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屆中國—葡語國家中央銀行及金融家會議在澳門舉行

編者按：2024年是澳門回歸祖國25周年，25年來，澳門經濟社會發展日新月異，民生持續改善；同時，澳門根據國家賦予的定位，致力于建設中葡金融合作平臺，澳門金融管理局在促進中葡金融交流與合作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

2024年9月23日，由澳門金融管理局主辦的第二屆“中國—葡語國家中央銀行及金融家會議”在澳門舉行，來自中國及九個葡語國家的中央銀行領導首次齊聚一堂，共襄金融合作交流盛宴。

會議由澳門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賀一誠致歡迎辭，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出席并發表主題演講，其他九個葡語國家央行行長、副行長及行長代表分別介紹了央行維護金融穩定和推動金融創新的經驗及觀點，并探討了中國與葡語國家在金融監管、金融科技、支付系統等方面的合作機遇，澳門金融管理局行政管理委員會主席陳守信做了總結性發言。

本刊受邀參加了此次盛會。藉此，我們特精選部分與會嘉賓的發言實錄重點內容匯總整理成文，以期為促進中葡金融領域合作貢獻綿薄之力。

葡萄牙央行行長Mário José Gomes de Freitas Centeno：

中央銀行在經濟和財政穩定方面的重要作用

中央銀行的貨幣政策目標主要是確保其貨幣的可信度，維持低水平且穩定的通貨膨脹，并確保一個穩健且可信賴的金融體系。

過去數年，環球經濟不斷經受危機考驗，這也突顯了中央銀行在確保金融系統正常運作方面的重要性。歐洲中央銀行（BCE）在2021年底歐洲經濟面臨通貨膨脹威脅時，于2022年開始大幅加息，并逐步縮減了資產負債表的規模。BCE也推出了“傳導保護工具（TPI）”，以應對歐元區貨幣政策傳導過程中的無序市場行為。這一工具確保了通貨膨脹預期保持穩定。

歐元區還建立了一種共同的監管模式和方法論， BCE對重要的信貸機構擁有直接職責，葡萄牙銀行和其他國家監管機構與BCE合作，共同參與所謂的“單一監管機制”，其目標是統一監管標準，減少因某些銀行機構的償付能力問題而影響金融系統穩定的潛在風險。

此外，中央銀行在應對氣候變化這一全球共同事業中也發揮了重要作用。而中央銀行如果要更好地發揮在經濟和財政穩定中的作用，國際合作是相當重要的。葡萄牙銀行一直非常重視中央銀行之間的合作， 以此促進全球經濟和金融穩定。由于歷史原因，葡萄牙銀行目前主要是與葡語國家中央銀行開展合作。

安哥拉國家銀行行政委員Miguel Bartolomeu Miguel：

安哥拉與中國在金融領域的關系

安哥拉共和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于1983年建立政治和外交關系。此后，雙方在經濟、金融等多領域開展了雙邊合作。中國是安哥拉石油的最大出口市場，是自2018年以來安哥拉最大的進口商品供應國，也是安哥拉的主要投資國之一。中國在安哥拉的直接投資主要集中在石油領域，約占安哥拉投資總額的13%。

2023年7月，中國銀行向安哥拉國家銀行提出貨幣兌換協議，允許以人民幣直接進行交易。協議旨在使人民幣國際化，加強兩國之間的經濟合作。鑒于安哥拉從中國的進出口貿易額均較大，為便利雙邊貿易，安哥拉正在考慮采用一家直接以人民幣為結算貨幣的代理行，以減少對多家采用美元或歐元結算的銀行的依賴。

此外，安哥拉國家銀行還計劃與中國銀行業監管機構簽訂諒解備忘錄，內容擬包括在反洗錢、反恐融資等領域的信息交流與合作，以及為安哥拉金融機構提供技術援助和培訓等，這將有利于雙方分享銀行監管的相關信息，加強合作。

