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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獨立”走向“聯合”:建黨初期中共對其他黨派態度的轉變

2024-12-04 00:00:00董雪貝
中共南京市委黨校學報 2024年5期

[收稿日期] 2024-06-24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大歷史觀下的中國共產黨百年史”(21STA001)。

[作者簡介]董雪貝,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中共黨史教研部黨史專業博士生,100091。

[摘 要]中國共產黨早期對其他黨派的態度經歷了由“關門”到“聯合”的過程。黨的一大確立了不與其他黨派建立任何聯系的政策,這一政策制定主要歸究于近代中國社會激進思潮的蔓延、巴黎和會與五四運動的影響、一大代表自身理論水平的局限以及未接受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雖然這一政策并不符合中國的實際,但它是早期馬克思主義者應用馬克思主義理論來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的嘗試,是歷史發展進程中必然因素和偶然成分的綜合結果。隨著中國共產黨與共產國際的聯系加深和對馬克思主義理論以及中國國情認識的深入,激進的“關門”政策必然會被糾正,而黨的二大采取同其他黨派建立民主聯合戰線的策略就是最好的體現。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其他黨派;民主的聯合戰線

[中圖分類號]D26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1071(2024)05-0032-11

1939年,毛澤東通過總結中國共產黨十八年的奮斗經驗,在《〈共產黨人〉發刊詞》中將統一戰線、武裝斗爭和黨的建設總結為中國共產黨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戰勝敵人的三大法寶[1]606。至此,統一戰線就成為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在革命、建設和改革等各項事業中取得勝利的重要法寶。然而中國共產黨的統一戰線政策并非伴隨黨的誕生而產生,是經過黨的不斷實踐探索和總結革命經驗而逐步提出并最終確立。統一戰線發端于建黨初期,主要來源于黨的二大的民主聯合戰線,其依據是黨的二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和《關于“民主的聯合戰線”的議決案》兩個文件的表述。前一文件指出:“只有無產階級的革命勢力和民主主義的革命勢力合同動作,才能使真正民主主義革命格外迅速成功。”“中國共產黨為工人和貧民的目前利益計,引導工人們幫助民主主義的革命運動,使工人和貧民與小資產階級建立民主主義的聯合戰線。”[2]132、133后一文件也同樣指出:“我們共產黨應該出來聯合全國革新黨派,組織民主的聯合戰線,以掃清封建軍閥推翻帝國主義的壓迫,建設真正民主政治的獨立國家為職志。”[2]139這兩個文件的明確表述是持“二大提出統一戰線”觀點者的重要依據。

誠然,黨的二大明確提出了“民主的聯合戰線”這一策略,但在黨的一大上各代表也對如何處理與其他現有政黨的關系展開激烈爭論,最終通過了一項十分激進的決議,即“對現有其他政黨,應采取獨立的攻擊政策”“只維護無產階級的利益,不同其他黨派建立任何關系”[2]6。正是由于黨的一大提出了與其他黨派相對立的政策,使得眾多研究者在追溯統一戰線的起源時忽視了黨的一大的貢獻。黨的一大不僅宣告了中國共產黨的成立,還制定了一些黨的基本原則,如黨的性質、綱領、組織和奮斗目標等。這些原則大部分在中國共產黨的奮斗過程中得到了延續與發展,但一大所制定的與其他黨派斷絕一切聯系的政策卻沒有得到貫徹與落實。相反,僅僅一年后中國共產黨就在黨的二大上推翻了這一激進政策,轉而制定并通過了建立民主主義的聯合戰線的決議。因而在研究統一戰線的起源時,需要回答以下幾個問題:黨的一大是否明確討論與其他黨派的聯合問題?為什么黨的一大制定出與其他黨派相對立的決議?為什么黨在二大上拋棄了激進的獨立政策,轉而制定了相對符合中國實際的民主的聯合戰線策略?

關于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的研究,眾多學者將研究重點放在黨早期會議的史料考證方面,如黨的一大和二大的開幕閉幕日期、人數、會址、綱領文件等內容[3]。關于建黨初期統一戰線的研究,學者們的研究重點主要放在統一戰線的起源之上,包括理論來源、提出的過程以及相關表述等內容[4]。對于統一戰線從黨的一大到二大的轉變原因研究,研究者大多突出共產國際的影響,而忽視了我們黨自身理論水平和實踐能力的提升這一重要因素[5]。近幾年來,一些學者重新細致地研究建黨初期的統一戰線問題,并取得重要的研究成果,如肖存良認為統一戰線的起源應追溯到黨的一大,并解釋了黨的一大未接受統一戰線的原因[6];杜玉芳從政治層面和思想層面來研究黨的早期的聯合戰線,詳細分析了兩者既相互獨立又彼此影響的關系[7];李恩俠、張文娟等人將黨的統一戰線方針從黨的一大至三大這一時間段的發展做了梳理,并簡要介紹黨的一大不接受聯合戰線策略和二大決定與其他進步力量結合的原因[8]。但這些研究成果或割裂了黨的一大與二大對統一戰線的影響,或沒有詳細分析統一戰線從黨的一大到二大的轉變過程,其研究方法略有不足。本文綜合前人的研究成果,在彌補前人研究不足的基礎上,詳細梳理并解釋了聯合戰線未被黨的一大代表接受的原因以及從黨的一大“排斥”到二大“接受”的轉變歷程,力求全面而深刻地揭示這一變化的內在邏輯。

