國古詩詞動漫》系列的最后一部作品，故而該動畫系列的完整性和統一性將進一步得到彰顯。該動畫主要圍繞上海嘉定名人雅士的歷史典故展開，為了最大化地貼合歷史語境，中國青年創作團隊收集和研讀大量歷史文獻，不斷對故事內容和表現形式進行討論和修正，繼而打造出更具故事性、更有深度感和更賦溫度情的動畫系列作品。

一、基于動畫形式的集體記憶傳遞

集體記憶理論原本為社會心理學術語，是由法國莫里斯 · 哈布瓦赫首次提出，他將集體記憶闡釋為一個特定給社會群體成員共享往事的過程和結果，集體記憶的傳承條件是社會交往和群體意識需要提取相關記憶的延續性。”哈布瓦赫將個體記憶放大，并將其置于社會群體范疇進行考察，使之區別于個體記憶，這就表明集體記憶具有社會性、選擇性和系統性等特征。但是人類對于集體記憶的相關探討，可以追溯到20世紀初期，奧地利作家霍夫曼斯塔爾在他《在希臘的瞬間》這一游記之中，辨析了記憶與回憶之間的不同，并在其中首次使用了“集體記憶”這一詞匯。而在之后的發展歷程之中，隨著傳播方式的不斷演變，集體記憶的建構大致經歷了口語時期、印刷傳播時期和大眾傳媒時代。集體記憶的不斷發展，為記憶理論的不斷前進，提供了一定的助推作用。

在社會的不斷發展進程之中，人類以自己特殊的語言符號記錄社會的發展歷程，而集體記憶的承載也需要符號的適時運用。隨著時代的不斷演化和前進，符號載體的形式也隨之發生變化。由傳統的圖像、音符、文字轉變為媒體時代的銀幕、影像和視頻。形式的不斷嬗變并不意味著對傳承內容的消解，而是發揮集體記憶的文化喚醒功能和社會動員潛能，增強人們對于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認同感和向心力。中國傳統古詩詞的意涵與美感是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表征之一，《中國古詩詞動漫》以一種較為年輕的動畫藝術形式對其進行表現和傳承，賦予了中國傳統文化新的時代內涵，加固觀眾對于中國古詩詞的集體記憶。

中國古詩詞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其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博大精深，蘊藏著中華民族的文化積淀和歷史底蘊，是中華民族審美趣味的重要體現。這就需要舉人民群眾之合力，對其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中國古詩詞原以較為精煉的語言敘述故事和表達情感，使讀者以文字為媒介，對既定場域之中的場景、人物、事件和情感等諸多元素進行自主想象和勾勒，再通過反復理解與誦讀，達到傳承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效果。而《中國古詩詞動漫》這一創作團隊主要以相關史料和文獻為基點，將蘊藏在文字背后的諸多元素進行積極解碼，并結合團隊對中國古詩詞精髓的所感所悟，再以符碼的形式編排到《相思》（上）、《元日》《游子吟》《飲湖上初晴后雨》《夜思》《詠梅》動畫作品之中，發揮動畫藝術在繼承和宣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之歷史場景、人物、氛圍等多種元素具象化的優勢，呼喚受眾潛藏于心關于中國傳統古詩詞的集體記憶，實現中國傳統文化在繼承發展中的新表達，從而促使創作主體和鑒賞主體主動承擔起中華文化基因、加固民族認同和建設文化強國的使命和擔當。

二、民族符號的視覺意象

民族符號是民族精神、民族文化和民族情感相互聯結和共同作用的表征。不少創作主體在創作過程之中，根據自身的藝術思維方式，將一些賦有民族符號的意象融入到藝術作品之中，構建具有民族特色的視覺圖景。在《中國古詩詞動漫》之中，從整體氛圍來看，創作團隊營造出精美的水墨畫氛圍，通過整體場景風貌，展示具有中國風格和民族氣質的既定場域；從場景布置來看，創作主體打造出貼合語境的歷史場景，更利于使受眾沉浸在場景真實和歷史真實之中；從細節制作方面來看，青年團隊在畫面中頻繁使用民族意象，用具象的視覺元素，波動受眾內心集體記憶的心弦。

（一）水墨畫場景的精美營造

一部優秀的動畫作品，其場景設置和氛圍營造都具有較強的藝術性和和符號性。場景的精心設置能夠體現導演將該事件置于特定場景的時空之中，創作主體在進行藝術創作時，要以故事內容為基礎，打造與內容文本相符合的藝術場景。

