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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體育法》第92條“體育仲裁受案范圍”探析

2024-12-07 00:00:00熊瑛子
體育學刊 2024年6期

摘 要:新《體育法》第9章第92條規定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這是啟動體育仲裁程序的先決條件。研究認為從新《體育法》頒布前5年的司法判例看,體育仲裁機構設立勢在必行,但從立法意圖和現實需要均可論證此機構具有補位屬性。由體育糾紛救濟的司法實踐可知,針對非平等主體間具備“體育特殊性”的糾紛,已有民商事仲裁、勞動仲裁和訴訟體系均無法全面發揮作用,需要體育仲裁機構介入才能妥善處理。“問題導向”系體育仲裁堅持的價值選擇,處罰類糾紛、注冊交流類糾紛和其他競技體育糾紛共同構成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未來需要細化3大領域的具體適用標準。結合域外經驗,建議降低受案范圍條款的立法位階,將體育仲裁機構受理糾紛的具體類型置于《體育仲裁規則》或《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引手冊》中,建立“立法-規則-指引”相協調的受案范圍體系,以期體育仲裁機構更靈活處理體育實踐中的糾紛。

關 鍵 詞體育法;體育仲裁;受案范圍

中圖分類號:G80-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24)06-0045-11

The analysis on article 92 with provision of case scope of sports arbitration for

the newly-revised "Sports Law"

XIONG Yingzi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d sports,Soochow University,Suzhou 215021,China)

Abstract: The 92nd article of Chapter 9 of the new-revised Sports Law stipulates the scope of sports arbitration, which is a prerequisite for initiating the sports arbitration procedure in China. The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the establishment of sports arbitration institutions is imperative based on judicial precedents from the past five years of the new-revised Sports Law, but both legislative intent and practical needs argue that this institution has a complementary function. Judicial practice in sports dispute resolution shows that existing arbitration and litigation systems in civil and commercial matters are unable to fully function in disputes with "sports specificity" among unequal parties. Therefore, the intervention of sports arbitration institutions is necessary for proper resolution. A "problem-oriented" approach is the value choice upheld by sports arbitration, with punitive disputes, registration and communication disputes, and other competitive sports disputes collectively forming the scope of sports arbitration. In the future, specific application standards need to be refined in these three major areas. Drawing on international experience, it is suggested to lower the legislative hierarchy of the scope of jurisdiction rules, placing the specific types of disputes accepted by sports arbitration institutions in the "sports arbitration rules" or "parties' guide manual", and also establishing a coordinated system of jurisdictional scope involving "legislation-rules-guidance", which is beneficial to enable sports arbitration institutions to more flexibly handle disputes in sports practice.

Keywords: sports law;sports arbitration;case scope

2022年6月24日,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五次會議通過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以下簡稱新《體育法》),這對新時代中國體育法治建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新《體育法》第9章第92條關于“體育仲裁受案范圍”的規定,是啟動體育仲裁程序的先決條件。研究立足于國內案例實證和國際經驗比較,旨在客觀評價《體育法》第92條的正面價值和不足,探究未來修法的建議。

新《體育法》專設第9章“體育仲裁章”,共計10個條文。其中,第92條第1款明確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表述為:

“當事人可以根據仲裁協議、體育組織章程,體育賽事規則等,對下列糾紛申請體育仲裁:

(一)對體育社會組織、運動員管理單位、體育賽事活動組織者按照興奮劑管理或者其他管理規定作出的取消參賽資格、取消比賽成績、禁賽等處理決定不服發生的糾紛;

(二)因運動員注冊、交流發生的糾紛;

(三)在競技體育活動中發生的其他糾紛。

《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規定的可仲裁糾紛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規定的勞動爭議,不屬于體育仲裁范圍。”

1 從以往司法判例中探究體育仲裁的“必要性”和“補位性”

1995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以下簡稱原《體育法》)第32條規定:“體育仲裁機構的設立辦法和仲裁范圍由國務院另行規定。”這是我國建立體育仲裁制度的直接依據。然而,2000年頒布的《立法法》第8條規定,仲裁和訴訟制度只能由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以法律形式頒布。上述兩個條文在規定“有權頒布體育仲裁設立辦法的機構”上存在沖突。由于這一沖突,體育仲裁機構的設立辦法一直沒有推進。這一局面到2022年新《體育法》頒布后才有所改善。

研究以案件的原、被告辯護意見或法官裁判理由中提及“原《體育法》第32條”(或直接提及條文內容:競技體育活動中的糾紛由體育仲裁機構負責調解、仲裁。)為搜索條件,時間限定為新《體育法》生效前5年(即2017年1月1日—2022年12月31日),在中國裁判文書網、無訟網等進行窮盡搜索,針對同一案件不同審級歸納整理后,共得到57份樣本。這些樣本均涉及對體育糾紛解決方式的討論,按照爭議的性質可分為:運動員工作合同糾紛、運動員薪資糾紛和信鴿比賽性質糾紛等類型。然而,各級法院在裁判案件時,出現類案不同判的現象;當事人投訴無門案件比例較高;部分案件中法官亦混淆外部仲裁和內部仲裁。

1.1 “類案不同判”現象

對上述57起案件進行分析后發現,幾乎每一種類型的爭議中,均存在法院的判決結果截然相反的情況,這不利于當事人間定紛止爭,也影響司法的統一性。

第一,運動員工作合同糾紛。(2021)遼02民終10354號案件中,一審法院認為,《工作合同》已約定足協仲裁解決糾紛,即排除法院的管轄權,糾紛應提交足協內部仲裁解決。二審法院卻認為,根據《中國足球協會章程》及《中國足球協會仲裁委員會工作規則》第5條的規定,被上訴人不是足協注冊會員時,即使雙方約定了糾紛應向足協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但這并不屬于足協仲裁委員會的受案范圍,因此,約定不具有排除人民法院管轄的效力,最終責令一審法院重新受理此案。同樣經歷再審程序的(2021)遼01民再142號案件,卻有著截然相反的審理結果。一審法院認為,運動員李某持遼足俱樂部出具的欠條提起訴訟,職業足球球員、教練員與職業足球俱樂部之間因履行工作合同發生的糾紛不屬于人民法院受理民事訴訟的范圍,應由中國足協仲裁委員會裁決。二審法院認為,雖然中國足協取消了遼足的聯賽注冊資格,但本案糾紛應屬中國足協仲裁委員會受理范圍,故其裁決為最終結果,不應再訴諸于法院,再審法院亦支持二審法院的意見。

