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莫高窟佛教藝術和藏經洞文物為代表的敦煌文化延續近兩千年,是世界現存規模最大、延續時間最長、內容最豐富、保存最完整的藝術寶庫,是中國文化與印度文化、希臘文化、波斯文化等外來文化交融薈萃的結晶,是世界文明長河中的一顆璀璨明珠,也是研究中國古代各民族政治、經濟、軍事、文化、藝術的珍貴史料。
2000多年的歷史長河中,敦煌發生了什么?它為什么被稱為“華戎所交一都會”?中外文化如何在這里碰撞交流?讓我們走進敦煌,聆聽多元文明對話的千年回響。
敦煌石窟,在古敦煌郡、晉昌郡(瓜、沙二州)就巖鐫鑿之佛教石窟寺,位于今甘肅省敦煌市、安西縣、肅北蒙古族自治縣和玉門市境內,是敦煌莫高窟、西千佛洞,安西榆林窟、東千佛洞、水峽口下洞子石窟,肅北五個廟石窟、一個廟石窟,玉門昌馬石窟之總稱。因其主要石窟莫高窟位于古敦煌郡,各石窟的藝術風格又同屬一脈,且古敦煌又為兩郡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故名。
“敦煌”一詞由何而來?敦煌研究院副院長張元林介紹:“敦煌”一詞最早見于《史記·大宛列傳》,張騫出使西域歸來后向漢武帝復命時提到,“始月氏居敦煌、祁連間,及為匈奴所敗,乃遠去”。東漢應劭在《漢書》中解釋道,“敦,大也;煌,盛也”,可見“敦煌”取盛大輝煌之意。
公元366年,僧人樂僔在敦煌東南的鳴沙山鑿壁開窟,參禪修佛,莫高窟的營造由此開啟。樂僔之后,又有一位從東而來的法良禪師深受樂僔故事的觸動,在樂僔開鑿的石窟邊上也造一窟。這段歷史被記載于唐代《李克讓修莫高窟佛龕碑》中:“莫高窟者,厥初,前秦建元二年有沙門樂僔,戒行空虛,執心恬靜,嘗杖錫林野。行至此山,忽見金光,狀有千佛……造窟一龕。次有法良禪師,從東屆此,又于僔師窟側更即營建。伽藍之起,濫觴于二僧。”史籍未載法良開窟的具體時間。據學者考證,其時大概在前秦統治敦煌期間(376-385年)。在兩位高僧的帶動下,鳴沙山上,伽藍漸起。震驚世人的佛教藝術寶庫莫高窟,在這兩座石窟的基礎上,終至輝煌大觀。
735個精妙絕倫的洞窟,4.5萬平方米的壁畫,2000余尊栩栩如生的彩塑,前后經歷11個朝代……一鑿一斧、一筆一畫,在歲月的長河中,一代代人開窟造像,終將這片土地打造成了一座舉世矚目的藝術殿堂,讓后人得以窺見那輝煌燦爛的歷史畫卷。從生產生活、民俗節慶、婚喪嫁娶、喜怒哀樂等人生百態,到建筑、服飾、用具、工具等具有不同時代烙印的物質造型,政治、經濟、文化、民族、科技等廣闊的社會生活場景在這里纖毫畢現。這也使敦煌不僅是東西文明交融的文化寶藏,還具有古代文明的博物館功能。
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樊錦詩認為:撩開樂僔于此“忽見金光,狀有千佛”及法良所見“諸多神異”的面紗,真實的答案只能是:適宜的自然和文化生態環境。敦煌地區特定的連接東西、溝通中外的文化窗口功能及300多年佛教文化的浸潤所積淀的豐沃的佛教文化樂土,促使樂僔、法良肇始于此“架空鐫巖”。盡管敦煌地區此后亦屢歷戰火,但最終仍然造就了1000余年各朝開窟不輟、歷代造像迭新的特殊佛教圣地,遺存了以大量中古文書與其他各類文物所構成的優秀人類文化遺產。

