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基于2013—2022年全國30個省市的面板數據,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和中介效應模型實證研究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研究發現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有顯著的正向支持作用,且這種支持經受住了穩健性考驗;金融集聚在數字金融支持實體經濟發展過程中起著中介傳導作用;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的影響呈現“西部>東部>東北>中部”差異性格局。
【關鍵詞】數字金融;金融集聚;實體經濟
【中圖分類號】F832
一、引言
在當前全球經濟形勢日趨復雜多變的背景下,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要“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著力推動高質量發展”。其中,實體經濟作為國民經濟的根基,其穩健發展對于實現這一目標至關重要。而數字金融作為一種新型的金融業態,正在全球范圍內引發廣泛而深遠的影響。2023年10月,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將數字金融作為金融五篇文章之一,要求金融機構加快數字化轉型,提高金融服務的便利性以及競爭性,這不僅極大地改變了傳統金融服務的模式和格局,更在推動金融集聚和實體經濟發展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數字經濟已成為全球經濟發展的未來趨勢,而數字金融則是這一時代背景下的杰出代表。數字金融突破傳統金融活動的時空限制,提高實體經濟部門的融資可得性,為實體經濟的發展注入了強大動力。徐偉呈和范愛軍(2022)基于實體企業金融化研究視角,運用中介和調節效應模型,以數字金融對實體企業金融化以及實體企業增長的影響展開分析,發現數字金融通過賦能實體企業技術創新助推實體企業經濟增長[1]。李林漢等(2022)研究發現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有顯著促進作用,且居民消費、地區創業和科技創新在數字金融影響實體經濟中起到了中介作用[2]。Peter Gomber等(2017)提到金融業經歷數字化演變,提升了連通性和信息處理速度,為數字金融和實體經濟相融合打下基礎,推動實體經濟的創新性發展[3]。在數字經濟背景下,Xiuxiu J等(2021)探討中國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及其機制。對中國30個省份的年度數據進行研究,得到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有顯著拉動作用,且這一結果在多種穩健性檢驗下均保持穩健[4]。
基于對前人研究成果的梳理發現,目前已有文獻多集中于數字金融與經濟發展在某一方面的關系,而當金融集聚充當中介變量時,數字金融是如何促進實體經濟發展的,還未有文獻給出明顯答案。因此,為了擴展現有的研究范疇,本文利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來探討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的直接影響效應,在此基礎上運用中介效應模型考察金融集聚的傳導作用機制,根據結論提出相關建議,以期為政府相關部門決策提供參考。
二、機制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的直接效應
在數字經濟的新時代浪潮中,數字金融對于實體經濟的推動已經變得舉足輕重。首先,數字金融依托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能夠精確地評估企業與個人的信用狀況,優化信貸結構,提升資金配置效率,精準滿足個人和企業在資金方面的需求,為實體經濟注入發展新動力[5];其次,數字金融極大降低了“傳統式”金融融資的服務成本,借助數字化手段以低成本、高精度,減少金融機構對物理網點的依賴,同時,數字金融簡化了金融服務流程,減少不必要的中間環節,大大節省了時間[6];最后,數字金融在風險管控方面展現出獨特的優勢,不僅為實體經濟的安全運行提供了堅實保障,還借助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實時追蹤和評估各類風險,實現了更為精準、高效的風險管理策略。這種新型的風險管控模式不但有助于及時發現并應對潛在風險,還能夠降低金融體系的整體風險水平,增強了金融體系的穩定性。數字金融有力地保障了實體經濟的健康發展。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設1:
H1:數字金融能夠直接促進實體經濟發展。
(二)金融集聚的中介效應分析
金融集聚可以帶動經濟增長,是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一方面,從理論上說數字金融發展水平越高,對金融集聚的促進作用就會越大,金融集聚又可以提供更多的金融服務產品,其原因是金融集聚讓很多金融機構之間的競爭更加激烈,導致不少金融機構選擇合作,從而激發了金融產品和服務的創新。正是因為這些創新為實體企業提供更方便、更低成本的融資服務,促進了當地實體經濟發展。另一方面,數字金融有助于信息的快速流動和知識共享,這樣可以幫助金融集聚區更快獲取市場信息,從而幫助企業更好規劃出更優的路線。同時,有效的信息傳遞還可以降低經濟波動對實體經濟的沖擊[8]。再者,金融集聚還有一定的擴散效應,金融集聚在形成一定的規模之后,其強大的吸引力會吸引到大量的投資者或者金融機構再進入到增長極之中,進而確保對實體經濟的投資額度得以穩定并持續增長。在這樣的金融集聚區內,生產者能夠發揮其獨特優勢,積極主動去尋求變化,加大投入產品的研發,深入探索市場的潛在需求,從而去提高他們在市場中的競爭份額。隨著區域內的競爭越來越激烈,這種競爭將導致優勝劣汰,對于那些實力不足的企業只好去尋求新的發展空間。這一過程使得金融資源和經濟活動得以在更廣泛的區域內分布和擴展。綜上所述,提出假設2:
H2:數字金融能夠通過促進金融集聚進而間接促進實體經濟發展。
(三)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的區域異質性分析