西非國家中央銀行幾內亞比紹分行總監Wilson do Espirito Santo Alves Cardoso：

中國與葡語國家之間的金融合作

區域性或全球性的金融合作，對于確保國際金融體系的穩定至關重要，且有助于改善全球經濟、社會狀況。

幾內亞比紹于1997年加入西非經濟貨幣聯盟，聯盟內使用西非國家中央銀行發行的貨幣— 法郎CFA，與歐元掛鉤，且有固定的匯率。西非國家中央銀行還負責執行共同的貨幣政策。近年來，西非國家中央銀行建立了監管聯盟支付系統運作的具體法律框架，推動了區域銀行同業融資，實現了西非經濟貨幣聯盟內使用支票的標準化，并引入了自動化支付系統。

作為西非經濟貨幣聯盟的成員之一，幾內亞比紹也擁有了較為高效和現代化的支付系統，為加強與中國及其他葡語國家的金融合作提供了理想的條件。

中國是非洲的重要合作伙伴。2021年，中非合作論壇提出了《2035年中非合作愿景》。中國對幾內亞比紹的經濟金融發展十分重要，為當地的很多大型公共基礎設施項目提供了資金。

未來，中國與幾內亞比紹及其他西非經濟貨幣聯盟國家可以在現代支付系統、金融科技的融資和推廣、綠色金融、人才的交流與培訓等領域，尤其是在數字金融服務方面加強合作。這些合作將有利于中國及葡語系國家共同面對全球挑戰。

圣多美和普林西比中央銀行行長Américo d'Oliveira dos Ramos：

中國與葡語國家合作推動金融業創新

近年來，中國與葡語國家的貿易量顯著增長，在金融合作方面存在較大的發展潛力。中國人民銀行已與莫桑比克銀行等幾個非洲葡語國家的中央銀行，在儲備管理、貨幣政策管理、加強與潛在中國投資者的關系等領域有合作，未來希望中國人民銀行與圣多美和普林西比（以下簡稱“圣普”）中央銀行建立伙伴關系。

目前在圣普發展金融創新方面，非洲開發銀行及 世界銀行給予了較大的幫助。其中，非洲開發銀行在 圣普資助了PISPIF項目。PISPIF項目由加強支付系統 基礎建設及審查、升級支付系統的監管結構兩個部分 組成，總體目標是提高圣普金融業的競爭力，發展普 惠金融，助力當局發展高效的國家支付系統，優化系 統監管，并強化法律框架，以涵蓋所有電子支付和服 務。世界銀行資助了圣普的普惠金融發展，并計劃采 取多項舉措來善用金融科技的潛力，為大量人口提供 支付、儲蓄、保險和信貸等金融服務，促進國家的經 濟增長，減輕國民貧困的情況。此外，世界銀行還資 助圣普創建了金融科技沙盒，以發展數字金融服務。 圣普的金融創新仍處于萌芽階段，未來與中國在 這一領域的合作潛力巨大。

巴西中央銀行副行長Ailton de Aquino Santos：

巴西金融體系正在進行的創新

因為金融市場正在經歷重大變革，巴西央行在戰略中選定了實時支付系統、開放金融機制及央行數字貨幣三大支柱來應對。

其一，巴西的實時支付系統Pix，完全由巴西央行開發和運營。自2020年推出以來，其用戶和交易量呈指數級增長。目前，Pix的個人用戶超過1.5億人，占巴西總人口的75%以上，公司用戶有1500萬家。Pix的應用極大地便利了個人和

企業，提高了市場競爭力，促進了交易效率的提升。 Pix也在不斷優化并增加多項功能，未來，Pix 可能與國際實時支付系統整合，從而進一步便利跨境 交易。 其二，開放金融機制指的是金融機構及其客戶， 在巴西央行授權的不同機構之間共享資料和信息，減 少金融市場存在的信息不對稱，從而降低交易成本。 目前已有超過3000萬客戶參與共享，充分反映了這一 機制極受歡迎。 其三，巴西央行推出的央行數字貨幣—數字雷亞 爾，目前正處于試點的測試階段。巴西央行希望藉此 提高金融中介的服務效率，為跨境支付開辟更大的空 間。巴西央行已申請成為mBridge項目的觀察員成員 之一，與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香港金融管 理局、國際清算銀行創新中心和其他中央銀行一起， 共同研究及推動央行數字貨幣的發展。