第二,運動員薪資糾紛。(2022)遼08民終2263號案件中一審法院認為,遼寧華君女排俱樂部因內部管理出現問題,導致無法依照合同支付運動員報酬,屬競技體育活動中發生的糾紛,應由體育仲裁機構負責調解、仲裁,然而,二審法院卻認為,當事人之間簽訂的合同約定權利義務內容符合勞動關系的法律特征,上訴人與華君女排俱樂部之間為勞動關系,應先由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優先處理。然而,(2021)遼02民終3176號案件中,外籍教練與大連超越足球俱樂部就薪資支付發生爭議,一審法院認為,教練員與俱樂部工作合同明確了中國足協仲裁委為糾紛受理機構,因此排除法院的管轄權,本案經歷二審到再審,遼寧省高院認為,球員與足球俱樂部簽訂的合同系雙方在參加職業足球運動中形成,雙方發生糾紛,屬于在競技體育活動中發生的糾紛,故應由體育仲裁機構負責調解、仲裁,最終支持一審法院不予受理的主張。

第三,信鴿比賽性質認定糾紛。(2018)魯11民終596號案件中,雙方因比賽成績是否有效發生爭議,二審法院依照中國信鴿協會發布的《信鴿活動管理辦法實施細則》第3條認定,信鴿比賽屬于社會體育范疇,因此判斷因信鴿比賽引發的糾紛可由人民法院受理。然而,(2021)川01民終14659號案件中,當事人對信鴿比賽結果不服,一審法院做出裁判,但二審法院認為,信鴿比賽屬于競技體育范疇,應當由體育仲裁機構負責調解,法院不具備管轄權,最終撤銷了一審法院的裁判結果。

1.2 “投訴無門”案件比例較高

以上57起案件中,13起被指向當時尚未設立的體育仲裁機構處理,34起法院受理的案件中,12起被駁回起訴,1起要求當事人通過其他途徑處理,真正做出實體判決的案件僅21起。

進一步分析可知:第一,由法院受理后又駁回起訴案件,實質上并未給予當事人糾紛解決的明確路徑。例如,(2020)蘇06民終371號案件中法院認為,信鴿協會對其會員資格的認定爭議不屬于平等主體間的民事法律關系,法院不具備管轄權,故駁回起訴。第二,要求當事人通過其他途徑解決并未提供明晰指引。例如,(2019)遼02民終6296號案件中,法院認為被中國足協取消注冊資格的被上訴人不屬于足協行業管理范疇,根據《中國足球協會仲裁委員會工作規則》相關規定,對上訴人提交的仲裁申請不予受理,并做出要求上訴人通過其他途徑解決的裁判。第三,要求當事人提交尚未成立的體育仲裁機構處理亦是無稽之談。例如,(2021)滬02民終12072號案件中,一二審法院均認為,基于運動員工作合同產生的糾紛屬于競技體育中發生的糾紛,應由體育仲裁機構負責調解、仲裁。

以上3種裁判結果均未對當事人糾紛解決途徑提供明晰、有效的指引,可歸類為當事人“投訴無門”的案件,其總數為26起,占比約45.6%,換言之,所統計的案件中,約一半(54.4%)是法院系統能夠妥善處理的。此外,中國裁判文書網1995年1月1日至2019年12月31日收錄的涉及“競爭性爭議”的332起案件,有83起未指定可行的糾紛解決機構,這一比例為25%。這意味著,從更大規模數據統計看,體育糾紛能夠由法院處理的案件比例約75%。綜上,一方面,目前體育仲裁機構缺位,導致相當比例的案件“投訴無門”;另一方面,司法訴訟系統能夠處理的體育糾紛數量占50%~75%左右。

1.3 混淆外部仲裁和體育組織內部仲裁

57起案件中,指向體育協會內部仲裁解決的共9起,實際上,這9起案件,法院混淆外部仲裁和體育協會內部仲裁的性質。例如,(2019)遼02民終8084號案件中,職業球員與俱樂部因履行工作合同發生糾紛,法院認為依據舊《體育法》第32條,鑒于糾紛的競爭屬性,應提交體育仲裁機構解決,最終駁回起訴,而指令案件交由足協仲裁委員會處理。然而,中國足協仲裁委員會并非我國法律規定的仲裁機構,而只是足協下設的一個部門,不具有仲裁機構的任何法律特征。《中國足協仲裁委員會工作規則》第2條規定足協仲裁委員會是足協處理行業內部糾紛的仲裁機構,沒有獨立法人資格,無注冊地址,無獨立財產,其做裁定或決議不具備終局效力。

外部仲裁和體育組織內部仲裁的區別比較明顯。其一,外部仲裁作為體育糾紛解決的最優途徑,兼備公正和效率價值,而體育組織內部仲裁的公正及效力一直存在爭議。體育協會內部的仲裁或紀律委員會是體育組織的下屬機構,屬于內部糾錯機制,獨立性和公正性都有待考察[1]。其二,外部仲裁機構所作裁決具有終局效力,例如:《與體育有關的仲裁法典》第R46條規定:經國際體育仲裁院(Court of Arbitration for Sport,簡稱CAS)的院辦公室通知的裁決是終局性的,對當事人具有約束力。然而,體育協會內部仲裁并非終局的,很多情況下,它只是第一審處罰決議,當事人不服可提交外部仲裁或者訴訟。例如:《中國籃球協會章程》第59條規定:“符合本會仲裁委員會規定的其他爭議糾紛,可以提交國際籃聯的籃球仲裁法庭(BAT)及CAS裁決。”其三,研究統計的50個國內單項體育協會中,擁有仲裁或紀律委員會的機構僅12個,占比24%,其余大多數體育協會并無完備的內部糾紛解決機構,例如信鴿協會、馬術協會、擊劍協會、摔跤協會等。涉及上述協會的案件,無法通過內部仲裁的途徑解決糾紛。

綜上,從新《體育法》實施前5年體育糾紛司法實踐來看,一方面,體育仲裁機構的設立必要且緊迫,尤其面對具備體育特殊性的技術或管理型糾紛,以及部分法院無法處理的合同型糾紛,需體育仲裁機構妥善處理。另一方面,體育仲裁機構的受案范圍應當縮限,其設立的宗旨是配合已有司法訴訟和仲裁制度,解決目前體制內無法受理或妥善解決的體育糾紛。換言之,體育仲裁天生具備補位屬性,下文將對體育仲裁的補位空間,展開詳細闡述。

