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坎坷命運

[摘 要] 《我的叔叔于勒》是法國作家莫泊桑創作的短篇小說，講述了“我”和一家人在前往哲爾賽島的路途中遇到于勒的故事，形象、生動地刻畫出菲利普夫婦對“富于勒”和“窮于勒”的不同心理及表現，并借助菲利普夫婦的態度諷刺、揭示出階級社會人與人關系疏遠的真實情形。《我的叔叔于勒》不僅以跌宕起伏、疏密有致、一波三折的情節安排吸引讀者的注意力，還從人物介紹、人物描述、歷史背景等方面刻畫出當時背景下小人物的坎坷命運。在進行作品賞析時，需認真品讀人物的言行舉止和心理，了解人物形象和內心情感，完成對作品創造性的解讀。

[關鍵詞] 作品賞析 人物分析 寫作分析

[中圖分類號] I106.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15-0035-04

小說鑒賞通常從小說構成要素入手，即人物、主題、情節、語言和環境五要素，這些構成要素彼此滲透、互相依存和交融。在《我的叔叔于勒》中，作者以語言、情節和環境等要素塑造出人物形象，并通過細致的情節刻畫，展現出小人物的坎坷命運。在賞析小說作品時，應抓住小說的人物描寫語段、語句等，有效、科學地解讀作品，感受人物形象，理解故事中心思想。

一、從人物介紹、人物描述、歷史背景感受小人物的坎坷命運

1.根據人物介紹把握人物

對小說人物的塑造是創作的核心，作者通過刻畫小說人物形象，傳達出善惡的不同理念，讓讀者在閱讀中感悟到人生智慧，收獲人生經驗。在《我的叔叔于勒》中，根據人物介紹把握人物，是文章鑒賞的重點[1]。

人物塑造的類型包括直接表現、間接表現，其中直接表現是直接刻畫人物的思想傾向、性格特征，解釋人物動機，而間接表現則是指戲劇性的表現，作者通過暗示人物行為，讓讀者獲得一定啟示。直接表現的手法能幫助讀者更加快速把握文章人物形象。特別是對于閱讀經驗少的讀者而言，文章的賞析需要讀者洞悉人物塑造目的，把握人物形象特征。比如，作者借若瑟夫這一人物，介紹于勒幾經變化的經濟情況，而這些變化和于勒的揮霍習慣有關系，經濟情況的變化也導致菲利普夫婦出現對于勒的不同態度。同時，作者也通過“滿臉愁容”“衣服襤褸”“狼狽不堪”“又老又臟”等描述于勒形象，介紹出于勒與當時環境的格格不入，幫助讀者初步把握于勒的人物，感受到小人物的坎坷生活與命運，為后續分析、解讀菲利普夫婦的人物性格埋下伏筆。

2.根據人物描述分析人物

在小說作品中，作者會借助心理描寫、語言描寫、外貌描寫和動作描寫等，以人物的言行舉止和音容笑貌、性格特征和思想情感等特征，凸顯小說人物形象。為了解人物形象，需先根據人物描述的心理、語言、行為等分析人物。《我的叔叔于勒》作品情節圍繞于勒這一人物的命運展開，但事實上，于勒屬于線索性人物，是推動情節發展、講述故事內容設置的人物[2]。通讀全文后，不難發現，菲利普夫婦才是作者重點刻畫的人物，菲利普夫婦隨著于勒變化的經濟狀況，對于勒的態度也不斷變化，從最初的趕走于勒，逐漸變成贊揚于勒、盼望于勒，當發現于勒賣牡蠣后，又對于勒表現出排斥和棄之不顧的態度，刻畫出菲利普夫婦冷酷無情、愛慕虛榮和自私虛偽的人物性格。

為展現出小說的主題思想，作者從菲利普夫婦對于勒的稱呼變化，也展現了人物性格，如最初稱于勒“無賴”“壞蛋”“流氓”，知道于勒賺錢后，稱呼于勒為“有辦法的人”“正直的人”，遇到變窮的于勒，又稱呼于勒“討飯的”“賊”等，以不同的稱呼諷刺這對夫婦的冷酷與自私。通篇小說都沒有做出一句對菲利普夫妻的正面評價，但小說的人物描述卻反映出作者個人的價值判斷，使讀者讀完全文后可勾勒出人物形象。

