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作為馬克思思想轉變的標志性著作,蘊含著豐富且系統的斗爭思想。馬克思通過對當時理論斗爭的研究分析以及對革命實踐的趨向研判,結合當時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狀況,開始探索通過徹底的斗爭來實現徹底的革命和人的解放。在這篇文獻中,馬克思明確了斗爭的旨歸、闡明了斗爭的主體、論述了斗爭的方法、強調了斗爭的精神。《〈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蘊含的斗爭思想對新時代新征程上進行新的偉大斗爭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指引中國共產黨人在實際斗爭中要明確斗爭任務、夯實斗爭根基、掌握斗爭武器、堅定斗爭意志。
關鍵詞:《〈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斗爭;當代啟示
中圖分類號:A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1494(2024)04-0054-09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新時代網絡社會思潮綜合治理研究”(21BKS176)。
斗爭精神是馬克思本人反復強調的政治品質,也是馬克思主義者重要的理論品格。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斗爭”作為高頻詞匯反復出現,“敢于斗爭、善于斗爭”[1]1在黨的二十大報告開篇被定義為“三個務必”要求之一,“堅持發揚斗爭精神”[1]27也作為前進道路上必須牢牢把握的重大原則之一被提及,這顯示出發揚斗爭精神在新時代新征程中的重要地位。《〈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以下簡稱《導言》)作為馬克思從唯心主義向唯物主義、從革命民主主義向共產主義轉變的里程碑式著作,蘊含著豐富的斗爭思想,充分彰顯出馬克思對社會變革的強烈責任感和對人類解放的歷史使命感。基于此,深入研究《導言》中所蘊含的豐富且深刻的斗爭思想,對于新征程上進行并贏得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導言》作為反映馬克思早期思想轉變的極為重要的著作,作為總結馬克思本人對黑格爾法哲學的批判而撰寫的一篇戰斗檄文,蘊含著青年馬克思的斗爭思想,彰顯出其濃厚的無產階級戰斗激情。馬克思在親眼目睹資本主義社會發展實際的基礎上,嘗試通過徹底的批判來建構徹底的理論,并進一步思考革命斗爭的發展方向,以回應革命實踐的現實呼喚。
(一)真理彼岸:《導言》中斗爭思想出場的社會背景
《導言》是馬克思于1843年末至1844年初撰寫的文章,并于1844年2月發表在《德法年鑒》上。此時的德國,仍處于君主專制統治之下的半封建狀態,邦國林立和封建統治的上層建筑樣貌嚴重阻礙著德國經濟社會發展。當時,德國人民所面臨的時代任務是,改變德國的封建專制統治,進而改變德國經濟社會發展的落后現狀。而作為大工業時代先進生產力代表之一的資產階級,在與封建秩序相對立的同時,卻也同樣與以無產階級為代表的廣大勞動群眾相對立。這就決定了反映資產階級利益要求的德國古典哲學,一方面既要論證資本主義制度的合理性和現實可能性,另一方面又要壓抑廣大群眾的革命熱情,強調無須在現實中進行暴力革命。因此,即使是作為當時德國古典哲學發展頂峰的黑格爾哲學也不可避免地存在兩個根本性的短板:一是將社會變革寄希望于抽象的純粹精神活動,二是不敢也不愿代表群眾利益,藐視甚至是敵視群眾,將廣大的勞動群眾劃分到社會進步的對立面。哪怕是表現出更趨革命的青年黑格爾派,也沒有在這兩個方面超越黑格爾哲學,他們“把一切外在的感性的斗爭都變成純粹的思想斗爭”[2]288,認為廣大群眾是“精神的真正敵人”[2]289。
