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維視域下的宋代農書

在中國古代農業發展史上，宋代是繼北魏之后的又一座高峰，最顯著的標志是農書的數量。據邱志誠的《宋代農書研究》（鳳凰出版社2022年）統計，宋代出現的農書數量達到二百五十五種，是唐代的九倍，是包括唐代在內的前代農書總和的三倍有余。其次，從內容上來看，宋代的農書較之前代也大有發展。在唐代以前，中國農書的內容絕大多數是寫黃河流域中下游旱地農業生產知識的，到了宋代則出現了諸多反映長江流域及其以南農業生產的農書。最后，宋代農書的撰寫體例亦多有創新性成果，出現了圖文并茂的耕織圖譜，以及包含大量農業知識技術的日用類書等新型農書。

這些森羅萬象的宋代農書既反映了宋代農學的基本風貌，也是中國傳統農學的縮影。通過對宋代農書的一般性考察，可以看到中國傳統農學體系發展到宋代，已呈現出多元化的趨勢，并且具有不同縱深的技術文化底蘊。而如果從面向的主體來看，宋代農書實際上存在著彼此聯系又自成格局的多個維度。它像一面多棱鏡，借助它可以觀照出被屏蔽在西方農學框架之外的中國農學的更多側面，從而幫助我們更為貼近地理解中國傳統農學所特有的文化內涵。

技術與經世

中國傳統農學是在漫長的農業技術發展過程中形成的，反過來它又推動了中國農業的發展。在中國農業的發展史上，對于作物、蔬菜和果木等的栽培，以及精耕細作、種養結合、復種輪作、農具革新等農業經營與技術手段，幾乎構成了傳統農學的全部內容。在這個層面上，中國傳統農學與現今農業科學的概念相近，都是以農業技術為核心的知識體系，其歸宿都在于指導農業生產及其相關實踐活動。因而歷代農學家都將農業知識技術置于農書寫作的核心。

班固在《漢書·藝文志》中寫道：“農家者流，蓋出于農稷之官。播百谷，勸耕桑，以足衣食?！本褪菑霓r業技術史的角度，溯源傳統農學的歷史發展脈絡，強調農學是關于“播百谷，勸耕?！薄耙宰阋率场钡闹R和技術。這種農學觀到了唐代也沒有什么改變，唐初魏征等主編的《隋書·經籍志》也說：“農者，所以播五谷，藝桑麻者也?！笨梢哉f，以衣食為核心的農業生產技術，構成了漢唐農書的書寫主題。

到了宋代，中國傳統的農業技術迎來了一個繁榮昌盛的巔峰局面。中國農業以唐宋為界發生了很大變化，這一轉變的最大特征，可以用先進農業地帶從華北的旱作農業中心向南方的稻作農業中心轉變來概括。以農書為載體的農業知識技術體系反映了這一歷史性變革。宋代以前的傳統農書，如《氾勝之書》《四民月令》《齊民要術》《兆人本業》等，其中記載的農業知識技術都是以華北旱地農業生產生活為旨歸的。唐宋之際的江南經濟大開發，使得傳統農業技術迎來了巨大轉變，支撐國家經濟繁榮的基礎，由華北的旱地農業生產轉向南方的稻作農業生產。《陳旉農書》作為宋代農書的代表性著作，正反映了這一農業歷史轉型期的技術成就。其所敘述的水稻栽培技術，包括育秧技術、大田管理技術兩大類別，以及播種、管理、收成三大技術環節，不僅是首次出現在古代農書中，而且也一直沿襲到了明清兩代，甚至有些部分還保留在了今天現代農村社會的生產活動中。順便提及，記載農業知識技術的“農書”一詞，也是陳旉的發明，在先秦、漢唐的典籍中一般以“種樹書”“樹藝書”稱之。

