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清代啟蒙教育機構的辦學思想普遍以“小”為美。各啟蒙教育機構形成了相對統一的師生禮儀規范、值日制度、一日內作息制度,這些制度普遍將價值觀教育蘊含于內。為了啟發學生的羞恥之心,清代啟蒙教育機構建立了較為嚴格的獎懲制度,并通過功過簿為正確行為、錯誤行為賦予正、負分值,提升學生管理效果。在更大時間尺度下,清代啟蒙教育機構形成了大致相似的考勤與假期制度,這些制度受到儒家思想影響,與當時農業社會生產習俗和生產力水平相吻合。
【關鍵詞】清代 啟蒙教育 義學 私塾 學生管理
清代啟蒙教育機構按照運行模式分為私塾與義學:私塾由民間自行創辦,為收費的啟蒙教育機構;義學由政府主導或維持運行,是供貧困學生就讀的免費啟蒙教育機構。當然還有其他模式,如家族開辦的啟蒙教育機構等。不同教育機構組成了清代地方啟蒙教育主干力量。目前,關于清代義學或有關啟蒙教育機構的研究成果十分豐富,但多是較為宏觀的研究,或關于教學內容的研究,比如,關于啟蒙教育機構的教材讀物、教學方法,義學的創辦與設立,各地義學的數量與分布等,尚未有關于清代啟蒙教育機構內教學制度、學生管理細節方面的研究成果。從地方志、各類文集、小說以及教育歷史文獻中可以獲知一些清代啟蒙教育機構教學管理的制度,這些研究不僅對于弄清清代啟蒙教育微觀教學事務有重要價值,對當代基礎教育教學管理工作也有一定的借鑒價值。
一、清代啟蒙教育機構以“小”為美
清代的義學或私塾可大致對應當代的小學階段,部分啟蒙教育機構也有當代初中年齡段的兒童就讀。與當代一些城市優質小學規模越辦越大不同,從現有文獻來看,清代的啟蒙教育機構規模很小,而且幾乎所有辦學思想都認為啟蒙教育機構宜小不宜大。古代啟蒙教育機構中的教學組織形式一直是“混齡制”,不同年齡兒童在一起學習,不是像今代這樣實行班級授課制,不是進行集體統一教學,而是針對每位學生制訂單獨的學習方案,所以一般每位塾師能教的學生數量是很有限的。這決定了大部分義學或私塾的規模都很小,一般只有幾十名學生,少者不足20人,多者100余人。比如,清代編寫的地方志記載,湖北省麻陽縣(今屬湖南省懷化市)的兩所義學 “一在子孫宮,一在玉華觀,每館學徒不得過二十四人”[1]。又如龍江縣(今屬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義學學徒多或二十人,少或十余人,不須自備束脩,須尊師敬上,聽受訓教”[2]。
清代一些蒙學著作中提及每位塾師的學生數量時,多是希望學生數量少一些為好。比如,《莊塾規條》中說每位塾師只教十名兒童:“現在只請一師,弟子不能太多,定以十人為率,有缺則補之,六節解館,各家領回?!盵3]清代唐彪在《家塾教學法》中說:“塾師教授生徒,少則工夫有余,精神足用,自然訓誨周詳,課程無缺;多則師之精力既疲,而工夫亦有所不及,一切皆茍且簡率矣。故生徒以少為貴也。雖然生徒既少,必當厚其束脩,使先生有以仰事俯育,始能盡心教誨,不至他營矣?!盵4]197學生盡量要少,塾師的工資盡量要高,這當然是理想的狀態。
總的來說,清代許多啟蒙教育機構只有一兩名塾師,往往只有20來名學生。如果學生人數過多,塾師會無法保障教學質量。這種規模很小的啟蒙教育機構組成了清代基層教育的主干。
二、師生禮儀與作息安排
1. 師生見面禮儀
現代文學家魯迅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提到他上學時的場景:“出門向東,不上半里,走過一道石橋,便是我先生的家了。從一扇黑油的竹門進去,第三間是書房。中間掛著一塊匾道:三味書屋;匾下面是一幅畫,畫著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樹下。沒有孔子牌位,我們便對著那匾和鹿行禮。第一次算是拜孔子,第二次算是拜先生。第二次行禮時,先生便和藹地在一旁答禮?!盵5]286-288從這段內容來看,當時私塾內的陳設、環境及師生見面的禮儀給魯迅留下了深刻印象。