一、 黨的一大關于聯合其他黨派的爭論

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召開了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不僅宣告了黨的成立,確立了黨的名稱,還制定了黨的第一份綱領和決議。在綱領和決議中,我黨對黨的基本任務、組織結構、奮斗目標和對其他黨派的態度等做了明確要求。其中在對待其他現有政黨的態度上,《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明確要求“中國共產黨徹底斷絕同黃色知識分子階層及其他類似黨派的一切聯系”[2]1。《中國共產黨第一個決議》也做出了類似的激進規定。這兩個重要文件的出臺標志著黨在建黨伊始處理與其他政黨的關系上采取了毫不妥協的激進政策。《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中也明確指出:“在我們對其他政黨的態度上,產生了短時間的爭論。”一方認為中國共產黨應該在理論和實踐中始終與其他政黨作斗爭,另一方卻認為“同其他政黨的聯合行動,并不違背我們黨的原則”[2]23。

然而黨的一大代表在回憶中卻沒有關于聯合其他黨派的明確記載。1924年,陳公博在其碩士論文中記載,有兩件事引起了參會代表的激烈爭論①,一是是否禁止黨員做官吏和各種議會的議員,另一件事是如何看待孫中山和其領導的國民黨[9]101-102。在黨的一大上,李漢俊和劉仁靜對是否可以參加議會和支持孫中山的革命運動這兩個問題產生針鋒相對的爭論,李漢俊認為中國共產黨“應支持孫中山的革命運動,在孫中山先生的革命成功后,共產黨人可以參加議會”。而劉仁靜卻認為中國共產黨應“反對西歐社會民主黨的議會政策以及一切改良派的思想”,“不應對國民黨和議會活動有過多的幻想”。陳潭秋回憶,李漢俊和劉仁靜在黨的一大開會的過程中發生了有力的爭論,以李漢俊為首的表示“無需建立真正無產階級政黨,反對專政,擁護資產階級民主”,“在資產階級民主范圍內,亦可公開的組織和教育無產階級”,“聯合知識分子、使黨成為公開的組織和和平的政黨”。李達和陳公博支持李漢俊的觀點。而以劉仁靜為首的卻認為“無產階級的專政是斗爭的直接目標,反對任何公開的形式工作,一切知識分子都為資產階級思想的代表者”,因而完全拒絕知識分子入黨。包惠僧不但擁護劉仁靜的見解,甚至在會議的最后一天對孫中山態度問題的討論上采取激進的觀點,他認為與孫中山不但不應有任何妥協,甚至持比對北洋軍閥更壞的態度來看待[10]112-114。李達同樣承認黨的一大上有兩個問題爭論不休,“一個問題是:共產黨人要不要加入資產階級國會,另一個問題是南北政府有什么不同。關于第一個問題,李漢俊主張參加,劉仁靜反對參加。關于第二個問題,有的說,北京政府不好,南方政府也不好,都是一丘之貉;有的說,我們的領袖(指陳獨秀)還在廣州做教育廳長,由此可見南方政府比北方政府進步些”[11]18-19。在黨的一大會議的最后一天,李達承認關于對孫中山的態度問題一大代表進行了討論,但和陳潭秋不同的是這一天還討論了對資產階級的議會態度[11]17。董必武回憶黨的一大的會議過程,承認參會者有過辯論,“辯論的一個觀點是黨員可不可以當官和做技術工作”[11]4。反觀包惠僧與劉仁靜的回憶就很模糊,對是否可以參加議會和對孫中山采取何種態度這兩個問題都沒有明確的表述。包惠僧承認在黨的一大期間黨代表對黨綱和勞工運動的計劃這兩個問題產生了爭論[11]36,劉仁靜對其在黨的一大上的發言由于時間過去太久而記不甚清,只間接承認“好像反對黨員參加資產階級議會的思想是有的”[11]51。

參加黨的一大的代表在回憶中都沒有直接確認在一大開會過程中是否討論了與其他黨派的聯合問題,而在《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中卻有明確記載,甚至時間也精確在黨的一大的最后一天。由此是否證明《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的記載有誤呢?根據推測并不能得出這樣的論斷。首先,由于時間久遠使得黨的一大代表易對一大開會過程中爆發激烈爭論的內容印象深刻,而對一般性討論內容沒有清晰的記憶。在《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中第十四條(不許黨員擔任政府官員或國會議員)特別注明“此條款引起激烈爭論,最后留至一九二二年第二次會議再作決定”[2]3。可見,黨的一大代表在會議期間針對是否允許黨員擔任議員這一問題產生了激烈的爭論,甚至在一大結束后仍沒有統一意見。這也就是眾多一大代表在回憶黨的一大會議進程時對是否允許黨員擔任議員這一問題記憶猶新,而對一般性問題如黨的會議召開時間、綱領和決議中涉及的其他要求卻記憶模糊的原因。其次,參加一大的代表雖然沒有直接承認是否討論了與其他黨派的關系,但是他們激烈爭論了是否參加議會和如何看待孫中山及其領導的國民黨這兩個問題。而這兩個問題爭論的實質就是中國共產黨如何處理與其他黨派的關系問題,因為加入議會就必然與其他黨派發生聯系,支持、擁護孫中山也就必然同國民黨產生關聯,因此一大代表在黨的一大上對這兩個問題的爭論也就是對其他政黨態度的爭論。當黨的一大代表對以上兩個問題的爭論做出裁決后,對其他政黨采取何種態度問題也就順理成章得出相應的結論。最后,《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和《中國共產黨第一個決議》兩份文件中明確規定了我黨對其他黨派的態度,而這兩份文件都是黨的一大代表經過認真討論而總結出來的,這也可以從側面證明一大代表確實對其他政黨的態度問題進行了探討。

