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機制與路徑

Mechanisms and Approaches of Combating Transnational Organized Crime in France

跨國有組織犯罪很大程度上是一個跨國問題，涉及毒品、人口、武器、被盜車輛、野生動植物等諸多領域問題。其犯罪活動的萌芽與發展，也與腐敗、洗錢等問題密切相關。隨著人員、貨物和資本的流動性增加，跨國有組織犯罪形式發生了巨大變化，尤其是通過利用新技術加強其現有犯罪活動并創造網絡犯罪等新的類型活動。據有關機構評估，跨國有組織犯罪的總收益可能每年總計約1萬億歐元。當前，跨國有組織犯罪被認為是對國內安全和國際經濟穩定的最大非軍事威脅之一，而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也成為國際社會面臨的一項重大挑戰。根據國際非政府組織“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全球倡議”（GITOC）的統計數據指出，法國是受跨國有組織犯罪影響最嚴重的歐洲國家之一，在全球排名中位列第59位。近年來，頻頻受到恐怖主義威脅的法國也進一步增強了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方法和手段，對各類跨國犯罪活動進行有效懲治。

一、法國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的現狀

隨著人員、貨物和資本流動，跨國有組織犯罪涵蓋了幾乎所有類型的犯罪活動。法國的跨國有組織犯罪包括毒品、人口販運、假冒商品、敲詐、非法賭博等多種類型，巴黎、格勒諾布爾、馬賽、里昂和里爾等法國大城市深受跨國有組織犯罪網絡的影響與威脅。

（一）法國對于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概念界定

當前，法國法律中尚未明確界定“跨國有組織犯罪”，但是有“有組織犯罪”的類似概念。根據《刑法典》的定義，“有組織團伙”是“以一個或多個具體事實為特征，為準備一項或多項犯罪而組成的集團或任何組織”。如果是有組織團伙實施犯罪的情況，往往會被視為加重情節，刑罰力度相應加大。為了能夠適應犯罪形式和手段的迅速發展，2004年3月9日，法國頒布第2004-204號《關于使司法系統適應犯罪的發展的法律》，規定了適用于跨國有組織犯罪和違法行為的程序，并在《刑事訴訟法》中引入了與該程序適用的條款，如販毒、販賣人口、拉皮條、嚴重敲詐、偽造、恐怖主義行為、洗錢，又如在有組織團伙中實施的謀殺、酷刑和野蠻行為、綁架、盜竊、破壞、損毀和毀損財物、違反武器立法的罪行、違反有關外國人立法的罪行，等等。

（二）法國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的現狀

跨國有組織犯罪的種類和形式多種多樣，但這些不同形式的非法販運和跨國有組織犯罪之間的聯系節點主要在于毒品，因為許多犯罪尤其是跨國有組織犯罪活動，都通過毒品販運來為其他犯罪提供資金。法國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活動類型之一就是毒品販運問題。法國既是大麻販運的過境國，也是大麻吸食的消費國。許多來自摩洛哥的大麻通過西班牙轉運到法國，然后通過陸路運輸方式運往歐洲其他國家和地區。可卡因也是主要毒品販運類型之一，而法國海外領地之一的法屬圭亞那地區位于南美洲，久而久之也成了一個傳統的毒品販運樞紐。許多從法屬圭亞那過境的可卡因最終會流入法國。也正是因為如此，法國內政部長曾表示希望將打擊毒品作為國家行動重點之一。據數據統計，從2020年到2021年，法國海關緝獲量增加了近30%，從90噸增加到115噸，其中，緝獲可卡因數量更是達到法國有史以來最大的緝獲量。此外，近年來，法國也加強了對暗網和物流快遞企業等在線商務網絡的監控，以防范發現跨境運送毒品的潛在風險。