2 體育仲裁的補位空間

新《體育法》第92條通過“列舉+排除”的方式限定較為狹窄受案范圍,受到體育法學界的一些批評。例如,“體育仲裁受案范圍的縮限,旨在實現與民商事仲裁、勞動仲裁管轄的合理分工,但這種只注重管轄的體系化分工,違背仲裁合意的本質,也忽略體育糾紛的特殊性。”[2]然而,由立法者的目的可知,體育仲裁受案范圍的確定,旨在聚焦體育領域突出難題,注重做好與其它糾紛解決機制的協調[3]。可以說,體育仲裁制度系補位式立法,其設立初衷是在現有的仲裁和司法制度之下,最小范圍內針對具有“體育特殊性”的案件,提供救濟途徑。下文將以已有仲裁制度為依據,探究體育仲裁可能存在的補位空間。

目前,我國存在3套仲裁體系:一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簡稱《仲裁法》)確立的民商事仲裁;二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簡稱《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確立的勞動關系仲裁;三是根據《農村土地承包經營調解仲裁法》確立的解決農村土地承包經營糾紛的仲裁體系[4]。從立法者初衷出發,凡是通過現有糾紛解決渠道能夠較好解決的糾紛應當盡量通過現有渠道解決,不再納入體育仲裁范圍[5]。比如,相當一部分體育糾紛是有關運動員和俱樂部之間發生的勞動合同爭議或勞動報酬、工傷醫療費、經濟補償和賠償金等,這些爭議或屬于民事主體權利方面的糾紛,或屬于勞動關系方面的糾紛,可以適用于《仲裁法》或《勞動爭議仲裁法》解決,這亦是新《體育法》第92條明確排除《仲裁法》和《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的立法原因。然而,體育仲裁具有天然優勢,在部分案件中能夠排除《仲裁法》和《勞動調解爭議仲裁法》而獨立適用,下文將結合法條原義,探究適用體育仲裁的補位空間。

2.1 體育仲裁排除《仲裁法》的補位空間

《仲裁法》奠定我國基本的民商事仲裁制度,其第2條規定平等主體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之間發生的合同糾紛和其他財產權益糾紛,可以仲裁。該條款明確劃分仲裁機構及其他糾紛解決機制的分工和權限,換言之,只有同時滿足“平等主體”和“合同、財產糾紛”這兩個條件的案件可以提交仲裁機構解決。新《體育法》第92條明確只有排除《仲裁法》管轄范圍的爭議可由體育仲裁機構受理,具體而言,不符合《仲裁法》要求的平等主體或“財產糾紛”兩個條件的案件,才存在體育仲裁補位的可能性。

1)“平等主體”的限定。

平等主體是當事人雙方行使意思自治的前提,是仲裁的先決條件,這已成為國內外仲裁規則的基本共識。然而,對“平等”的界定仍是值得商榷的問題。例如,各民商事仲裁委員會仲裁規則明確并一致指出“依法應當由行政機關處理的行政爭議不得仲裁”,但現代政府承擔的職能是多重的:行政管理者、經濟管理者、國有資產所有者以及國有資產經營管理者等,當政府作為商事主體參與政府采購、政府借貸、開發自然資源而簽訂政府商事合同時,其地位應屬于《仲裁法》的平等主體,可以提交仲裁[6]

體育領域中,對當事雙方地位是否平等的討論亦存在于諸多案件中。例如,(2021)滬02民終12074號案件中,上海申鑫足球俱樂部系具有公司結構的私主體,其與運動員毛某之間就《工作合同》履行發生的糾紛,是否構成《仲裁法》要求的平等主體?這一問題可從以下思路展開闡述:

第一,俱樂部和運動員之間的純經濟糾紛可理解為平等主體。經濟糾紛中最常見的類型即“運動員因被欠薪引發的糾紛”,如(2022)遼08民終2263號案件中,梁某要求遼寧華君女排俱樂部支付報酬和獎金共計20余萬,(2021)遼01民再142號案件中,李某要求遼足俱樂部支付工資30余萬元,此類爭議基于運動員《工作合同》工資或報酬條款而起,俱樂部由于內部管理問題,無法履行合同,在這個意義上,運動員和俱樂部分屬合同雙方,運動員為俱樂部效力,俱樂部支付約定報酬,權利義務關系明晰,可推定運動員和俱樂部之間的法律地位平等。當然,此類糾紛因為涉及勞動爭議,最終由勞動仲裁委員會審理更恰當。

第二,俱樂部與運動員之間涉及“管理要素”的糾紛應理解為非平等主體。例如,(2021)豫01民終5358號案件中,常某參與河南奧翔信鴿俱樂部組織的信鴿比賽,雙方因比賽成績是否有效,是否應當支付獎金發生糾紛,此時,俱樂部與運動員之間的關系并非純粹的合同不能履行和欠薪,俱樂部存在解釋運動員比賽成績是否有效的職責,這一職責包含一定程度的管理要素,因此,這一案件中運動員和俱樂部不屬于《仲裁法》要求的“平等主體”。換言之,這一案件應排除《仲裁法》,而專屬于體育仲裁機構管轄。

綜上,《仲裁法》要求當事雙方的地位是平等的,而體育領域中的糾紛可能涉及一方對另一方(尤其是運動員)的管理職責,因此,包含管理要素的非平等主體間的體育糾紛是體育仲裁管轄的補位空間之一。

2)“合同和財產權益糾紛”的限定。

我國《仲裁法》中“合同和財產權益”糾紛一詞,僅將提交仲裁的范圍限定為與財產有關的事項,而與財產無關的糾紛不在此列[7]。例如,對民事關系中,侵犯公民名譽權、隱私權的侵權行為,若加害方和被害方均無財產利益訴求,僅要求停止侵害時,該案不涉及財產權益,不能用仲裁方式解決。

體育糾紛中,非財產權益糾紛亦存在。例如:(2021)晉10民終1992號案件中,上訴人任某認為云丘山越野賽組織方取消其參賽資格和比賽成績的行為,侵犯其名譽權,訴請法院恢復名譽權。這一案件實質上不屬于任何財產權益糾紛,當時一審和二審法院均認為,任某所訴為名譽權糾紛,其訴求基礎是競技體育活動中產生的糾紛,故基于原《體育法》第32條,排除人民法院的管轄,最終導致這一案件無果而終。此案若發生在今天,由于其訴求不涉及財產權益,應排除《仲裁法》而隸屬于體育仲裁機構的管轄范圍。因此,涉及非財產權益的體育糾紛系體育仲裁管轄的補位空間之二。

