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劇的創新發展與國際傳播

【摘 要】潮劇作為地方劇目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它隨著潮汕人遠赴海外經商而枝蔓海外，在國家對非遺文化傳承的大力支持和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下，潮劇在精神內涵、呈現形式、傳播路徑方面都呈現出嶄新的面貌。全面系統梳理潮劇的價值和創新發展路徑能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走出去”提供借鑒，對樹立文化自信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優秀傳統文化；潮劇；創新；文化自信

【中圖分類號】J8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17—060—03

潮劇是中國最古老的劇種之一，又名潮州戲、潮音戲、白字戲，流傳于廣東省汕頭市、潮州市、揭陽市、福建省云霄縣等，至今已有440多年歷史。潮汕人在傳統節日都會請來潮劇劇團助興演出，百姓熱衷于在歡聲笑語、熱鬧非凡的氛圍中觀賞潮劇，使得節日的喜慶氣氛愈發濃烈，在無形中凝聚深化了民眾對優秀傳統文化的熱愛。潮汕人很早就有出海經商謀生的傳統，這使得潮劇在世界范圍內有華人的地方廣泛傳播，成為聯系全球潮汕人的精神紐帶。研究潮劇的藝術魅力和文化內涵，推進新時代潮劇的創新發展和海外傳播，不僅能增進不同國家民眾之間的情感交流和文化交融，也能推動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創新，進一步增強民族文化的自信心和自豪感。

一、潮劇的魅力與價值

（一）潮劇的語言魅力

清初學者屈大均在《廣東新語》中記載：“潮人以土音唱南北曲，曰潮州戲。”“南北曲”即為南曲和北曲的統稱，南曲是宋元時期的南方戲曲（長江以南，以溫州、永嘉為中心）的統稱，北曲則為北方戲曲、散曲所用各種曲調的統稱。宋元時期，南戲逐漸傳播到廣東潮州等地區，形成以潮州話為載體的劇類，因主要在民間流傳，潮劇中有很多幽默風趣、俏皮活潑的方言和諺語。潮州話被譽為中國語言文化中“古漢語活化石”，保留了許多古漢語的發音和文法，在方言體系中獨具特色，也形成了潮劇發展的特殊魅力和凝聚力。此外，潮劇還形成了獨特的聲腔體系，演唱用真聲，曲調優美，輕俏婉轉，善于抒情。不同于普通話的四聲，潮州方言有八個聲調，潮劇演唱中的含、咬、吞、吐等形成柔婉多變的唱腔，一腔多音，百轉回腸。潮劇音樂吸收了唐宋以來的古詩樂和民間樂曲，包括歌仔、童謠、山歌、漁歌等，樂器有管弦樂的琵琶、揚琴、笛子以及打擊樂的鑼鼓、木魚等，這使得潮劇融合了潮州風俗之集大成者，成為潮汕文化的典型代表。

（二）潮劇的精神內涵

潮劇最根本、最持久、最打動觀眾的首先是生動曲折的劇情、栩栩如生的人物、質樸的價值追求。據統計，目前收集到的潮劇劇本和上演過的劇目一共有2000多個，選材當然離不開傳統戲劇的忠臣孝子、烈女節婦和才子佳人等，如明代潮腔劇本《荔鏡記》《陳三五娘》《金花女》《蘇六娘》，潮汕杰出人物，如《劉龍圖騎竹馬》《馬發守潮州》《吳忠恕》等，還向話劇和電影取材，如《火燒紅蓮寺》等。20世紀初開始，潮劇響應時代需求將更多的歷史事件搬上舞臺，如《請命從戎》等劇目所表達的內容都凸顯反對民族壓迫，宣揚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精神。在漫長的發展中，潮劇也自成一統形成了深刻的潮汕符號和文化烙印。潮州商貿發達，民間經濟活躍，擁有相當數量的小市民階層，所以潮劇中有很多生動鮮活的丑角，為中國各類戲曲之絕。丑角共有十類，包括項衫丑、官袍丑、踢鞋丑、裘頭丑、褸衣丑、長衫丑、老丑、小丑、武丑、女丑，豐富的人物刻畫將廣大民眾的苦難演繹的淋漓盡致。現代潮劇《望海潮》以汕頭經濟特區發展為歷史背景，以回汕創業的人物形象及其華僑背景展示潮人的道義和責任，講述一群華人華僑愛國、愛鄉、愛家的動人故事，這類展現潮汕人奮斗歷程的華僑戲是其他劇種所少見的，是潮劇獨特的海洋文化特色。