二、 黨的一大“獨立”政策的確立

黨的一大代表在會議期間經過對聯合其他黨政問題進行充分的討論,甚至爆發激烈的爭論,最終做出斷絕與其他政黨聯系的激進決定。而做出這一激進決定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 近代中國社會激進思潮的蔓延

列寧指出:“在分析任何一個社會問題時,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絕對要求,就是要把問題提到一定的歷史范圍之內。”[12]232同樣,探究黨的一大做出與其他政黨毫不妥協的政策需要從近代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特殊國情里尋找原因。1840年以來,隨著西方資本主義的入侵,中國的社會性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即中國由封建社會逐步變成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因而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也由單一的地主階級與農民階級的矛盾轉變為相互交織在一起的帝國主義和中華民族、封建主義和人民大眾的矛盾,其中帝國主義和中華民族的矛盾是近代中國最主要的矛盾[1]631。從1840年到1921年這八十多年間,西方資本主義通過武力侵略不僅占領了中國廣闊的領土作為勢力范圍,還在政治、經濟和思想文化上對中國進行全方位的滲透與控制,將中國變成原材料的來源地以及工業商品和資本的輸出市場,以攫取中國人民的財富。為反抗帝國主義的侵略和改變國家貧窮、落后的現狀,近代中國人民同外國侵略者和本國封建勢力展開了英勇頑強的斗爭。太平天國運動、維新運動、義和團運動和辛亥革命等都是中國人民不甘屈服于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的具體表現。雖然這些反抗都以失敗告終,但中國人民希望國家獨立、富強的愿望卻始終沒有消散。近代中國激進思潮正是為實現這一愿望而逐步產生與發展起來的。

在救亡圖存以及民族主義思潮的影響下,近代中國先進分子無不痛心疾首,以復興中國為己任。面對近代中國的現實狀況,先進的中國人急切希望徹底改變這一現狀,讓中國盡快獨立和富強起來。這一想法導致近代中國社會“畢其功于一役”思潮的盛行。清朝末期,不少中國人相信一旦推翻清王朝的統治,建立西方先進的民主共和制度就能立刻讓中國煥然一新,成為一個富強的國家。這一想法就是“畢其功于一役”思潮的具體表現。然而辛亥革命雖然推翻了清王朝的統治,但并沒有改變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性質,中國人民沒有擺脫外國資本主義和封建勢力的壓迫。無論是君主政體還是共和政體,西方資本主義依舊能從中國攫取豐厚的利潤。理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迫使先進的中國人尋找更加大膽的社會活動以快速改變自身悲慘的現狀。

在中國向西方學習以改變落后面貌的過程中,居于封建社會中心地位的士大夫階層被逐漸邊緣化,取而代之的是邊緣知識分子的迅速崛起。羅志田教授認為邊緣知識分子居于上層讀書人和不識字的普通人之間,其主體大多都是從國外回來的留學生。然而邊緣知識分子對中西學的掌握是有限的,容易產生“已學通”的意識,從而策劃與參加比士大夫更為大膽的社會活動。由于邊緣知識分子喜歡更大膽的社會活動這一特性,導致新的激烈的社會思潮更容易被這些邊緣知識分子所接受。從維新變法到五四運動,不難發現,當一種新的激進的思潮產生時,很容易引起邊緣知識分子的共鳴。當產生另一種更為激進的思潮時,邊緣知識分子便轉頭追隨更為激進的思想。康、梁在戊戌變法期間還是激進的代名詞,但短短幾年后便成為保守派的代表。這不是因為他們的思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是中國社會出現了更為激進的思想。保守與激進的轉換在近代中國不斷上演。胡適的例子更為明顯:當新文化運動如火如荼開展之時,胡適被邊緣知識分子尊為“新”的代表,但短短幾年后馬克思主義成為主流思潮時,人們再提起胡適便冠之以“保守”的頭銜[13]122-158。

正是由于以上兩個因素,近代中國的先進分子不斷追求激進的社會活動與社會思潮。參加黨的一大的代表大多都是邊緣知識分子出身,他們熱衷于參加大膽的社會活動和追求激進的社會思潮。對此,蔡和森在1920年給毛澤東的信中就指出:“我現認清社會主義為資本主義的反映。其重要使命在打破資本經濟制度。其方法在無產階級專政,以政權來改建社會經濟制度。故階級戰爭質言之就是政治戰爭,就是把中產階級那架機器打破 (國會政府) 。而建設無產階級那架機器——蘇維埃。”而毛澤東在給蕭旭東、蔡和森等人的回信中也承認“俄國的革命,和各國急進派共產黨人數日見其多,組織日見其密,只是自然的結果”[14]129-130、169。這一激進的特征使得一大代表在黨的一大上制定與其他黨派毫不妥協的激進政策也就順理成章。