敦煌地處甘肅河西走廊最西端,北鄰蒙古高原、戈壁荒漠,西接塔克拉瑪干沙漠,東鄰庫姆塔格沙漠,南面是青藏高原、祁連山脈,是蒙古高原與青藏高原的過渡地帶。得益于祁連山的冰雪融水,在這里形成一塊綠洲。考古顯示,早在公元前2000年前,河西走廊已有人類生息繁衍。古代敦煌居民以漢族為主,先后另有羌、匈奴、月氏、烏孫、鮮卑、吐蕃、回鶻、黨項和蒙古等十多族,還有印度、西域僧人、中亞粟特商人和其他西域各國人士,經年累月在此共創了多元、包容的敦煌文化。
作為漢王朝的西部邊陲,敦煌所具有的控扼東西交通的特殊地理位置,使它成為漢王朝經略西域的橋頭堡,奠定了敦煌文化的舞臺。范曄在《后漢書》中描述敦煌:“乃華戎所交一都會也。”千百年來,東西商賈、南北僧眾,“馳命走驛,不絕于時月”,不同文化在這里匯聚交融。如《魏書·釋老志》里就提到:“敦煌地接西域,道俗交得其舊式,村塢相屬,多有塔寺。”敦煌研究院保存的一件元至正八年(1348年)的六字真言碑上鐫刻有漢文、梵文、藏文、西夏文、回鶻文、蒙古文六種文字,是敦煌多民族、多語言共存的重要實證。
1987年12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十一屆全體會議根據世界文化遺產遴選標準,認定莫高窟符合世界文化遺產的全部六條標準,將莫高窟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按照遴選條件規定,文化遺產只要符合一條標準,就可列為世界文化遺產。迄今為止,全世界符合全部六條標準的世界文化遺產只有兩處:一處是敦煌莫高窟,另一處是意大利名城威尼斯。這充分說明莫高窟作為文化遺產在世界文明中的突出意義和普遍價值。

敦煌石窟的形成與繁盛,與古絲綢之路密不可分。從公元4世紀開始不間斷開鑿,直到14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興起以后,敦煌石窟才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公元前138年,漢武帝派遣張騫出使西域,聯合月氏對付匈奴。因當時匈奴勢力強大,張騫雖然沒有達到出使目的,但他在13年間對西域的山川風土和人情都有了更深的了解。這也更進一步堅定了漢武帝打擊匈奴、開拓西域的決心。公元前119年,漢武帝派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張騫兩次出使西域,進一步增強了中原王朝和西域的聯系,西域三十六國進入了中原王朝的視野,中西往來的官方通道被打通,因此張騫出使西域也被稱為“鑿空之旅”。
公元前121年,敦煌地區正式納入漢王朝版圖。公元前111年,敦煌郡設立,不少內地的世家大族遷入敦煌定居。他們不僅帶來了中原的農耕和水利灌溉技術,還傳入了儒家和道家文化。樊錦詩認為,這些文化同當地積淀的與西域、中亞有千絲萬縷聯系的文化因素,共同構成了堅實的漢晉敦煌文化土壤。
絲綢之路從長安向西延伸,經河西走廊到敦煌,在漢代時分為兩路,西北出玉門關,西南出陽關,沿塔克拉瑪干沙漠和天山沙漠的交界一直到達蔥嶺(今帕米爾高原),再經帕米爾高原分成三路,通往歐洲、中亞、南亞、北非等地。《漢書·西域傳》記:“出玉門關往西域有南、北兩道。”隋代裴矩《西域圖記序》描述:“發自敦煌至于西海,凡為三道,各有襟帶。……總湊敦煌,是其咽喉之地”。
敦煌壁畫《福田經變》中就畫有絲綢之路上的場景,有人從左邊走過來,這些人正在過橋,橋上有兩匹馬,馬背上馱著貨物。在橋的另一側,有一個西域的商人拉著一頭駱駝,這頭駱駝的背上放著很多貨物。畫師將胡漢商隊相遇的瞬間捕捉下來。敦煌的繁榮,也折射了絲綢之路上的繁盛景象。
從邊塞詩里也能看到當時絲路貿易的一些情節。比如,張籍在《涼州詞》中寫道,“無數鈴聲遙過磧,應馱白練到安西”,這句就描繪出了貿易的繁盛景象。