法國另一個主要的跨國有組織犯罪問題是武器販運問題，這也往往與毒品販運有關。在毒品販運和交易活動中，犯罪分子往往會使用武器裝備來交換毒品。自2016年以來，法國繳獲武器數量都保持穩定，每年約6000件武器，這些武器包括約200件所謂的“戰爭武器”，如卡拉什尼科夫機槍、烏茲機槍等。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武器供應主要來自巴爾干地區，他們通過用裝有藏匿物的車輛或用騾子等運輸工具沿著低成本的路線進行運輸。此外，武器被盜也是武器販運后續環節中出現的難題，僅在2016年，法國就有超過1萬件被盜武器。

另外，近年來法國跨境人口販運問題凸顯。在區際層面，申根地區邊境管理制度在監管人口販運方面凸顯弊端，許多人口販子利用沒有歐盟邊境管制的機會進入法國。在國內層面，法國許多大城市的郊區也是人口販運活動的集中高發地，有人將郊區地區戲稱為“共和國的失地”。在法國的海外領土，法屬圭亞那地區、馬約特等法國海外省的邊境管制也很有問題。這些地區也同時承受著強大的移民壓力。許多不法分子利用法國海外領土作為“中轉地區”，借機進入法國。這些地區久而久之也成為人口販運的溫床。此外，自2016年法國北部城市加萊的難民營地強制關閉后，法國北部的人口販運問題也進一步惡化。隨著法國跨境人口販運問題的日益顯化，賣淫、乞討、強迫勞動等不法行為頻發，這也進一步激化了法國警方的治安管控壓力，并引發諸多社會融合問題。

最后，一些傳統的跨國有組織犯罪問題也不可忽視，如敲詐勒索、制造假幣、洗錢等金融或網絡跨國犯罪活動。據數據統計，2018年法國共有約40.9萬起金融犯罪案件，而到了2020年這個數字約為44.1萬起。不法分子也進一步利用網絡來犯案，尤其是新冠疫情暴發之后，法國有不少與國家經濟支持計劃有關的欺詐案件，許多跨國有組織犯罪團伙制造皮包公司，以及利用欺詐性文件來非法謀取國家失業補助、擔保基金或團結基金等情形。

二、法國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框架機構

（一）法國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的主要機構

由于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是一個涉及整個國際社會的挑戰，尤其是往往與恐怖主義相關，這種形式犯罪不僅對全球安全和經濟穩定構成重要威脅，販運人口等犯罪行為也是對人權產生嚴重侵犯，因此，亟須加強在執法和司法層面的國際合作。在法國執法和司法系統中，有許多部門的行動目標和宗旨都涵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在這其中，最為關鍵的是法國司法警察總局（DCPJ）。

司法警察總局是法國國家警察總局的一個現役局級單位，負責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和各種形式的專門性犯罪。司法警察總局成立于20世紀初，其前身叫做“地區機動警察大隊”，也被稱為“老虎隊”。在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方面，司法警察總局致力于在全國范圍內執行司法警察任務，預防和制止專門的、有組織的或跨國形式的犯罪行為。同時，司法警察總局積極參與打擊恐怖主義、推動國際警務合作，進而逐步成了法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和嚴重犯罪行為的先鋒。同時，司法警察總局也服務于法國的國家安全部門，在反恐問題方面與國家安全部門警察共享司法權限。此外，該局還是歐洲刑警組織法國辦事處和2005年《普呂姆條約》的主責部門。自1928年以來，司法警察總局也一直是國際刑警組織法國國家中心局。

（二）法國治理跨國有組織犯罪的協作框架

為了有效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法國司法警察總局設有十大機構（部門），具體機構名稱及其負責內容見表1所示。

此外，法國還有一個名為“跨國有組織犯罪的信息、情報和戰略分析服務”的重要情報機構，簡稱國家警察刑事情報局（SIRASCO）。這是法國司法警察總局為了進一步強化“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中央辦公室”（OCLCO）的工作而專門設立的機構。該機構的主要目標是搜集法國跨國有組織犯罪的各種信息和數據，對黑手黨或其他跨國有組織犯罪活動進行偵查和分析，識別和監測對國家有影響的犯罪組織，展開與這些組織有關的戰略和行動分析，并與法國和外國機構交換情報。國家警察刑事情報局不僅為決策部門制定各種戰略文件，還制定關于法國跨國有組織犯罪情況的年度報告。在國際合作方面，國家警察刑事情報局與國際刑警組織、歐洲刑警組織等保持密切關系，以便能夠更好地掌握法國境外犯罪組織的情況，并分析其影響、厘清其關聯網絡。