在大學讀書期間以及在《萊茵報》工作初期,馬克思的思想和青年黑格爾派的看法大致是趨同的,也相信理論和精神對社會變革的決定性作用,沒有真正地看到當時廣大勞動群眾的力量。直到1843年底,馬克思來到法國巴黎,并親眼目睹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實況,切實了解到法國工人的苦難困境,深刻感受到無產階級作為獨立的政治力量給社會變革所帶來的巨大作用,實際體會到資本主義制度就是一個人為造成貧民的社會制度,同時,“歷史正在把我們文明社會的這些‘野蠻人’變成人類解放的實踐因素”[3]14。由此,馬克思在實際觀察的基礎上,深刻認識到了資本主義制度的野蠻性和資產階級革命的不徹底性,他的政治立場逐漸轉到了無產階級一邊,政治思想也隨之發生了轉變。
(二)徹底批判:《導言》中斗爭思想出場的理論靶向
早在大學期間,馬克思就積極參與了當時在德國領導著“向舊世界的宗教、思想、政治開火的理論家大軍”[4]的青年黑格爾派的活動。到了《萊茵報》工作期間,馬克思依然是一個認同青年黑格爾派思想的革命民主主義者。在1843年9月時,馬克思仍表達著對當時的“共產主義”的否定態度,認為這只是“一種教條的抽象概念”[3]7,并且指出,在德國主要關注的對象應該“首先是宗教,其次是政治”[3]8,而不應當拿包括“共產主義”在內的“任何現成的制度”“來同它們相對立”[3]8。同時,馬克思認為,當時德國的“工商業的制度”是一種“占有人和剝削人的制度”[5]62,但在他看來,并非只是由于這種制度才引起的“社會內部的分裂”[5]62,而是有“舊制度”[5]62因素的存在并依然發生著作用,是舊制度“根本就不醫治”[5]62才產生的各種社會問題。
直到馬克思到達法國巴黎,他才對資本主義制度和資產階級革命有了新的思考,并逐漸認識到了資本主義制度雖然否定了封建專制,但它也只是在遙不可及的“天國”[2]3宣告一種抽象的平等,宣揚人們之間沒有差別,而不是在現實的“人間”[2]3進行變革。此外,資產階級還借助私有財產、文化程度、職業等方面的實際差別制造著另一種看得見的不平等。對此,馬克思認為有必要進行一次徹底的革命,以更好地在現實中實現真正的平等,并將矛頭對準當時為德國統治階級服務的基督教以及黑格爾法哲學和國家哲學。作為當時德國革命關注的首要對象,宗教早已受到了青年黑格爾派的強烈批判,費爾巴哈闡明了“人創造了宗教,而不是宗教創造人”[2]3,認為“宗教是還沒有獲得自身或已經再度喪失自身的人的自我意識和自我感覺”[2]3,從心理學等層面對宗教展開了批判。馬克思進一步從費爾巴哈強調的“人”本身這一觀念出發,將宗教產生根源歸因于人的存在形式即“國家,社會”[2]3,揭露了“宗教是人的本質在幻想中的實現”[2]3,并由此將矛頭轉向了對“塵世”“法”“政治”的批判[2]4。
(三)普遍解放:《導言》中斗爭思想出場的現實呼喚
早在《萊茵報》工作期間,馬克思就投入了反對德國專制制度的斗爭實踐。在同強大的德國反動政權的實際斗爭中,青年黑格爾派逐漸開始分化,有的開始同德國統治者進行合作,有的意志漸趨消沉,還有的即使堅持革命也不知路在何方。在這樣的背景下,馬克思始終堅持進行革命斗爭,在1843年致盧格的信中,馬克思提出革命斗爭的方向是“把實際斗爭”作為“批判的出發點”[3]9,并在此基礎上“通過批判舊世界發現新世界”[3]7。
通過切身觀察資本主義發展現狀和實際參與革命斗爭以后,馬克思逐步認識到“光是思想力求成為現實是不夠的,現實本身應當力求趨向思想”[2]13。雖然馬克思十分重視理論斗爭的意義,但也清醒地意識到革命斗爭并非單純的思想產物,理論斗爭終究只是精神領域的活動,無法僅憑這種精神活動就能實現斗爭要求。社會問題并非產生于人的頭腦之中,而是源于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與社會關系之間的不適應。因此,必須深入社會實踐當中,才能將問題解決,從而“使哲學成為現實”[2]10。這就要求“批判的武器”一定要轉化為“武器的批判”[2]11,也就是要成為一種“物質力量”[2]10,讓理論成為現實,并在實踐中與現實完成統一,才能使得“理論需要”成為“實踐需要”[2]13。基于這樣的深刻思考,馬克思著手寫就了《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及其導言,嘗試去回答革命斗爭究竟應該如何實現的時代課題。
