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醫大師林天東基于“腎主生殖，脾主運化”理論治療少弱精子癥經驗

〔摘要〕 少弱精子癥為臨床常見病、多發病，是導致男性不育的主要因素之一，可直接或間接影響廣大男性的生育能力及生殖健康。國醫大師林天東從醫50余年，擅長治療男科、婦科疾病，尤善治不孕不育。國匡大師林天東對于治療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頗有心得，并積累了豐富且獨到的臨床經驗。林天東教授認為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主要病機為脾腎功能失司、腎精虧虛、脾陽虛損，脾陽和腎陽無法互相補養，導致腎氣失于溫煦，腎精失于濡養，精血化生乏源，精液液化失常從而導致發病。治療上以補腎益精、溫脾益氣、種嗣衍宗為法，創立了八味強精湯，意在健脾益腎衍宗，臨床收效頗佳，附驗案一則加以闡明。

〔關鍵詞〕 國醫大師；林天東；少弱精子癥；補腎益精；溫脾益氣；八味強精湯

〔中圖分類號〕R256.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２０24.09.002

National TCM Master LIN Tiandong's experience in treating oligoasthenospermia based on the theory of "the kidney governs reproduction， the spleen governs transport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WANG Dingguo1，2， WANG Lichun1，2， XING Yitao1，2， DONG Xiujuan3*， LIN Tiandong1，2*

1. Hainan Hospital， Guangdong Provincial Hospital of Chinese Medicine， Haikou， Hainan 570311， China; 2. Hainan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 Haikou， Hainan 570203， China; 3. Hainan Medical University， Haikou， Hainan 571199， China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Oligoasthenospermia， a common and frequently occurring clinical disease， is one of the main factors leading to male infertility， which can directly or indirectly affect the fertility and reproductive health of a large number of males. National TCM Master， LIN Tiandong， has been practicing medicine for over 50 years and is skilled in treating andrological and gynecological diseases， especially infertility. He has quite a lot of insights into the treatment of infertility caused by oligoasthenospermia， and has accumulated rich and unique clinical experience. Professor LIN Tiandong believes that the main pathogenesis of infertility caused by oligoasthenospermia is dysfunction of the spleen and kidney， kidney essence deficiency， and deficiency and impairment of spleen yang. Inability of the spleen and kidney yang to nourish each other leads to failure of kidney qi to warm， failure of kidney essence to nourish and moisten， lack of source for generation of essence and blood， and abnormality of semen liquefaction， resulting in disease. In terms of treatment， focusing on the methods of tonifying the kidney and essence， warming the spleen and supplementing qi， and promoting reproduction， Professor LIN has created Bawei Qiangjing Decoction， which aims to strengthen the spleen and tonify the kidney to promote reproduction， and has good clinical effects. Meanwhile， a verified medical record is attached for illustration.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 National TCM Master; LIN Tiandong; oligoasthenospermia; tonifying the kidney and essence; warming the spleen and supplementing qi; Bawei Qiangjing Decoction

少弱精子癥是近年來男性不育的重要因素之一，在男性不育原因中約占46%[1]。少弱精子癥的治療方法眾多，中醫藥治療本病歷史悠久，具有一定的理論依據和臨床療效[2]，且毒副作用較小[3]。林天東教授為第四屆國醫大師、首屆全國名中醫，深耕臨床50余年，臨證擅用經方、時方及自創經驗方，其用藥不拘一格，辨證論治精準，理法方藥有度，遣方用藥獨到，尤其在診治男科、婦科及不孕不育疾病方面頗有心得。本人有幸跟診林天東教授學習，現將林天東教授診治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經驗淺談整理如下，以饗同道。

1 辨病析源，循因論治

1.1 基于“腎主生殖”論治

中醫學對少弱精子癥的認識由來已久，雖在古籍中未提及此病名，但根據其臨床特點可歸屬于“精冷”“不育”“無子”“無嗣”等范疇。林天東教授認為，海南地處熱帶，天氣較為炎熱，氣候燥熱易耗傷陰精，使得入夜后體內腎陽浮越無法循時入陰，入睡時間偏晚，久則易致腎精虧損。腎為先天之本、一身陰陽之本，主司藏精及生長發育及生殖。腎為男性生殖系統的重要基礎，蘊藏先天精氣，需腎精、腎氣不斷充盈，生成“天癸”以保障男性生殖發育及繁衍子嗣的作用。如古籍《素問·上古天真論篇》記載：“男子二八，腎氣盛，天癸至……故能有子……八八，天癸竭，精少……則齒發去。”可見《黃帝內經》對男性生殖與腎精之間的研究較為透徹，強調腎氣盛是生育的根本，并首次引入以“腎”為核心的男性生殖生理理論。《諸病源候論·虛勞無子候》中記載：“丈夫無子者，其精清如水，冷如冰鐵，皆為無子之候……男子脈得微弱而澀，為無子，精氣清冷也。”可知腎主骨髓，而藏于精，虛勞腎氣虛弱，故少精、弱精也。