氛圍的營造是創作主體對于創作內容及創作方法的整體把握和安排，也是創作主體展示個人藝術風格和思想情感的重要途徑。在《中國古詩詞動漫》之中，創作主體將國產動畫和水墨場景緊密結合，以寫實與寫意相結合的方式，打造出特屬于中國氣質和中國特征的視覺新景象。例如，在第二話《元日》中，創作主體主要以“孩童”視角，通過他們的所見、所聞、所感和所做展示過年熱鬧非凡的整體氛圍。在主角去拜訪恩師的這一情節之中，畫面以青蔥的晚菘、錯落有致的圍欄、若隱若現的遠山等諸多視覺元素，共同營造出怡然自得的水墨動畫場景。此外，創作者還在吃團圓宴之際，用些許簡單而又靈動的線條和色塊展示出團圓飯的色澤繽紛和熱氣騰騰，這和傳統的中國畫中講求的“似與不似之間”不謀而合，讓受眾感受到了中國農民恬靜淡然的生活氣息。同時，也向受眾描繪出主角盡管生活簡樸，但仍然重視新春佳節的特色場景和喜慶氛圍，以縮影的方式向觀眾傳達了中國人民對佳節的重視，易于波動受眾對于慶祝春節的心弦。

又如，在第六話《詠梅》之中，創作主體以水墨畫風格展示了主人公周顥生活的場景和竹刻時工作的環境?！皦菙抵γ?，林寒獨自開”創作主體通過寒風之中孤傲盛開的梅花和在大雪之中屹立直挺的竹林，以具象的物態營造了冬天清冷、蕭瑟，但極具堅韌意志的水墨場景氛圍。這不僅與《中國古詩詞動漫》的整體視覺調性相匹配，同時也有利于受眾對于《詠梅》這一故事意蘊的揣摩，繼而有效形塑中國優秀古詩詞的集體記憶。

（二）濃郁唯美的絳色色彩

青、絳、黃、白、黑五色色彩體系是中華民族在歷史積淀的過程當中逐步形成的特有色彩，具有較為濃厚的中國意味。而其中的絳色又稱“中國紅”，有不少學者將這一色彩稱之為中國的國色。中國紅不僅鮮艷明亮，通常是受眾視線的焦點中心，而且它本身所承載的意蘊也較為廣泛，如喜慶、紅火、團圓、熱烈、忠誠、勇敢等等，寄托著萬事皆順的美好愿景。

動畫作為虛擬時空建構的藝術形式，將中國傳統色彩進行了動畫新表達。例如，在《相思》（上）中，紅豆、紅豆簪子、紅線等視覺元素均以絳色色彩的形式表征了青澀、純真、內斂而又含蓄的愛情；而動畫之中鞭炮、剪紙蝴蝶、燈籠、對聯等諸多要素中的絳色運用，則被視為中國嫁娶事件中特殊的氛圍意象，將中國獨有的場景風貌展示出來。而在該動畫的后半段，創作主體通過六娘在得知自己與幼時青梅竹馬的王初桐情感無果時，含淚剪斷紅線，代表了六娘不得不放棄這段純潔而又內斂的情感。在六娘婚禮儀式中所放的鞭炮、紅色的剪紙和對聯等等，則通過以樂景襯哀情的方式，間接再次印證了王初桐和六娘之間無疾而終的感情。創作主體以動畫的形式傳達了對傳統文化的辯證思考，側面展示了中國傳統文化之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于年輕人情感的桎梏，呼吁受眾對此類現象的深思，繼而更好地促進中國傳統文化的創新性發展。

在該動畫之中，除了絳色的運用，還有很多其他色彩的表達，如大雪紛飛的白色景象、絢爛多彩的煙花圖景、溫暖柔和的夢境色彩等等，無不彰顯著中國傳統色彩意蘊深厚的獨特魅力。色彩不僅能幫助創作主體更好地參與敘事，滿足受眾多元的審美味蕾，同時還能調動觀眾的情感情緒，使其在鑒賞的過程之中，進一步捕獲更多有效信息。色彩能夠直接在日常生活中作用于人們的視覺感官，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拉近鑒賞主體與作品之間的距離。因此，動漫的寫實元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深民眾的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集體記憶。

（三）文化符號道具的頻繁使用

當創作者在精心構思和創作時，會將自己對于社會生活的感觸和理解，通過一定的藝術手段編碼進藝術作品之中，再通過藝術作品以具體的藝術形象表現出來。這就表明藝術作品的元素有別于普通的道具，而是某一個體或現象的典型縮影。但是動畫作品的符號元素在既定系統之中又具有較強的指代性，故而當這類物件在某一空間語境被頻繁使用時，它就能夠成為特定語境的民族符號。在《中國古詩詞動漫》中，就有多種代表中國傳統文化的符號元素。