從《導言》中可以清晰地看出,馬克思所強調的斗爭并不是一時的熱血行為,而是有目標、有方向、有行動的,文章中對斗爭的旨歸、斗爭的主體、斗爭的方法、斗爭的精神都有著十分精彩的論述,深刻揭示了社會變革的內在動力與發展方向,初步凝練成馬克思斗爭思想的核心要義,搭建起馬克思斗爭思想的最初價值底色和精神底蘊。
(一)明確了斗爭的旨歸是“要求人民的現實幸福”
《導言》開宗明義地指出,斗爭的根源在于人民對于“現實幸福”[2]4的強烈呼喚與現實追求。馬克思首先揭示了宗教產生的社會根源及其本質,指出宗教作為“顛倒的世界”[2]3所創造出來的“顛倒的世界意識”[2]3,從本質上來看就是“還沒有獲得自身或已經再度喪失自身的人”[2]3產生的一種“自我意識和自我感覺”[2]3。宗教是由人所創造的,它本身體現著人的本質在幻象中的實現。宗教作為一種對“顛倒的世界”[2]3的反映必然只能是“真理的彼岸世界”[2]4,這樣的一種反映必然只能產生“虛妄的花朵”[2]4:一方面給人們帶來了逃離現實苦難的慰藉,另一方面又從精神層面壓迫著廣大群眾。對此,馬克思形象地指出,“宗教是人民的鴉片”[2]4。因此,必須廢除宗教這種鴉片般“虛幻的花朵”[2]4,拋棄沉迷于宗教所構建出的“幻覺的處境”[2]4,就必須去改變讓人們不得不以宗教作為精神撫慰的現實世界。在此基礎上,馬克思進一步指出,批判宗教本身不是目的,最根本的是要“拋棄那需要幻覺的處境”[2]4,也即“要求人民的現實幸福”[2]4。唯有讓人們徹底拋棄宗教所構建出的虛假的世界,唯有對這些仍舊禁錮人們思想和現實的“鎖鏈”[2]4展開徹底的批判和斗爭,才能讓人們真切地認識到現實苦難的存在及其來源,從而使人們得以真正地建立自己的現實幸福。對此,馬克思作了一段慷慨激昂的陳述:“真理的彼岸世界消逝以后,歷史的任務就是確立此岸世界的真理。人的自我異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具有非神圣形象的自我異化,就成了為歷史服務的哲學的迫切任務。于是,對天國的批判變成對塵世的批判,對宗教的批判變成對法的批判,對神學的批判變成對政治的批判。”[2]4由此,馬克思轉向對德國國家哲學和法哲學及其國家制度的批判,即聯系“副本”[2]4去批判“原本”[2]4。從馬克思對于宗教批判的邏輯展開可以看出,進行斗爭是為了達到人民對于現實幸福的真正期待,這種幸福不是遙遠的彼岸世界,而是可以到達的此岸世界。必須利用斗爭的武器來改變當前現實的苦難和不公,從而為實現人民的現實幸福創造合適的現實條件。馬克思所強調的斗爭是出于對現實社會的不公與壓迫的反抗,并進一步追求一個更為公正和平等社會地到來。由此可以看出,這種斗爭不僅是物質層面需求的滿足,更是精神上的自由而全面地發展,這就奠定了馬克思的世界觀的根本方向,體現出馬克思對人類社會的崇高價值追求。
(二)闡明了斗爭的主體是“無產階級”
既然革命斗爭是指向“人民的現實幸福”[2]4,那么,這就自然而然地引出了一個問題:“人民”在革命斗爭中應該發揮出什么樣的作用呢?對此,馬克思作出了自己的回答:“無產階級”[2]17,這一全新階級能夠在徹底的理論的指引下,成為變革整個社會的主體。正如列寧后來所指出的:“馬克思學說中的主要的一點,就是闡明了無產階級作為社會主義社會創造者的世界歷史作用。”[6]馬克思首次將無產階級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和工業運動相聯系,指出德國由于已經進入了資本主義時代,資本主義的工業開始興起并成為當時德國的一種重要的生產方式。隨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和工業運動的興起,無產階級也將得以形成、壯大。于是,無產階級便在德國“通過興起的工業運動才開始形成”[2]17。但是,為什么共同作為在“興起的工業運動”[2]17中形成的資產階級,卻被排除在革命斗爭的主體之外呢?