（三）潮劇的舞臺表現

潮劇演繹方式有潮劇和鐵枝木偶劇兩種，木偶劇根據潮劇的故事和服飾進行創作。潮劇人物生、旦、凈、丑行當齊全，表演以唱、念、做、打為表現手段，既有嚴格的程式，又富于寫意性，潮劇將扇子功、項衫丑、踢鞋丑、功夫茶等都融合到表演里，使之具有濃厚的地方色彩和生活氣息。關于舞臺布置方面一戲一景，注重寫實，有山水、街景、家室和花草等圖景，在裝飾方面有木雕、石雕、剪紙、潮繡和民間繪畫。隨著數字技術發展，潮劇也開始應用投影、激光、幻燈等數字技術，舞臺背景更為豐富多彩。潮劇傳統的服飾運用潮繡的墊高、托底，搭配金、銀、絨線制作而成，配色對比鮮明，整體有金碧輝煌之感，成為馳名中外的“潮繡戲服”（欒龍威，2023）。潮劇盔頭制作技藝是劇裝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歷史與潮劇的歷史同源，是一項傳統的純手工技藝，其成品有冠、幞、巾、盔四大類共六十多個造型，適用于傳統劇目的不同角色，與傳統潮劇戲服搭配，極具古典審美特征。

二、新時代潮劇的創新發展

（1）國家支持使潮劇煥發新活力。2006年5月20日，潮劇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隨后關于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和潮劇推廣傳承的一系列政策與措施相繼發布。2020年10月，黨中央到廣東潮汕地區調研時強調，要對潮劇進行有效傳承和傳播，增強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的“文化自信”。2021年，中共中央辦公廳與國務院辦公廳聯合發布了《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該意見積極倡導并鼓勵合理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提升相關作品的品質與文化內涵，從而更好地傳承與弘揚我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2021年廣東省人大常委會同時審查批準了汕頭、潮州、揭陽三地的潮劇保護傳承條例，開創了全國文化領域地方協同立法的先河。2023年，汕頭市正式拉開潮劇振興工程的序幕，以更加有力的政策舉措扶持劇目創作與生產，積極培育潮劇領域的名師名家，并致力于推動潮劇的對外交流與傳播。汕頭市成功舉辦了多屆潮劇節，社會反響熱烈，共邀來自澳大利亞、加拿大、法國、柬埔寨、馬來西亞、新加坡、泰國、美國以及中國的演出團體參加。近年來，潮劇收獲了前所未有的關注，《紅軍阿姆》《繡虎》《秘密交通站》等一批潮劇精品多次榮獲國家級和省級大獎，先后登上春晚等國家級平臺，讓潮劇煥發了新的活力。

（2）數字技術賦能潮劇新發展。2021年，潮劇作品《東吳郡主》榮幸地成為中國戲劇梅花獎數字電影工程的入選之作，這不僅是潮劇首次獲此殊榮，更是廣東潮劇院在沉寂了28年后再次將舞臺上的經典之作轉化為電影作品，開創了潮劇史上的數字電影先河。2024年2月，舞臺劇《鏖戰玉蟾宮》將潮劇元素與動漫相融合，并在bilibili和小紅書等網絡平臺進行直播，熱度不斷攀升，吸引了大批年輕觀眾，通過線上+線下的模式，讓潮劇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大，受眾進一步增多。2024年春節期間，中共揭陽市委網信辦、揭陽市文明辦聯合舉辦了“潮劇賀新春”主題活動，活動以互動小程序的形式，采用AI合成技術，讓網民以潮劇人物妝扮和特色背景的春節拜年形象分享給親友，潮劇通過數字科技的手段融入到大眾生活中。目前，潮劇藝術數據庫正逐步完善，通過全面、系統地對潮劇服道化、唱腔、歷史資料等進行收集、分類和數字化處理，為研究者和愛好者提供寶貴的學習和研究資源。

（3）多產業融合實現潮劇發展新路徑。自2022年起，南航汕頭公司積極打造潮劇文旅品牌，將明珠休息室打造為潮汕非遺文化體驗館，讓海內外旅客更近距離感受到非遺文化的魅力及文化內涵，同時開創潮劇主題航班，讓潮劇名家登上飛機，將航班設置成潮劇舞臺，為海內外出行旅客帶來一場視覺上的盛宴，促進優秀傳統文化與航空經濟相結合。廣東潮劇院推出的“周五有戲”活動，吸引了眾多前往汕頭旅游的游客一睹潮劇的風采，為游客提供便利的同時也為潮劇的傳播和汕頭的旅游業添磚加瓦。2024年，汕頭將舉辦第二十二屆國際潮團聯誼年會和第十屆國際潮商大會，這是一個難得的平臺，將聯僑、匯僑、聚僑，激發廣大僑胞愛國愛鄉熱情，為做好新時代“僑”文章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貢獻力量。在借助潮劇載體的文化“走出去”和“引進來”各項活動中，講好廣東乃至中國故事，能吸引更多海外青年人來家鄉投資創業，為家鄉高質量發展作出貢獻。