與其他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部門不同，國家警察刑事情報局不是一個調查部門，而是一個刑事情報部門。它的任務是搜集關于在法國的所有跨國有組織犯罪的信息，無論該跨國有組織犯罪團伙是法國的還是外國的。國家警察刑事情報局重點關注尚未進入法國警察和憲兵部門視野的犯罪集團，尤其是外國犯罪集團。該機構的最終目標，是通過在法國行政部門內推進相關情報，并通過實施適當手段使其情報搜集工作更加專業化，從而發展一個專業性的法國犯罪情報系統。此外，法國通過促進警察、司法、外交、經濟、財政和國防等主管部門之間的協調來加強國家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效能。

三、法國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治理路徑

在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法律治理機制方面，法國主要通過國際、區際和雙邊等多層機制有效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問題。在犯罪不分國界或主權的背景下，法國更加強調采取綜合方法打擊跨國犯罪并加強國際合作，尤其是司法機構和執法機構之間的合作。近年來，法國在處理這些問題的多邊機制中發揮積極作用，努力確保不同合作機制的一致性和有效性。

（一）國際治理層面

在法律規范層面，一直以來，法國都積極參與聯合國框架下有關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相關工作，其中最為重要的兩項國際法律文書是《聯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和《聯合國反腐敗公約》。首先，法國在《聯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及其《關于預防、禁止和懲治人口販運議定書》《關于打擊陸、海、空偷運移民議定書》《關于打擊非法制造和販運槍支議定書》的締約談判過程中都發揮了積極作用。法國分別于2000年12月12日和2002年10月29日簽署和批準該公約，并通過調整相關國內立法對公約有關內容進行轉化。其次，2003年12月在墨西哥梅里達簽署的《聯合國反腐敗公約》，首次確立了返還挪用公款和洗錢犯罪所得的原則。法國積極參與起草《聯合國反腐敗公約》草案，并參與了該公約框架下所有有關國際刑事標準的談判會議，無論是涉及建議、決議還是更具約束力的國際法律文書。除了多邊合作之外，法國每年還促進締結許多雙邊內部安全協議，并參與到與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議題有關的次區域、區域和全球倡議中來。

在國際合作層面，法國離不開相關富有經驗的、成熟的警務合作機制和體系保障。在此方面，較為有代表性的是七國集團于2001年成立“羅馬-里昂”集團會議工作組。該工作組主要關注與公共安全相關的戰略，其聚集了來自七國集團的執法、司法、外交部門以及情報機構的有關專家，以打擊恐怖主義和跨國犯罪。“羅馬-里昂”集團會議工作組雖然并不制定具有法律約束力的規范或標準，但其注重與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相關國際立法的實施問題。不過，在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合作機制層面達成的有關共識，還需要各國建立健全相關配套機制和手段進行落實。法國的國家實踐在此方面具有代表性和先進性。例如，1923年成立的國際刑警組織的總部就設在法國城市里昂。該組織擁有安全可靠的全球警察通信網絡和業務數據庫，同時，還系統進行全球犯罪分析和統計工作、成立相關工作組加強國際偵查交流、提供警務業務支持和培訓等，為國際社會開展警務執法合作提供堅實有力的平臺保障。此外，在國家內部，法國內政部的國際合作局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全面的國際警察技術合作部門之一，其也通過促進相關國際合作行動來有效打擊在本國的跨國有組織犯罪網絡。此外，不論是在世界銀行集團和聯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框架下制定的“追回被盜資產倡議”（StAR），還是追查、凍結和追繳涉案財產尤其是犯罪所得的“卡姆登資產追回機構間網絡”（CARIN），抑或是由國際刑警組織和“追回被盜資產倡議”共同支持建設的“資產追回聯絡點倡議”，法國在支持有關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各種國際行動合作中不遺余力，積極發揮示范效應。