以第六話《詠梅》為例，在動畫片頭部分，畫框之中就呈現出美輪美奐的山林、大雁、云與霧等多種元素的交相輝映，呈現了一幅天人合一的視覺圖景（如圖2），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觀眾的思緒能夠快速進入到創作主體架構的既定情圖1 《元日》 水墨場景的運用 圖2 《詠梅》 水墨場景的運用境氛圍之中。當一代宗師竹刻周顥接過師父臨終前送的湘妃竹，并踏遍多處尋覓世間至美之物時，他所遇到的無數秀麗風景均取自于中華民族的大好河山，以一種軟宣傳的方式表征中華民族符號；除此之外，當周顥掰斷雪地之中奇特形狀的竹根時，富有中國傳統意味象征的“龍”騰飛，代表著中國傳統文化元素具有蓬勃的無窮生機，賦予了中國民族圖騰的新內涵。

它們均是具有濃厚意味的中國元素，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符號表征。這些賦涵文化的能指，不僅僅豐富了該動畫的視覺效果，而且能夠加深記憶，使受眾的心理活動進一步活躍，不失為形塑集體記憶的重要手段和方法。

三、空靈特性的聲景描繪

聲景主要是指以聲音的形式記錄和保存人類發展階段的某一生活狀態，是將聲音放在既定空間維度考量，也是某一個體或群體在規定情景內對聲音的感覺和知覺。聲景的布置在動畫作品之中，是一種技術性和藝術性相結合的產物，既離不開作用于受眾眼睛的視覺元素，同時聽覺元素也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因此本部分筆者擬從真實貼切的人聲、輕盈靈動的背景音樂和適宜應景的音響三個部分進行簡要分析，以探究聲音在《中國古詩詞動漫》之中的可借鑒性。

（一）真實貼切的人聲配制

人聲是劇中人物角色發出的聲音，它主要是以對白、獨白和旁白的方式呈現。創作主體要想建構的視聽元素使得觀眾信服，在人聲制作時，就需要從劇中角色的實際情況出發，配制符合人物性格、氣質、特征的聲音。聲音的作用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與畫面內容相呼應，讓聲音推動敘事，促進故事情節的發展。例如，在第三話《游子吟》中，創作者以閃回的形式講述這件“破棉衣”對于主角王鳴盛的重要意義。而孩童們的那幾句臺詞：“爹，這件是誰的棉袍呀，這么小的棉袍是哪個穿的呀，這么破了咋還留著呢”，創作主體結合聲音內容，并配以王鳴盛雙手捧著棉服的畫面，使得人物與故事文本之間的關系更加密切。同時，也能更好地以人物對話推動敘事。除此之外，創作者可將劇中角色的聲音作為媒介，使得動畫時空之間的切換更加自然流暢，利于受眾沉浸在王鳴盛對家人的真切回憶之中，表達了被攝主體王鳴盛對于這件“破棉袍”的深切情感。

其二，以人聲塑造性格，使被攝對象的性格更加立體、飽滿。在《詠梅》這一話中，梅娘出場后不久，就對正在做嘉定竹刻的周顥進行調侃，并配以臺詞；“周顥，又耍懶。”“周顥，又到哪兒頑皮去啦？”稚嫩、率真的語氣就不難感知到梅娘的靈動與可愛。而在后面的劇情之中，梅娘得知周顥一心追求“世間至美之物”而對自己無意時，便立即從樹上折下一枝梅遞給周顥，揚言道：“閱盡好花千萬樹，愿君記取此一枝”以此表達了梅娘內心含蓄的不舍之情。兩處不同的人聲配制使得梅娘這一人物形象更具有立體性和豐富感，也符合人物行為動機和動畫風格的調性。

其三，表達創作主體的思想情感。創作團隊在進行創作時，參考了大量的文獻和素材，對人聲的內容進行了反復的斟酌和思量，繼而將自己的思想情感融入動畫創作之中。在《夜思》這一話中，創作主體在交代看似寧靜祥和的大環境，而實則暗流涌動的場景之時，突然的高呼聲“勿忘‘九一八’國恥，外申國權，內懲國賊，勿忘國恥，抵抗到底……”使得在場氛圍發生突變。這幾句雖然是由劇中的普通角色喊出，但是也傳達了中國人民反抗壓迫和不屈于現實的心聲，彰顯了中華民族保衛國家的信心和決心。這是創作者不忘歷史、尊重歷史、正視歷史的重要表現，也是廣大中國人民群眾，不忘國恥、砥礪前行的縮影。這不僅僅關乎到動畫作品與鑒賞主體之間的關系，同時也是創作主體縝密構思和精心安排的結果。上述幾種人聲的處理，能夠以聲音的形式，強化受眾心靈深處關于國家奮起反抗、民族統一的集體情感，利于促進受眾關于戰時集體記憶的有效深化。

