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大內需背景下 人口年齡結構對居民人均消費的影響研究

近年來，中國人口老齡化問題越來越突出，出生率的下降導致人口自然增長率下降，帶來勞動力人口減少、經濟增長速度減緩、有效需求不足等問題。在人口老齡化及少子化程度不斷加深的背景下，本文從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入手，旨在探討人口年齡結構對不同類型人均消費支出的影響。本文首先介紹了研究背景；其次對我國人口年齡結構和消費現狀進行論述；接著對人口年齡結構影響消費的作用機制進行分析；隨后建立計量模型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人口年齡結構對不同類型的居民人均消費有著不同的影響。

人口老齡化及國內消費需求不足是我國面臨的兩大問題。在國內外經濟波動、出口萎縮、投資乏力的背景下，擴大內需及拉動消費成為我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擴大內需的關鍵在于對居民消費潛力的充分挖掘與釋放。由于不同年齡段的人群在收入水平、消費習慣、消費行為及消費特點上存在較大的差異，老年人口比例的不斷提高，勢必會對國內居民消費產生一定的影響。所以，本文在國內需求亟待擴大的背景之下，就人口結構變化對居民消費影響的機理進行了研究，并對二者的關系進行了探究，從而為促進消費及經濟增長提出建設性的建議。

一、我國人口年齡結構及消費現狀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進入了一個高速發展的新階段，國內生產總值由1978年的3678.7億元增長至2022年的1210207.2億元，中國人口紅利為經濟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根據國家統計局1978年的年度數據顯示，截至1978年底，全國人口自然增長率為12‰，其中，勞動力人口40682萬人，占總人口約42.26%。然而，20世紀末期，我國人口年齡結構開始呈現出老齡化趨勢，1999年，我國60周歲以上老年人口數占總人口的10%，標志著中國正式步入人口老齡化社會，老年撫養比達10.2%，少兒撫養比達37.5%。自此，我國老年人口數量及其在全國總人口數中所占的比重不斷上升。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60周歲及以上人口數占比已達總人口數的18.75%，與之相比，14周歲以下的未成年人數僅占全國總人口數的17.97%。由此可見，我國人口老齡化問題的嚴峻性。在2022年，我國人口數量首次出現負增長，人口的自然增長率首次下降至0以下，為-0.60‰。

根據世界銀行的世界發展指標（WDI）數據庫的資料顯示，自2012年開始，中國人均居民最終消費支出年增長率漲幅出現了明顯的下降，并且在2020年達最低值-2.7%，2022年僅為0.3%。然而2022年世界的人均居民最終消費支出平均增長率為2.7%，美國為2.1%，印度為6.8%，日本為2.6%，韓國為4.4%。由此可見，我國目前存在著較為嚴重的居民消費需求不足的問題，過低的消費率反映了我國經濟增長結構失衡的問題。

由于收入分配不公造成的收入差距過大，加之經濟結構調整帶來的不穩定因素，我國居民產生了更強的預防性儲蓄動機，使得居民消費率處于較低水平。此外，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也會影響到居民消費率，不同年齡段的人群有著不一樣的消費傾向以及總消費額，不斷變化的人口年齡結構不僅影響家庭消費支出及類型，而且還影響到消費在促進國民經濟發展中的作用。隨著我國老齡化問題的日益突出，老年人群所占數量及比例不斷增加，其對城鄉居民服務消費結構的影響也愈加明顯。老年人群的服務消費需求主要集中在醫療、保健、養老等方面，這些領域的服務需求大大增強，也給相關服務類型、質量及價值帶來新的挑戰。

二、人口年齡結構對居民人均消費的影響機理分析

（一）少兒撫養比下降對居民人均消費的影響

由于生育率偏低，我國的少兒撫養比從長期來看將會呈現不斷下降的趨勢，這將對家庭的儲蓄產生一定的影響。

首先，在微觀層面上，家庭儲蓄需求理論可用于解釋家庭消費隨著家庭人口年齡結構的改變而產生的變化。中國家庭有養兒防老的觀念，家庭儲蓄及子女可以看作是養老的兩種保障。在一個家庭為獨生子女或無子女的情況下，家長對養老期望的不確定性風險預期會增加，因此，許多家長傾向于增加對養老儲蓄的投入，而隨著養老儲蓄比例的提高，當期的消費支出水平也隨之下降。在出生率較高，一個家庭有兩個或多個孩子時，家長對于養老保障的期望較高，有減少當期存款值、提高消費值的傾向。