數字金融作為金融科技創新的重要產物,對實體經濟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然而,這種影響在不同的區域之間呈現出顯著的異質性。下面將從多個維度對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的區域異質性進行分析。
首先,在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數字金融通常展現出更加成熟的發展態勢,這些地區得益于先進的數字基礎設施、充足的金融資源以及高度市場化的金融環境,為數字金融的創新和應用提供了堅實的基礎[9]。這種環境下,數字金融服務能夠有效地促進實體經濟的增長。相反,在經濟相對落后的地區,數字金融的發展可能會受到限制,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其對實體經濟的推動作用。
其次,數字金融對不同產業的影響也呈現出差異性。對于高新技術產業和現代服務業等新興產業而言,數字金融能夠提供更為便捷和高效的金融服務,從而加速這些產業的發展[10]。然而,對于那些傳統產業,尤其是對金融服務依賴較低、信息化水平不高的產業,數字金融的推動作用則相對較弱。
最后,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的影響還受到地區政策環境、經濟發展水平、市場開放程度等多種因素的影響。一些地區通過出臺相關政策,積極推動數字金融的發展,為實體經濟提供更加優質的金融服務。而一些地區由于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市場開放程度有限,數字金融的發展受到一定限制,對實體經濟的支持力度也相對較弱。綜上所述,提出假設3:
H3: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效應存在區域異質性。
三、數據選取與模型設定
(一)數據選取
本文以中國30個省市為樣本,數據來源于2013—2022年的《中國統計年鑒》、國泰安數據庫、銳思數據庫、中經網數據庫等。
1.被解釋變量:實體經濟(REAL)。本文參考胡騫文(2022)等[11]的研究,用各省份地區生產總值減去金融業和房地產業增加值作為衡量指標。
2.核心解釋變量:數字金融(DF)。本文參照成學真(2020)等[12]的研究,采用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發布的“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來測度。
其中,FAi,t、FBi,t、POPi,t分別為i地區t年的金融集聚程度、金融業生產總值及人口,FBt、 POPt分別為t年的全國金融業生產總值和全國總人口規模。
4.控制變量:為了更加準確衡量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的影響,本文選取了9個控制變量,具體如下:(1)技術創新水平,本文使用發明專利授權數的對數來衡量;(2)居民消費水平,使用人均消費支出的對數來進行測度;(3)政府干預程度,采用政府財政支出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來衡量;(4)對外開放程度,采用進出口總額與地區生產總值比值來衡量;(5)城鎮化水平,采用城鎮人口與總人口比值來衡量;(6)勞動力投入,使用城鎮就業人數對數來衡量;(7)產業結構水平,使用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比值衡量;(8)外商投資和資本投入水平,則分別選取外商直接投資和固定資產投資額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為衡量指標。
(二)模型設定
3.為驗證假設H3,將30個省市分為東部、中部、西部、東北四個區域,比較數字金融參數值的大小和顯著性,判斷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推動作用在不同區域的異質性。
四、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其中實體經濟最大值為11.579,最小值為7.348,說明實體經濟發展水平因地區而異;數字金融最大值為4.607,而最小值僅為1.180,說明不同地區之間也存在著較大差異,其他控制變量在不同程度上存在著的發展差異,符合我國當前發展情況。
(二)基準回歸結果與分析
為判斷是該使用隨機效應模型還是固定效應模型進行研究,進行了Hausman檢驗,檢驗結果P值為0.000,故本文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檢驗,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表2中,列(1)檢驗的是未加入控制變量時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的影響,列(2)顯示的則是加入控制變量后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二者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呈顯著促進作用。假設H1得證。
(三)中介效應
1.中介效應模型
中介效應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在表3中,由列(1)和列(2)可知,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和金融集聚的發展呈現顯著正向促進作用,說明數字金融不僅能夠促進實體經濟發展,還能夠提升金融集聚程度,列(3)則說明在加入金融集聚這個中介變量后,數字金融支持實體經濟發展的正向促進效應仍然顯著,表明數字金融可以通過促進金融集聚而間接促進實體經濟的發展,從而驗證了假設H2。
2. Sobel-Goodman和Bootstrap檢驗
為進一步檢驗金融集聚中介效應結果的穩健性,本文運用Sobel-Goodman和Bootstrap進行進一步檢驗,在Sobel-Goodman檢驗中,Sobel、Goodman-1、Goodman-2的檢驗系數均為0.041,Z值分別為3.417,3.400,3.435,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金融集聚的中介效應可以被證實;在Bootstrap檢驗中,間接效應的置信區間和偏差校正區間都不包括0,也說明了中介效應顯著存在,即在數字金融支持實體經濟發展過程中,金融集聚發揮著中介作用,與前文所得出的中介效應結論相同,假設H2進一步被驗證。