佛得角銀行行長óscar Humberto évora dos Santos：

央行數字貨幣

佛得角是一個小微型經濟體，大量旅居海外的人口令海外匯款成為該國GDP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基于對經濟中可能存在的灰色避稅問題及對降低交易費用的考量，佛得角有意向推動央行數字貨幣（CBDC）在該國的發展。

CBDC可滿足交易媒介、價值計量和儲存單位的要求，也可提升數字時代的支付結算效率， 但因各國經濟發展狀況不同，中央銀行對推進CBDC的計劃應該量體裁衣。此外，CBDC有強化跨境支付的潛力，有利于減少結算的中間環節并提高效率。但同時也需關注其可能給國際資金流動、金融穩定性及中央銀行的貨幣政策帶來的潛在風險。

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近年來見證了數字經濟的動態轉型，包括私人數字貨幣的出現、加密資產的使用及CBDC的發展。根據IMF的地區調查結果，該地區的中央銀行幾乎都表現出對CBDC的興趣，但考慮到數據的整合和保密需要，以及對更密切的國際合作的需求，該地區多數中央銀行均需4—6年后才發行CBDC。

佛得角央行目前處在CBDC的準備階段，下一步將設立相關委員會，以調研推出CBDC的可行性、使用意愿及適當性等，并將對CBDC在佛得角的一般零售用途做可行性調查。

東帝汶央行行長Hélder Lopes：

數字金融服務

在當今的數字時代背景下，在金融服務中使用數字技術是一種趨勢，也因此對中央銀行的監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過去十年，東帝汶在支付系統基礎設施現代化建設方面取得了一些重大進展，包括建設國內銀行間清算與結算系統、引入電子錢包服務等， 反映了東帝汶央行在推動實現“無現金經濟”方

面所做出的努力。 未來，東帝汶央行會繼續將發展數字金融系統 作為主要戰略目標之一，并做好以下幾項重點工作： 一是促進區域支付一體化。目前，東帝汶央行正在與 印尼的支付服務提供商進行討論，計劃將東帝汶與印 尼的支付系統基礎設施相連接。這一地區一體化措施 旨在支持并推動東帝汶在未來幾年內與東盟的融合， 并提高成員國之間的商貿活動效率。二是增加實時支 付。落實二維碼支付等實時支付手段。東帝汶央行目 前正在探索與服務提供商合作引入實時支付系統，希 望推動東帝汶個人與企業間數字交易的現代化發展。 三是引入數字ID，簡化電子交易。采用并實施唯一數 字ID，優化數字身份識別與支付活動。四是推動實現 無現金經濟。建立囊括政府、金融機構、企業及個人 的互聯數字支付生態，支持所有交易實現電子化。

莫桑比克銀行行長Rogério Lucas Zandamela：

支付系統現代化的挑戰與機遇

目前，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在投資現代化支付系統，莫桑比克也不例外，南部非洲發展共同體的16個成員國中，只有莫桑比克及另外三個國家已經過渡到使用現代支付系統。

莫桑比克建設現代化支付系統的工作始于2000年，央行分步驟、分階段地推進這一工作， 現已構建了實時支付結算系統和單一國家網絡。

現代化支付系統與促進創新和競爭力的兩項措施有關，分別是監管沙盒及成立創新中心。監管沙盒使金融科技公司和金融服務提供商可以在監管機構的監督下，測試其產品、服務、商業模式和創新解決方案；創新中心則可以為金融科技公司、監管機構、金融服務提供商及創新專家之間提供互動空間，用作共同討論，創造促進創新的生態系統。

莫桑比克修訂了《國家支付系統法》，改革了國家的支付監管框架。支付系統的現代化提高了國家普惠金融水平，令莫桑比克的廣大國民擁有更快更好的用戶體驗。

未來，莫桑比克央行將加強與國際支付系統的合作，優化支付系統的使用及對消費者行為的數據分析，同時制定靈活的監管框架，促進創新，并加強網絡安全管理，為消費者提供全面的支付保障。