魯迅說的情況是否符合史實呢?類似的流程記錄在其他地區的文獻中。清代晚期慈善活動章程匯編《得一錄》中收錄的義學管理的《規條》中規定:“每日入塾,即向圣前焚香叩拜,揖禮先生。先生問生徒中:或有在家不順父母及祖父母,以及兄弟姊妹,爭論有無,打人罵人,及頑戲狂奔,輕傷物命,不惜字谷,爭論吃物等事否,必令互相覺發,無相容隱?!盵6]349-351塾師需關注學生前一天的行為,這說明當時啟蒙教育機構重視學生行為規矩的養成,且對學生日常生活規矩的要求十分嚴格。又如,唐鑒《義學示諭(附條約六則)》:“學生始入塾,先生率領拜謁圣人,行四拜禮;禮畢,學生旅拜先生,亦行四拜禮。每月朔望亦然。每日學生入塾,向先生一揖,晚歸向先生一揖?!盵6]326清代山西省榆社縣(今屬山西省晉中市)義學章程在提及學生行為管理事項時,規定了師生見面的禮儀:“一學生每日到學,執書向先生一揖;放學時,各生排齊向先生一揖,挨序而出?!盵7]532
可以看到,上述關于啟蒙教育的管理規定都涉及學生入校、上課時的基本禮儀。學生每天到校,要向孔子和塾師行禮,與魯迅說的大致類似,且不同啟蒙教育機構對師生見面、上學的禮儀規定有一些相似處。
師生見面時的禮儀是師生關系的重要體現。當代中小學上課時,學生也要全體起立,齊喊“老師好”。清代啟蒙教育機構的一些規定涉及了師生見面與分別時的簡單禮儀,這些禮儀對于兒童來說簡單易行,可能正是當代上課禮儀的源頭。在啟蒙教育階段,儀式活動在保證簡單可行的情況下,融入一定的價值觀與思想,才能更好地發揮教育作用。
2. 值日制度
明清一些蒙學類著作中提及,當時學生要輪流“值日”,負責打掃校內衛生。清代啟蒙教育著作《訓蒙條要》中對灑水掃地的注意事項、各方面細節都做了規定:“早飯后上館,肄業童蒙,執日輪流灑掃,勿許茍且了事。先用細水灑遍堂室,地陰潤者,則勿灑。掃帚勿向長者,宜兩手用帚,卻步徐行,平去側面,自上而下,自西而東,周而復始,渣滓使聚于中,以箕口向而扱其塵。掃塵時,留心檢尋字片,恐致誤投穢地。幾榻輕移,勿令聲響。事畢,帚箕仍置原所。整潔尊長幾案,拂去輕塵,文具散漫者整斂之。次方整頓自己書案,書帙筆硯,凡百器用,安置常所,楚楚不亂,以肅觀瞻?!雹龠@份文獻將現在說的“值日”稱為“執日”,對于灑掃的程序、注意事項等做了細致的規定,有很強的操作性。
學生要負責值日,早在兩千多年前的《弟子職》中就有了相關記載。清代有了更具體的規定,其中一些做法一直延續至今,成為一種具有中國文化意味的重要教育傳統。
3. 作息制度
光緒十八年(1892)七月十九日,我國臺灣省恒春縣知縣陳文緯為本縣十幾所義塾制定了塾規[8],仔細規定了義塾的教學流程和方法(見表1)。
這是當時各地啟蒙教育機構中的普遍做法,類似的記載在其他文獻中也經常見到。清代石天基在《訓蒙輯要》中既描述了學生在學校的勤奮學習,也寫出了學生晚間讀書、秋涼讀書的刻苦[4]140-141(見表2)。
可以看到,清代兒童在接受啟蒙教育時,每天的學習安排不像當代學校這樣是全班學生學習同樣的內容,而是由塾師根據個人學習情況做出的。他們每天的作息時間只有大致的安排,沒有一節一節的課,沒有嚴格到每一分鐘做什么。
三、學生獎懲制度設計
從一些文獻來看,體罰廣泛存在于明清時期我國各類啟蒙教育機構中。清末時期,浙江葑里(今屬浙江省寧波市)張氏家族的張原煒在編寫族譜時,收錄了《張氏家塾原定規約》,規定了對于不同情節的懲罰規定(見表3)。
這份懲罰辦法規定了學生生活、學習過程各方面的情況,不只是面向學生學習,而且面向學生行為習慣;不只是面向學生校內生活,而且涉及校外活動。具體的規定規矩十分嚴格,在背誦課文時,哪怕落下一個字,都會受到責罰,而且處罰嚴重?!柏熓隆薄柏煻笔侵赣媒涑叽蚴中氖?、二十下,“驅逐”是指開除。實際上,規定與實際執行之間總是存在著一些差異。魯迅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提到:“他有一條戒尺,但是不常用,也有罰跪的規則,但也不常用,普通總不過瞪幾眼,大聲道:‘讀書!’”[5]286-288可能大部分塾師并不會真正打學生,而只是以此作為一種教育手段,希望學生能遵守規矩,認真讀書。
