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一日即將結束
炫目的夕陽
染紅灰褐色的城市
像無比燦爛的一次饋贈
像巨大無差別的愛
垂掛在可靠的人間
被修剪的植物切口
透露著意氣風發的青澀味兒
在夏日失語而面目模糊的人
站在風雨連廊的入口
如一塊承載了反光的
緊張的碎玻璃
先去扔掉隔夜的殘羹剩飯
再繞著彩色的塑膠跑道奔跑
迎面而來的醉鬼搖搖晃晃
我給他讓出道路
坐在花壇上的女人疲憊肅穆
執著于發呆
我飛快地經過他們
跑出小區
跑上了一座長長的橋
我不知道橋的名字
也不知道河流的名字,河水黑暗幽深
縱向筆直流淌。兩側向下的臺階
通向平臺。這寬闊的平臺??!
多么適合跳水
我下了幾級臺階又迅速折返
哦,這惱人的夢境
你要快點喊出親愛,將我喚醒
野鴿子在窗外輕啄草籽
我聽不到聲音
好看的草。一片一片
輕輕地起伏,在它的旁邊
蔦蘿散漫伸展藤蔓,與玄青窗簾
將我遮蔽在安全的陰影里
我還未從昨夜悲傷又清晰的夢中
脫離出來
腿上的一片瘀青
已經好幾天了
它開始變成紫色
逐漸發展成為更深刻
更醒目的傷情
我一直想不起來
它是怎么來的
如果我答不上來
這個詢問
這會讓它顯得來歷可疑
直到剛剛
我的右腿
膝蓋往上一點兒
還有著不大不小痛感的
那一小片血肉之軀
在局促的空間
發生了同樣的撞擊
他對她的生活一無所知
他不知道她遭遇過的磨難
不知道她的身體里流淌著
一半別人的血
他不知道早在七年前
她就差點兒沒命了
他不知道的那次意外
改變了她生活的軌跡
她不再是他十幾年前認識的那個
快樂而又甜蜜的小女子了
這個絕望的人
這個半夜哭泣的人
這個哭了通宵的人
讓他如此陌生
如果你想到達的遠方
僅存在于記憶里
要怎么辦呢?
如果你想回頭的故土
已被時間逐漸分解
沒有一棵樹稱得上是你可靠的親人
機器挖掘的河道里,魚蝦蟹貝
都不再是你熟悉的左鄰右舍
在這茫茫的塵世里,你要怎么辦呢?
今晚,只有一輪血月
那么孤單地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