當代男科名家王琦教授治療少弱精子癥，認為腎是男科相關疾病的樞機，且病因病機多以腎精虧虛、腎陽虛衰、氣血兩虛等虛證為主，其用藥指導思想以補腎益精、疏通精道為治療大法[4]。徐福松教授[5]認為，腎者，男科病病機之樞要也；或腎先病，旁及他臟他經；或他臟他經之病，累及于腎，故言男科病之病機，總不離乎腎也。徐福松教授主張少弱精子癥以虛證居多，且以陽虛為主，強調“陰為體、陽為用”的學術觀點，故以溫補腎陽為主要治療大法[5]。李曰慶教授[6]認為，少弱精子癥以腎虛為核心病機，提出了“以腎虛為本，以補腎生精為則，以微調陰陽為法”的治療理論，在具體治法上則主張以“補腎生精，調補腎陽”為治療大法。

綜上，腎在男子的生殖繁衍過程中起主導作用，腎藏精，精化氣，腎精足則腎氣充，腎精虧則腎氣衰。男子的生殖系統以及生精、種子的功能與腎精密切相關。而腎精之盛衰和天癸之盈虧又可直接影響男子的生殖功能，若腎精虧虛，可見少精、弱精、精寒等癥。因此，林天東教授主張腎藏精、主生殖發育，其生理功能與生育能力密不可分；故腎所藏精氣充沛及男女房事是男子具備生育功能的生理基礎，如繁衍生息所需基本物質匱乏，其生殖繁育功能必將受損。

1.2 基于“脾主運化”論治

林天東教授認為，海南地處熱帶，天氣炎熱，患者因喜食生冷、冰涼食物，極易損傷脾陽、脾氣，導致脾失健運而出現精血生化乏源，久則腎精虧損；同時出現水濕停聚，濕性黏膩難化，日久則脾胃功能失調；腎藏精，亦依賴后天之本所產生的水谷精微充養，脾胃久虛，則后天之精化生無源，不能充養先天之精。腎主元陰、元陽，脾陽被傷，久而傷及腎陽、腎氣；腎精虧耗、腎陽虛衰、腎氣不足終將導致男子生殖功能日漸衰弱而不育。林天東教授認為，脾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主司運化水谷精微及水液；脾陽盛，脾氣充，脾司健運，機體消化飲食及吸收水谷精微功能正常，則精血生化有源，腎精、腎氣得以滋養；同時脾可化水液為津液，濡養五臟六腑、四肢百骸，助肺宣肅、腎氣化功能正常運行。腎陽可暖脾陽，脾陽反之可壯腎陽，以促機體精血津液化生，保障機體精血生成不竭，方可保持生殖精氣充盛。如古籍《景岳全書·脾胃論》中載：“水谷之海本賴先天為之主，而精血之海又必賴后天為之資。”《傅青主女科·妊娠》中記載：“脾為后天，腎為先天；脾非先天之氣不能化，腎非后天之氣不能生，補腎而不補脾，則腎之精何以遂生也。”可見古代醫家早已認識脾腎的密切關系。

現代男科名家秦國政教授等[7]基于“中醫脾腎相生和精血互化學說”理論基礎提出，脾腎兩虛夾瘀為無癥狀性弱精子不育癥基本病理變化的理論觀點，治療上主張以健脾益腎、活血養精為基本大法。郭軍教授[8]認為，特發性少弱精子癥病位在精室與腎，發病根本乃腎精虧虛，同時與脾主運化、肝之疏泄功能密切相關，其治療上以健脾補腎，調理氣機為根本大法，再輔以活血、利濕除標。王權勝教授[9]認為，少弱精子癥主要病因病機為乏先后天之精，失陰陽之平衡，故提出顧護脾腎，以益先后天之精，引火歸元，從而平衡陰陽，主張以“生精種子，調和陰陽”為治療大法。