不過，在中國傳統農學中，以農桑活動為中心的技術，并不僅僅局限于農業生產的層面，還包含了與農村生活密切相關的種種日用之學。比如現存最早、最完整的農書《齊民要術》，在系統總結了公元六世紀以前中國黃河流域中下游地區旱地農業的生產技術之外，還加入了大量華北農村的日常技術，如農產品加工、保藏、釀造、烹調、織染，還有齋戒祭祀、修筑房屋、晾曬書籍、制作紙墨、日用品保護等超出現代農業科技的范疇的內容?？芍袊糯r學家對何為農業知識技術的理解，其視域要比西方農業科技寬泛得多。

賈思勰的寫作范式也影響了后世的農書寫作。《齊民要術》之后，唐代農書的外延不斷擴大，比如《舊唐書·經籍志》中收入的“農家類”著作，除了上面提到的幾本農書之外，還收入了《竹譜》《錢譜》《相鶴經》等與農業關系不大，甚至不相關的著作。而到了宋代，還出現了新型的技術性農書—日用類書，其中記錄了當時與整個傳統社會農村生活密切相關的種種實用知識與技術。

類書是我國古代一種資料性文獻，即在采摭群書的基礎上，輯錄各門類或某一門類的知識，按照類別和性質以編排，以便于尋檢、征引的一種工具書。早期的類書多為文史類，如唐代的《北堂書鈔》《初學記》等，還有宋初出現的《太平廣記》《文苑英華》《冊府元龜》等，都是科舉士子治學應試時使用的工具書。到了北宋后期，隨著社會的發展和印刷術的發達，為了回應城鄉居民日常生活需求，民間出現了一種新型的日用類書。這類日用類書對日常生活所需的知識進行分門別類，以供人們隨時搜索使用。而針對農村居民編纂的通用類書，則必然要涉及農村生產生活的技術和知識，如溫革的《分門瑣碎錄》、陳元靚的《事林廣記》等，就是其中的代表。這類新型的農書書寫方式，前接賈思勰《齊民要術》中“日用雜學”的傳統，也為后世大行其道的“日用類通書”所承襲，如明朝中期以后廣為流通的坊刻《多能鄙事》《致富奇書》《便民圖纂》等。

上述這些農書，大部分為私人修撰，但也有少部分為官修的文獻著作，如唐代的《兆人本業》一書，即為唐垂拱二年（686）由武則天敕令修撰，并詔令全國各州縣抄錄頒發鄉村指導農桑，此舉開創了政府官修農書的先例，也深深影響了后世各朝代的勸農制度。中國是一個歷史悠久的農業大國，農業在國民經濟發展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以農立國是中國歷代封建王朝的基本國策，歷朝統治者更是將改進農業技術作為維持其統治的核心。對此，英國漢學家、技術史家白馥蘭（Francesca Bray）認為：

絕大多數西方國家的政府在十九世紀以前很少直接介入農業知識的生產和傳播。然而帝制中國自其誕生之日起，在這方面就有很強的行動能力。由國家來生產和播布農學知識是政府的一項核心技能。（《技術、性別、歷史：重新審視帝制中國的大轉型》，吳秀杰、白嵐玲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17年）

實際上，農業技術與政治的高度結合不僅是中西農學的差異之一，歷史上也一直是中國傳統農學的主流正脈。發展至宋代，這一特色也在農書中進一步得到彰顯，形成了以政府為主體的經世致用的農學體系。

北宋與遼、西夏等國長期對峙，戰馬成為重要軍備。朝廷因此高度重視馬政，與飼養、防疫等相關的知識技術隨之成為國家顯學。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朝廷下詔刊刻《醫療馬驗方》和《牧馬法》兩部獸醫農書，這是有關宋代官修農書的最早的記錄。宋代官刻的獸醫農書有不少，流傳至今的還有《景祐醫馬方》等。此外，水利和荒政也是宋代官方農學聚焦的兩個領域。這類農書作為政府指導性的施政文本而廣受重視，不但數量多，而且流布很廣，旨在“頒之天下”指導抗疫賑災，如《吳門水利書》《救荒活民術》等，都是宋代影響較大的農政專著。