從文獻記載來看,清代啟蒙教育機構普遍認可體罰。在啟蒙教育實踐中,學生年齡比較小,往往還不懂老師講的道理,甚至對于過錯行為也沒有建立起清晰的認識。在這種情況下,教師要維持教學秩序,幫助學生建立守規矩、講道德的行為習慣,需要采afYKfroiLu3MUfuRd12URw==取一些能讓學生有直觀感受的方法,這可能是體罰制度存在的原因。清代教育管理者也很清楚,每一項管理措施,最后都是為了教育。從當代視角來看,體罰畢竟侵犯兒童的人格尊嚴,影響兒童身體健康,所以即使在清代,大部分啟蒙教育機構也只是規定了對體罰的認可,而較少真正使用體罰措施。
清代啟蒙教育機構將一些問題視為嚴重錯誤。啟蒙教育文獻中規定了一些“斥退”“逐出”條款,即“開除”學生的條款。在當時的價值體系下,這些條款屬于相對較為嚴重的錯誤。上述《張氏家塾原定規約》中,學生在校內所犯與學習有關的錯誤屬于性質較輕的錯誤。當塾師不在校時及放學后,學生如果不遵守規矩則屬于嚴重錯誤,會受到比較嚴重的責罰。晚清時期余治編寫的《得一錄》中也有類似說法:“生徒在塾,應先生訓教;出塾,應父兄管束,不得以塾外瑣事瀆師。其或該父兄攙越功課,被責護短,及生徒年長好斗好賭,欺凌幼稚,屢戒不改;又或無故不到,屢次告假者,即行斥退?!薄耙鶗≌f,不許入目。倘家有其書,務今取出燒毀凈盡,庶免貽害?!盵6]349-351此處列舉了屬于“斥退”的嚴重錯誤,主要包括:家長對塾師的教學管理行為過多干擾,輕視或辱罵塾師;學生打架斗毆,欺負弱者,屢教不改;經常請假,無故不到校等。
一些蒙學管理規定提到了采用類似于積分制的“功過簿”辦法管理學生。如崔學古的《幼訓》中說學堂管理可以使用功過簿,每十天核查一次:“學堂設一冊,記諸生功過,逢十會察,除功過相折外,行賞罰例,賞則紙筆扇類,罰則立跪責三等,責亦分輕重三等。先是,定賞罰例,懸之座隅,務期信賞必罰。”[4]75清代時期的“功過格”存在于民間社會,為個人的善行和惡行賦分,以指標化模式促進社會大眾做善事。這種模式運用于啟蒙教育機構中,將學生的不同行為賦予不同分值,善行為正,惡行為負,到一定階段,正負抵消后,通過獎懲措施提高學生循規守矩意識。
四、考勤與假期制度
1. 考勤制度
有的啟蒙教育機構對學生的考勤管理十分嚴格,對違規學生的處罰也相當嚴厲。比如,有的啟蒙教育機構規定每天早晨、下午都會點名。有文獻提及:“每日日出到館,日入散學,每日巳刻(臨近中午時),放飯一次。每日昧爽(黎明),派生徒之年長者值日,一個先行到學,擊木板一聲,少頃再擊一聲,至三聲,生徒俱行到齊,違者罰跪。”[9]有的啟蒙教育機構規定,學生有事不能到校,需提前向塾師請假,而塾師有事不能來也需要提前請假。清代唐鑒《義學示諭(附條約六則)》中說:“先生卯正(早上)入塾,學生必須齊到;酉正(傍晚)回家,學生必隨先生齊出。倘或家中有事,必向先生請假,先生必問明事由,定以時刻,不準無故逃學。先生或一二月偶因有事一半日不到館,亦即具片報明,以免學生曠放?!盵6]326有的啟蒙教育機構特地規定,學生不能自己請假,需要由家長請假。如清代山西省榆社縣(今屬山西省晉中市)義學章程在提及學生請假問題時,規定:“各生如家有事,故不到學,須由其父母及家中人赴學向師告知,以備稽考,不得由生自便。”[7]532
上述規定是學生管理的文本,可能只停留于文本中,也可能只用于個別啟蒙教育機構中。實際上,并不是每一處啟蒙教育機構都有嚴格的管理,大部分啟蒙教育機構的管理可能是比較松散的。
2. 休假制度
