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大別山,作為中國革命歷史上的重要地標,不僅以其雄偉的自然風光著稱,更因在這片土地上孕育出的堅守信念、胸懷全局、團結奮進、勇當前鋒的大別山精神而名垂青史。祝爾昌,作為鄂豫皖早期革命者的杰出代表,他的事跡正是大別山精神的具體體現。在那個血與火的年代,祝爾昌以堅定的理想信念和無私的奉獻精神,投身革命事業,為傳播革命思想、創建和發展黨組織、推動革命運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他的一生雖然短暫,但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革命的道路,“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這句話在祝爾昌身上得到了最生動的詮釋。
投身革命顯英雄氣概
祝爾昌,小名嗣六,又名介眉,1906年出生在安徽省宿松縣的一戶藥商家庭。他幼年在家鄉附近的樟樹灣啟蒙,十一二歲時,轉至二郎河一所私塾。在學習期間,他才思敏捷,記憶超群,成績優異。
祝爾昌不但勤學而且好思。有一天,他拿起老師桌上一本《道德經》誦讀,見到老師便問:“先生,‘道可道,非常道’是什么意思呀?”老師樂呵呵地答道:“這個嘛,很深奧,意思是真正的道很難用語言來說清楚,可是又不能不說呀!”祝爾昌當即感悟說:“正因為不能不說,而又難以說清楚,才使我們不停地探尋來求得真理!啊,我明白了。”還有一次,他問老師:“先生,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是說人心齊,泰山移吧?”老師很高興地說:“你如此串思聯想地學習,將來必有出息。”
1923年初,年僅17歲的祝爾昌前往北京一所中學讀書,翌年暑假,考入北京俄文法政專門學校。該校受十月革命影響較大,革命氛圍甚濃。祝爾昌閱讀了《向導》等進步書刊,懂得了許多革命道理,革命的思想開始萌芽。
1925年,俄文法政專門學校師生發起驅逐反動校長的學潮,祝爾昌積極響應、熱情宣傳。當時,俄文法政專門學校是由北洋政府外交部主辦的,時任外交總長王正廷派來一個不學無術的政客丁文璽任校長。對此,校黨組織多次召集學生會干部和積極分子會商對策,每次祝爾昌都積極參加會議并發言。在丁文璽來校作就職演說時,學生們紛紛發言加以駁斥,祝爾昌更是站起來聲色俱厲地反對丁的演講。后來,丁文璽覺得眾怒難犯,逾墻而逃,再未來校。王正廷聽說后氣急敗壞,又派原北京私立中國大學校長余同甲前來任校長,這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政客。有一天,余同甲偷偷前來,在胡同口剛一露面即被學生發現,祝爾昌等學生蜂擁而至,把他嚇得夾著尾巴逃跑了。
王正廷無可奈何,只好采取拖延的辦法,不再派新校長來,企圖拖到1925年寒假,等學生都回家了,再乘虛而入。可是學生們識破了王正廷的奸計,決定把學潮擴大到社會,爭取校外輿論支持,促成學潮的目的早日實現。經學生們開會研究,決定派4名代表到外交部交涉。代表們到外交部見到王正廷,提出要求,可王正廷拒不接受。正在相持之際,祝爾昌與全體同學及時趕到現場,把外交部圍了個水泄不通,并高呼口號,與里面的同學相呼應。外交部只好請時任教育總長易培基前來調停。經過談判,學生們的訴求得到滿足:該校由教育部接辦,改為國立北京中俄大學;聘請思想先進的學者徐謙為校長、李大釗為教務長。徐謙、李大釗到校就職時,學生們舉行了熱烈的歡迎會,北京許多進步學者及蘇聯駐華大使加拉罕到校參加大會,表示祝賀。徐謙到任后,聘請李鴻俊等知名進步學者來校任教,開設了“辯證唯物論”和“歷史唯物論”等課程,使該校成為傳播馬列主義、培養革命干部的搖籃。
綿延一個學期的學潮以學生的徹底勝利而結束。在學潮的全過程中,祝爾昌都自發勇敢地與學校中的共產黨員并肩戰斗,從未動搖,這也使他進一步磨礪了斗爭意志,真正做到了認定真理即為其戰斗,至死不渝。由于在學潮活動中表現突出,祝爾昌被吸收加入“學生會”,經常參加公開或秘密的活動。
1926年3月18日,祝爾昌參加了“三一八”群眾大會。他勇敢地站到主席臺前,承擔保衛大會主席徐謙、李大釗的任務。兩人慷慨激昂的演說,深深地打動了祝爾昌。會后,群眾舉行了聲勢浩大的游行,前往位于鐵獅子胡同的段祺瑞執政府請愿。祝爾昌又緊跟李大釗奮勇前行,自覺護衛領導者的安全。當游行隊伍到達執政府院內,腳跟還沒有站穩,事先埋伏在此的府院衛隊蜂擁而出,一時間槍彈、木棍、大刀一齊向手無寸鐵的群眾襲來。請愿群眾當場死47人、傷百余人,隊伍被沖散。不久,在“三一八慘案”中經受了嚴峻考驗的祝爾昌,在同學陳鐘奇(又名陳受根,時任中共北京西城區委委員)的介紹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26年秋,祝爾昌和陳鐘奇一道轉入國立北京法政大學俄文法政系讀書。此時,北京正處在奉系軍閥張作霖的控制之下,白色恐怖極為嚴重。為了打擊軍閥,教育、鼓動群眾,祝爾昌和其他革命同志一道,在黨的領導下,開展了各種革命活動。一天夜晚,祝爾昌依照黨的指示,到西單牌樓張貼革命標語,懸掛革命旗幟。這里是北京的主要十字路口,每日除有警察指揮交通,還在路口配備十余名保安隊員,荷槍實彈、戒備森嚴。祝爾昌毫不畏懼,和陳鐘奇一道大膽機智地在敵人的眼皮底下與敵周旋,硬是把標語粘貼在保安站崗的左右電線桿上,從而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勇當前鋒書英雄本色