2.2 體育仲裁排除《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的補位空間

世界各國對職業體育運動員是否屬于勞動法范疇存在不同的實踐。例如,我國臺灣地區的勞動法明確,惟不適用之行業包括:娛樂業中職業運動業之教練、球員、裁判人員等,這與日本規定運動員不屬于《勞動基準法》管轄范疇的做法一致。然而,美國、瑞典和意大利等國卻將運動員納入普通勞動者的范疇,我國亦遵循此做法,認為職業運動員屬于普通勞動者,受《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管轄,并規定涉及勞動者與用人單位之間的勞動爭議均應當遵守“勞動仲裁前置”程序,即勞動爭議先由勞動仲裁委員會裁定,不服其結果可再向法院起訴。具體而言,《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第2條規定的“勞動爭議”包含:(一)因確認勞動關系發生的爭議;(二)因訂立、履行、變更、解除和終止勞動合同發生的爭議;(三)因除名、辭退和辭職、離職發生的勞動爭議;(四)因工作時間、休息休假、社會保險、福利、培訓以及勞動保護發生的爭議;(五)因勞動報酬、工傷醫療費、經濟補償或賠償金發生的爭議;(六)法律、法規規定的其他勞動爭議。

然而,認定職業運動員屬于普通勞動者,其糾紛由勞動仲裁委員會處理存在諸多疑問。其一,《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可能與體育工作合同的特殊性相違背。例如,體育工作合同中試用期、無固定期限合同、未成年人合同等與普通勞動合同存在明顯差異,不能同等視之;其二,體育勞動爭議對時效要求較高,由于普通勞動仲裁采“一裁二審”模式,一樁案件平均耗時2—5年,而按照《體育仲裁規則》規定,案件從提起到審結最長時效為5個月10天,勞動仲裁很難在如此短時效內做出最終裁判;其三,可能造成我國與國際體育仲裁的銜接不暢,影響裁決的執行[8]。體育項目規則的統一推動體育領域的國際化,若我國球員的欠薪、轉會爭議均由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處理,其裁決繼續上訴到CAS得到國際體育領域認可的可能性會大打折扣,不利于運動員與國際接軌。

另一方面,體育糾紛中涉及勞動爭議的案件數量多,占比大。中國足協仲裁委主任范銘超曾提到,2021年中國足協內部仲裁案件中欠薪合同糾紛占據一半以上比例[9]。從收集的57個樣本可知,涉及勞動爭議的案件數量高達47起,占比約82.5%。因此,如何明確劃分勞動仲裁和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清晰規劃體育仲裁與勞動仲裁在處理體育勞動爭議時的補位空間,是決定體育仲裁受案范圍制度構建成功與否的關鍵。

要解決這一問題,首先應當分析具體案件的爭訴點,根據爭訴點的個數、性質和是否具備“體育特殊性”,將案件劃分為普通型和復合型勞動糾紛。前者指勞動糾紛的訴因簡單,權利義務關系分明,不存在“體育特殊性”的案件。例如:(2022)遼08民終2263號案件中,華君女排俱樂部因為內部管理問題,無法支付運動員梁某的工資,由此而產生的欠薪糾紛應當由勞動仲裁委員會受理。這類案件不存在體育特殊性,當事雙方完全契合勞動者和用人單位的特點,無需動用體育仲裁機構即可將案件完滿平息。但若涉及運動員因傷病未能達到出場次數,運動員涉嫌興奮劑違規或受到紀律處罰等情況下發生的欠薪,不可同等對待。

復合型勞動爭議系指,造成勞動糾紛的訴因多且復雜,訴因之間可能存在先后順序,部分訴因還具有“體育特殊性”,面對這類案件時,無論勞動仲裁委員會抑或是體育仲裁機構都應該審慎對待。

第一,注冊資格系欠薪糾紛的先決條件案件時,應當先解決注冊資格問題。例如,(2021)遼02民終3175號案件中,兩位外籍運動員與大連超越足球俱樂部之間因拖欠工資發生糾紛,但是該糾紛還涉及大連超越足球俱樂部是否在中國足球協會注冊成功的問題,并且俱樂部是否注冊的問題關涉欠薪爭議的解決[10]。這類案件基于關鍵訴因——俱樂部注冊成功與否而產生的欠薪糾紛,要解決勞動爭議,勢必需要先解決注冊疑云,因此,這類案件不應由勞動仲裁委員會處理。如果俱樂部確定不是中國足協的注冊會員,中國足協對其不具有屬人管轄權,中國足協規則中的體育仲裁條款,不構成與俱樂部之間原義提交體育仲裁機構解決的合意,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案件應當由法院受理更為妥當。如果俱樂部是中國足協的會員,中國足協章程中的仲裁條款有效,這個案件應當提交體育仲裁機構處理,且因為涉事球員是外籍,可能還會涉及與CAS專屬管轄權的沖突,應當留給當事人自行選擇。這樣既可對弱者利益進行衡平保護,也可在保障體育仲裁專業性與時效性的基礎上兼及效率與公平原則。

第二,注冊資格系與欠薪糾紛相互融合時,應當提交體育仲裁機構打包處理。例如,(2019)晉01民終6320號案件中,主體之間的勞動爭議既涉及《國內球員聘用合同》及《國內球員聘用合同補充合同》問題,又涉及注冊與備案問題,兩者相互融合,不分先后[11]。該種情形下如果由當事人協商選擇勞動仲裁機構或體育仲裁委員會進行仲裁,可能會導致弱勢保護功能的失調和特別仲裁制度的失衡。基于此,這類案件適宜交由體育仲裁機構打包處理。

要解決這一問題,其次應當發揮司法解釋或指導性案例的作用,彌補勞動仲裁解決體育勞動爭議的固有缺陷。事實上,司法實踐中亦有先例,并已取得不錯效果。例如,根據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釋,若欠薪糾紛中,運動員、教練員若持有工資欠條可直接提起訴訟,訴訟請求不涉及勞動關系其他爭議的,無須經過勞動爭議仲裁前置程序[12]。這一規定大大縮短體育勞動爭議獲得確定判決結果的時間,滿足了其對時效性的高要求。又如,2023年6月,新《體育法》頒布一周年之際,最高人民法院首次發布“涉體育糾紛民事典型案例”8起,其中,“未成年運動員勞動關系認定”案件中,未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可以被文藝、體育和特種工藝單位招用,只要招用單位與未成年人之間的法律關系具備人身、經濟從屬性等勞動關系特征,應當認定雙方建立勞動關系,這一案件對于體育領域未成年運動員的勞動合同合法性提供先例指引,為勞動仲裁解決這部分案件提供便利。