(二) 巴黎和會與五四運動的影響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戰勝國在法國巴黎召開和會以劃定新的世界秩序。早在1918年,美國總統威爾遜在國會演講中就提出了被中國人民寄予厚望的“世界和平綱領”的十四點原則。威爾遜所提到的公理、正義和民族自決等原則以及在青島問題上采取對中國的支持立場都使當時的國人欣喜若狂。蔡元培曾斷言威爾遜的“十四點”和平協議是“武斷主義的末日”,開辟了“平民主義的新紀元”[15]。梁啟超也認為威爾遜的“十四點”是“理想的正義人道,霎時可以涌現”,國際聯盟“有鋤強扶弱的萬能力”,“便是從前冤抑,也靠他伸理”[16]196。甚至美國駐華公使芮恩施都認為“世界上或許沒有一個地方會像中國那樣對美國在巴黎的領導寄予那么大的希望。中國人信任美國,他們信賴威爾遜總統發表的關于原則的多次聲明,他所說的話已經傳到中國的最邊遠的地區”[17]276。可見,當時廣大中國人民都對威爾遜和巴黎和會充滿熱情與信任,相信通過這次會議中國能夠改變在國際上不平等的地位。

然而事與愿違,西方列強并沒有實現其在戰爭危急時刻所許諾的實現被壓迫國家獨立的愿望。作為戰勝國的中國,在巴黎和會上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不但沒有獲得自己應得的權益,還被當作戰敗國一樣任由西方列強宰割。巴黎和會外交的失敗使中國人民看清了西方列強偽善的面具。李大釗評價巴黎和會“是強盜政府的假招牌”,“巴黎會議所議決的事,那一件有一絲一毫人道、正義、平和、光明的影子!”[18]337陳獨秀認為要真正實現公理與和平,“非全世界的人民都站起來直接解決不可”[19]461。正是巴黎和會外交的失敗和國人對威爾遜“十四點原則”幻想的破滅導致北京青年學生走上街頭,掀起了轟轟烈烈的五四狂潮。為了平息國人的憤怒,北洋政府不得不拒絕在巴黎和會上簽字,釋放被捕的學生,驅逐曹、章、陸三人,五四運動取得了勝利。

參加黨的一大的代表幾乎都直接參與過五四運動的狂潮,甚至有些代表還主動領導了學生的抗議活動。劉仁靜親身參加了北京的學生抗議運動。劉仁靜不僅參加了此次學生會議,還隨身攜帶了一把小刀,揚言要在會場上自殺[20]168。5月5日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成立,張國燾就任講演部首任部長一職,積極帶領同學在北京中心區域開展講演活動。董必武、陳潭秋、毛澤東、何叔衡等在兩湖積極響應北京的愛國運動。在湖北,董必武以湖北善后工會的名義公開通電稱:“外交失敗,敗亡間不容發,請亟起主張嚴懲賣國黨,急電巴黎專使拒絕簽字,并要求列強主持公道以圖挽救。”[21]42陳潭秋帶領國立武昌高等師范學校英語部的學生積極參加5月9日武昌學生的游行示威,并搭臺演講揭露帝國主義列強的侵略罪行和北洋政府的賣國行徑。包惠僧以“鳴丙”“鳴乙”等筆名在《漢口新聞報》和《大漢報》發表眾多通訊集中報道五四愛國運動。在湖南,毛澤東和何叔衡積極參與原湖南學生聯合會的恢復與改組。5月28日新的湖南學生聯合會成立后,“毛澤東經常到學聯同負責人研究問題,指導工作”。6月,毛澤東“同學聯干部利用暑假放假,組織青年學生到城鄉、車站、碼頭,作愛國反日宣傳”。毛澤東還通過《湘江評論》主編和主要撰稿人的身份積極撰寫文章來揭露和抨擊西方帝國主義和本國封建勢力[22]40-41。鄧恩銘和王盡美則在山東積極組織學生運動支持北京學生的愛國運動。

經過五四運動的洗禮,黨的一大代表意識到西方帝國主義不會放棄他們在中國所取得的特權,弱國不可能逃離列強的控制,被壓迫民族尋求解放的夢想是無法通過列強的憐憫而獲得的。同時,黨的一大代表進一步認清了北洋政府的軟弱與無能,不再對國內的政黨抱有任何救國救民的希望,要把中國從內外壓迫中解救出來,除了依靠自己開展社會革命之外,別無他途。因而黨的一大代表在會上作出禁止黨員擔任政府官員或國會議員的激進決議也就情有可原。

(三) 黨的一大代表自身理論水平的局限

1921年7月,黨的一大在上海召開,前來參會的成員共15人,其中,國內各地黨組織和旅日黨組織代表13人,共產國際代表2人。參加黨的一大的代表(除去共產國際代表)大部分都是年輕的知識分子,平均年齡才28歲(參見表1),他們在生活與學習中接觸中國社會的實際問題較少,因而對近代中國的國情和社會矛盾等問題認識尚淺。

本表由作者自行整理得出

年輕的一大代表在參會之前大多都處于求學階段,主要生活在象牙塔內,因而對中國社會、黨的任務和范圍的認識還不深刻,僅停留在表面。由于各種因素,黨的一大代表的參會資料大多已經遺失,在僅有的一些資料中,如《北京共產主義組織的報告》《廣州共產黨的報告》《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等,都找不到一大代表對中國社會性質和社會矛盾的認識和表述。在黨的一大代表的回憶資料中同樣找不到他們對中國社會分析的內容,當時的一大代表對中國社會或許沒有形成正確的認識,因而也就不太可能依據國情做出與其他黨派進行聯合的決議。對此蔡和森曾指出:“黨的初期工作,因為黨成立至二次大會時間約一年多,在此時間中無產階級政黨的責任是非常復雜的,同志們容易發生誤會,以為無產階級政黨只應做無產階級事情,其實這是不對的,是錯誤的。”[23]72