1927年春,祝爾昌轉入武漢中山大學繼續學習俄文。他依然邊學習文化知識,邊從事革命工作。汪精衛發動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后,中國共產黨號召已經暴露身份的黨員轉移陣地,到農村繼續革命。祝爾昌亦受黨組織派遣,由武漢回到家鄉西源山,與同期返回的中共黨員吳松濤、周紹南等一道秘密從事革命活動。
第二年的春天,祝爾昌在東林寺縣立第六高等小學以教書為掩護,相機開展革命宣傳。他白天授課,在教學中拋棄舊的教學方法,改進教學內容,給學生講解馬克思、列寧的著作,介紹《新青年》《向導》等刊物,組織學生參加革命活動;晚上和農民們促膝長談,用淺顯易懂、生動形象的語言向他們宣傳革命道理。那時,山區農民非常貧困,地租、高利貸,加上天災人禍,壓得農民喘不過氣來。可是,他們大都弄不清楚造成這種悲慘狀況的社會根源是什么,更看不到翻身的希望。祝爾昌言簡意賅地向群眾分析幾千年來農民受壓迫的原因。這些祖祖輩輩受壓迫、相信菩薩和命運的山區農民,第一次聽到了“壓迫”“剝削”“自由”這些名詞,感到很新鮮,反復思考祝爾昌所講的一切,覺得句句在理,于是,一有空便不請自來。就這樣,祝爾昌啟發并提高了青年學生和農民的階級覺悟,發展他們中間的先進分子入黨,相繼建立了中共五谷廟小組、中共西源支部。
建立黨的基層組織是發動群眾進行革命斗爭的重要一環,但是,僅此還不夠,必須要建立相應的政權機構和武裝組織。1929年7月,祝爾昌等40余人在東林寺縣第六高等小學召開會議,成立了宿松土地革命時期的第一個縣級政權組織——宿松縣革命委員會。會議選舉祝爾昌為革命委員會主席,重點研究反封建、打土豪、抗租抗息等問題。1930年春,山區春旱歉收、饑荒嚴重,祝爾昌發動西源祝家下灣等地貧苦農民100多人,到祝家新屋地主家開倉分糧,并趁此機會,組織“苦人會”,有領導、有步驟地同地主展開斗爭。他不僅組織農民自救,還以身作則,帶頭打開自家糧倉救濟災民,將家中的30余畝水田無償分給農民耕種。祝爾昌領導的這場運動不僅讓廣大貧農順利度過了災荒,而且成為土地革命時期打土豪、分田地、引導群眾開展武裝斗爭的典型案例。
1930年夏秋之交,中共宿松縣委和宿松縣暴動委員會相繼成立,祝爾昌分別任縣委秘書和暴動委員會主席。在他的率領下,宿松縣暴動委員會和紅軍赤衛隊200多人,配合紅八軍第四、五縱隊,取得了攻克宿松縣城的重大勝利。為進一步增強武裝力量,祝爾昌發動黨員捐款,并帶頭賣掉自家竹山,拿出銀元300塊,通過國民黨愛國將領、著名民主人士張節購回長槍4支、短槍3支,又從西源山“苦人會”中挑選部分會員,嚴格訓練,成立了宿松游擊隊。此后,該游擊隊活動于皖鄂邊境,成為對敵斗爭的一支重要武裝力量。
此后的一段時間內,祝爾昌一直帶領群眾進行武裝斗爭,有力地打擊了敵人。1931年3月,國民黨調動10萬兵力,采取“追堵兼施”戰略,對鄂豫皖根據地進行第二次“圍剿”。在敵人重兵圍攻下,黃梅古角蘇區受挫,中共宿松縣委被迫遷至西源山祝家下灣。同月,縣委召開宿松縣黨員代表大會,通過選舉,年僅25歲的祝爾昌擔任縣委書記。在長期的革命斗爭中,祝爾昌屢遭敵人通緝,只能四處轉移、東躲西藏,備受饑渴勞頓之苦,以致渾身長瘡、遍體腫脹,但他全然不顧,憑著自己對共產主義的執著追求,為黨、為人民做了大量工作,成為土地革命時期黨在宿松的重要領導者。
1932年1月,祝爾昌響應中共紅山中心縣委的號召,與何瀛、楊弟光等同志一同前往英山參加“肅反”學習會議。會后,祝爾昌留任中共紅山中心縣委秘書。不久后,他不幸在“肅反”中被錯殺,時年26歲。
祝爾昌匆匆離去了,然而,為革命作出重大貢獻的人,黨不會忘記,人民不會忘記。1949年,中共皖北區黨委為祝爾昌平反昭雪,并追認他為革命烈士。2021年12月,祝爾昌烈士紀念碑在其故居旁矗立而起。從此,這里成為當地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中小學師生和社會各界人士瞻仰革命先烈,傳承革命烈士精神,接受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場所。(題圖為祝爾昌烈士紀念碑)
(責任編輯:徐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