綜上,體育仲裁范圍排除勞動爭議是目前立法的旨意,即使其中存在立法妥協的成分,但體育仲裁的補位性質亦十分明顯,除非體育勞動爭議中存在關鍵訴因涉及體育的特殊性,否則,體育勞動爭議均由勞動仲裁委員會或人民法院處理。

3 問題導向,突出糾紛的“類型化”特征

3.1 “問題導向”的價值選擇

體育仲裁的立法原則系“堅持問題導向,聚焦體育糾紛突出難題”[13]。從立法者的旨意推斷,此原則還可細化為:體育仲裁范圍的確定,立足國情實際,聚焦體育領域突出難題,注重做好與其他糾紛解決機制的協調,依法維護國家主權。因此,“問題意識”應當成為確定體育仲裁范圍的關鍵詞,換言之,體育仲裁制度從設立之初,就致力于解決體育領域具備“特殊性”的問題。若無體育仲裁機構,這些問題將被置于現有制度之外,均屬勞動仲裁、商事仲裁和法院訴訟不能夠或不方便解決的問題。

事實上,從國際或域外經驗看,問題導向的價值選擇已成為國際或各國體育仲裁踐行的一項共識。體育糾紛從本質上可分為“體育性糾紛”和“非體育性糾紛”,前者包括:禁賽、罰款、取消比賽成績等處罰決議、對剝奪參賽資格、裁判或比賽結果不滿的上訴等;后者包括商事代言、轉播、運動員與俱樂部之間涉及雇傭、工資等合同糾紛等。根據CAS官網所提供的數據,其所受理的案件共分為8種類型,分別是:紀律處罰(discipline-non anti-doping非興奮劑)、體育治理(sport governance)、參賽資格(eligibility)、合同(contract non transfer非轉會)、興奮劑(anti-doping)、轉會(transfer)、國籍(nationality)和其他(others)[14]。上述8種類型的案件,除合同類型之外7種均具備極強體育特殊性,要妥善解決其中任何一起案件,需要仲裁者具備體育和法律的雙重背景,這不是每一個法官或普通商事仲裁員能夠做到的,因此,解決好這些問題是體育仲裁機構存在的基礎。

又如,加拿大體育糾紛解決中心(Sport Dispute Resolution Center of Canada,簡稱SDRCC)公布的《加拿大體育糾紛解決中心2022—2023年度報告》(《SDRCC Annual Report 2022—2023》)[15]列明:2022年4月1日至2023年3月31日共受理96起案件,其中,興奮劑22起、虐待22起、選舉19起、參賽資格17起、運動員資助4起、興奮劑上訴2起、成員資格3起、紀律處罰5起、其他糾紛2起。再如,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體育仲裁也呈現出類似特點。從澳大利亞國家體育仲裁庭(National Sports Tribunal,簡稱NST)官網提供的數據看,截止至2024年1月,仲裁程序共受理糾紛67起,其中,興奮劑3起、欺凌、騷擾和歧視類13起,紀律處罰27起,選舉和參賽資格糾紛19起、其他由澳大利亞國家體育仲裁庭CEO批準受理的糾紛6起[16]。《新西蘭體育仲裁庭2021—2022年度報告》(annual report of sports tribunal of New Zealand 2021—2022)提到,這一年該機構共受理8起糾紛,其中,興奮劑臨時停賽2起、興奮劑實體糾紛3起,針對國內體育組織或新西蘭奧委會決議不服的案件3起[17]

由此可知,無論國際層面的CAS,抑或是各個國家體育仲裁機構,所受理的案件均呈現“類型化”趨勢,且該“類型化”形成基礎是實踐中體育領域的問題,挖掘出具有體育特殊性的“真問題”,才可針對體育仲裁機構的受案范圍,獲得更深層次理解。例如:上述列舉的體育仲裁機構處理的案件類型中,形成共識的有興奮劑、參賽資格、選舉、紀律處罰等類別,這些糾紛具備較強的體育特殊性,無論哪個國家的體育仲裁機構均需特別關注。

3.2 以往司法實踐中體育糾紛“類型化”

新《體育法》頒布前的57個案例中,亦呈現出體育糾紛的“類型化”特征。它們按性質可分為4種類型:(一)合同糾紛46起。包括俱樂部與運動員、教練等簽訂的雇傭合同引發的糾紛、贊助商合同、賽事廣告、轉播引發的糾紛等;(二)處罰糾紛2起。包括不服體育組織、賽事主辦方或體育行政管理機關做出的處罰決議,例如為反興奮劑管理或其他紀律處罰引起的糾紛;(三)因不滿比賽結果的糾紛8起。包括對賽場裁判判罰不滿的申訴等;(四)參賽資格糾紛1起。主要是指因運動員參加比賽的權利無法得到實現時引發的矛盾。

由新《體育法》生效前5年的體育糾紛司法實踐可知:第一,合同糾紛案件數量46起,占比最高(約80.7%),而合同糾紛最終指向法院處理的案件32起,占比約70.2%,因此,法院對于大多數體育領域的合同糾紛是可以處理的,僅有小部分復合型糾紛且涉及體育特殊性的案件可能需要體育仲裁機構處理。第二,處罰糾紛和因不滿比賽結果糾紛共計10起案件中,最終指向法院處理的1起(占比10%),而其他9起案件均指向當時尚不存在的體育仲裁機構處理,說明體育仲裁對這兩類案件的處理存在補位空間。具體是指,第92條第1款所概括的紀律處罰、興奮劑、參賽資格等類型的糾紛;第三,全部57起糾紛中,排除最終由法院處理的33起,余下24起案件(約占42.1%)均存在體育仲裁干預的可能性,當然,這中間還需排除民商事仲裁和勞動仲裁專屬管轄的案件。

3.3 新《體育法》第92條中受案范圍的“類型化”

