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細節(jié)中體會人物精神

★在散文、記敘文或者小說文本閱讀當中，人物形象的個性、品質(zhì)分析是重要考查題型。如何從細節(jié)中體會人物精神？筆者有幾點建議。

一、何謂細節(jié)

顧名思義，“細節(jié)”在于“細”，細節(jié)描寫聚焦細小的事物，以達到“于細微處見精神”的目的。當代作家李準說：“沒有細節(jié)就不可能有藝術作品，真實的細節(jié)描寫是塑造人物，達到典型化的重要手段。”細節(jié)，如一個穿著上的細節(jié)、一個動作、一個神情、一句話等，用特寫鏡頭，經(jīng)過準確、生動、細致的描繪，人物才會生動、具體、立體而栩栩如生地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讀者由此能夠深刻體會人物的經(jīng)歷、體悟人物的思想情感，進而與人物共生、同向。細細說來，細節(jié)描寫不僅包括常規(guī)的語言、動作、神態(tài)、心理等方面的細致刻畫，也包括背景的細致講述。

二、以《阿長與〈山海經(jīng)〉》為例探討人物細節(jié)對人物精神的刻畫

《阿長與〈山海經(jīng)〉》是魯迅對兒時保姆長媽媽的懷念之作，作者在描寫這個人物的時候特別注意細節(jié)方面的描寫，將長媽媽善良、樸實而又迷信、嘮叨、“滿肚子是麻煩的禮節(jié)”等鮮明的個性特征呈現(xiàn)出來，字里行間充滿了對這位保姆的無限尊敬和感激，深情表達了魯迅對這位農(nóng)村勞動婦女真誠的眷戀之情。全文的語言平實易懂，處處流露著作者的真情，“在絲毫不帶造作的敘述中，將讀者帶入到了兒時作者的世界中，令人覺得特別可親”。其細節(jié)描寫尤其讓讀者印象深刻。

（一）關于“阿長身份”的細節(jié)

人生于世，不外乎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可。名字是一個人身份、尊嚴、地位的基本象征，失去了名字的個人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但是，文本的主人公長媽媽，其本名并不叫“阿長”，而“長”又不是姓氏；“阿長”也不是一個用來形容身材的詞語，因她“生得黃胖而矮”。可以說，“長”簡直就是一種歧視，或者說是胡亂的稱呼，后來作者特別談及——“她的名字是叫作什么姑娘的。什么姑娘，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卻了，總之不是長姑娘”，之所以“忘記”，是因為大家早已經(jīng)習慣稱呼她為“長媽媽”。阿長名字張冠李戴的背后其實是社會底層小人物的無奈，對于這個“安排”，阿長只能選擇默認。作者之所以要較為詳細地交代一個人的身份，作這樣的細節(jié)說明，其目的就是要說明阿長地位的低下，而這在那個特定的時代又顯得是一種“適合”。這讓這個稱呼有著強烈的批判意味，也有著作者對下層勞動人民的無限同情。

（二）關于“切切察察”的細節(jié)

作者在開始的時候?qū)Π㈤L的態(tài)度是“不太佩服”，因為她這個人太喜歡“切切察察”。“切切察察”是什么意思呢？這個詞語本身是一個象聲詞，它通常用來形容人與人之間說話的聲音細碎、瑣碎，類似于今天我們常常說的“咬耳朵”。這種行為無疑給人一種感覺：在背后說別人的壞話。如此一來，無疑更加顯示出阿長沒有教養(yǎng)的一面。另外，這個詞語還包含著舉止上的不文明、不雅。作者特別提及她——“豎起第二個手指，在空中上下?lián)u動，或者點著對手或自己的鼻尖”，這應該是阿長的習慣性動作，符合她作為下層農(nóng)民婦女的形象。畢竟，阿長沒有讀過書，沒有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自然也就覺察不到這是一種不應該的行為。這反映了阿長粗俗的一面，符合人物個性設定。

（三）關于“睡覺姿態(tài)”的細節(jié)

阿長是作者的保姆，因此，陪伴魯迅睡覺是一件自然的事情。對于小魯迅來講，這簡直就是“災難”。作者提及，“到夜里，我熱得醒來的時候，卻仍然看見滿床擺著一個‘大’字，一條臂膊還擱在我的頸子上”，“大”字的睡覺姿勢生動形象，這樣的睡姿無疑“占領”了小魯迅的整張床。睡姿能反映一個人的行為習慣和修養(yǎng)。但這個問題的出現(xiàn)并不能怪阿長，因為阿長本身并沒有得到很好的教養(yǎng)，于是，她也就沒有體現(xiàn)出一個良好的“睡姿”來。這體現(xiàn)了阿長既自然又粗俗的一面，也很符合阿長的個性。

（四）關于“要懂規(guī)矩”的細節(jié)

阿長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她的身上有封建迷信思想。她將“福橘放在床頭”，必須要講“恭喜恭喜”，而第二天起床，年少的魯迅居然忘記了，長媽媽“立刻伸出臂膊，一把將我按住”，似乎有一種強迫別人說祝福語的意味。另外，她還有很多瑣碎的規(guī)矩，如人死了，必須說“老掉”；經(jīng)歷生死的屋子，不應該走進去；“飯粒落在地上，必須揀起來，最好是吃下去；曬褲子用的竹竿底下，是萬不可鉆過去的”……在今天看來，阿長的“滿肚子是麻煩的禮節(jié)”或許是封建的、迷信的行為，但只要進入阿長的世界，我們就能發(fā)現(xiàn)阿長是多么的善良和樸實：她不過是想得到幸福的祝愿和期盼。這是她善良、淳樸的品性的反映。

（五）關于“長毛故事”的細節(jié)

太平天國首領打破了清朝剃發(fā)留辮的禁錮，重新留起了頭發(fā)，于是，“長毛”成為其代名詞。阿長講“長毛”的故事無非就是嚇小孩子，讓小孩子聽話。阿長說：“像你似的小孩子，長毛也要擄的，擄去做小長毛。還有好看的姑娘，也要擄。”但年少的魯迅早就看出了阿長的意圖，聽見“好看的姑娘，也要擄”的時候，小魯迅反唇相譏：“那么，你是不要緊的。”言外之意，就是明擺著說“阿長并不漂亮”。這引發(fā)了阿長的強烈不滿。有幾個細節(jié)能夠反映阿長的內(nèi)心世界：

首先，阿長用嚴肅的話語“硬杠”小主人魯迅。先是一句“那里的話”來回，語氣明顯表明了阿長的不滿；然后，用一句非常粗俗的話來進一步回應——“外有兵來攻的時候，長毛就叫我們脫下褲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墻上，外面的大炮就放不出來；再要放，就炸了！”這肯定是阿長亂說的，但荒誕不經(jīng)的話背后是對自己尊嚴受到“你是不要緊的”歧視的有力回應，這種毫不退讓跟默認為“阿長”時截然不同，這也表明了阿長有著強烈的自尊心。

三、結語

在文學類文本閱讀當中，學會人物形象分析并不單單是為了應對閱讀理解題目，更是為了審視人性，以文本中人物的經(jīng)歷凈化我們的心靈。經(jīng)典小說當中的人物形象之所以栩栩如生，正是由于細節(jié)描寫的存在，它就像是電影里面的片段，讓我們看見了這個世界美好的一面。希望廣大同學以經(jīng)典的人物描寫為藍本，刻畫血肉真實的人物形象，進而寫出別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