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現代性批判與中國式現代化的超越

摘 要：馬克思現代性批判是對資本主義現代化的批判，馬克思指出資本主義以社會化大生產創造了巨大的生產力，同時生產關系的局限導致以資本邏輯為核心的社會分化。中國式現代化本質上是社會主義現代化，是以人民為中心的現代化，價值上實現對資本主義的超越。開拓中國式現代化就要堅持黨的全面領導，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堅持全面深化改革，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關鍵詞：現代性；中國式現代化；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A8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24）06-0042-03

現代性批判是馬克思對資本主義批判的重要視域，指出了資本主義現代化過程中的歷史局限性。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提出要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以中國式現代化的偉大成就實現對資本主義現代化的歷史性超越。

一、馬克思現代性批判的基本要義

馬克思的現代性批判思想是在對資本主義的總體把握和深刻批判中闡發的，資本主義之所以能在舊的生產關系的基礎上建立起來，根本依據是資本主義以社會化大生產超越了傳統的小生產方式，相對于舊制度更大地釋放生產力發展的空間，指證了資本主義文明在一定的歷史限度內具有的文明意蘊。作為社會狀態的巨大進步，資本主義的現代化無疑給社會創造了巨額資本主義財富，實現了生產力的快速提高。資本對剩余價值的攫取客觀上刺激生產力的進步，“資本的偉大的歷史方面就是創造這種剩余勞動”[1]。馬克思恩格斯以生產力為視角高度評價資本主義的歷史進步性，“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2]。這是資本主義現代性的典型表現。資本的擴張以及生產的擴展“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3]。從經濟全球化的發展進程與世界歷史的走向來看，經濟全球化成為不可逆的歷史趨勢，人類從相互隔絕的區域歷史走向世界歷史，促進了人類文明的發展進步。

資本邏輯決定了資本主義現代性的現實矛盾圖景。在資本邏輯下，資本主義生產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獲取剩余價值或實現自我增值，資本的發達程度完全與勞動工人的貧困成正比，一方面是掌握資本的資本家，另一方面則是更多的失去生產資料而出賣勞動力的雇傭工人。這一過程必然導致社會貧富懸殊、兩極分化的現代性困境：一極是資本家無償占有他人的勞動產品，是資本的積累；另一極則是工人失去自己的勞動產品，是貧困、受奴役、勞動折磨以及道德墮落的積累。這一現代性困境是資本主義社會在其自身范圍內所無法克服的，它必將愈演愈烈，從而使現代文明即“伴隨有群眾貧困和墮落的資本主義文明”[4]。資本是為了追求剩余價值來到人世間的，逐利成為其唯一的決定本性，資本主義現代化將雇傭工人完全視為脫離“人”的存在，而只是當成能帶來剩余價值的“工具”，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導致人不是生產的目的，是實現物的增殖的工具。工人不僅在物質上處于貧乏狀態，精神上亦處于貧乏狀態。資本主義現代化給勞動者帶來的不是物質和精神的滿足，而是奴役和貶損的狀態。現代工人淪為資本的附屬物，喪失了主體性。社會極化是資本主義現代性危機的典型反映。

資本主義雖然創造了巨大的社會財富，資本邏輯導致其缺乏公平和正義，嚴重的貧富分化必然導致社會風險的加劇，大大增加了社會發生動蕩的可能性。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造成了對自身的否定”[4]874。資本主義雖進行了一系列的調節，干預措施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緩和制度自身造成的社會矛盾和階級對抗，但從本質上看沒有改變“資本邏輯”，必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從而不能改變歷史趨勢，不能改變資本主義被更高社會形態替代的歷史結局，資本主義社會是歷史的，終究將走向歷史的終結。因此，共產主義者的目標指向就是變革資本主義，“使現存世界革命化”，改變在西方現代化進程中出現的資本至上、兩極分化現象，發展由物的積累向促進人的發展轉變。