（二）輕盈靈動的音樂編排

音樂通常是指在影視作品之中，用伴奏和配樂來渲染氛圍，直觸人物心靈的一種方式，在創作主體與受眾之間，可以被理解為兩者產生情感共振，達到異質同構的效果?！吨袊旁娫~動漫》以聲畫結合的方式表征了創作主體纏綿、婉轉、細膩的復雜情感，其主要在于將具有“想象”空間的中國傳統古詩詞與具象的音畫相結合，傳達蘊藏在其中朦朧優雅、若影若現的意境美相契合。在該系列動畫之中，無論是片尾曲還是插曲，都具有古風古韻的輕盈靈動，其具體表現為對仗工整的音韻美和虛實相生的意境美。

對仗工整的音韻美。每一話的片尾曲均以詩歌原作內容作為唱詞，實現古詩的對仗和音樂的節拍相互聯動，以一種較為新穎的方式進一步增強觀眾對古詩文本的深層理解，這種方式可在一定程度上消解原先借助文字介質反復熟讀和理解進行背誦的方式，即一種較為傳統且具有一定背誦門檻的記憶方式，轉化為以一種更為年輕化、下沉式的方式重新結構。如在第四話《飲湖上初晴后雨》之中，以“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作為主題曲唱詞，該詞對仗工整，四聲平仄，除此之外，詞的“聲韻”又使得詩詞格律在聲調的基礎之上更具立體性和親切感。又如在第一話《紅豆》之中，片尾曲之中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就是將創作主體的相思之情寄予紅豆這一物象，并通過對仗工整和尾韻使用來傳達情感。而非以聲音直抒胸臆，使觀眾憑借自己的想象對潛藏在意象之中的情感進行細細品味，傳達了一種唯美、動人的音律美。該詞也正因為細致整潔的詩詞和抑揚頓挫的調性使得該詩寧靜悠揚，能夠促使受眾領略蘊藏在其中的音韻美。同時，也易于引導受眾產生內心共鳴和情感共振。

虛實相生的意境美。古代詩人在表達情感時，常常以托物言志，借景抒情的方法，通過或含蓄或奔放的文字來傳達自己內心的情感情緒，而創作主體在創作《飲湖上初晴后雨》時，將韋卓成的背景音樂《失落開場》《功名落敗》等插曲本身所具有的敘事功能和抒情功能表達出來。其具體體現在此類背景音樂與嘉定大才子婁堅在鄉試挫敗境況的實與插曲所描繪意境的虛相結合，這不僅僅能為敘事推進起到一定促進作用，同時也能夠將此刻婁堅內心的失意和苦悶傳遞出來。而韋卓成根據動畫故事內容，以具有空靈特性的中國風曲調和西方音階的現代元素相結合的方式，展示蘊藏在《絲竹助興》《飲酒賦詩》《共聚中秋》等背景音樂之后的中秋佳節熱鬧氛圍，同時也能夠將蘊藏在詩詞當中的美呼之欲出。

（三）適宜應景的音響運用

音響的分類種類繁多，但概括起來主要是指除人聲和音樂以外的其他聲音。音響能夠拓展既定場域中發生事件的聲景空間，增強故事和人物的真實性，使建構空間達到細節真實、人物真實和場景真實之間相契合。在《中國古詩詞動漫》第五話《夜思》中，顧維鈞在房間里倒茶嘩嘩的流水聲、火車抵達東北發出的陣陣鳴笛聲、狗咬蘋果聲，牙齒與蘋果發出的摩擦聲以及炸彈爆炸的音效等等，創作主體通過自然音響的運用來增強影像場域的真實感和自然性，拉近與受眾視聽感官之間的距離，使受眾處于全知視角，而劇中角色處于限知視角，繼而更好地使觀眾沉浸在緊張真實的場域之中；除此之外，音響還有渲染氛圍，推動敘事的作用。動畫屬于綜合藝術，是視覺元素和聽覺元素的相互交融，不同的故事內容需要符合自身屬性的創作方法來實現。例如，在《夜思》中，顧維鈞泰然自若地在日本表達“對真相的定義”有關自己的不同見解時，創作主體通過音效來渲染緊張、僵化的敵對氛圍，使得觀眾所感受到的情緒溢余畫面和聲音所要傳達的情感，同時也能更好地促進敘事，渲染氛圍。