馬克思分析道,資產階級的革命在于它“從自己的特殊地位出發”[2]14,率先“解放自己”[2]14并“取得普遍統治”[2]14,而要進一步“從事社會的普遍解放”[2]14的話,就必須有一個先決條件,即“整個社會都處于這個階級的地位”[2]14,“例如既有錢又有文化知識”[2]14,而這顯然是無法實現的。資產階級革命在沒有達到它所宣揚的理想目標的情形之下,還假借編制形成的“非神圣形象”[2]4來遮掩其對自身理想目標的背叛。因此,資產階級革命沒有能力也沒有意愿“達到它所宣布的理想目標”[7]。作為一個特殊階級,一個被“戴上徹底的鎖鏈”[2]16的階級,一個“自己遭受普遍苦難而具有普遍性質的領域”[2]17的階級,一個與德國國家制度建立的基礎和前提“處于全面的對立”[2]17的階級,無產階級沒有辦法向現狀求助來獲取權利,而且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無數的貧民和破產者將“逐漸跨入無產階級的行列”[2]17。因此,無產階級只有通過“解放其他一切社會領域”[2]17才能解放自己,這就使其自身解放的要求與解放人類的利益相一致。馬克思還將無產階級的斗爭具體為“要求否定私有財產”[2]17,這一要求將無產階級革命斗爭的原則性觀點和“未經無產階級的協助就已作為社會的否定結果而體現在它身上的東西”[2]17都體現在了無產階級革命斗爭上來,并將其“提升為社會的原則”[2]14。《導言》中第一次使用了“無產階級”[2]17這一概念,這標志著馬克思徹底轉向了共產主義道路。
(三)論述了斗爭的方法是“理論掌握群眾”
馬克思在《導言》中闡述了理論斗爭的先導作用,但也強調說“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2]11。理論要想轉化為現實的物質力量并非一蹴而就,這一轉化的完成需要一個中介,即理論需要“掌握群眾”[2]11。理論必須能夠體現群眾、抓住人心,成為徹底的理論,才能為群眾所接受,進而掌握群眾。馬克思對此作了一段絕妙的比喻:“思想的閃電一旦徹底擊中這塊素樸的人民園地,德國人就會解放成為人。”[2]17-18革命群眾這塊“素樸的人民園地”[2]17-18只有被先進的理論這一“思想的閃電”“徹底擊中”[2]17從而被徹底喚醒,他們才能夠真正明白自己當下所處的境遇,便會“意識到壓迫”[2]6進而感受到“現實的壓迫更加沉重”[2]6,才能對統治階級和統治思想不再抱有幻想,才能拋棄如宗教般虛幻的花朵,才能“作為不抱幻想而具有理智的人來思考,來行動,來建立自己的現實”[2]4,進而才能實現普遍的人的解放這一歷史任務。革命斗爭應當是在理論的指導下進行的,但革命理論必須想辦法變成物質力量,而這就需要依靠革命群眾將其變為現實。當革命理論能夠深刻觸及并影響到革命群眾,與廣大群眾實際相結合時,它將從思想上喚醒底層普羅大眾,使他們清楚地意識到自身所處的受壓迫的現實狀態,進而產生變革社會的欲望和動力,“普遍的人的解放”[2]14的時代也將到來。在這個過程中,革命群眾不再僅僅是被動等待解放的客體,而是成為主動追求變革的主體。這不僅是對當時德國社會狀況的精準分析和判斷,更是對所有處于壓迫之下廣大群眾的普遍呼喚,昭示著在不遠的將來,定將能夠通過思想上喚醒促使廣大群眾行動起來,登上歷史和時代的舞臺,成為推動歷史前進和社會發展的決定性力量。
(四)強調了斗爭的精神是“革命的大無畏精神”
馬克思認為,無產階級斗爭作為一種徹底的革命行動,要同之前的革命斗爭明顯區別開來,必須具備革命斗爭所應具有的斗爭品質,也就是“和人民魂魄相同”[2]15的精神狀態,即一種“開闊胸懷”[2]15,一種“鼓舞”[2]15革命群眾進行革命斗爭的能力,一種“革命的大無畏精神”[2]15。關于“開闊胸懷”[2]15,馬克思運用對比諷刺了資產階級的道德和忠誠只是“有節制的利己主義”[2]15,他們沒有辦法也沒有意愿承擔起解放人類的使命。關于“鼓舞”[2]15革命群眾進行革命斗爭的能力,也就是文中所說的“鼓舞物質力量去實行政治暴力”[2]15。馬克思指出,資產階級具有不可克服的狹隘性,他們無力也不愿鼓舞被壓迫者運用暴力手段進行斗爭,而無產階級能夠以最樸素的情感去感化群眾,“讓受現實壓迫的人意識到壓迫”[2]6,從而點燃革命群眾內心的憤怒,鼓舞最廣大人民的斗志。