（二）區域治理層面

在沒有內部邊界控制的歐盟地區，加強其成員國之間強而有力的執法司法合作和各級各類伙伴關系機制，對于有效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自明。在區域治理層面，歐盟和聯合國對跨國有組織犯罪的定義在幾個方面達成了一致，認為“跨國有組織犯罪”是“存在一段時間并協同行動的結構化團體的工作，其目的是為了獲得經濟或其他物質利益而實施的犯罪”。歐盟于1998年12月21日發布第98/733/JHA號關于“在歐盟成員國內參與犯罪組織定為犯罪的聯合行動”文件，通過改文件初步確立了歐盟層面的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法律框架。該決議在10年后由2008年10月24日頒布的“關于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第2008/841/JHA號框架決定所取代。還有例如歐盟通過指令建立與刑事犯罪定義和制裁相關的最低規則等。在歐盟層面，歐洲刑警組織是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核心，該組織與歐洲司法組織一道應對跨國有組織犯罪的各類威脅，法國也在積極通過各個層面參與歐盟有關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規則制定。

推進區域法律治理是法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重要措施手段。例如，2005年5月27日，奧地利、比利時、法國、德國、盧森堡、荷蘭和西班牙等7個歐盟成員國在德國普呂姆達成的《普呂姆條約》，該條約旨在深化跨境警務合作，特別是在打擊恐怖主義、跨國有組織犯罪和非法移民等領域的合作，同時，條約也規定了交換個人數據（包括基因、指紋和個人數據）、組織聯合警察巡邏等內容。此外，自2002年來開始施行的歐洲逮捕令，歷經20年實踐，也釋放出充分效能，這些都顯示了歐盟在共同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方面的重大進步。在政策戰略上，如《歐盟內部安全戰略》旨在使歐盟能夠應對歐洲社會和公民安全的現有和新威脅，其確定了打擊國際犯罪網絡、預防恐怖主義和解決激進化和招募問題、提高網絡空間中公民和企業的安全水平、通過邊境管理加強安全、強化歐洲抵御危機和災難能力的五項關鍵議題。它還制定了指導方針和共同原則，在充分尊重基本權利的情況下支持“歐洲安全模式”，旨在通過更好的綜合方法繼續制定共同的工具和政策。在體系機制上，法國也致力于推動區域機制安全合作機制的構建。例如，法國在推動歐洲刑警組織的構建和發展方面起到了積極促進作用。該組織成立于1999年，總部設在荷蘭海牙。歐洲刑警組織的作用是促進成員國之間的信息交流，以及開展相關犯罪分析和評估威脅。與歐盟刑警組織對應的區域司法機構是歐盟司法組織（Eurojust），該組織成立于2002年，總部同樣設在海牙。作為區域安全保障的重要環節，歐洲刑警組織與歐洲司法組織攜手并進，成為保障歐盟共同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基石。此外，法國還通過推動建立共同調查組和“警察與海關合作中心”（CCPD）等方式來加強區域安全合作。

（三）國內治理層面

為了有效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許多締約國都通過專門立法或在《刑事訴訟法》中設立專節或修改相關條款來履行相關義務。在這個方面，法國也不例外，其政府在預防和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的程序性和實體性立法上都作了大量的儲備。同時也通過專門性法律對有關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問題進行調整。此外，為了體現《聯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并重平衡“控制犯罪”和“保障人權”的立法特征，法國在與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有關的刑事司法改革過程中，也更加朝著“保障人權”“實現民主”目標發展。

