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問過我
被問的那個我回答不上
問問題這個我就走了
從此我再未和自己相見
如果我們用心一點兒,一開始
就把非洲稱作:飛洲
角馬斑馬瞪羚就有可能長出翅膀來
從塞倫蓋蒂到馬賽馬拉
三千公里長的獅子獵豹豺狗鱷魚們
就只能神情落寞地望著
眼花繚亂的天空
走了很遠的路來到這兒
我想勸一勸它
它一直在吼叫
上面一點兒,那曲河少不更事
下邊一點兒,薩爾溫江行將就木
我平心靜氣地走了
我把我身體里那份急
送給了它
我把一棵樹種在
石頭上
一個人說
呀,這是一棵
從石頭里長出來的松樹啊
他不是看見了松針和松塔
而是看到了我
遠看,一半藏于綠蔭
近看,一半映在江水
等在那里
等來者帶來一半
等去者帶去一半
動物界脊索動物門的一只
鳥綱雞形目雉科的一只
鷓鴣屬鷓鴣種的一只
留鳥。使用漢語
一生只說一句——
行不得也哥哥
書上說
沒有任何兩匹斑馬
身上的條紋相同
每個城市的馬路上
被汽車反復碾軋的斑馬線
幾乎完全一樣
方便人類橫行其上
那盞朦朧的路燈知道
他是這座城市堅持不睡覺的人
多少年來,一直用那種表情望著我們
好像還在耐心地期待著
醒得最早的保潔阿姨
在凌晨三四點
常見他一頭霧水
因為王位和疾病可以世襲
三千年了
法老還是只有十七歲
這塊弧形土地上
有人在唱歌
“十八歲的哥哥呀坐在河邊”
他一動不動
知道自己夠不著
倏忽間把十萬蓮花
同時舉出水面
誰呢
等蓮花一瓣一瓣打開
亮出一座座
端莊的蓮臺
我便知道了
他們就在水下的泥里
邛海邊,一連幾個夜晚
我都望見遠處的水面
月亮和魚兒交尾
一層層波光蕩漾
水與水碰出的聲響
完全被無邊的靜謐吸納
就在想:是西昌的天空
先出現魚形月亮,還是
邛海里先出現月亮形狀的魚
二目微閉
默想手持新毫蘸滿清水
在空氣上寫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認不出字跡的人
問我在洗什么
一遍遍,在這塵世
我把和我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寫在高邈寧靜的藍上
并用星辰一一藏好
握手時,我知道了
你的手上沾著星光
就在心里叫了一聲:兄弟
鬧鈴突然響起
該干啥呢
卻總也想不起來
可能是時過境遷
一切都不再重要
所有提醒只是一次忘了取消
我以最快速度掐滅鬧鈴
不想讓你們知道
我對一件已經不能記起的事
還在念念不忘
他用了很久的時間
懸停在空中不停敲打
才把陽光一下一下壓進
這些小巧的折扇
只有我看見了那個工匠
因為我知道他制造這些扇子
并不是為了送給那個
夏日里等候涼風的人
他只是想將它們一枚一枚
隨意擺放在這片入冬的墓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