同時,馬克思在《導言》中也以酣暢淋漓的語言展現著“思想的閃電”[2]17的獨特魅力,深刻激發著無產階級的斗爭精神與昂揚斗志,為無產階級進行“鼓舞”[2]15群眾作了重要示范。關于“革命的大無畏精神”[2]15,馬克思分析道,由于資產階級畏懼真正的斗爭,不敢進行徹底的革命斗爭,“對敵手采取批判的態度,對自己本身卻采取非批判的態度”[2]10,同時也沒有勇氣同封建統治者形成截然對立,缺乏“能標明自己是社會消極代表的那種堅毅、尖銳、膽識、無情”[2]15,而這四個方面恰好是革命者所必須的。“堅毅”對應永不屈服的抗爭精神,“尖銳”表明直入本質的批判精神,“膽識”就是英勇無畏的反抗精神,“無情”指向勇于搏斗的斗爭精神,這些品質只為“被戴上徹底的鎖鏈”[2]16的無產階級所擁有。無產階級作為先進生產力的代表,也必然是先進革命斗爭的代表。在馬克思看來,無產階級之所以能夠公開而明亮地宣稱“我沒有任何地位,但我必須成為一切”[2]15,正是因為無產階級具有上述精神狀態,而這些精神品格和狀態恰恰是資產階級和其他剝削階級所不具備的。
任何對于文本的再思考都不是簡單地停留于文本之中,而是為了通過文本解讀來指導現實發展,讓蘊含其中的思想理論經過轉換改造現實世界的“物質力量”[2]11。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們仍在進行著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原原本本學習和研讀經典著作”[8],要求全體黨員從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中汲取營養和智慧,并提出了一系列關于斗爭的重要論述。這些重要論述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重要理論成果,既是對《導言》中斗爭思想的繼承和發展,也是在新時代奪取新的偉大斗爭勝利的行動指南。
(一)直面問題矛盾,明確斗爭任務
馬克思之所以在《導言》中把斗爭矛頭焦點對準黑格爾國家哲學和法哲學,一是與馬克思自身的思想演變和革命經歷有關,二是與作為德國官方哲學的黑格爾法哲學和國家哲學的地位與作用有關。對此,馬克思曾在1859年《〈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回憶道:“為了解決使我苦惱的疑問,我寫的第一部著作是對黑格爾法哲學的批判性的分析,這部著作的導言曾發表在1844年巴黎出版的《德法年鑒》上。”[9]591馬克思由此逐漸分析出廣大群眾遭受苦難的深層次原因,并進一步得出了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的重要觀點。
作為以馬克思主義及其中國化創新理論為指導思想的中國共產黨人,我們同樣深刻地理解到時代決定課題、形勢決定任務、方向決定前途。中國共產黨人的斗爭從來都是有方向、有立場、有原則的,從來都是奔著矛盾問題、風險挑戰去的。要想實現強國建設、民族復興的歷史偉業,就必須直面挑戰、勇于斗爭。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我們所說的斗爭的根本任務是“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10]257,大方向是“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不動搖”[10]258,任何斗爭都需要在服務于這一任務和方向之下進行且不能發生任何偏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國內國際形勢持續發生深刻變化,全面深化改革進入深水區,同時,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各種“黑天鵝”“灰犀牛”事件隨時可能發生,必須時刻保持底線思維、極限思維,準備經受風高浪急甚至驚濤駭浪的重大考驗。為此,必須立足當前時代方位和社會主要矛盾,絕不能忽視、漠視潛藏在經濟社會中各種問題,直面困難挑戰,從而找到解決路徑,對于在其中的一些錯誤言行要敢于斗爭,旗幟鮮明地亮明和宣示黨的基本主張和方針路線。