到了南宋時期，地方政府在刊刻傳播農學方面，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很多流傳后世的農書都是由地方官府刊刻頒行，且流通的數目非常之大。前述《陳旉農書》，即是由當時真州（今江蘇省儀征市）的知州洪興祖刊刻印行的。洪興祖卸任后，朱拔、汪綱兩位繼任者又多次刊行，使得《陳旉農書》在南宋時期廣為流傳。宋代官方不僅刊刻本朝農書，也積極傳播推廣歷史上優秀的農學文化遺產。北宋初真宗天禧四年（1020）八月，朝廷詔命崇文院刊刻《齊民要術》《四時纂要》兩部農書，頒賜給全國勸農使者。朝廷刊行這類農書，在“勸農耕?！钡耐瑫r，也促進了農學知識技術的“公共化”轉變。

此外，到了宋代，朝廷參與、鼓勵農學技術傳播，又有了一種新的方式，即刊刻以圖像和文字相配合來表現農事的“耕織圖”，用于指導國內各地農民耕桑。雖然戰國、秦漢時期的磚刻、壁畫、帛畫中，就已經出現了以農桑漁獵為題材的作品，但只是單獨的耕織圖像，并沒有相應的解讀文字，觀者只能對畫中所呈現出來的信息進行單純的觀賞和淺層的視覺性解讀，因而不具備農學農書的基本條件。到了宋代，隨著學術文化的發達和繪畫藝術的繁榮，圖譜讀物成為獲取知識的新途徑。宋代史學家鄭樵（1104-1162）在其史學巨著《通志》中專辟一章“圖譜略”，倡導“左圖右史”的治史方法，這也成為用圖譜來反映農學知識技術的契機。一一四五年，于潛縣令樓璹繪制詩配畫《耕織圖》，呈獻給宋高宗，獲得高宗的激賞，一時朝野傳誦。受其影響，南宋時期各州、縣府爭相摹繪《耕織圖》。這一傳統被后世沿襲，直到康乾時代依舊不絕，成為歷代朝廷推行重農政策的重要文本。

通過對宋代農書的一般性考察，可以看到宋代農學在技術知識上包含了現代農學領域所側重的一些內容，且集中表現在“以足衣食”的農業實踐中。而以政府為主體的農學作品，則更帶有鮮明的經世色彩，關注的是如何改進和傳播農業技術，以實現所謂的安居樂業之盛世。

趣味與隱逸

宋代農業和園藝業的大發展，促使人們對各種植物加以關注、研究和記述，出現大量的植物專著，尤其是那些被稱為“花茶譜錄”的有關花卉、果蔬和茶葉的著作大量涌現，成為宋代農書的一大特色。相比之下，技術與經世的農書，強調了農業技術在解決民生上的功能和作用。這種觀念根深蒂固，漢唐之間一直沒有什么改變。而那些蘊含閑情逸趣的花花草草，在既往的主流農學中往往不受待見，比如賈思勰就斥之為“花草之流，可以悅目，徒有春花，而無秋實”，斷然將其摒除在《齊民要術》之外；初唐官修目錄文獻《隋書·經籍志》也不予存錄。但中唐以后特別是進入宋代，出現了大量帶有休閑怡情氣息的著作。這類“花茶譜錄”在內容與面向主體上，和技術與經世的農書有所不同，更多帶有士大夫高雅審美情趣，而與一般民眾的農業生產活動關系不大。這些書雖然不屬于耕桑之書，但其中同樣包含了品種、種植、管理等農學技術的記載，因而也被統攝在農學之下。