無論是人聲、音樂和音響都為聲音的藝術性增色不少，它們共同建構了符合動畫調性的聲音景觀，并以動畫的畫面元素相結合，為受眾精制了一場較為完滿的視聽盛宴。這場盛宴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將潛藏于人們心中關于古詩及古詩背后的故事和情感之集體記憶喚醒，進而達到形塑的效果。

四、呼喚集體記憶的意境表達

意境無論在中國傳統文化之中，還是在現代藝術作品之中都占有較高的地位。如果說意象是創作者將個體情感寄托的客觀物象，那么意境就是主觀精神和客觀意象相互聯結，交融合一的一種狀態。這種“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境界是鑒賞主體在欣賞藝術作品時，產生的一種不可言說的心理狀態。一般而言，個體記憶在經過共享、置換和整合的過程中逐步沉淀為集體記憶。

在《中國古詩詞動漫》之中，創作主體通過視聽語言和情感呼喚來形塑受眾對于中國古詩詞的集體記憶，使觀眾內心情感與腦海中的詩詞形成集體記憶與聲畫關系的碰撞和情感聯結。在《夜思》一話中，創作主體將敘事聚焦于外交官顧維鈞與侵略者的一次談判。而在此次談判中，顧維鈞盡管面臨多種威脅，但仍然挺直腰板、沉著冷靜，堅定捍衛國家主權完整，不向日本侵略者低頭。這雖然是我們能夠從有限的畫面和聲音中獲取的信息，但是鑒于受眾對于歷史的了解和學習，不難感受到顧博士濃厚家國同構的堅定信念。這樣的視聽編碼能夠喚起受眾內心關于赤誠愛國熱情的集體記憶，顯示出了中國人民的個體責任和社會擔當，同時也有利于輿論的正確導向。又如，在《詠梅》中，竹人周顥，在師父逝世后，謹記師父的教誨，只身前往大千世界，尋找世間至美之物，到最后才發現，至美之物就在自己身邊。此類探尋雖有明確目的，但其實也是在尋覓自己的過程，達到天人相合相應的境界。上述例子不難發現，我們可以通過接受有限的信息獲取無限的心境，通過畫面和聲音的組合達到詩情境界的感悟，實現詩歌和動畫的互文雙生。使受眾在兩類不同的藝術之間產生情感共振，實現集體記憶的有效形塑。

五、結語

《中國古詩詞動漫》無疑是一部叫好又叫座的國產動畫作品，它根植于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之中，用力求真實且賦涵詩情的視聽效果，喚起受眾對于中國傳統古詩詞的集體記憶。本文從基于國漫形式的集體記憶傳遞；通過水墨畫場景、傳統絳色色彩和符號的高頻使用來編碼有限的視覺意象；通過人聲、音樂和音響相互結合的方式來構建輕盈靈動的聲景空間。創作主體扎根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通過有限的藝術形象，向受眾展示無限的詩情意境，實現了中國傳統文化在當代語境的新表達，為中國動畫的未來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創作范式。

參考文獻：

［1］ 路夢.新主旋律電影對集體記憶的建構研究 ［J］.影視制作，2021，27（9）：78-82.

［2］賈磊磊.電影與國家歷史的集體記憶［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22，44（7）：95-101.

［3］武則宇.管窺當代中國動畫電影的東方美學表達［J］.西部廣播電視，2022，43（21）：18-20.

［4］ 劉洪亮.中國傳統文化在動畫電影中的美學研究 ［J］.文化產業，2022（36）：52-54.

［5］程新.從絳色窺析中國傳統色彩在民俗文化中的視覺表現［J］.鞋類工藝與設計，2022，2（24）：80-82.

［6］仲孫彥霖.淺析中國傳統視覺符號在動畫電影中的體現［J］.科技傳播，2021，13（13）：91-93.

［7］聶佳.電視劇的聽覺文化與聲音景觀建構［J］.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22（6）：82-85.

［8］姜宣書.中國當代藝術歌曲《飲湖上初晴后雨，夜泛西湖》的藝術特征與演唱處理初探［J］.黃河之聲，2021（11）：96-98.

［9］趙瑜，范靜涵.懷舊影片中集體記憶的呈現與建構［J］.當代電影，2019（5）：112-115.

注：本文系四川省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四川動漫研究中心資助項目（項目編號：DM2024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