二、中國式現代化的歷史超越

資本主義現代性危機不能在制度框架下解決，解決資本主義現代性危機困境的根本之策就是社會形態的替代。社會主義作為資本主義的替代物，以嶄新的社會形態的優越性超越資本主義。馬克思指出：無產階級奪取政權之后的首要任務就是盡可能快地增加生產力的總量，社會主義生產的根本目的是滿足全體社會成員的需要，以“實現所有人的富裕”為生產的目的。鄧小平同志也指出社會主義的優越性，一是社會主義的生產力比資本主義發展得更快一些、更高一些，社會主義的首要任務是發展生產力；二是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制度最大優越性的體現，體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目的。鄧小平同志從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相統一的角度闡述了社會主義相對于資本主義的優越性，突出了制度優勢的所在，為我們現實中發展社會主義提供了明確的著力點。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該論述明確了中國式現代化的性質，性質的差異為中國式現代化深深打上不同于西方現代化的烙印。從制度屬性看，代表性地體現為兩個方面：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中國式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這兩個方面是中國式現代化作為社會主義區別于資本主義的充分體現，體現了發展的價值和目標完全不同，中國式現代化堅持人民至上，秉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

發展是分配的前提和基礎。發展是第一要務和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不能改變，“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最根本最緊迫的任務還是進一步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5]。解決現實問題的根本出路在發展，實現共同富裕亦是如此。社會主義要緊緊抓住經濟建設這個中心，千方百計做大蛋糕，為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奠定更堅實的物質基礎。《決定》提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發展問題，新時代以實現高質量發展為主線，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實施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主動轉變生產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變增長方式。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以創新為主導的新質生產力。新質生產力理論不僅在理論層面豐富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在實踐層面，新質生產力適應新一輪科技革命的發展趨勢，以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為特征，在為我國經濟社會高質量的強勁發展發揮重要推動和支撐作用。

以中國式現代化扎實推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習近平總書記深刻地指出，“共同富裕路上，一個也不能掉隊”[6]。社會主義以實現共同富裕為目標，是重大的經濟問題，更是重大的政治問題，事關社會主義的本質和黨的執政基礎，體現社會主義社會的本質要求和中國共產黨奮斗的宗旨追求。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我們決不能允許貧富差距越來越大、貧者愈窮富者愈富，決不能在富的人和窮的人之間出現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7]。因此，要構建“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制度體系，扎實推動共同富裕，保證發展成果由全體人民共享。習近平總書記在吸收馬克思恩格斯思想精華的基礎上，深刻指出：“物質富足、精神富有是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根本要求。物質貧困不是社會主義，精神貧乏也不是社會主義。”[8]社會主義注重發展的協調性，在厚植物質基礎的同時，還要大力發展社會主義文化；在滿足人民物質需要的同時，還要滿足人民文化需求，豐富人民精神世界，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共同富裕還要走出空想社會主義中帶有強烈的“均貧富”的平均主義色彩的誤區。共同富裕是帶有一定個體區別的“富裕”，不是同時富裕，也不是整齊劃一的平均主義；追求平均主義的共同富裕不符合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也會制約社會活力和影響社會發展，傳統社會主義模式在分配中的平均主義弊端已經給我們足夠的教訓。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世界上既不存在定于一尊的現代化模式，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現代化標準。”[9]中國式現代化要發揮后發國家的優勢，時刻注意資本主義現代化帶來的種種弊端，規避其帶來的風險。如在對待資本的問題上，明確資本屬于重要的生產要素，我們就要一方面利用其優化資源配置的功能，促進經濟增長的積極作用，增加社會財富；同時還要避免其帶來的負面影響，如因無序擴張和極度逐利帶來的不利方面，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在效率和公平上取得均衡，避免西方現代化過程中缺失公平的現象。中國共產黨自主探索了中國式現代化，并以取得的偉大成就打破了“現代化=西方化”的迷夢，擺脫了資本主義現代性造成的發展困境，為人類探索了不同于西方現代化的發展道路，創造了可以提供借鑒的人類文明新形態。

三、著力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路徑選擇

1.堅持黨的全面領導。國際共產主義運動證明深刻的道理：無產階級要取得事業的勝利，必須有自己的政黨——共產黨的領導。中國共產黨是馬克思主義執政黨，自成立之初就秉持初心和使命，致力于實現人民解放和民族復興。即使遭受過重大挫折，在后來的實踐中也始終未曾改變，初心與使命始終是中國共產黨砥礪前行的精神支撐。百年奮斗探索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民族偉大復興迎來光輝前景。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領導力量。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還會遇到各種不確定因素，特別是西方國家對中國極限施壓，妄圖阻滯中國式現代化歷史進程，我們要穩妥應對全球風險挑戰，必須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同任何弱化、虛化黨的領導的錯誤作堅決斗爭。未來征程漫漫，正確應對前進道路上的各種風險挑戰和成功克服艱難險阻，中國共產黨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根本保證。我們要保持戰略定力和政治自信，提高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領導水平，實現偉大夢想。

