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由國家數據局印發的《可信數據空間發展行動計劃(2024—2028年)》[1](以下簡稱《行動計劃》)正式公布。《行動計劃》提出到2028年建成100個以上可信數據空間,形成一批數據空間解決方案和最佳實踐,基本建成廣泛互聯、資源集聚、生態繁榮、價值共創、治理有序的可信數據空間網絡。這是國家層面首次針對可信數據空間這一新型數據基礎設施進行前瞻性的系統布局,是探索形成全球一體化數據空間的“中國方案”。
數據空間的概念是2005年邁克爾·富蘭克林(Michael Franklin)等人提出的[2],其核心概念是數據場。數據場主要聚焦于數據在數據空間中流動、聚集以及相互作用,它描述了數據要素的價值釋放機制,應用于任何需要考慮數據價值流動和相互作用的場景中。數據空間是為了實現數據資源的有效共享和利用而設計的一類新型基礎設施等實際解決方案,探索在物理世界中形成映像或孿生體。數據空間的核心目標是通過關聯、聚變和倍增,促進數據價值的最大化釋放。
“場”這一中國方案,從西方傳統基于原子論(粒)的世界圖景,轉向“波粒二象性”的場的世界圖景,突出了相互作用(波)的核心重要性。中國常說的合作共贏和共同體,強調的就是相互作用的互補性。對于數據空間來說,從粒向波的轉變,體現在數據是一種流,其價值必須通過應用、利用、使用、服務來實現,不能脫離過程、行為、活動、流動、變易等“波”式的相互作用而生成。數據具有生命周期,是活的,將粒融入波,變成流動性的場,數據才有生命力。
數據空間不只是實體空間的簡單模擬,而是要在實現實體空間同等功能下,實現只有在生命中才存在的那種低成本的復雜性。實體空間一旦復雜,就會崩潰。《復雜社會的崩潰》[3]一書描述的就是一旦復雜就僵化這種工業病。數據空間在足夠小的時間和空間尺度上對現實世界數字化,可構建出一個蘊含現實世界運行規律的虛擬數字映像。在其中,去掉無意義地占用實體資源的部分,只讓有意義的東西占用成本。
可信數據空間其實就是數據空間本身。這個“可信”指的是信任,而不是信用,是對信用的低成本迭代,目的是讓陌生人之間的交易費用大大減少,讓社會化的成本變低。例如,智能合約可以通過數據血緣這種“陌生的熟人”的相互作用關系實現。數據血緣(data lineage)是指在數據的全生命周期中,從數據的產生、處理、加工、融合、流轉到最終消亡,數據之間自然形成的一種類似人類血緣的關聯關系。簡單來說,就是數據之間的上下游來源去向關系,即數據從哪里來、到哪里去。智能合約以數據方式交互、驗證和執行,無須信用擔保,確保交易的可追蹤性和不可逆轉性。有了智能合約,陌生人可以像熟人那樣打交道,在地球村范圍實現村里熟人間那種知根知底的信任關系,省去許多不必要的繁文縟節。從這個意義上說,可信是數據空間的本質特征。
數據空間是應用之場,可以帶來以下改變:為企業構建多方互信的數據流通環境,以低成本的信任覆蓋高成本的信用;推動產業鏈由鏈式關系向網狀生態轉變,以產業生態覆蓋產業鏈;支撐城市建設、運營、治理體制改革,以城市經絡覆蓋城市網絡;建立高效便利安全的數據跨境流動機制,以協同合作覆蓋對抗競爭。
在應用之場中,可以像西班牙城市建筑師莫拉萊斯在巴塞羅那城市更新實踐中提出的小尺度、漸進式介入的“城市針灸”理論[4]那樣,以算力中樞為穴位,有針對性地疏通數據流“經絡”上的堵點,讓整個數據空間實現高通量低熵(high-goodput,low-entropy)的運轉。
參考文獻:
[1]國家數據局.國家數據局印發《可信數據空間發展行動計劃(2024—2028年)》[EB/OL].(2024-11-25)[2024-12-06].https://dsj.guizhou.gov.cn/xwzx/gnyw/202411/t20241125_86132752.html.
[2]Franklin M,Halevy A,Maier D.From databases to dataspaces:A new abstraction for information management[J].SIGMOD Record,2005,34(04):27-33.
[3]約瑟夫·泰恩特.復雜社會的崩潰[M].邵旭東,譯.海口:海南出版社,2022.
[4]范晨.基于“城市針灸”理論的鄉村空間更新路徑研究——以山東省濟南市孔村鎮高路橋村為例[J]文化產業導刊, 2020(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