中非國家銀行赤道幾內亞馬拉博分行副行長Jaime Edu Andomo óbono：

可持續金融、普惠金融及電子貨幣

可持續金融、普惠金融及電子貨幣均屬于貨幣流通發行相關的議題，并可保障貨幣穩定性和金融穩定性，同時促進支付方式的進步。

中部非洲國家銀行（BEAC）充分認識到可持續金融的優勢，并于2022年10月正式加入由國際金融公司提供支持的可持續銀行與金融網絡（SBFN）。

中部非洲經濟與貨幣共同體（CEMAC）中的每個國家均致力于實現可持續發展的目標，這與SBFN 的管理目標高度契合。CEMAC制訂了永久性國庫框架協議，嚴格要求各成員國遵守財政紀律，目前BEAC是CEMAC這一框架的常設秘書。

作為BEAC的一員，赤道幾內亞已將環境、氣候及治理因素納入金融機構的業務中，同時保持適當的外匯儲備以維持貨幣的穩定。BEAC正在推動的國庫單一賬戶，要求各成員國將所有財政資金集中到央行的單一賬戶，使各成員國可實時查詢其可支配的資金情況。

普惠金融方面，B EAC制定了普惠金融區域戰略，并啟動了相關措施，希望到2030年實現普惠金融目標，使CEMAC超過75%的人口能夠通過各種渠道，尤其是數字渠道，獲取基本的金融服務。

電子貨幣在CEMAC正處于起步階段，未來有較大的發展空間。

澳門金融管理局行政管理委員會主席陳守信：

澳門將繼續推進“中葡金融服務平臺”建設

各位葡語國家央行領導圍繞此次會議的主題發表了精彩演講，內容涵蓋對央行維護經濟金融穩定的獨到見解、金融基建和數字金融發展的經驗分享，以及有關中葡金融科技創新合作方面的建設性意見。特別是，中國人民銀行潘功勝行長首先發表主題演講，介紹了中國經濟形勢、金融業對外開放的總體部署，并分享了中國與葡語國家金融合作的情況，以及金融支持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寶貴意見。

央行數字貨幣是本次會議各方重點關注的議題， 佛得角央行行長提出發展央行數字貨幣需要緊密的國際合作，并表示將設立委員會研究相關可行性。巴西中央銀行副行長則特別提到該行正在推進數字雷亞爾的測試，表示央行數字貨幣將提高銀行作為金融中介，以及電子支付的效率。

實際上，澳門已順應環球發展趨勢，在央行數字貨幣領域作出部署。澳門在2023年通過修法，確立了數字形式澳門元的法定貨幣地位，并依托國家的前沿技術力量，與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合作推進數字澳門元研發項目，目標是在“一國兩制”的制度優勢下，打造支持數字金融發展的基建設施，為澳門金融體系數字化升級，創設安全高效、具信譽的法定貨幣基礎。

數字澳門元項目的目標與參會的多位葡語國家央行行長提出的焦點內容，包括促進支付系統現代化，發展數字金融服務，以及推動中葡金融科技合作等觀點深度契合。未來，澳門金融管理局（以下簡稱“澳門金管局”）期望能以數字澳門元項目的實踐為范例，與葡語國家央行分享經驗，攜手應對數字經濟時代的機遇與挑戰。

圍繞澳門“中葡金融服務平臺”建設，澳門金管局長期與葡語國家金管機構保持聯系。目前澳門金管局已與8個葡語國家的11家金管機構簽署了雙邊合作協議。此次會議中還與巴西央行簽署了第一份合作協議，并更新了與莫桑比克央行和佛得角央行的合作協議。

此外，澳門金管局還積極參與、組織葡語國家金融交流活動。2023年9月，澳門金管局舉辦了“第二屆葡語國家/地區中央銀行儲備管理會議”，本次會議之后還將分別舉辦“第八屆葡語國家/地區中央銀行銀行監管會議”及“第二十一屆葡語國家/地區保險監管專員協會會員大會”。

建基與葡語國家長期的緊密聯系，澳門高度開放的金融體系，將持續為中國內地與葡語國家的經貿往來，提供便利的投融資和人民幣清算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