宋代的這些植物專著可以分為以下幾個類別：第一類是以觀賞性園藝植物為主題的譜錄，如牡丹、芍藥、梅、菊、蘭、海棠等；第二類是竹子、桐等經濟林木的專譜；第三類是食用植物的譜錄，如荔枝、水稻、柑橘、菇菌類等。此外還有數量可觀的茶書，據南宋書目著作《郡齋讀書志》統計，在農家類中著錄的十八種農書中，就有十三種茶書。而花卉、果樹與茶的種植，同樣離不開農業知識技術的支持，如在陸羽的《茶經》和趙佶的《大觀茶論》等書中，都有關于產地、天時、采摘、制作等農業技術方面的內容；又如周士厚所撰的《洛陽花木記》中，也記錄了各種植物嫁接技術，如“四時變節法”“接花法”“栽花法”“分芍藥法”等，是宋代農書中記載園藝技術最為詳盡的一部。

不過，這類譜錄的著眼點并不在于農業知識技術，而是帶有士大夫趣味的藝術審美和學理的探究。日本學者久保輝幸在最近出版的中文著作《與花方作譜：宋代植物譜錄循跡》（廣西科學技術出版社2023年）一書中，考察梳理了宋代出現的八十七種植物譜錄。根據他的研究發現，在大量“花茶譜錄”中，純屬技術性的著作只有《洛陽花木記》一種，“怡情悅性類”則占了絕大部分。宋代的這些譜錄作者，與其說是在探討栽培技術，更大的樂趣還在于品評與鑒賞。如歐陽修的《洛陽牡丹記》一書，作為我國現存最早、在宋代的花卉譜錄中影響最大的園藝植物專著，書中固然也涉及種花、接花、澆花、養花、醫花、禁忌事項等培植技術知識，但比重極小，側重點仍在于牡丹的品種變化、命名方式、品鑒標準和當地愛花賞花的風氣。實際上，宋代很多士大夫并不親手種植，更不必賴此為生。他們親近園藝的方式多以欣賞品鑒為主，也有些士大夫會通過觀賞花木和生態，了解自然中存在的“理”，是宋人格物致知的治學風氣在園藝上的反映。

在某些特殊的歷史時期，這些以士人為主體的趣味性農書也包含了某種托物言志的情感訴求。如在宋元易代之際，很多士人對花卉的興趣從牡丹轉向先前不受重視的蘭、梅、菊等，以之標榜自己孤傲高潔的襟懷。于是，這類農書對花木的種植技術以及自然屬性方面的關注越來越稀薄，相反越來越多地加入詩歌辭賦等與農業技術無關的文字。

考察以士人為主體的趣味性農書，還要旁及隱士與農學的關系，方為全面。在卷帙浩繁的宋代農書中，有不少就出自隱士之手。這些隱士農書，構成了觀照宋代農書的另一個維度，可以管窺傳統農學中的某種獨特內涵。

隱士是中國古代社會中的一個特殊群體，他們遠離官場和主流社會，自食其力，或以特立獨行留名后世，或以驚才絕艷著稱一時。隱士前提是“士”，也就是具備相當文化素質的知識人，某種意義上也是士大夫的后備軍。其次，他們沒有在朝廷或地方衙門任職，自然沒有來自體制的俸祿。沒有收入的隱士何以為生？因此在傳統農業社會里，耕桑漁樵便是隱士最普遍的生計。于是當隱士與農業生產實踐相結合，就誕生了獨特的隱士農學。被奉為早期農家鼻祖之一的許由，相傳就是堯舜時期的著名隱士。魏晉南北朝時期，士族崛起，伴隨著隱逸思想的廣泛流行，隱士甚至成了一種時尚。謝靈運從永嘉太守任上退職，回到會稽山陰“始寧墅”過著詩酒人生的隱逸生活，其作品《山居賦》就描述了自給自足的大莊園里農耕生活的情趣，雖然不能等同于農書，但也可謂是隱士農學的先河。垂至唐代，誕生了隱士撰寫的第一部農書。唐玄宗時期的道士王旻，曾輾轉于湖南衡山和山東嶗山隱居修真，其間撰寫農書《山居要術》三卷，論述草藥、作物和果蔬的種植心得，探討隱居山林的生存之道，是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隱士農書。