在小說作品的細節描寫方面也十分出色，作者以簡單的語言勾勒，完美表現出人物的心理狀態和性格特征。比如，在菲利普認出船上賣牡蠣的人是于勒時，因為毫無心理準備，于是心情緊張起來，“他向旁邊走了幾步”，這句話是菲利普想要躲避于勒目光，也是要進一步確認是否真的是于勒，然后，作者描述菲利普“瞪著眼”看向女兒女婿，則是害怕他們覺察到這件事情。接著，他“臉色十分蒼白”和“趕緊向我們走來”，甚至出現“臉色煞白”和“兩眼呆直”，說話“吞吞吐吐”的情況。這一系列的神態描寫與動作描寫，表現出菲利普恐慌和緊張的情緒及失魂落魄的真實心理，讓人物形象的刻畫更加栩栩如生，具備典型性。

3.根據歷史背景理解人物

小說作品的人物是在特定歷史背景下進行活動的，若想更好地理解人物特征，需根據歷史背景分析、思考人物性格形成的淵源和原因，分析人物性格形成與生活的關聯，了解典型人物的共性，從而深刻認知小說作品主題，明白人物的社會意義。《我的叔叔于勒》是由莫泊桑在1883年所創作的作品，當時距離普法戰爭過去13年，而普法戰爭又是以法國戰敗為結尾，在戰爭結束后法國割讓土地、賠款，整體經濟受到重創，小資產階級已將要破產，生活十分貧困，人們對金錢的追逐、渴望愈發強烈，拜金主義和享樂主義在當時的社會盛行。《我的叔叔于勒》便是在金錢至上、人情冷漠的歷史背景下誕生。

于勒是菲利普一家人的希望，也是他們為自己設想出聊以慰藉的美好夢想。從該角度出發，于勒同樣代表了法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坎坷命運和生活的“灰色希望”，雖然是希望，但無法實現，一旦觸碰便會化為虛無，這也反映出底層小人物的坎坷與悲哀。《我的叔叔于勒》一文無情又犀利揭示出希望凋敝的一個過程，刻畫出小人物的無奈、心酸，在進行作品賞析時，要探究資本主義社會金錢勢力所統治的小資產階級虛榮心、自私和冷酷心理的形成原因，進而理解人物形象[3]。

二、從人性復雜性、寫作手法鑒賞作品

1.從人性復雜性鑒賞作品

1.1若瑟夫一家人對于勒的不同態度

菲利普一家在收到于勒寄信前，認為于勒是一無是處、毫無作為的人，對于勒既沒有擔心和憂慮，也沒有思念和掛念。當收到于勒寄信后，立刻認為于勒是正直、純潔的人，是一家人的希望，也成為菲利普最常掛在口頭上的人。而在此之后，菲利普一家也開始規劃使用于勒的金錢實現自己的享樂，并不關心于勒的生活、回來后的住所、是否已經成家等等。與其說是于勒的信改變了在親人心目中的形象，不如說是于勒提及的金錢讓家人感到興奮，此處的情節設計將“金錢至上”的理念體現得淋漓盡致。

在輪船上，若瑟夫一家人遇到十分落魄的于勒，而菲利普夫妻的反應卻不是遇到親人的喜悅，是想要躲避、逃避，不與于勒相認，沒有關心于勒的境況，只有憤怒和緊張的心理，憤怒于無法從于勒身上獲得好處，緊張于于勒會影響二女兒的婚事，擔心于于勒繼續連累一家人。也是在船上的偶遇，更加形象地刻畫出若瑟夫父母唯金錢至上、自私自利的丑陋嘴臉。但結合時代背景來說，當時的法國社會經濟發展十分遲緩，于勒年輕時又揮霍無度，造成若瑟夫家庭的經濟窘迫和物質匱乏，這也反映出人性的多面性。

1.2若瑟夫的善良和力不從心

在《我的叔叔于勒》一文中，若瑟夫的溫情與善良是作品給讀者的唯一慰藉。仍處于少年的若瑟夫即便生活艱難，依舊沒有被金錢所玷污，在結賬時給叔叔于勒10枚銅子的小費，以堅決的聲音告知父母。雖然若瑟夫憐憫、同情叔叔于勒的遭遇，也不認可父母的做法，但卻無能為力、力不從心。這段情節設計將菲利普夫婦的自私貪婪形象與若瑟夫少年的善良形成鮮明對比，諷刺菲利普夫婦唯利是圖的嘴臉[4]。