新《體育法》第92條規定的由體育仲裁解決的爭議需要同時滿足兩個條件,即“法定范圍+當事人合意”。“當事人可以根據仲裁協議、體育組織章程,體育賽事規則等,對下列糾紛申請體育仲裁”這句話說明體育仲裁的開啟存在兩種情況:(一)當事人合意——仲裁協議;(二)體育組織章程——強制仲裁。同時,這兩種模式下的仲裁事項需符合第92條3個條目之一,體育仲裁機構才可受理,歸納而言,3個條目包括:涉及興奮劑等處罰決議糾紛、運動員注冊與交流糾紛和其他競技體育糾紛。換言之,根據嚴格的文義解釋,我國目前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類型可明確為:處罰類、注冊交流類和其它競技體育糾紛。前2類案件的內涵和外延都較清晰,“其他競技體育糾紛”這一類案件存在一定的解釋空間。

1)處罰類糾紛。

法條原文為“對體育社會組織、運動員管理單位、體育賽事活動組織者按照興奮劑管理或者其他管理規定作出的取消參賽資格、取消比賽成績、禁賽等處理決定不服發生的糾紛”,這一條目作為體育仲裁受案范圍的第一種情況,系指單項體育協會或俱樂部對運動員做出的興奮劑或其它處罰決議不服的上訴仲裁,包括興奮劑、紀律處罰、參賽資格等幾種類型,此類糾紛包含的特點有:當事雙方之間地位不平等,具有管理和隸屬要素,屬于強制仲裁范疇,依據一般為體育組織章程或規則。另外,在立法上采取了不完全列舉的形式,這里的“等”屬于“等外等”情形,即除法律明確列舉的3種處罰類型外,還包括其它可能對相對人利益產生不利影響的懲戒措施或決議。根據新華社的報道,已經審結的第一批體育仲裁案件中,有一起涉及第十四屆冬運會冰球項目的參賽資格糾紛,即根據這一條款交由體育仲裁機構受理并審結的[18]

2)注冊與交流糾紛。

法條原文為“因運動員注冊、交流發生的糾紛”,注冊與交流是運動員權利的重要內容,與運動員參加比賽的代表資格息息相關。《全國運動員注冊與交流管理辦法(試行)》第5條規定,運動員參加國家體育總局主辦的全國綜合性運動會和全國單項比賽,應代表具有注冊資格的單位進行注冊。第36條規定,在代表資格協議期或注冊優先權期限內的運動員,經省、自治區、直轄市、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和行業體協同意并簽署交流協議,可變更注冊單位[19]。可見,這里的“注冊和交流”體現濃厚的管理和隸屬特征,可以理解為因確定運動員的代表單位,參賽資格等管理行為發生的爭議。根據立法者的目的解釋,注冊和交流應當做狹義理解,對于球員解除合同,自由身份認定等糾紛,往往和注冊、交流相關聯,但不屬于此處的“注冊交流糾紛”。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負責人答記者問中提到,對于因運動員注冊、交流衍生出的平等主體之間的合同糾紛和其他財產糾紛、勞動人事爭議等不屬于體育仲裁的范圍。這樣的做法,亦是符合體育仲裁制度的補位屬性的[20]

3)其他競技體育糾紛。

法條原文為“在競技體育活動中發生的其他糾紛”,新《體育法》第4章專設“競技體育”章節,包括第39~52共計14個條款,涉及運動員權利、選拔、管理以及國家開展競技體育的基本原則等內容,但并未對競技體育進行準確界定。

由于原《體育法》第32條亦提到競技體育中的糾紛可提交體育仲裁解決,因此,已有的司法實踐中,對“競技體育”屬性的認定成為了許多案件爭訴的焦點,例如,(2022)遼08民終2263號案件中,上訴人認為,華君女排俱樂部的欠薪并非在競技比賽中發生,故不應由體育仲裁機構受理。又如,(2021)川01民終14659號案件中,上訴人指出,信鴿比賽屬于競技體育并非社會體育活動,本案因取消比賽成績的裁決引起,應由體育仲裁機構處理。筆者收集的57個案件中,40起案件當事人或法官提及了“競技體育”一詞,占比約70.2%,可見,競技體育的屬性是決定案件是否劃歸為體育仲裁機構受理的重要指標。

一方面,“在競技體育活動中發生的其他糾紛”含義較模糊,對“競技體育”和“其他糾紛”的范疇未予明確,然而,此處缺口作為兜底條款,為未來逐步拓寬體育仲裁受案范圍預留制度空間。目前我國的體育仲裁范圍相對狹窄,這也是體育仲裁制度發展的初級階段特點決定的。未來,隨著體育領域實踐的發展,體育仲裁受案范圍需要逐步拓寬。這一條款為拓寬趨勢預留空間,也成為當事人選擇體育仲裁,充分利用規則的突破口。

另一方面,目前仲裁實踐中對“競技體育”和“其他糾紛”堅持狹義解釋原則,只將具有體育領域特色、專業性強的糾紛先行納入,是最嚴格意義上的競技體育,對競技體育相關領域暫不涉及[21]。競技體育領域最能體現體育的特殊性,競技體育活動中發生的糾紛對時效性和仲裁員的專業性要求均較高,體育仲裁機構處理競技體育糾紛,最能體現這一制度設置的優越性。例如,(2021)川01民終14659號案件中,由于信鴿足環上所加封的易碎條,非比賽執裁裁判組所用,導致其成績被取消,當事人不服這一決議,先后向兩級法院提起訴訟,最終,因為此案涉及較高的技術性,二審法官駁回起訴,案件無果而終。若此案發生在今天,完全可以“競技體育中的其他爭議”提交體育仲裁機構解決。

3.4 《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引手冊》中引入“類型化”受案范圍

為幫助當事人更好判斷糾紛應當向哪個機構提出申訴,建議在目前的《體育仲裁規則》的基礎上,編撰《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引手冊》,在該手冊中對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引入“類型化”詞條。若當事人涉及此種類型的糾紛,如參賽資格糾紛、比賽結果糾紛、興奮劑糾紛、紀律處罰糾紛、注冊與交流糾紛等,可以直接向體育仲裁機構提出仲裁申請;但若當事人涉及的是雇傭勞動糾紛、欠薪糾紛、贊助合同糾紛、轉播權糾紛等,需要向人民法院或其它仲裁機構提出申訴請求。類型化的詞條可以幫助當事人最快速度判斷糾紛所屬的處理機構,簡單易操作;另一方面,也方便體育仲裁機構根據不同案件類型規范自身的受案范圍。當然,對于部分復合型案件,如涉及到體育紀律處罰作為先決條件的運動員雇傭合同糾紛,無法簡單使用類型化詞條來判斷,體育仲裁機構可以行使“自裁管轄權”加以判斷。