綜上，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病因病機在于脾腎不足，脾腎功能失司，腎氣失于溫煦，腎精失于濡養，脾陽和腎陽無法互相補養而導致精血化生乏源及精液液化失常而致病。林天東教授認為，脾腎為人體的先后天之本，腎精欲盈，必先脾健，脾陽健運，則化生水谷精微，而腎精得精微滋養，充沛豐盈，能化氣血，氣血充盈，亦可化精，此乃精血互化，互為滋長，以促進生殖之精生成不竭，方能“精氣溢瀉”而繁衍后代，從而提升種嗣衍宗成功率，故本病治療上應以補腎益精、溫脾益氣、種嗣衍宗為核心治則。

2 經方活用，臨證變化

林天東教授所獨創的八味強精湯，以經典名方“五子衍宗丸”為基礎方。五子衍宗丸首錄于《攝生眾妙方·卷十一》，由枸杞子、菟絲子、覆盆子、五味子、車前子5味藥物組成，有“古今種子第一方”之稱，在診治男性不育癥方面有明顯療效[10]。林天東教授運用五子衍宗丸為基礎方治療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不僅體現了中醫學“取象比類”“天人合一”的辨治思想，也體現了臨床對子類補益中藥生長、生發、升陽之性的運用[11]。通過加味海南黎藥沉香、烏藥、細辛，共8味藥精心配伍而成八味強精湯。八味強精湯應用于臨床治療腎精虧虛、脾陽虛損所致的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已50余年，并于2021年成功獲批為廣東省中醫院海南醫院院內制劑（品名：八味強精丸；劑型：丸劑；規格：每瓶裝36 g，每32丸重1 g；備案號：瓊制藥備字Z20210001000），在海南各醫聯體中廣泛運用且臨床療效顯著[12]。

張家誠等[13]研究發現，五子衍宗丸可抑制特發性少弱精子癥模型中過高的活性氧水平，同時可提高機體抗氧化能力，繼而改善炎癥狀態，抑制細胞凋亡，同時促進睪酮生成，最終緩解氧化應激導致的精子質量下降和精子生成不足。高瑞芳等[14]研究表明，五子衍宗丸可改善少弱精子癥小鼠的生精功能，其機制可能與促進六磷酸肌醇激酶1表達，抑制DNA甲基轉移酶1/線粒體DNA D環區甲基化，進而促進線粒體編碼基因的表達有關。田朝暉等[15]通過檢索各大文獻數據庫中運用中藥復方治療少弱精子癥的臨床研究文獻，進行統計分析發現，臨床用于治療少弱精子癥的中藥復方最為常用且療效顯著的方劑為五子衍宗丸。劉紅娟等[16]研究證實，五子衍宗丸可能通過抑制電壓依賴性陰離子通道1、環孢菌素A結合蛋白D、B淋巴細胞瘤-2基因相關X蛋白蛋白表達，降低精子線粒體通透性轉換孔的通透性，阻止胱天蛋白酶凋亡蛋白家族的級聯激活反應，發揮抗生殖細胞凋亡的作用。

八味強精丸中五子相配，補中寓瀉，補而不膩，共奏補腎益精之功。烏藥具有溫補脾腎陽氣、疏通氣機、散結消滯之效，臨證用于治療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藥理研究證實，烏藥含生物堿類、倍半萜類等主要活性成分，具有保腎護肝、鎮痛消炎、降血脂等生物活性[17]。沉香為海南黎藥，有“百香之王”的美譽，《本草綱目·木部》中指出：沉香“治上熱下寒……小便氣淋，男子精冷”，其可溫腎益精散寒、健脾溫中行氣，具有溫而不燥、行而不散之功。藥理研究表明，沉香含倍半萜類、芳香族類等主要活性成分，具有鎮靜鎮痛、抗炎、抗氧化等生物活性[18]。細辛辛散溫通、芳香透達、通精竅。藥理研究表明，細辛含揮發油類、木脂素類等主要活性成分，具備鎮痛抗炎、抗氧化、抗抑郁等生物活性[19]。基于此，林天東教授獨創八味強精湯，全方不涼不燥，共奏補腎益精、溫脾益氣、種嗣衍宗之功。