過于年輕的黨的一大代表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也過于抽象。五四運動后,新思潮在中國社會大量涌現,甚至發展出諸多流派爭鳴斗勝之勢。在眾多學說中,馬克思主義以鮮明的科學性和革命性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進步青年,并逐步成為中國社會的主流思潮。然而早期的馬克思主義者尤其是黨的一大的代表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認識十分有限。黨的一大代表對馬克思主義的認識多局限于表面,對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也大多局限于簡單的復制,基本上沒有深入的理解。包惠僧曾承認早期的馬克思主義者“對于學習馬列主義知識是太少了,我們多數同志幾乎是先當了共產黨員才學習馬列主義”[24]313。在黨的一大會議上,作為參會年齡最小者的劉仁靜“在會場和人談話時,好搬教條,好抬杠,所以大家叫他‘小馬克思’,是諷刺他的。他在這次會上,也沒有什么成套的意見”[24]317。而劉仁靜也承認他“在北大時讀過馬克思的《哥達綱領批判》和列寧的《國家與革命》等英譯本,自以為懂得無產階級專政,也主張中國革命一定要實行無產階級專政”[11]51。即便馬克思恩格斯早已提出無產階級政黨應“同小資產階級民主派一起去反對工人政黨所要推翻的派別”[25]556,但年輕的一大代表們由于理論基礎的薄弱而無法真正理解其內涵,從而依舊做出不與其他黨派建立任何聯系的決議。

此外,中國共產主義運動的先驅李大釗和陳獨秀由于種種原因未參加黨的一大會議,無法在會議期間從理論和實踐兩方面對年輕的一大代表進行指導。眾所周知,李大釗是中國最早傳播馬克思主義并主張向俄國學習的先進分子,陳獨秀是馬克思主義的積極傳播者,他們都是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始人,具有深厚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功底和豐富的社會實踐經驗。中國共產黨創立之前,李大釗和陳獨秀就在理論與實踐上具有“聯合”的思想。1919年1月,李大釗就曾提出:“勞工階級要聯合他們全世界的同胞,作一個合理的生產者的結合,去打破國界,打倒全世界資本的階級。”[26]2521921年上半年,陳獨秀在廣東擔任教育委員會委員長一職[27]32。由于李大釗和陳獨秀未參加黨的一大會議,也就不可能從理論和實踐層面指導年輕的一大代表,從而間接促使黨的一大對其他黨派毫不妥協的政策的制定與通過。

(四) 沒有接受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

關于無產階級政黨與資產階級民主派的關系問題,共產國際早就有明確的指示。1920年7月,在共產國際第二次代表大會上列寧就已提出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即“各國共產黨必須幫助這些國家的資產階級民主解放運動”,“共產國際應當同殖民地和落后國家的資產階級民主派結成臨時聯盟,但是不要同他們融合,要絕對保持無產階級運動的獨立性,即使這一運動還處在最初的萌芽狀態也應如此”[28]220、221。這一理論明確要求民族和殖民地地區的無產階級政黨應與資產階級民主派建立聯系。眾所周知,中國共產黨的成立離不開共產國際的幫助,甚至黨的一大召開時,共產國際派出兩名代表參加了會議,他們分別是馬林和尼科爾斯基。然而即便共產國際代表參加了黨的一大會議,一大代表們仍做出與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不一致的決議和綱領,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

馬林在前往中國之前參加過共產國際第二次代表大會,并且也了解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馬林曾回憶:“我被派往中國是參加1920年共產國際第二次代表大會的結果,我代表爪哇的黨參加了這次大會。”[11]81馬林前往中國的任務并不明確,有學者稱馬林前往中國是為了“研究遠東各國的運動,與之建立聯系并就共產國際是否需要和可能在遠東建立一個辦事處,做一些調查”[29]59。然而馬林卻認為他前往中國“是莫斯科需要一個共產國際的直接代表駐在中國”,甚至在出發前共產國際都“沒有給我什么專門的指示。我僅有的事前準備就是共產國際第二次全球代表大會的討論和提綱”[11]82。可見,馬林出發之前并不了解我黨的發展情況,更不會知道他會參加黨的一大會議。馬林參加黨的一大會議是他在1921年6月到達上海后與早期黨員李達、李漢俊等商討的結果。李達對此回憶道:“他們建議我們應當及早召開全國代表大會,宣告黨的成立。于是由我發信給各地黨小組,各派代表兩人到上海開會。”[11]16

1921年7月,黨的一大會議在上海召開,馬林和尼科爾斯基作為共產國際代表參加了此次會議,并進行了發言。《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明確記載:“希夫廖特同志和尼克爾斯基同志出席了第一次代表大會,并給我們做了寶貴的指示。希夫廖特同志在其發言中談到了他在爪哇的活動,并向我們建議,要特別注意建立工人的組織。”[2]21這里的希夫廖特同志就是馬林。雖然馬林在黨的一大上的發言沒有正式的文字記載,但通過翻閱一大代表的回憶錄仍能窺知一二。包惠僧回憶馬林的“報告的內容是:(一) 國際形勢;(二) 第三國際的使命和工作狀況;(三) 中國共產黨的任務。他是用英語作報告,由劉仁靜、李漢俊輪流擔任翻譯,報告的時間很長”[11]36。由于馬林剛參加完共產國際第二次代表大會,并且在赴華前準備了相關的提綱文件,因而馬林很有可能在黨的一大上闡述了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根據相關一大代表回憶,在黨的一大召開之前,馬林曾和列寧提到在共產國際第二次大會中共同制定殖民地問題決議案的事,而對共產國際第二次大會關于殖民地問題的決議,當時還未到達我們手里,只有少數代表從馬林口中和西歐共產主義出版物中知道一些簡略的內容。由此可知,馬林在黨的一大前后向一大代表介紹過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部分一大代表也已知曉這一理論。