4 “受案范圍”規則的不足與完善

4.1 位階過高不符合國際慣例

縱觀收集的擁有國家層面體育仲裁制度7個國家——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愛爾蘭、英國和日本,無一國將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置于國家成文立法中。域外經驗顯示,這一規則主要存在于3類規范文本中,體育仲裁規則,以加拿大、英國為代表;仲裁當事人指導手冊,以澳大利亞為代表;無成文規范,以美國為代表。

1)仲裁規則。

將體育仲裁受案范圍放置于《體育仲裁規則》中,是大部分國家的慣常做法。體育仲裁規則系仲裁機構成立后,針對仲裁員選聘、仲裁申請程序、裁決做出、仲裁費用等具體事項的規定,以確保仲裁程序能夠順利推進。加拿大、英國、新西蘭、愛爾蘭和日本均選擇在仲裁規則中規定體育仲裁機構的受案范圍。具體條文如下:《加拿大體育糾紛解決中心(SDRCC)仲裁規則》第2.1條:其有權仲裁任何與體育有關的糾紛,只要雙方存在提交SDRCC的協議或雙方被要求通過SDRCC解決,或雙方同意通過SDCRCC解決。《英國體育糾紛解決機構(SR)仲裁規則》第2.1條:擁有仲裁協議或相關機構允許,且用盡內部救濟后,當事人可針對體育管理機構、協會、俱樂部等做出的紀律處罰、興奮劑、選拔或其他決定提出上訴。《新西蘭體育仲裁院信息指南》規定,可受理糾紛包括:反興奮劑、針對國家層面的體育組織或新西蘭奧林匹克委員會做出的決議不服的上訴案件,只要規則允許不服決議可以提交新西蘭體育仲裁院仲裁,這些上訴包含:1)針對紀律處罰的上訴;2)針對未能入選新西蘭國家隊的上訴。此外,其他與體育有關的爭議若當事人均愿意將案件提交新西蘭體育仲裁院解決的可以受理,爭議與新西蘭體育娛樂委員會相關亦可受理。《愛爾蘭體育爭端解決法典》第14.1條:一方當事人可以挑戰或針對體育協會、體育組織或其他與體育有關的實體做出的紀律處罰決議提出上訴,當相關組織的章程中,或一份書面的協議中存在將糾紛提交愛爾蘭體育仲裁中心(SDSI)依照《愛爾蘭體育爭端解決法典》處理的條款,除非當事人同意,否則要求提供已經依據現有規則用盡內部救濟的證據。與興奮劑有關的處罰決議的上訴不能使用仲裁程序解決。《日本體育仲裁規則》第2條:仲裁機構有權受理對體育組織不符的案件,但需以雙方明示的書面或其他形式的仲裁協議為前提。

2)《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導手冊》。

相較于將體育仲裁受案范圍規則置于《體育仲裁規則》,澳大利亞將此規則置于位階更低的年度《體育仲裁指導手冊》中。這樣的做法,使得體育仲裁受案范圍更為靈活,并可隨手冊每兩年修改一次,能夠更好適應體育領域糾紛實踐的發展。

《體育仲裁指導手冊(2022)》[22]旨在為當事人依照體育仲裁法典繪制的法律框架解決糾紛提供必要協助,手冊上的信息集中為體育仲裁開庭前準備提供指導。在手冊的扉頁明確:手冊的內容并未得到國家體育仲裁機構的官方授權,僅可用于支持體育仲裁的庭前程序,且任何法律或先例變化都會反映在兩年更新一次的手冊中。

《體育仲裁指導手冊(2022)》相較于《體育仲裁指導手冊(2020)》新增合同或雇傭糾紛。它規定由普通仲裁庭受理的案件范圍包括:運動員參賽資格和選拔糾紛;紀律處罰(個人)糾紛;紀律處罰(組織)糾紛;霸陵、騷擾和歧視糾紛;合同和雇傭糾紛;此外,手冊第302條規定,上訴仲裁庭(appeal)可受理的案件包括:1)對澳大利亞國家體育仲裁院(NST)興奮劑仲裁庭作出的裁決不服的;2)對體育組織作出的興奮劑處罰決議不服的;3)對國內反興奮劑中心作出的處罰決議不服的;4)對NST普通仲裁庭做出的裁決不服;5)對體育組織內部處罰機構依照NST規則作出的決議不服的或由CEO批準的可上訴案件。

3)無仲裁管轄范圍的成文規則。

與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的做法不同,美國仲裁協會(American Arbitration Association,簡稱AAA)體育仲裁小組并無成文文件闡述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只通過實踐、法律規定及體育組織授權來界定仲裁范圍。它通過《美國業余體育法》、國家奧委會章程、國家反興奮劑機構的規定、體育組織授權以及當事人選擇獲得管轄權,仲裁業余和職業體育的所有爭端以及因國家奧委會、國家體育管理機構(National Governing Body,NGB)作出的奧運會參賽資格決議產生的爭議[23]

4)小結。

從域外先進經驗看,體育仲裁受案范圍的具體規定應當置于《體育仲裁規則》或《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導手冊》中。一方面,這樣的做法符合國際慣例,有利于國內體育仲裁與國際體育仲裁制度的接軌;另一方面,相較于《體育法》,《體育仲裁規則》或《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導手冊》更為靈活,日后的修改程序更為簡便。此外,國家體育總局已《體育仲裁規則》,降低體育仲裁受案范圍這一條款的位階具備可操作性。具體而言:

第一,選擇的7個國家中,既包含英美法系國家,如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等,又包含大陸法系國家,如日本。英美法系國家以判例為先例裁判案件,大陸法系國家普遍擁有成文立法。但無論哪一法系,均未將“體育仲裁受案范圍規則”置于國家基本法律中,主要是由于此類規則隨司法實踐而修改的可能性較大,置于《體育仲裁規則》或《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導手冊》中更有利于靈活修改。

第二,選擇的7國均較早設立國家層面的體育仲裁機構,在體育仲裁立法和司法實踐方面,較我國而言,經驗更加豐富。例如:新西蘭于2003年成立體育仲裁機構,至今已有20多年歷史。又如,加拿大的體育仲裁機構從2000年開始籌備,2004年4月正式組建。這些國家的體育仲裁機構已進入穩步發展階段,每年處理體育糾紛案件幾十起,他們在體育仲裁受案范圍規則設置方面的做法值得借鑒。