臨證中患者臨床表現復雜多樣，合并兼癥繁多，故可在八味強精湯主方的基礎上臨證加減。合并精液不液化者，加夏枯草、敗醬草清熱散結祛瘀；合并免疫性不育者，加女貞子、墨旱蓮滋腎益肝養陰；合并不射精癥者，加四逆散及自擬通管方（王不留行、路路通、通草）以疏肝理氣、通經活絡；合并慢性前列腺炎者，加易黃湯補腎清熱祛濕；合并支衣原體感染者，加土茯苓、敗醬草清熱解毒除濕；合并泌尿系感染者，加六一散清熱利濕通淋；合并精索靜脈曲張者，加自擬通管方通氣活血、通經活絡；合并陽痿者，加淫羊藿、仙茅、巴戟天補腎溫陽、強筋健骨；合并早泄、遺精者，加金鎖固精丸補腎固精澀精及刺猬皮改善神經敏感性；合并睪丸墜脹悶痛者，加橘核理氣散結止痛及雞血藤活血通絡止痛；合并下腹部、會陰部、陰囊及腹股溝區疼痛者，加自擬止痛四君子方（川芎、延胡索、郁金、香附）活血行氣、化瘀止痛；合并陰囊潮濕者，加川楝子疏肝行氣泄熱；合并腰酸脅痛、心煩易怒者，加郁金行氣清心解郁及香附疏肝解郁化瘀；合并倦怠乏力者，加牛大力、五指毛桃行氣舒筋活絡；合并便瀉者，加痛瀉要方及石榴皮補脾柔肝、澀腸止瀉；合并心悸失眠者，加遠志寧心益智及酸棗仁養心安神；合并口干口渴者，加天花粉清熱生津止渴。

3 驗案舉隅

張某，男，32歲。初診：2023年9月10日。主訴：婚后未育2年。遂于海南省中醫院林天東教授專家門診就診，患者自述平素喜煙好酒，婚后2年來性生活規律、正常，未行任何避孕措施，但配偶未能成功懷孕（女方檢查均無異常），2023年3月5日于外院診斷為少弱精子癥，口服生精膠囊（遵義廖元和堂藥業有限公司，國藥準字號：Z20027672；規格：24粒/盒；用法：4粒/次，3次/d；療程：4周）、復方玄駒膠囊（浙江施強制藥有限公司，批號：Z20060462；規格：45粒/瓶；用法：3粒/次，3次/d；療程：4周）等中成藥治療效果不佳。現癥見：腰膝酸軟，倦怠乏力，偶有尿頻尿急不適，無尿痛及血尿，勃起硬度稍差，無晨勃，食欲一般，睡眠欠佳，大便可。舌淡，苔白，脈弦細。專科查體：外生殖器均未見異常。精液常規：精液量2 mL，液化時間40 min，密度11.55×106/mL，總活率37.45%，總活力19.00%，A級7.25%、B級11.75%、C級18.45%、D級62.55%；精漿抗精子抗體（-）；性激素六項（-）；前列腺液常規：卵磷脂小體（+++）、白細胞（++）；支原體、衣原體（-）。西醫診斷：（1）少弱精子癥；（2）慢性前列腺炎。中醫診斷：無子（脾腎虧虛證）。治以補腎益精、溫脾益氣、種嗣衍宗。方以八味強精湯加減，具體藥物：菟絲子30 g，枸杞子30 g，覆盆子15 g，五味子15 g，車前子（包煎）15 g，烏藥15 g，沉香粉（沖服）5 g，細辛（先煎）3 g，淫羊藿15 g，仙茅15 g，滑石15 g，甘草5 g，土茯苓20 g，敗醬草15 g，炒酸棗仁15 g。共14劑，日1劑，水煎服，分早晚飯后半小時溫服。同時囑咐患者戒煙、酒，輔以心理疏導，放松心情，勿過分思慮，過度勞累，囑患者服藥2周后復查前列腺液常規，1個月后復查精液常規。

二診：2023年9月24日。患者服藥后無不適，現腰酸乏力稍好轉，尿頻尿急較前明顯緩解，勃起硬度稍改善，仍無晨勃，偶有口干口渴，食欲一般，睡眠一般，大便通暢。舌淡紅，苔白，脈弦細。復查前列腺液常規示：卵磷脂小體（+++）、白細胞（+）。上方淫羊藿加至20 g，仙茅加至20 g，加天花粉30 g。共14劑，煎服法同前。