(二)堅持人民至上,夯實斗爭根基
《導言》中處處體現著馬克思對于人民的關懷,彰顯著無產階級革命斗爭的根本立場和價值取向。馬克思指出,革命斗爭必須圍繞“人本身”[2]11這一根本實現“掌握群眾”[2]11進而變成改變世界的“物質力量”[2]11,而“掌握群眾”[2]11并成為“物質力量”[2]11的指向正是為了實現“人的解放”[2]14,這種解放是每個人的全面解放和全體人的普遍解放。這鮮明體現了無產階級革命斗爭“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9]42,成為同其他一切斗爭相區別的根本所在。
對于中國共產黨人所強調的斗爭,習近平總書記曾深刻地指出:“我們講的斗爭,不是為了斗爭而斗爭,也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斗爭,而是為了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知重負重、苦干實干、攻堅克難。”[10]302人民性是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屬性,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中國共產黨一切行動的根本出發點和落腳點,同樣也是敢于斗爭、善于斗爭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在斗爭實踐中,必須始終把人民置于開展斗爭的最高位置,相信人民群眾的智慧和蘊藏的力量,尊重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緊緊依靠人民,合理地調動起人民群眾進行斗爭的精氣神,發揮出人民群眾首創精神,充分調動起蘊藏在人民群眾中的戰斗偉力。更要牢記黨的初心使命,站穩人民立場,把握人民愿望,深深扎根人民,堅決維護人民利益,在取得斗爭成果的基礎上持續保障和改善民生,使斗爭成果更好惠及全體人民,以奮發有為的狀態不斷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從而贏得最廣大人民的衷心擁護和廣泛支持,不斷夯實斗爭的群眾根基,在依靠人民的基礎上取得新的偉大斗爭的勝利。
(三)強化理論武裝,掌握斗爭武器
馬克思在《導言》中多次強調了先進理論對于革命斗爭的重要意義,他指出:“這個解放的頭腦是哲學,它的心臟是無產階級。”[2]18馬克思將指導無產階級革命斗爭的先進理論比作“頭腦”,這一“頭腦”承擔著指引革命斗爭前途方向的重要作用。先進的理論能夠喚起廣大群眾積極投身于革命行動,幫助人們把握住時代脈搏,促使人們更好地認清斗爭的方向和目標。
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在不同歷史時期取得斗爭的勝利,使中華民族迎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并堅定地朝著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歸根到底是因為掌握了馬克思主義這一看家本領。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擁有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指導是我們黨堅定信仰信念、把握歷史主動的根本所在。”[1]16馬克思主義深刻揭示了社會發展規律,也昭示了斗爭的根本方向和行動方式,是取得斗爭勝利必不可少的理論武器。而馬克思主義能在新時代煥發其實踐偉力,離不開中國共產黨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這一進程。斗爭目標的實現離不開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分析和解決實際問題,而在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進程中所凝結而成的新思想新觀點,也為偉大斗爭提供了理論指導。因此,必須在新的偉大斗爭實踐中堅持“兩個結合”,持續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不斷開辟黨的理論創新的新境界,通過掌握好馬克思主義這一最為基本的斗爭本領來夯實敢于斗爭、善于斗爭的思想根基。