2004年3月9日，法國頒布第2004-204號“使司法適應犯罪發展的”（“Perben II”法案），該法第一章專門規定了“與打擊新形勢的犯罪和犯罪有關的規定”的內容，包括修改《刑事訴訟法》第706-73條，從而進一步明確適用于有組織違法犯罪行為的范圍和程序。此外，該法還作出了有關打擊國際違法犯罪行為的規定，打擊經濟、金融和海關事務以及恐怖主義、公共衛生和海洋污染的規定，預防和懲治性犯罪的一般性規定，通過立法增加“提供額外的調查資源”等措施，對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相關現有規定作出進一步補充和完善。又如，2016年6月3日，法國進一步頒布第2016-731號有關“加強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恐怖主義和資助恐怖主義行為，并提高刑事訴訟程序的有效性和保障性”的法律，由于該法律受到法國時任司法部長讓-雅克·尤沃阿斯推動，又被稱為《尤沃阿斯法》。

《尤沃阿斯法》是近年來法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方面最具代表性的立法之一，該法通過賦予法官和檢察官新的調查手段來加強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和恐怖主義的有效性。首先，在恐怖主義案件和有危險的情況下，可以進行夜間入戶搜查，并允許使用IMSI攔截器、錄音機等設施作為檢察官調查的一部分。此外，計算機數據的采集不再局限于顯示在屏幕上或由視聽設備接收和傳輸的數據，而是擴展到存儲在計算機系統的數據。在舉辦重大活動的場所，通過建立事先授權制度、行政查驗手段來加強場所準入控制。該法還規定了司法警察有權對隨身物品進行目測和搜查。此外，在身份查驗程序中增加了一種新的拘留情況，以審查有充分理由認為其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或與此類人員有直接而非偶然聯系的人員的狀況。其次，該法旨在改善對受威脅證人的保護。對于屬于危害人類罪、跨國有組織犯罪及其有關的罪行和違法行為，在證人、其家人或親友可能遭到報復的情況下，法院可以命令對證人進行不公開審理并通過編號對其進行識別。再次，為了加強對獲得武器和彈藥的控制，法律收緊了獲得和擁有武器的條件。該法規定，從恐怖主義組織的活動場所販運文化產品是一項具體罪行。另外，銀行機構將能夠對屬于其客戶的、被指定的人實施警惕措施。為了限制大筆資金的流通，相關銀行卡上存儲的金額將受到限制，同時將加強對使用這些銀行卡進行交易的可追溯性。隸屬于法國經濟部的秘密金融情報和行動中心（TRACFIN），也將有權打擊洗錢和恐怖主義融資的交易行為。具體而言，為便于查明相關洗錢罪行，該中心能夠直接從支付系統獲取所需的信息，并從中推定資金的非法來源。最后，該法案也授權政府以法令形式將“歐洲反洗錢和反恐怖主義融資的一攬子計劃”轉化為國內法。法國的立法將進行調整以加強透明度，特別是在獲取受益人信息、資金流入不合作司法管轄區以及金融情報單位的權利義務方面。

在措施層面，法國也通過創建或革新相關工具手段，進一步完善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工具箱”。例如，資產追回是法國懲治跨國有組織犯罪和打擊腐敗的關鍵之一。早在1982年，法國公共財政總局（DGFIP）就創建“國家銀行和類似賬戶檔案”管理工具，該工具可以顯示在法國開設的所有銀行賬戶，如活期賬戶、儲蓄賬戶、證券賬戶等，使得有關部門得以迅速獲得相關金融信息。法國還通過設立如“犯罪資產識別平臺”（PIAC）等專門性執法部門來提高能力。此外，一些有效手段還包括國家資產數據庫（BNDP），該數據庫包含了相關人員通過納稅申報而收集獲得個人持有的資產的關鍵信息，法國秘密金融情報和行動中心可以根據需要隨時查閱。近年來，法國還通過了3項重要的立法修正案，改善了扣押和沒收犯罪資產的法律框架。同時，法國還通過頒布配套法令采取相關措施，以進一步推進建設國家資產凍結系統，特別是擴大可能被凍結的資產范圍。這些措施手段都使法國在打擊包括資助恐怖主義在內的跨國有組織犯罪斗爭中處于領先地位。■

【作者簡介】付琴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法學院博士后。

（責任編輯：馮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