三診：2023年10月7日。患者服藥后無不適，現腰酸乏力較前明顯好轉，尿頻尿急及口干口渴癥狀基本消失，勃起硬度較前改善，偶有晨勃，納可，睡眠可，大便通暢。舌淡紅，苔薄白，脈弦有力。復查精液常規示：精液量3 mL，液化時間30 min，密度16.85×106/mL，總活率53.15%，總活力32.90%，A級14.65%、B級18.35%、C級20.25%、D級46.85%。復查前列腺液常規示：卵磷脂小體（++++）、白細胞2個。上方去滑石、土茯苓、敗醬草、天花粉。共30劑，煎服法同前。囑女方監測排卵并指導雙方同房時間。

四診：2023年11月7日。患者服藥后無不適，現精神可，腰酸乏力基本消失，勃起硬度可，有晨勃，納可，睡眠可，大便通暢。舌淡紅，苔薄白，脈弦有力。復查精液常規示：精液量4 mL，液化時間25 min，密度27.85×106/mL，總活率73.85%，總活力53.20%，A級24.75%、B級28.45%、C級20.65%、D級26.15%。予上方14劑鞏固療效，煎服法同前。囑女方監測排卵并指導雙方同房時間。

2023年11月18日患者來電告知妻子已順利懷孕。

按：患者為婚后2年未育，規律同房，未行避孕措施，配偶各項檢查均無異常，診斷為少弱精子癥。患者初診時癥見腰膝酸軟，倦怠乏力，偶有尿頻尿急，勃起硬度一般，無晨勃，食欲一般，睡眠欠佳，舌質淡，苔白，脈弦細。四診合參后，辨證當屬脾腎虧虛證；治療上應辨證與辨病相結合，故方選八味強精湯加減治療。方中枸杞子補腎陰而生腎精，菟絲子健脾補腎益精，共為君藥；覆盆子溫腎而不燥、固精而不凝，五味子益氣補虛、強陰澀精，烏藥補腎陽溫脾陽、又可疏調氣機，沉香溫補一身之氣，具有溫而不燥、行而不散之功，淫羊藿、仙茅補腎陽、強筋骨，共為臣藥；車前子清肝肺風熱、導膀胱水邪、利水而不動氣，細辛辛散溫通、芳香透達、通精竅，滑石、甘草清熱利濕通淋，土茯苓、敗醬草清熱解毒除濕，酸棗仁養心寧心安神，共為佐藥。全方不涼不燥、補中寓瀉、補而不滯，共奏補腎益精、溫脾益氣、種嗣衍宗之功。二診時患者勃起硬度稍改善，仍無晨勃，予淫羊藿、仙茅加量；同時患者偶有口干口渴，予加天花粉清熱生津止渴。三診時患者尿頻尿急及口干口渴癥狀基本消失，予二診方去滑石、土茯苓、敗醬草、天花粉。四診時患者病情基本穩定，予三診方繼服。患者經規律復診治療后不適癥狀均明顯改善，精子質量明顯提升，妻子順利懷孕，效如桴鼓。

4 結語

林天東教授經50余年臨證積累，結合當地地域特性，深度剖析海南當地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的發病特點。同時基于“腎主生殖，脾主運化”理論，明確本病病位重在脾、腎二臟，確立以補腎益精、溫脾益氣、種嗣衍宗為核心治療大法，獨創“八味強精湯”為主方加減運用治療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取得顯著的臨床療效。梳理林天東教授治療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的辨證思路，以供同道學習探討，以期為中醫藥臨床診治少弱精子癥導致的不育癥提供新的思路與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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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 王定國， 王立春， 邢益濤， 董秀娟， 林天東. 國醫大師林天東基于“腎主生殖， 脾主運化”理論治療少弱精子癥經驗[J]. 湖南中醫藥大學學報， 2024， 44（9）： 1563-1567.

〔收稿日期〕2024-05-23

〔基金項目〕第四屆國醫大師林天東傳承工作室（國中醫藥辦人教函〔2022〕245號）；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中醫藥傳承與創新“百千萬”人才工程（岐黃工程）（瓊財社〔2018〕186號）；海南省重大科技計劃項目（ZDKJ2021034）；海南省重點研發項目（ZDYF2022SHFZ304）；海南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821QN0994，820QN407）；海南醫學院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S202311810050）。

〔通信作者〕*林天東，男，教授，主任醫師，E-mail：574081278@qq.com；董秀娟，女，博士，副教授，E-mail：1041521594@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