當中國的絲綢、陶瓷、紙張等通過絲綢之路源源不斷地傳到西方時,西方人也同時帶來了中國過去所沒有的葡萄、苜蓿、郁金香等植物,獅子、豹及西域名馬等,還有精美工藝品,如金屬工藝、琉璃和玻璃、呢絨、毛毯及各種裝飾物等。許多外來的物品在敦煌x+IQpP6GSuUnumSuKymw2A==壁畫中留下了大量的形象資料,如初唐第209、329等窟的藻井圖案中的紋樣裝飾。敦煌壁畫受印度和西域的影響,其中的獅子和大象等形象,也描繪得比較真實。
南北朝到隋唐時期,波斯的工藝品通過絲綢之路大量傳入了中國,如狩獵形象是古代波斯最流行的主題,表現狩獵形象的銀盤就曾在中國北方多有發現。敦煌西魏第249窟窟頂壁畫中就有波斯風格的狩獵圖。隋到初唐時期敦煌彩塑與壁畫菩薩的服飾中,出現大量的波斯紋飾,如聯珠對鳥紋、聯珠對獸紋、菱格獅鳳紋等。
隋唐時期,絲綢之路從漢朝的南北兩道,發展到南、中、北三道。隋朝建立后,在邊疆政策和對外交往中逐步表現出積極進取的姿態。為了招商,隋朝舉辦過兩次具有“萬國博覽會”性質的活動。
據《隋書·煬帝紀》記載,大業五年(公元609年)六月,隋煬帝西巡河右,駕臨張掖,御觀風行殿,“盛陳文物,奏九部樂,設魚龍曼延,宴高昌王、吐屯設于殿上,以寵異之。其蠻夷陪列者三十余國”。當時參加這一盛會的有北方游牧民族、西域和東北亞各政權和中亞各國。大業六年(公元610年),朝廷邀請各番部落酋長、使節、胡商齊聚東都。東都有豐都、大同、通遠三個大市場,這三市的飲食店肆都設置帷帳,擺著豐盛的酒席,派掌管番邦的官員帶領胡商到此從事貿易。
隋朝以開放和包容的態度接納外來文化,中國與印度、中亞佛教交流也日趨繁榮。隋代高僧達摩笈多就曾于敦煌游歷,高僧彥琮記錄了達摩笈多游歷西域的見聞,著成《大隋西國傳》。
隋朝經營西域,促進了中西之間的經濟貿易和文化交流,將自漢武帝后逐漸衰落的絲路貿易推向又一個高峰。代之而起的唐王朝繼承了隋朝開創的局面,推動中華民族內部的交往交流交融和中西文明交流互鑒進一步發展。

敦煌藝術雖然是佛教思想、佛教信仰的載體,但其所呈現的諸多元素是當時絲綢之路沿線不同文明、不同信仰、不同種族、不同民族日常生活點滴的反映。認識敦煌藝術,一方面可以了解其中的宗教思想,同時也可以觀察其中所呈現的人間情懷。
張元林認為,多元宗教和睦共存的場景是敦煌歷史的一個重要側面。在敦煌漫長的歷史中,中國傳統的儒家思想雖然長期居于主導地位,但在宗教領域,宗教和民間信仰亦呈現多元化傾向。除了本土的道教外,誕生于印度的佛教、誕生于西亞—波斯地區的祆教和摩尼教、誕生于地中海東岸地區的景教(基督教聶斯脫利派),以及后來的伊斯蘭教等在絲綢之路沿線流行過的主要宗教,在敦煌基本都有跡可循。因此可以說,敦煌當時成為絲綢之路不同宗教傳播和交流的重要節點。
在出土于敦煌藏經洞、現藏于大英博物館的一幅景教人物畫中,人物的頭冠中間是一個十字架,胸飾中間也是一個十字架,這應該是受了佛教影響的景教的一個圣像。而敦煌藏經洞出土的《摩尼光佛教法儀略》則是用漢文所寫,也就是說在唐代的敦煌已經有漢人信奉摩尼教了。

而繪于北魏時期莫高窟第257窟的《鹿王本生圖》,則展示了佛教在敦煌的發展。九色鹿的故事在很多地方都有,敦煌莫高窟的九色鹿壁畫又稱為《九色鹿王本生圖》。據傳,釋迦牟尼前生是一只九色鹿王。在印度和龜茲石窟中,九色鹿多以跪拜國王的形象出現,而莫高窟的九色鹿則以一種不卑不亢的姿態站立在國王的面前。它的鹿角與國王的前額基本持平,體現了當時佛教的進一步發展,與世俗王權有了平等對話的資格,而不像前期一樣依附于世俗王權而生存。畫師將鹿王的慈悲、臨危不懼、不懼權威的精神氣節都表現了出來。
在敦煌莫高窟的壁畫中,有大量表現佛經的內容。這些畫面不僅傳達了佛教故事,還記錄下不少多元的世俗文化。揭開佛教教義的神秘帷幔,敦煌壁畫豐富多彩的佛國世界正是當時現實世界的真實折射。
建于盛唐時期的莫高窟第23窟,塑像經清代重修,壁畫題材以《法華經》為主。《法華經》全稱《妙法蓮華經》,是大乘佛教的一部重要經典,采用了大量神話和譬喻故事。這幅畫的頂端看起來有烏云,仿佛快要下雨,這里隱喻了眾生都有佛性,佛法就和陽光雨露一樣,普潤萬物。在畫的下端,有人在塔前跳舞,還有人坐在氈子上彈琴唱歌,旁邊有小孩在堆沙子。這幅畫把深奧的佛理形象清楚地表達出來的同時,還非常寫實地把世俗文化、田園生活展現了出來。