其次，我國家庭子女的數量與質量往往呈負相關關系，當家庭子女數目減少時，家長會加大對孩子的人力資本投資，特別是在子女數目大幅降低時，家長會加大對于子女教育的投資。然而，隨著社會對于高等教育、出國深造等的重視，家庭用于教育支出的峰值出現了后移的趨勢。為與此相適應，居民在短期及遠期的消費選擇中更偏向于遠期，而這一偏向則會在提高當前儲蓄值的行為上表現出來。

在以上兩種情況下，少兒撫養比的提高將引起家庭儲蓄的增長及家庭消費的下降。

最后，兒童及少年人群是一個潛在的、具有巨大服務消費潛力的優質消費群體，他們的服務消費需求主要集中在教育、健康、旅游、文化、娛樂等領域，這些領域的發展水平及服務質量也直接關系到這一群體的健康成長及未來發展。因此，在我國少兒撫養比及兒童及少年人群數量下降的趨勢下，上述領域的消費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然而，隨著我國經濟實力及城市化程度的提高，兒童及少年人群的消費需求變得更加多元化，這個群體對城鄉居民服務消費結構的影響也在不斷加強。兒童及少年人群的消費需求及消費水平的提高，又會拉動消費，對城市化進程及城鄉居民消費結構的升級及改善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二）老年撫養比上升對居民人均消費的影響

首先，依據生命周期理論，人的消費行為會隨著年齡及收入的變化而發生相應的變化，對于社會而言，如果老齡人口比例增加，那么社會的預期消費率將會上升。老年撫養比的日益增大表明我國的人口老齡化現象日趨嚴重，年齡結構的變化會使得消費結構也發生變化。長期來看，我國的人口老齡化程度還將不斷加深，由于老齡人口的增多，使得消費群體的規模不斷擴大，消費支出也有逐步增長的趨勢。

然而，我國目前的消費率并未因人口老齡化進程的加速而得到較大的提升。從家庭層面來看，中國老人退休后的收入及消費行為與歐美國家有很大差異，許多中國老人在退休之前都會積累一定的養老金，而且大部分老年人也不會選擇在優質服務上消費、體驗高消費的生活模式，所以儲蓄率并不會很快下降。

其次，中國人具有遺贈財產的傳統，遺產繼承對居民的消費與儲蓄行為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從1986年起，我國基尼系數持續升高，并且近十年來一直保持在0.465的水平，截至2022年，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基尼系數達到了0.467。收入分配不公平加劇，財富愈向少數人集中，導致了社會遺贈財產和儲蓄的傾向增長，造成了社會整體消費的疲軟。

（三）總撫養比對居民人均消費的影響

首先，過高的總撫養比意味著對于我國勞動力人口的經濟負擔加重，人口老齡化已經成為制約我國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其次，隨著老年人所占的比重越來越大，勞動力人口所占的比例會隨之降低，這將不利于社會經濟的發展。從長期來看，我國勞動力人口的數量將會逐步減少，從而造成勞動力短缺等問題。同時，我國勞動力人口的年齡結構也會由于人口老齡化進程的逐步加快而呈現出向大齡勞動力集中的趨勢。從宏觀上看，退休年齡的推遲將使實際工資水平下降，從而引起消費水平的下降。

三、實證分析

（一）數據來源及樣本選擇

本文主要研究人口年齡結構對我國不同類型居民人均消費的影響，其中，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趨勢以撫養比作為反映指標，并采用少兒撫養比及老年撫養比兩個衡量指標作為核心解釋變量。少兒撫養比是指在15～64歲勞動年齡人口中0～14歲人口所占的比例，老年撫養比是指在15～64歲勞動年齡人口中65歲及以上人口所占的比例。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居民人均消費，根據以往的研究發現，不同年齡段的消費者由于偏好的差異，有不同的消費需求，這對不同消費支出類型的影響均不同。因此，本文參照2021年中國社會狀況綜合調查（Chinese Social Survey，簡稱CSS）的做法，將人均消費支出情況劃分為食品煙酒支出（fe）、衣著支出（ce）、居住支出（re）、生活用品及服務支出（dne）、交通通信支出（te）、教育文化娛樂支出（ee）、醫療保健支出（me）及其他支出（oe）8種類型，并重點對前7種類型進行研究分析。