2.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社會主義擯棄以資本為核心的邏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理念，社會主義現代化成果就要惠及最廣大的人民群眾，滿足人民群眾的利益要求。任何偉業都是由汗水、淚水鑄就的，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堅守人民至上理念，還體現在依靠人民上。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最堅實的根基、最深厚的力量。生動的社會主義實踐是人民創造的，人民是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決定性力量。因此，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就要激發人民群眾的熱情和激情，發揮好主體作用。

3.堅持全面深化改革。改革開放是社會主義發展的直接動力。列寧曾經提出無產階級取得革命勝利后，要放棄盲目崇拜革命的錯誤，需將改良擺上日程，這里的“改良”指的就是改革。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開啟了中國改革的序幕，改革開放成為中國鮮明的時代特征；進入新時代，全面深化改革成為共識，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向全黨和全國人民發出將改革進行到底的偉大號召。推進改革向縱深發力，以堅定的勇氣和決心，深化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改革，破除阻滯中國式現代化順利發展的一切體制機制障礙；要深化收入分配機制改革，形成有益于共同富裕的機制體制，從效率和公平的雙重維度彰顯社會主義的制度優勢。改革使中國氣象萬千，綜合國力不斷增強，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改革開放繪就了波瀾壯闊、氣勢恢宏的歷史畫卷、譜寫了感天動地、氣壯山河的奮斗贊歌。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決定》，以全面深化改革為路徑和動力，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進程，對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做出系統部署，有助于取得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勝利。經濟文化國家建設社會主義的外部條件是要吸收借鑒人類的優秀文明成果。狹隘拒斥資本主義創造的文明，忽視對資本主義現代化成果的吸收與借鑒，對社會主義自身發展亦是有害的，列寧將其生動形容為“這是中非洲居民的心理”。習近平總書記也強調在堅持平等、對話的基礎上，推動文明之間的交流互鑒，借鑒包括資本主義創造的一切優秀文明。我們強調中國式現代化的“中國特色”，并不否定人類現代化的“一般過程”，資本主義是相對于社會主義現代化方面的“先行者”，其在實踐中的經驗與教訓對于我們都具有借鑒作用，社會主義應在充分借鑒、吸收的基礎上開創符合自身要求的現代化新篇章。

4.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評價一個國家的發展道路，關鍵看是否有利于經濟社會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自信自立是黨和人民的鮮明品格，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們黨獨立探索創造的，不是簡單的模仿復制或照搬照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既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又扎根中國大地，是符合中國實際的發展道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成功實踐，證明這條路行得通、走得遠；人民的幸福安寧生活，增強了人民群眾的道路認同。在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根本問題上，中國共產黨人始終保持高度政治清醒和自覺，樹立底線思維，任何時候都要做到不為任何風險所懼、不為任何干擾所惑；不改旗、不易幟，堅持“四個自信”，帶領人民既不走封閉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幟的邪路，而是始終堅定不移地走自己開創的道路。實現民族偉大復興任務艱巨，只要道路選擇正確，凝聚全體人民共同奮斗的合力、扎實推進，目標就一定能實現，正所謂“路雖遠行則將至”。

社會主義作為高于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形態，不斷克服西方現代文明下的弊端，超越資本主義現代性并創造一種人類新文明類型。我們要貫徹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以全面深化改革為動力，“不斷壯大我們的綜合國力，不斷改善我們人民的生活，不斷建設對資本主義具有優越性的社會主義”[10]，取得相對于資本主義的比較優勢。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86.

[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１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05.

[3]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5.

[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746.

[5]習近平著作選讀：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181.

[6]習近平扶貧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23.

[7]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407.

[8]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22-23.

[9]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4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123.

[10]習近平關于總體國家安全觀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22.

收稿日期：2024-09-20

作者簡介：馮德軍，教授，法學博士，從事科學社會主義基礎理論研究；王婷婷，碩士研究生，從事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