清代啟蒙教育機構普遍有固定的休假制度(見表4)。從各地啟蒙教育機構的規定來看,無論是義學,還是其他類型啟蒙教育機構,每年放假時間大致有兩部分,第一部分為每年過年時,放假一個多月;第二部分為每年重要節日,不同節日放假一至三天不等,不同地區對不同節日有不同規定。此外,一些地區的啟蒙教育機構遇到本地的廟會等民間活動時也會放假。清代啟蒙教育機構普遍沒有像當代學校這樣按照“星期”或某個固定周期進行休假。如果單純從規定來看,清代各類啟蒙教育機構每年假期時間少于當代中國學校的假期。
從歷史文獻中可以看到,自唐代以后我國啟蒙教育機構一直有“田假”“授衣假”,各15天。比如,《新唐書》記載:“每歲五月有田假,九月有授衣?!盵10]一些地區的塾師是遠道而來,在交通不便的年代,塾師回家,往返兩地,在路上要用很多天。在這種情況下,塾師往往每年只在過年時才回家。有的塾師在農忙時節要回家參與耕種土地,而東家可能也需要家中的孩子一起參與做農活,塾師往來兩地,需要很長時間,這段時間學生只能放假。從小說及歷史記錄中可以看到,清代大部分私塾放假的時間是相對比較自由的,在遇到塾師或東家有事時,私塾隨時都會放假。比如,小說《紅樓夢》中,林黛玉到了賈府,本來上學的孩子們便放假一天,迎接親戚;賈府的塾師賈代儒請假,讓賈瑞代為管理,塾內幾乎變成了無法無天的世界,實際上還不如直接讓學生放假。在實踐中,大部分私塾并不是一年從頭到尾都在上學,而是有很多靈活性的假期。
五、結語
清代啟蒙教育面向廣大兒童,大致相當于當代基礎教育的早期部分,對于社會文明發展有重要意義。不過,在當時整個教育體系中,啟蒙教育處于最容易被忽略的地位,大部分學者只關注本地書院發展、科舉考試成效。由于這部分學者留下的文獻構建了歷史話語,從事塾師職業幾乎成為讀書人人生失敗的象征,很少有人愿意將個人從事啟蒙教育的細節內容記錄下來,而記錄下來的部分又難以保存和傳播。由于文獻記載過少,清代啟蒙教育機構在學生管理方面的歷史經驗還缺乏更為具體的成果。總的來說,清代啟蒙教育在學生管理方面十分關注學生道德規矩的養成,對于違背道德規矩的行為建立了嚴格的約束機制。
當時的啟蒙教育機構在開展教學時不是采用現在的班級授課制,而是“混齡制”,所有學生,無論年齡大小,都在一起上課,規模普遍比較小。在這種規模小、“混齡制”教育環境下,啟蒙教育機構往往有一些家庭倫理屬性,塾師不只是傳授知識的老師,還是一位長輩,代表家長履行培養孩子的責任,在管理學生方面擁有大于現代專業教育者的權限。塾師可以不經家長同意便對學生執行體罰,可以同時要求學生所在家庭、家族約束學生的某些行為,可以對家長提出不允許“護短”的要求,一些塾師甚至也參與著學生家庭事務管理等。在“長輩主導”的倫理環境下,塾師的地位甚至居于父母等長輩之上,這增加了塾師在學生面前的權威性。
對于學生來說,到啟蒙教育機構中接受教育,身邊的同學要么比自己大,要么比自己小,缺乏同年齡的人。同學數量少,且同學之間大都熟識,可以議親疏、論輩分、定長幼,這決定了清代學生幾乎是在一種生活化的環境下接受啟蒙教育,啟蒙教育環境有明顯的倫理屬性,學生不只是讀書、接受知識,還接受生活倫理、生活規矩的養成。啟蒙教育機構中的倫理化環境增強了教育活動的生活化屬性,賦予塾師更多權限,更有助于管理活動取得教育效果。
同時也需要看到,清代啟蒙教育機構管理的種種規定主要是面向學生做出的,較少涉及對學生權益的尊重,過于強調塾師的權威,過于弱化學生的能動性,這是清代啟蒙教育機構學生管理存在的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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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文化創新與傳播研究院)
責任編輯:孫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