(四)永葆奮進姿態,堅定斗爭意志
面對著長期控制人民精神世界的宗教思想和作為國家哲學的黑格爾法哲學,面對著使用暴力機器占據著統治地位的腐朽制度,馬克思沒有絲毫的畏懼和屈服,而是用辛辣、諷刺和激情對其展開了公開而徹底的批判和揭露,不僅深刻揭露現實,找尋未來革命道路,還在精神上不斷鼓舞人民勇于去進行斗爭從而改變現狀,進而實現“普遍的人的解放”[2]14。《導言》中展現著對于革命斗爭即將到來的昂揚姿態和無畏精神,喚起了無產階級改變現狀的渴望,點燃了無產階級的革命熱情,激發了無產階級的革命斗志,成為不朽的思想精華。
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歷經革命、建設、改革各個發展階段,每一段的歷程都充滿著艱苦的斗爭,中國共產黨人不畏艱難險阻,始終保持著昂揚的斗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以來,國內國際形勢持續發生深刻變化,在給我國的發展帶來機遇的同時,也帶來了相當程度的挑戰,我國的發展進入了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并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的時期。在這樣的時代條件下,要想走好新時代的“趕考之路”,戰勝各種風險挑戰,實現斗爭的目標,首先要保持斗爭的精氣神。要有堅定的斗爭意志,發揚斗爭精神,增強斗爭所應具有的志氣、骨氣、底氣,敢于斗爭、敢于亮劍、敢于擔當,正視問題所在,做到越是艱難越向前,越是危險越要挺身而出,依靠頑強斗爭開辟事業發展新天地。要有必勝的斗爭信念,做到如習近平總書記所強調的“永葆斗爭精神,以‘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罷艱險又出發’的頑強意志,應對好每一場重大風險挑戰”[10]249。這種信念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要在深刻領悟到“兩個確立”的決定性意義的過程當中,要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衷心擁護和廣泛支持當中,要在學思踐悟“三個務必”的過程當中逐漸形成。唯有在“學”和“踐”的雙向互動中,才能深刻領會斗爭意志的重要意義和現實來源,并在具體的實踐斗爭中保持昂揚的斗志,敢于斗爭、善于斗爭、贏得斗爭。
《導言》自1844年發表至今已過去了180多年,但文中蘊含的豐富且深刻的斗爭思想仍舊彰顯著其生機與活力,激勵著一代又一代馬克思主義者奮起反抗舊制度,開創革命斗爭新局面。《導言》作為馬克思斗爭思想的早期發源地,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重要理論來源,必將成為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寶貴的理論財富。深入探究《導言》中蘊含的斗爭思想,對于奪取新時代新征程上偉大斗爭的新勝利,依然具有極為重要的啟示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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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陸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