1.3菲利普夫婦的性格

對于菲利普的太太——克拉麗絲的人物性格描寫，可以用唯利是圖、刻薄虛榮來概述。在文章開始，作者側面說明克拉麗絲不滿當前生活的貧苦，經常苛責丈夫，也會時時精打細算。但同時克拉麗絲也十分虛榮，當星期天來臨時，會與家人共同前往堤上散步，仿佛要證明自己的好日子。克拉麗絲知道于勒富有后認為他是一個“能人”，知道于勒貧窮后認為他是一個“無賴”，可見她的人物性格特征。在塑造克拉麗絲這個人物時，作者有對肢體動作的描寫，也有細節描寫和語言描寫，全面展現出人物的變化，透露出人物虛榮的本質。對于菲利普先生，作者刻畫出毫無主見和懦弱無能的人物性格，在動作刻畫中，菲利普出現“臉色蒼白”“嗓子哽塞”“眼神驚惶”，體現出人物的緊張和局促，說明菲利普是沒有擔當又膽小怕事的人物。在聽到太太斥罵于勒時，菲利普也會出現張開手摸額頭不存在的汗水這一動作，這也是反映他軟弱無能的動作描寫。

2.從文章寫作手法賞析作品

小說作品有著時代性的特征，不同時代背景下的小說反映出當時社會的環境和思想。在《我的叔叔于勒》中，從若瑟夫的少年視角來觀察人物，以于勒人物作為故事主線貫穿全文，而人物刻畫更多在菲利普夫婦上，采用細膩的筆觸和以小見大的寫作方式，展現出人物的內心世界，凸顯出小說作品的主題。同時，作者從各項細節入手，捕捉到人物內心想法，以人物語言、動作的細膩描寫，揭露出時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坎坷命運和人與人之間的冷漠關系，深層含義中既批判當時社會的拜金主義思想，也表達對底層人民的同情和憐憫。具體而言：

一是從若瑟夫視角觀察人物。文章以“我”的第一人稱進行敘述，是家庭成員，也是從旁觀者角度看待叔叔于勒的事情，較為客觀、真實，拉近作品與讀者的距離，使小說更具親切感。

二是圍繞于勒刻畫菲利普夫婦形象。小說作品的標題為“我的叔叔于勒”，但事實上描述于勒人物的形象較少，主要人物還是菲利普夫婦。針對于勒的描述，只通過寥寥幾筆就刻畫出于勒落魄的生活，同時也展現出于勒善良的一面。關于菲利普夫婦的描寫，則是通過表情、語言和動作的細節描寫，刻畫人物的自私心理、貪婪心理和冷漠無情。

在閱讀作品后可發現，作者善于從細節入手，采用以小見大的寫作手法表現事物本質。比如，作者對于若瑟夫母親吃牡蠣的反應，是通過表情、語言、動作揭示人物內心，想要節省吃牡蠣的開銷，又不想被二女婿見到拮據的生活，辯解自己的問題“我的消化不好”，省下自己的一份，同時提到“若瑟夫是男孩子也不用吃”“可別多吃”等語句，這些語言表現了母親的虛榮心理和性格，使人物復雜、矛盾的內心活動體現得淋漓盡致。又如，確定賣牡蠣的人是于勒后，菲利普的反應是“踉蹌地走開”“攤開身子坐在一條長凳上”“要大禍臨頭了”等等。作者沒有描寫任何的人物心理活動，卻通過細致刻畫語言、動作，反映出菲利普不安和恐懼的心理，使讀者讀完感受人物形象和心理[5]。

三、從時代重壓品味小人物的坎坷命運

1.金錢至上的人際關系

在小說中，金錢至上的人際關系成為貫穿全篇的核心脈絡，其不僅是推動情節跌宕起伏的原動力，更是深刻揭示主題思想的利刃。小說開篇便濃墨重彩地描繪了于勒在菲利普一家心中的地位，他從一個被視為家族恥辱的“壞蛋”“流氓”，僅憑兩封提及財富的來信，便搖身一變，成為全家的“希望”與“福星”，其信件更被奉為“家里的福音書”。這種戲劇性的轉變，全然源自金錢的魔力，它如同魔法師的手杖，瞬間顛覆了人物評價與價值判斷。然而，當菲利普夫婦在游輪上偶遇貧困潦倒的于勒時，他們的態度驟變，昔日的“正直之人”與“良心之士”瞬間被重新打上“賊”“流氓”的標簽，唯恐避之不及，仿佛他是帶來災難的毒蛇猛獸，此處再次凸顯了金錢在人際關系中的決定性作用。小說中，家人的情感、言行乃至價值觀，都圍繞著金錢這一核心旋轉，無論是兄弟間的情誼，還是二姐的婚姻，都被無情地打上了金錢的烙印，展現了一幅世態炎涼圖景。小說中莫泊桑使用一系列鮮明的對比與反轉，深刻揭露了金錢至上觀念對人性的扭曲與腐蝕，以及在金錢面前，親情、愛情等人間溫情變得脆弱不堪的社會現實。小說以細膩的筆觸，勾勒出小人物在時代背景下，因金錢而遭受的坎坷命運，不僅是對個體悲劇的同情，更是對整個社會價值觀深刻反思的文學呼喚。