由于從2016年始，我國居民人均支出類型統計方法發生改變，因此，本文選取2016—2022年共計7年間我國不同類型的居民人均消費支出數據作為樣本，所使用數據主要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的歷年《中國統計年鑒》。

從數據分析可以看出，在2020年，我國居民的實際人均消費支出能力與之前相比有了明顯的下降，這與新冠肺炎疫情對經濟的沖擊有較大關系。

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為少兒撫養比以及老年撫養比，但同時還存在一些其他主要因素會對消費產生影響，因此，本文也將收入以及利率因素納入為解釋變量。從國家統計局獲得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上年的增長率為已經扣除價格因素后的實際增長率，根據實際增長率可計算得出我國居民實際人均可支配收入（見表1）。從世界銀行WDI數據庫可獲得實際利率數值（見表2）。

（二）模型設定

考慮到當居民可支配收入為0時，消費支出近乎為0，因而在構建模型時，本文采用無截距項的回歸模型。

綜上，本文基于OLS回歸分析，建立以下無截距項的多元回歸模型：

其中，y表示人均消費支出，C表示少兒撫養比，A表示老年撫養比，R表示實際人均可支配收入，I表示實際利率，u表示隨機誤差項，i表示不同支出類型，t表示時間。

（三）回歸結果及檢驗

根據以上多元回歸模型，分別對上述7種人均消費支出類型采取OLS回歸分析法，得出以下樣本估計方程：

fe=34.06Ct-160.01At＋0.28Rt-35.69It

ce=40.21Ct-99.02At＋0.08Rt-13.97It

re=-12.27Ct＋35.22At＋0.15Rt＋12.16It

dne=14.80Ct-38.14At＋0.06Rt-10.49It

te=35.22Ct-51.41Ay＋0.10Rt-8.33It

ee=-1.88Ct-280.73At＋0.27Rt-11.70It

me=-28.78Ct-34.79At＋0.10Rt＋8.23It

對上述各項估計方程分別進行擬合優度檢驗（采用判定系數R2）及顯著性檢驗（采用P值），本文顯著性水平為10%，在α=0.1時，當P＜α=0.1，說明自變量與人均消費支出間具有線性相關關系，當P＞α=0.1時，二者不具有線性相關關系，且P值越小，兩者之間的關系越顯著。

上述各項估計方程的判定系數（R2）以及少兒撫養比及老年撫養比對應的P值如下（見表5）所示：

結語：

本文基于數據資料，對人口年齡結構與我國居民人均消費支出情況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通過對回歸結果及有關資料的分析，可初步得出以下結論：1.少兒撫養比及老年撫養比對人均食品煙酒支出、人均居住支出、人均生活用品及服務支出以及人均交通通信支出的影響均不顯著；2.少兒撫養比與人均衣著支出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老年撫養比與人均衣著支出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3.老年撫養比與人均教育文化娛樂之間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4.老年撫養比對人均醫療保健支出的影響不顯著，少兒撫養比與人均醫療保健支出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5.實際人均可支配收入對各類型的人均消費支出均有明顯的促進作用。

根據劉佶鵬（2021）的研究，老年群體對住房需求低，沒有額外住房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對商品住房價格有負向影響；其次，一方面，隨著出生率下降及人口老齡化程度不斷加劇，人均教育支出增長放緩；另一方面，隨著家庭養老負擔的加劇，勞動人口在娛樂方面的消費也有所控制，老齡化對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支出有顯著負向影響。同時由于社會保障制度及養老保險制度的普及等原因，使得老年撫養比與人均醫療保健支出之間的關系不顯著；而出生率的不斷下降，家庭在少兒的醫療支出中的比例也有所下降，因此，少兒撫養比與人均醫療保健支出之間有負相關關系。

隨著我國的人口老齡化問題日益突出，老年人群的數量及比例不斷增加，其對城鄉居民服務消費結構的影響也愈加明顯。與此同時，相關服務的類型、質量及價值也都面臨新的挑戰。因此，城鄉居民服務消費結構的重心也在逐步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