而在莫高窟第33窟的婚禮圖中則可以看到,屋外搭了寓意子嗣興旺的“百子帳”,父母客人在帳里面坐著,新郎、新娘行跪拜禮。其中,新娘穿著盛裝站著,新郎匍匐跪地。這一儀式受北方游牧民族的影響。敦煌寫本《下女夫詞》采用新婦新郎相問答的形式,是北方胡族與漢族婚俗相結合的產物。
敦煌,既是東西方貿易中轉站,也是多民族聚居地。當然,漢族人始終是敦煌居民的主體,此外還有一些傳法僧,以及因各種原因滯留敦煌的使者等。因此在敦煌莫高窟中,供養人既有漢族的達官貴人,也有一般的販夫走卒。比如莫高窟第98窟的大朝大寶于闐國大圣大明天子供養像。作為西域王國的國王,李圣天卻頭戴冕旒,身穿袞服,衣服上繡著日月龍獸,完全是漢族帝王的服飾。也許這件衣服就是來自中原地區,也許是于闐國王依據漢族樣式命人制作的。在很多可能性中可以看出一點:當時中原的禮儀文化影響到了西域,而且西域的貴族是以穿著中原的貴族服飾為榮的。
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中華文明具有突出的包容性”。敦煌文化體現出的兼容并蓄的多元性特征,正是中華文明突出的包容性的鮮活個案。
敦煌,作為海上絲綢之路開通前國際交往的通都要邑,多元文明的薈萃交融在敦煌石窟和敦煌文獻中均得到充分體現。中華文明生生不息,賡續至今,就是在堅定傳承自己文化傳統的同時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結果。張元林認為,敦煌文化的形成與興盛,正是這種文化胸懷的體現。

敦煌石窟的形成,是以中原文化為基礎,大膽吸收印度、中亞等地佛教藝術思想內容,進而形成了富有特色的敦煌文化和敦煌石窟藝術,并在不斷接受來自中原的傳統文化和佛教發展新成果的滋養中漸至興盛。敦煌壁畫和藏經洞發現的文物表明,外來文化在被當地民眾接受的過程中,會有選擇、吸收、改造的過程。
從目前壁畫所體現出的藝術流派風格來看,既有敦煌本土畫師所作,又有來自西域的風格,還有來自中原內地的作畫風格。畫工在表達同一個主題的圖像元素方面,也是有所取舍,大膽創新。
營建于西魏時期的莫高窟第285窟西壁所繪的乘鵝車的月天圖像,由上、下兩部分組成。上方月輪中,月天乘坐于由兩兩相背的4只鵝所拉的車廂之中;月輪下方,又繪出一輛由3只獅子所拉的月車。天鵝和獅子,在希臘文化、西亞—中亞文化中,多充當女神的坐騎。這是畫工對東西方文化的借用和移植。畫師又特別在日輪下方繪出了3只鳳鳥拉著的日車。鳳凰、鳳鳥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是太陽和太陽光熱的象征之一,即所謂“火鳳凰”。這種處理方式,看似畫蛇添足,實則獨具匠心。畫工通過與中國文化中對太陽神的圖示方式雙重疊加,讓敦煌觀者更完整地理解“乘馬車的日神”這一來自異方的日神圖像。這反映出絲綢之路沿線各文明間交流、融合中的自由和融通。

敦煌壁畫藝術中典型代表飛天,這一形象經由中亞從新疆地區傳入敦煌,并不斷與本土文化藝術相融合。敦煌的飛天是在天空中自由地飛翔,但不像西方的天使,以及印度、中亞等地的飛天那樣長有翅膀,而是借由長長的飄帶、翻轉的衣裙來表現空中自由馳騁。這就是“各美其美”。也正因為此,敦煌藝術才呈現出豐富的多樣化特征。這種變與不變現象,正反映出不同文明的相互交流與借鑒。
無論是從敦煌壁畫,還是敦煌藏經洞發現的文獻和文物可知,這一地區曾長期生活著多民族,多種文字并用。張元林表示,自西漢設立敦煌郡始,當地居民一直是由以漢族為主體的多民族構成。雖然其間也歷經過如吐蕃、甘州回鶻、西夏等多個少數民族政權交替管控,但長期以來,在這里生存、繁衍的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信仰的人群,不僅未因文化差異而相互傷害,反而取長補短、和諧共生。世界上留存下的很多文化奇跡,不少都遭到破壞,起因多是宗教沖突、種族矛盾等。但持續營建千年的莫高窟,基本沒有遭受嚴重的人為破壞。這說明在多元文明和多種信仰交織的敦煌,歷史進程總體上是包容和睦的,各民族的語言、文字、文化等都得到了應有的尊重。
在歷史的長河中,敦煌文化始終以中華文化為根基,不斷吸納、接收其他地域和民族的文明成果,在敦煌這個東西方文化交匯重鎮生根開花,從而產生了融匯多元的敦煌文化。正如季羨林先生所說:“敦煌文化的燦爛,正是世界各族文化精粹的融合,也是中華文明幾千年源遠流長不斷融會貫通的典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