雖然黨的一大代表知曉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且馬林參加了黨的一大會議,但是一大代表卻沒有接受列寧的理論,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首先,馬林沒有明確的赴華任務,且對中國國情知之甚少。馬林在赴華時就沒有接到共產國際的具體指示,也對中國國情所知甚少,甚至抵達上海后也沒有得到共產國際的任何幫助。對此,馬林稱:“我從未收到過伊爾庫茨克給我的材料。我所收到的寥寥幾份共產黨讀物還是從爪哇給我寄來的。盡管上海和伊爾庫茨克之間目前十四天之內就可以取得聯系,但是直到我動身離開上海之前,都從來無人過問給我寄送材料的事。”[11]92馬林于1921年6月3日抵達上海,黨的一大于7月23日召開,在這不到2個月的時間里馬林不可能全面了解中國共產黨以及中國的實際情況,因而即便馬林在黨的一大會議上堅持無產階級政黨與資產階級民主派聯合,卻沒有辦法給出具體的聯合對象。其次,馬林和其他一大代表之間有隔閡。馬林初到上海就與一大代表李達和李漢俊產生了隔閡,其原因是馬林向李達和李漢俊索要工作報告、工作計劃和預算等資料,遭到了李達和李漢俊的拒絕,因而雙方產生了爭執并陷入不愉快的僵持狀態。對于我黨與共產國際的關系,雙方也有不同的見解。馬林認為我黨成立后就是共產國際的下屬支部,需要接受共產國際的領導,而李達和李漢俊認為共產國際只能處于協助的地位,是黨的顧問,而不應自居于領導的地位。在黨的一大會議上,李達和李漢俊的觀點應該受到了其他一大代表的擁護,并在《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中作出“聯合第三國際”的決定,而不是成為共產國際的下屬支部。因而即使馬林在一大會議上提出我黨應接受并服從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一大代表很可能根據中國國情而加以拒絕。最后,馬林沒有全程參加黨的一大會議,更沒有參與最后一大文件的制定工作。眾所周知,黨的一大先后在上海法租界李公館和嘉興南湖的游船內舉行會議,而黨制定的第一個綱領、第一個決議和中央領導機構的選舉等重要結論都是在嘉興南湖的游船上做出的。馬林和尼科爾斯基由于法國巡捕搜查事件而未能前往嘉興南湖參加黨的一大最后一天的會議,因而也就不能影響一大代表做最后的結論。

綜上所述,黨的一大代表們對政黨關系做出激進的“關門”政策是必然因素和偶然成分的綜合結果。雖然這一決策并不符合中國國情,卻是早期黨的代表們獨立應用馬克思主義理論和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的嘗試,是由抽象走向具體的過程。

三、 由“獨立”向“聯合”的轉變

1922年7月,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召開。通過此次會議,中國共產黨不僅首次提出了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綱領,還拋棄了黨的一大所制定的“不同其他黨派建立任何關系”的激進政策,轉而采用與其他黨派建立“民主的聯合戰線”策略。我們黨對其他黨派關系的轉變有多重原因,其中最主要的因素是共產國際的影響和對中國國情認識的深化。

(一) 我黨與共產國際關系的改變

黨的一大雖然做出“黨中央委員會應每月向第三國際報告工作”[2]6的決議,但我們黨與共產國際并不是嚴格的上下級關系,而更傾向于協助與合作,這一點在一大召開前李達、李漢俊與馬林的爭執便可窺得一隅。黨的一大會議結束后,陳獨秀離開廣州抵達上海主持黨的中央的工作,但隨后不久便因派遣張太雷赴日一事而與馬林產生了激烈的爭執。其原因是馬林未與陳獨秀商議而自行決定派遣張太雷到日本尋求社會主義者出席遠東各國共產黨及民族革命團體第一次代表大會(下文簡稱遠東勞苦人民大會),同時張太雷出發前遵循馬林嚴守秘密的指示而未向我黨中央征求同意。此事使得陳獨秀大為惱怒,他認為張太雷是我黨黨員,其行動需遵守黨中央的命令而非共產國際代表馬林的指示,因而陳獨秀聲言絕不與馬林見面,并擬要求共產國際撤換馬林的代表職務。此次爭吵清楚顯露出早期我黨與共產國際并非嚴格的領導者與被領導者的關系,我們黨具有相對獨立的意識,不會嚴格遵循和執行共產國際的一切指示。