(四)穩健性檢驗
1.考慮內生性問題。為解決由于數字金融在促進實體經濟發展的過程中可能會存在互為因果的問題,本文將核心解釋變量滯后一期進行回歸,表4列(1)、(2)展示了回歸結果,在未加入控制變量時,滯后一期的數字金融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促進實體經濟發展,在加入控制變量后在1%的水平上顯著促進實體經濟增長,顯然,滯后一期核心解釋變量的結果依然穩健。
2.替換核心解釋變量。將數字金融的數據做縮尾處理,可以降低極值對回歸結果的影響,結果如表4列(3)、(4)所示,列(3)、(4)分別從未加入、加入控制變量的角度來衡量降低極值影響后的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的影響,結果說明二者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促進實體經濟發展,檢驗結果依然穩健。
(五)異質性分析
由于我國幅員遼闊,不同地區的數字金融發展程度也存在著差異,因此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效應可能存在著區域異質性,本部分將全國30個省市按照東、中、西、東北四個部分進行劃分,分別對這些地區進行回歸檢驗,結果顯示形成了“西部>東部>東北>中部”的差異性格局(表5)。假設H3得證。
從顯著性水平上來看,雖然在這四個地區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的正向促進效應都是顯著的,但中部地區的顯著性為5%,比其他三個地區1%的顯著性水平低一點;從系數水平上來看,西部地區數字金融發揮的效應最強,東部次之,東北最弱。究其原因,西部地區區域面積較大,且產業以傳統的資源型產業和重工業為主,技術創新能力較為薄弱,內部存在著較大的發展不平衡問題,而數字金融一方面能通過構建跨區域、跨行業、跨所有制的數字金融平臺,實現資本、技術、人才等要素的跨界流通和優化配置,打破市場壁壘,促進資源在西部地區內部的合理分配和有效利用,另一方面能夠利用數字技術實現跨境支付、結算等功能,降低跨境交易的風險和成本,為西部地區對外開放提供新的契機和平臺,從而進一步促進實體經濟發展。東部地區作為我國社會經濟最發達的地區,長期以來帶動著全國社會經濟的發展,但由于其長期以來的積累和發展,一些資源環境承載能力達到了極限,且產業集聚現象過于嚴重,形成了一些金融風險和經濟泡沫,故數字金融支持實體經濟發展的勁頭沒有西部地區足;東北地區由于營商環境相對較弱,技術型企業相對較少,人才流失較為嚴重,數字金融發揮的支持效應也相對較低。
五、結論與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2013—2022年全國30個省市的面板數據,利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和中介效應模型來探究數字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的影響機制,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雙向固定效應結果顯示,數字金融能夠顯著促進實體經濟發展,且這種支持經受住了穩健性檢驗;第二,中介回歸結果顯示,金融集聚在數字金融支持實體經濟發展過程中起到中介傳導作用;第三,區域異質性結果顯示,數字金融支持實體經濟發展程度呈現“西部>東部>東北>中部”的差異性格局。
(二)政策建議
1.完善數字金融基礎設施。當今社會,數字金融已成為推動現代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為了進一步提升金融服務的覆蓋率和便利性,降低實體經濟獲取金融服務的成本。首先,需要對數字金融基礎設施進行全面的升級和優化。這包括提高金融網絡的穩定性、安全性和可靠性,確保金融服務能夠持續、高效地提供給廣大用戶。其次,需要加強金融服務的普及和宣傳。通過舉辦各類金融知識講座、培訓活動,提高公眾對金融服務的認知度和使用能力。最后還應關注降低實體經濟獲取金融服務的成本,通過優化金融服務流程、降低服務費用等措施,切實減輕企業和個人的負擔。從多個方面入手,全面加強數字金融基礎設施的建設,為現代實體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注入強大動力。
2.推進金融科技創新。金融科技創新是數字金融發展的重要推手和基石,應聚焦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等信息技術與金融的全面融合,以金融科技手段不斷優化和創新金融產品,再造經營模式業務流程,從而降低資金融通邊際成本,縮小數據鴻溝,實現金融精準滴灌,進一步推動金融機構盈利模式改革,開拓服務邊界,進行產品服務創新,為充分發揮數據要素作用、促進數字金融發展創造更好條件,同時為金融業的轉型升級不斷賦能,在此基礎上促進數字金融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
3.加強數字金融監管。數字金融作為一種新型金融業態,正逐漸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加強數字金融監管是確保數字金融健康發展的重要保障。一方面,監管部門應建立一個全面覆蓋的監管框架,將各類數字金融活動納入監管范圍,消除監管空白。同時強化跨部門溝通協作能力,實現有效信息共享,提高監管效率。另一方面,運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手段,對數字金融活動進行實時監測和風險評估,提高監管的精準性和時效性。通過構建完善的監管體系與監督評估機制,促進數字金融持續健康發展,從而更好支持實體經濟發展。
4.加強金融科技和數字經濟相關人才的培養。建立健全金融科技人才培養體系,提升從業人員的專業技能和創新能力,是推動數字金融發展、支持實體經濟的關鍵所在。通過不斷完善培養體系、加強人才培訓和實踐、提高從業人員數字知識和技能水平等措施,努力打造一支具備專業素養和實踐能力的數字金融人才隊伍,以更好地應對數字化浪潮帶來的挑戰和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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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