2.小人物生活的心酸

在賞析《我的叔叔于勒》這部作品時，不得不深刻體悟其中小人物生活的心酸與無奈。誰不渴望衣食豐足、親人團聚、生活美滿？菲利普一家，亦是如此樸素的愿望承載者。然而，命運似乎總與他們開著殘酷的玩笑，一個敗家子的弟弟于勒，如同一塊巨石，沉沉壓在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之上。菲利普雖對弟弟抱有寬容之情，卻也無奈地看著他于勒揮霍無度，不僅耗盡了自己應得的財產，還大肆侵占了菲利普應得的遺產份額。生活的重擔，因此更加沉重，菲利普一家不得不節衣縮食，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毫都要精打細算，連幾分錢的零碎也要討價還價，爭執半天。大姐、二姐的婚事，也因家境的困窘而遲遲未能落定，成為家人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然而，即便生活如此困頓，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卻并未因此熄滅。于勒在海外發財的消息，如同一縷曙光，照亮了全家人灰暗的生活，成了他們擺脫窘迫現狀的救命稻草，成了他們精神上的唯一支柱。然而，命運的捉弄并未就此停歇，當他們在輪船上偶遇那個無顏歸來的、窮困潦倒的于勒時，菲利普夫婦的不愿與不敢相認，實則是生活重壓下的萬般無奈與辛酸。他們害怕這個突如其來的現實，會再次將他們拖入生活的深淵，害怕女兒好不容易得來的婚姻因此化為泡影。在生活的重壓之下，人性的脆弱與堅韌，小人物的悲歡與離合，都被無情地放大，成為那個時代最真實的寫照。他們的心酸與無奈，正是那個時代，那些小人物命運最真實的注解。

3.小人物坎坷命運警示錄

《我的叔叔于勒》這篇文章，深刻描繪了于勒一生的貧富起伏與生活境遇，他的身世浮沉，際遇坎坷，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小人物在時代洪流中的無奈與掙扎。年輕時，他放浪不羈，揮霍無度，不僅耗盡了自己應得的遺產，還侵占了兄長的財產，最終落得個被送往美洲的下場。這一舉動，既是對他的一種懲罰，也隱含著家人希望他能遠離故土，重新開始的無奈與期盼。然而，在自由競爭的資本主義社會中，盡管于勒曾“闊綽過一個時期”，開設大店鋪，做成大買賣，但這并未成為他人生轉折的契機。相反，他的懶散成性、揮金如土，最終導致了他在競爭中的失敗與破產。這一結局，既是對他個人性格缺陷的必然懲罰，也是對那個時代小人物命運無常的真實寫照。小說以于勒的悲慘結局，向世人發出了強烈的警示：人應當珍惜生活，腳踏實地走正道。于勒的一生，就是一部小人物坎坷命運的警示錄，它告誡我們，無論時代如何變遷，個人的選擇與努力始終是決定命運的重要因素。唯有堅守正道，勤勉努力，方能在這變幻莫測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四、結語

綜上所述，在《我的叔叔于勒》中，作者從細微描寫入手，以小見大，通過展現文章細節、刻畫人物形象等推動情節發展，以文章內容反映出當時年代法國社會的真實人情世態，不僅有漠視親情的人性薄涼，也存在絲絲溫情。同時，既批判當時的社會風氣，也呈現出小人物的坎坷命運和艱辛生活。

參考文獻

[1] 朱彩月.淺談初中語文小說人物鑒賞教學——以《我的叔叔于勒》為例[J].語文世界，2024（8）.

[2] 韓一.從角色“變身”的視角鑒賞《我的叔叔于勒》[J].名作欣賞，2021（33）.

[3] 林茂之.《我的叔叔于勒》：“幾乎無事的悲劇”[J].中學語文教學，2014（2）.

[4] 趙同生.安全感：打開《我的叔叔于勒》的新鑰匙[J].語文教學與研究，2021（19）.

[5] 謝文韜.設問解惑《我的叔叔于勒》[J].中學語文教學參考，2023（3）.

（特約編輯 楊 艷）

作者簡介：黃濤，甘肅省慶陽市環縣環城鎮馬坊塬小學，研究方向為小學語文教學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