早期我黨與共產國際相對獨立的關系在黨的二大上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黨的二大做出《中國共產黨加入第三國際決議案》,正式成為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我黨加入共產國際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黨的領導機構是依照共產國際的原則和要求組織的。黨的一大召開后,我們黨先后組建了兩個十分重要的組織機構,即中共中央局和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而這兩個部門都是在共產國際的幫助下組建的,其組織原則鮮明體現了共產國際的色彩。其次,黨制定的工作計劃是在共產國際的指導下完成的,工作上受共產國際的指揮。黨的一大結束后,黨的中央臨時負責人多次與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共同商定工作計劃和預算,甚至陳獨秀返回上海接手中央工作后也逐漸與馬林保持接觸以商談黨的政策,并按時將黨的活動計劃遞交給馬林。對此,1921年10月受共產國際遠東書記處派遣前往中國的利金指出,當時黨的“所有運動都是根據遠東書記處總的指示或我的指示共同開展的”[30]91。甚至在遠東勞苦人民大會籌備與召開期間,黨中央的工作都放慢了,因為“在等待大會的召開,等待著會議的指示和決議。在大會作出決議之前,各地不宜作出什么基本決議”[30]87。可見,在我黨成立后不久,黨的行動就逐漸完全以共產國際的決議和指示為指針。最后,黨的主要經費來源于共產國際,在經濟層面對共產國際形成了依賴。1922年6月30日,陳獨秀在向共產國際的匯報中詳細介紹了黨的經費收支情況:“黨費,自一九二一年十月起至一九二二年六月止,由中央機關支出一萬七千六百五十五元;收入計國際協款一萬六千六百五十五元,自行募捐一千元。”[31]173可見,自1921年底開始,黨的全部收入幾乎都要依靠共產國際的資助。共產國際代表利金在1922年5月20日給共產國際的報告中指出:“共產國際遠東書記處給國外工作的撥款有兩個主要缺點: 一是組織方面的開支占了大部分,二是給各中央的預算撥款常常變動不定……在中國工作的條件下,這種波動就會造成直接有害的影響,不會為保持穩定,哪怕是出版工作的穩定留有余地,而如果中央給予即使起碼的但經常的撥款這是能夠做到的。”[30]89我黨成立后為了保證革命活動的正常開展需要接受共產國際的經濟援助,因而在政策制定和革命活動開展的過程中必然受到共產國際的制約。綜上所述,我黨加入共產國際是歷史發展的必然選擇。雖然我們黨在一大上沒有加入共產國際,但此后黨在組織、工作、經濟等方面極度依賴共產國際的幫助,事實上已經成為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因而在黨的二大上正式宣布加入共產國際也就順理成章。

我們黨決定加入共產國際后就必然遵循共產國際的指示。早在1920年列寧就曾提出:“共產國際代表大會及其執行委員會的一切決定,所有加入共產國際的黨都必須執行。”[28]254黨的二大所通過的《中國共產黨加入第三國際決議案》中也明確規定黨“每日的宣傳和運動須具有真實的共產主義的性質,并遵守第三國際的綱領和決議”[2]141“國際共產黨大會一切決議及他的執行委員會一切決議,有強迫加入國際共產黨之各黨一律遵行的權力。”[2]145因此我們黨在正式加入共產國際后就必須放棄一大所制定的不與其他黨派聯系的激進政策,轉而接受并執行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因為1921年共產國際第三次代表大會上特別強調對列寧提出的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必須“嚴厲實行”[32]。

(二) 我黨對中國國情認識的深化

建黨初期,我黨早期的社會主義者對馬克思主義的一般原理僅限于學習和宣傳層面,沒有應用馬克思主義理論來分析中國社會,因而對中國國情、革命任務等沒有深刻和清晰的認識。1922年1月,伴隨社會主義青年團團刊《先驅》的出版,我們黨開始對中國革命的理論進行探索。《先驅》雜志的發刊詞明確指出:“本刊的第一任務是努力研究中國的客觀的實際情況,而求得一最合宜的實際解決中國問題的方案。”[33]在“實際解決中國問題”之前,黨需要正確認識中國的國情和找到解決中國問題的策略。對此,1922年初在蘇聯召開的遠東勞苦人民大會“對于幫助中國共產黨人認清中國國情和制定中國民主革命的綱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34]77-78。

遠東勞苦人民大會是我們黨成立后第一次正式派出代表參加的大型國際會議,此次會議依據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不僅回答了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國家的革命性質、任務、對象等一系列重要問題,還主張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國家的共產黨與當地的資產階級民主派聯合共同開展民主革命。會議期間,列寧約見了中國共產黨代表張國燾、中國國民黨代表張秋白和鐵路工人代表鄧培三人,并向他們表達了國民黨和共產黨能夠進行合作的期望,而張國燾與張秋白也都明確回復列寧國共兩黨一定可以很好的合作。通過此次會議,黨在對中國社會性質和革命性質的判斷,以及對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理論的理解上都收獲頗豐。建黨初期我黨對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性質認識不清,認為中國已是資本主義社會,因而其提出的奮斗目標是推翻資產階級統治,建立無產階級政權以實現共產主義。但我們黨早期對中國社會性質的認識并不準確,其奮斗目標也不符合當時中國的實際情況。遠東勞苦人民大會幫助黨正確認識了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性質,并確定了中國革命的反帝國主義性質。在此基礎上,黨才明確認識到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國家要想邁進社會主義就必須歷經民主革命階段,而民主革命的任務就是推翻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的壓迫。為完成民主革命的任務,黨的二大所通過的《關于“民主的聯合戰線”的議決案》明確要求黨“必須暫時聯合民主派才能夠打倒公共的敵人——本國的封建軍閥及國際帝國主義——之壓迫”[2]139。可以說,遠東勞苦人民大會的勝利召開是我們黨與其他黨派建立“聯合戰線”的重要前提。