三、對潮劇“走出去”的思考

（1）推動潮劇“出海”提升影響力。潮劇起源于潮汕，也隨著潮汕人乘坐“紅頭船”遠赴海外通商謀生而在世界各地落地生根，在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地開花結果，東南亞地vV1To2keYeFEUHwzY4IKPQ==區成了潮劇的“第二故鄉”（王巨峰，2023）。20世紀70年代因為戰爭的原因，原居住在東南亞的潮汕人紛紛移民至歐洲、美洲、澳洲等地。這一移民潮不僅為這些潮汕人帶來了新的生活機遇，同時也推動了潮劇從東南亞向歐美等國家的傳播與發展。1985年，饒平潮劇團赴法國巴黎演出，成為首批赴歐洲演出的中國潮劇團之一。現在，廣東潮劇院每年都會前往美國、澳大利亞、歐洲等地進行潮劇的演出，據統計廣東潮劇院已累計組織了百余次的海外交流演出活動，成為了中國對外開放的一張閃亮的名片（蔡少銘，2018）。潮劇已然成為對外文化交流和維系鄉情的重要橋梁，經過幾代潮人的努力，現在的潮劇影響力和扶持力得到大幅提升，社會各界應當對潮劇藝術給予全面而有力的支持，充分利用新媒體構建潮劇文化品牌，吸引更多海外華人加入潮劇的傳承發展和國際傳播，發揮戲曲藝術在建設中華民族精神家園中的獨特作用。

（2）注重內涵挖掘和劇本翻譯。盡管中國戲劇文化在全球范圍內尚處于相對弱勢地位，但潮劇在走向國際舞臺時，首要任務是充分考慮國外受眾的語言和文化需求，只有深入理解和尊重這些需求，潮劇文化才能逐漸被國外受眾所接受，進而產生一定的影響力。首先，需要系統充分挖掘潮汕文化特別是潮劇文化內涵，要對優秀的潮劇作品進行再創作或創造符合時代潮流和精神的劇本，更好地展現潮汕人敢為人先的精神內涵、海內外年輕人的家國情懷、現代觀眾的審美潮流，重點關注受眾在體驗過程中的期望。其次，要研究潮劇的音樂、舞美等表現形式，潮劇研究者和實踐者要在廣泛調研的基礎上，對潮劇的劇目類型、呈現形式和表演方式進行跨文化和對比分析，收集目標群體對潮劇的認知、理解和喜愛程度，理清潮劇當前的傳承和傳播中存在的問題，提出潮劇的創新發展路徑和實施方案。另外，潮劇的翻譯質量也會影響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接受度，高質量的劇本翻譯也是影響潮劇傳播的重要因素和研究內容，文化負載詞的翻譯和劇本翻譯的可表演性是研究的重點。在譯本傳播的過程中，可以采取多種方式來評估其效果，如監測譯本銷量和版數可以直觀地了解其在市場上的受歡迎程度，通過問卷調查和訪談等定性研究方法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受眾對劇本主題和內容的評價，從而更全面地把握譯本的傳播效果。

（3）加強傳承人的培養。現當代潮劇、潮樂精品極少的根本原因是創作人才青黃不接（柳劍文，2018）。潮劇的傳承和推廣形式需進一步創新，潮劇在年輕人中的推廣面臨諸多問題，比如青年創作人才匱乏、少有迎合年輕人審美的潮劇精品、演出劇目和信息傳播渠道單一等。潮劇團可積極尋求與國內外潮劇社及高校的合作，共同舉辦潮劇演出與交流研討會，以此拓寬潮劇在國際舞臺上的影響力，通過活動吸引更多年輕人才加入潮劇的傳承和傳播隊伍。

（4）創新傳播形式。新媒體時代為潮劇的海外傳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新機遇，互聯網和手機媒體成為了重要的傳播渠道，除了開展潮劇線上線下演播，可以嘗試通過推文、短視頻等方式，吸引年輕群體了解并喜歡潮劇，比如推廣介紹潮劇的技藝、音樂、舞美、內涵、活動信息，開展中英文潮劇宣傳、交流、演出等活動，對潮劇劇本進行中英文創編，加強潮劇傳播的互動性等。另外，廣泛開展線上線下體驗活動，以青年特別是大學生群體為主要目標受眾，將潮劇文化融入到新興的娛樂文化形式中，如劇本殺、街頭快閃等，讓更多群眾感受潮劇的魅力和潮人開拓創新的精神。還可邀請在粵外籍人士加入活動，讓國際友人感受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使潮劇受到更廣泛的關注和參與，吸引更多海內外人士了解和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國際傳播。

總之，潮劇作為中國傳統地方戲劇中的代表之一，具有特殊的文化內涵和價值，新時代給潮劇發展帶來新機遇，潮劇傳承人需與時俱進，推進潮劇的創新發展和海外傳播既，增強文化自信，賡續中華文脈，譜寫時代華章。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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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陳穎.非遺視域下廣東潮劇引入中小學音樂課堂教學的實踐研究[J].藝術教育，2023（6）.

[3]柳劍文，劉淡瑜.潮劇、潮州音樂海外傳播現狀、問題及對策[J].韓山師范學院學報，2018（8）.

[4]欒龍威.潮劇戲服的藝術特征[J].服裝設計師，2023（12）.

[5]王巨峰，曾衍文.潮劇在東南亞的傳播現狀及研究啟示[J].戲劇之家，2023（14）.

基金項目：本文系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國際傳播視域下的嶺南文化翻譯研究”（項目編號：GD23WZXC 01—18）的階段性研究成果；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編號：202311347027）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賈琳琳（1980—），女，漢族，湖北天門人，碩士研究生，仲愷農業工程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與文化；黃曉琳（2003—），女，漢族，廣東中山人，仲愷農業工程學院外國語學院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