到了宋朝，士大夫成為政治舞臺的中堅力量，讀書人積極入世，救濟蒼生，但在現實中難免會遇到種種挫折，這時老莊哲學和魏晉的隱逸之風作為一種調劑的思想資源，同樣得到了推崇。宋代隱士大量出現，乃至成為一大社會現象，與上述背景不無關聯?！端问贰る[逸傳》著錄兩宋著名隱士四十三人，其實也只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小部分而已。另外，宋朝文教發達，很多讀書人通過科舉進士的渠道進入官僚隊伍成為“受薪族”，而更多無緣入仕者就成為且耕且讀的鄉居知識分子。務農為生在宋代隱士中極為普遍。他們既向老農請教，也從古農書求證—“向來師老圃，兼尋種樹書”（虞儔《觀園夫種菜》詩），直接間接地獲得了一些農業生產技術知識，當他們把這些經驗撰寫成書，也就完成了從隱士到農學家的轉變。

比如銅陵人陳翥，早年曾雄心萬丈閉門苦讀，以博取功名為務?？上以噷覕?，不惑之年遂萌生幻滅之感，于是“退為治生”，回鄉晴耕雨讀度過余生，自號“銅陵逸民”。他在村后西山南麓遍植桐木、竹子并以此為生。痛感農書中有關桐樹記載的闕如，于慶歷八年（1048）寫成《桐譜》以“補農家說”，是世界第一部泡桐專著。北宋中期，黨爭逐漸激烈，不滿于官場而退守田園或隱居山林的士大夫激增，農書的作者隊伍也進一步擴大，科學家沈括正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沈括是嘉祐年間進士，官至三司使、翰林學士。他曾積極參與王安石推動的熙寧新政，后者被彈劾罷免相職后，沈括也遭到貶官?；字陞捑肓斯賵黾姞?，沈括辭官退隱在京口附近的潤州，造私家林苑“夢溪園”。其生涯的最重要著作大都寫于退隱期間，如《夢溪筆談》。他還親手種茶，所著《茶論》是北宋茶學名著之一。而《夢溪忘懷錄》則是一部山居系統農書，講述隱居生活必備的技術知識，如草藥、園蔬的培植。另外，南宋林洪所著的《山家清供》《山家清事》和朱肱的《北山酒經》，則偏重于研究山居歲月的攝養之道，明顯打上了南宋禪宗和道教文化的烙印，是“種藝、養生和閑適的混合物”（胡道靜語）。彌漫著隱逸氣息的宋代隱士農書對后世影響深遠，到晚明依舊回響不絕，著名農史學家胡道靜、石聲漢就曾提議過在傳統農學中設立“山居系統”一類加以研究。

山居系統農書不但數量多，而且具有獨特性和代表性，反映了宋代農學的另一個文化內涵。在宋代詩文中，論述農桑技術的“種樹書”往往成為隱逸田園的代名詞。一一八一年，力主伐金收復失地的辛棄疾遭到彈劾被罷了官，剛過不惑之年就被迫回到江西上饒的湖山之間隱居。他一面躬耕田壟自食其力，享受鄉居田園的靜謐安寧；一面又念念不忘效力疆場的平生抱負，感嘆時運不濟：“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

中國傳統農學有著極為復雜的體系。今天如何理解中國傳統“農學”？換句話說就是，研究傳統農書應該以現代農業科技的定義為標準，還是以不同時期的人們對農學（農家）的認知為標準？將宋代農書劃分為技術、經世、趣味和隱逸四個維度，并分別對應農民、官府、士人和隱士四個群體面向，這只是一種人為的操作，并無充分的學理依據。不過，這似乎可以為理解宋代農書，進而理解中國傳統農學提供一種比較貼近實際的認識方法。通過多維視域的觀照，一方面能拓展今人對于宋代農書內容的認知，另一方面也能讓今天的讀者跳出現代科學技術概念的框架，從不同層面去把握中國傳統農學的特有內涵。

二○二四年八月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