1922年3月,張國燾從莫斯科返回上海向黨中央詳細匯報了遠東勞苦人民大會召開的經過。陳獨秀以其政治敏感性不僅接受了共產國際提出的民主的聯合戰線主張,還對列寧特別強調的國共合作也深表贊成。然而早期我黨與其他黨派建立聯合戰線的策略需要經歷由理論到實踐、盲目到自覺的過程。1922年4月1日,我黨在《關于中國少年運動的綱要》一文中首次提出中國革命要分兩步走的思想,即“為了要使我們的事業得到勝利,中國勞苦的群眾,應分兩步去做:第一步是完全傾覆封建主義,促成中國真正獨立;第二步是推翻有產階級的政治,把政權掌在自己手中”[35]。此時的黨對中國社會性質和革命性有了深刻的理解,初步形成了社會主義革命應分兩步走的思想。隨后于1922年5月在廣州先后召開的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和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第一次代表大會都體現了這種思想,其中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還在實踐層面初步踐行了列寧的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因為此次會議的參會人員是以國民黨人占多數,共產黨次之,無政府主義者也有一二人參加。可見,此時的黨已在實踐層面放棄了黨的一大制定的與其他黨派毫不妥協的激進政策,轉而根據中國革命的實際要求而主動與國民黨等民主黨派進行接觸。這兩次會議使我黨內部大多數人都改變了對其他政黨不相問聞的態度,逐漸認識到與其他黨派建立聯合戰線的重要性。隨后陳獨秀在1922年5月23日撰寫的《共產黨在目前勞動運動中應取的態度》一文中明確要求:“共產黨、無政府黨、國民黨及其他黨派在勞動運動的工作上,應該互相提攜,結成一個聯合戰線”[31]138。同年6月1日,李大釗、鄧中夏、劉仁靜等人在為少年中國學會起草的《少年中國學會北京同人提案——為革命的德莫克拉西(民主主義)》一文中提出:“任何主義者,我們以為都應該在這時拋棄一切武斷的成見,客觀的考查中國的實際情形,應該在此時共同認定一聯合的戰線(United Front),用革命的手段,以實現民主主義為前提。”[36]3606月15日,黨中央發表了《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對時局的主張》。在此文中,黨正式宣布“要邀請國民黨等革命民主派及革命的社會主義各團體,開一個聯席會議,在上列原則的基礎上,共同建立一個民主主義的聯合戰線,向封建式的軍閥繼續戰爭”[37]341。由此可知,在黨的二大前夕基于對中國國情的深入認識,黨已經放棄了一大所制定的完全獨立的立場,轉而采取與其他黨派建立聯合戰線的策略。

1922年7月16日,中國共產黨第二次代表大會在上海召開。大會基于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問題的理論和黨成立后對中國國情的探索,正確分析了國際形勢和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性質,從而闡明了中國革命的性質、對象和動力d3fa14166ec42663ca52cde6ab3c25a22705d078448b3ba3783770887c35bff7,制定了黨的最高綱領和最低綱領,并最終找到了實現民主革命綱領所必須采取的策略——同其他黨派建立民主的聯合戰線。對此,陳獨秀在黨的三大的閉幕詞中指出:“在第一次代表大會時還沒有綱領,甚至沒有規章的要求——無產階級專政——懸在半空,到第二次代表大會時就腳踏實地了,有了規章,找到了與中國實際的聯系并決定了黨要走的路。”[38]95

自此之后,我們黨就不斷鞏固和發展聯合戰線,并在不同的歷史時期賦予它新的時代內涵。國民大革命時期,我們黨與國民黨建立民主聯合戰線,實現了國共第一次合作,取得了北伐戰爭的勝利;土地革命時期,我們黨與工人、農民和士兵群眾結成工農民主統一戰線,為土地革命的深入開展提供了重要條件;抗日戰爭時期,黨不僅主張全民族建立抗日民主統一戰線以抵抗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還創立了“三三制”民主政權,成立“中央統一戰線部”,為抗日戰爭的勝利貢獻了重要力量;解放戰爭時期,黨提出聯合各民主黨派以建立人民民主統一戰線,確立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提供了基本的政治條件;新中國成立后,我們黨不僅延續了人民民主統一戰線,還將工商業者和知識分子一同囊括于這一戰線之內,增強了社會主義建設力量,為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作出了歷史性貢獻;改革開放后,黨為實現祖國統一提出了組織兩個聯盟的愛國統一戰線,在堅持“一國兩制”和反獨促統方面發揮了獨特作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后,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統戰工作,不僅將愛國統一戰線深入到國家治理的全過程之中,還賦予其新的時代特點,從而為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開創出生動局面。

回首歷史,建黨之初我黨采取不與其他黨派建立聯系的措施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然而隨著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解加深和對中國國情的深入認識,我們黨必然糾正建黨之初在政黨關系上所確立的激進的“關門”政策,建立符合中國革命實踐的策略。我黨早期對其他黨派態度的轉變不僅從側面反映出黨在理論層面和實踐過程中逐漸走向成熟,還顯示出我們黨始終是一個先進的政黨,能夠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根據形勢的變化而作出政策的調整,從而指導中國革命逐步走向勝利。

注釋:

① 據陳公博的碩士論文記載:贊成黨員做官吏和議會議員的人認為“教育職業不應看作是做官,而且在黨還青年的時候,黨員應在凡能活動的地方積極活動,不管他們是什么職業,即使是在政府職位上也好”。對于如何看待孫中山及其國民黨,一方認為“盡管國民黨的綱領有許多錯誤觀點,但它暫時還是多少代表了新的趨勢。孫博士所提倡的民生主義類似國家社會主義”。另一方認為“因為很多國民黨反對共產黨,所以南方政府應當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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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東 華)

(校 對:江 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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