第三,我國亦已于2022年12月由國家體育總局局務會議審議通過《體育仲裁規則》,該規則的第3條明確了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但條款內容與新《體育法》第92條如出一轍,性質系國務院部門規章對上位法的納入。建議在未來的修法中,將體育仲裁受案范圍規則獨立放置于《體育仲裁規則》中,不再保留在《體育法》中,使其位階由國家基本法律制度下降為部門規章,方便其進行修改,以期更好適應我國未來體育糾紛與體育仲裁的實踐發展。

4.2 位階過高不方便修改

任何一個國家基本法律制度的修改程序都十分繁瑣,我國亦不例外。其一,《立法法》第27條規定,法律草案修改稿經各代表團審議,由憲法和法律委員會根據各代表團的審議意見進行修改,提出法律草案表決稿,由主席團提請大會全體會議表決,由全體代表的過半數通過。其二,縱觀新《體育法》修改的歷程,1995年頒布的原《體育法》不再適應體育實踐發展后,直到2018年,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立法規劃才明確修改體育法,在大量前期調研工作基礎上,于2020年11月正式啟動體育法修改工作,2021年3月牽頭成立體育法修改工作領導小組,2022年6月新法審議通過。

新《體育法》第92條以“正面列舉+兜底條款+反面限定”的方式,規定了體育仲裁相對狹窄的受案范圍,這是由體育仲裁制度發展的初級階段決定的,亦是與其它仲裁制度銜接的一種立法妥協。然而,隨著體育實踐的發展、體育仲裁機構的逐步壯大,體育仲裁受案范圍的擴寬成為趨勢。若還堅持在國家的基本法律制度中規定體育仲裁受案范圍,可能會面臨規則修改與實踐發展不相適應等問題。因此,為保證體育仲裁制度的方便和靈活,建議降低體育仲裁受案范圍規則的位階,借鑒其他國家的經驗,將其歸于《體育仲裁規則》或其它的部門規章中,更為妥當。

4.3 建議設立以“立法-規則-指引”為中心的受案范圍體系

前文提及“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問題,不論是2.1體育仲裁與普通民商事仲裁之間職能的劃分,抑或是2.2體育仲裁與《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的區分界限,其本質都是體育仲裁機構的主管問題。主管系主持管理,即掌管某種專門事務。在社會治理、國家管理領域,“主管,是指國家機關、社會團體依法律規定行使職權和履行職責的范圍和權限”[24]。體育仲裁中的主管具有兩方面的功能:第一,劃定體育仲裁機構在體育糾紛解決中的受案范圍,以確定哪些糾紛屬于體育仲裁機構的管轄范圍;第二,解決體育仲裁機構和人民法院、民商事仲裁或勞動仲裁機構在解決體育糾紛上的分工和權限問題,以便它們按照各自職責有條不紊地受理和解決體育糾紛。體育仲裁受案范圍不僅取決于糾紛的可訴性,還取決于體育仲裁機構與其他機構組織之間主管體育糾紛的權限和邊界。結合前文第2部分提到的“我國的體育仲裁的補位屬性”,并結合4.1的域外經驗,建議厘清體育糾紛特殊性、可仲裁性與受案范圍條款之間的關系,在未來的修法中,設立以“立法-規則-指引”為中心的案件篩選體系。

其一,應當厘清體育糾紛的特殊性、可仲裁性與體育仲裁受案范圍條款之間的關聯。一方面,糾紛是否包含“體育特殊性”是判斷其是否應當由體育仲裁機構管轄的首要條件。體育特殊性包括前文2.2.1提到的“非平等主體”間存在“管理要素”的案件,以及2.2提到的復合型體育糾紛中含有“體育特殊性”的案件等,這些案件可能涉及對體育行會內部規則的解讀,由體育仲裁機構專屬處理更具優勢;另一方面,可仲裁性系指各國公共政策所允許的范圍內通過仲裁解決爭議事項的界限[25]。當事人通過契約來限制訴權,是行使程序法上處分權的體現[26]。體育糾紛處理中,也應當賦予當事人選擇的權利。換言之,體育爭議的管轄中,是否由仲裁機構受理,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當事人的協議以及事后提交體育仲裁機構的合意。雙方均愿意提交體育仲裁機構解決的案件,或一方提交體育仲裁,另一方并未在規定時間內提出抗辯的,仲裁庭可行使自裁管轄權判斷是否受理。

其二,《體育法》為體育仲裁機構的受案范圍提供直接的法律依據。按照新《體育法》的編排,設立單獨體育仲裁篇,體現對體育仲裁機構設置的重視,然而,建議未來對92條進行修改過程中,刪除目前繁復受理案件條件,僅在這部基本法中對體育糾紛的可仲裁性予以規定,不針對體育仲裁機構與其他機構組織之間主管體育糾紛的權限和邊界進行限制。給仲裁員更多解釋空間的同時,讓體育仲裁能夠更靈活地順應體育實踐的發展。建議將新《體育法》第92條修改為:“體育仲裁機構有權受理雙方存在明示的書面或其他形式仲裁協議的體育糾紛。”

其三,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具體規則應置于《體育仲裁規則》中。《體育仲裁規則》系體育仲裁院或其主管單位制定的,適用于體育仲裁程序中各個步驟的規章制度,因此,將體育仲裁受案范圍的具體類型規定于此,是比較合適的。一方面,《體育仲裁規則》可2~3年修改一次,方便體育仲裁院根據體育實踐的發展做出最快調整,另一方面,《體育仲裁規則》的修改難度較《體育法》更小,并且,這樣的做法與國際慣常做法一致,能更好銜接國際體育仲裁制度。具體而言,《體育仲裁規則》應當明確以下兩方面的管轄事項:1)體育仲裁與商事仲裁、勞動仲裁的管轄權邊界。基于前文第2部分提出“體育仲裁的補位屬性”,除非體育勞動爭議中存在關鍵訴因涉及體育的特殊性,否則,體育勞動爭議均由勞動仲裁委員會或人民法院處理。同理,不具備“管理因素”的非財產權益糾紛,體育仲裁才能排除普通民商事仲裁獲得管轄權;2)體育組織內部、國內與國際體育爭端解決機制間的管轄權邊界。體育組織內部的糾紛解決機制屬于內部救濟途徑,與體育仲裁等外部救濟途徑并不沖突,且運動員有權就體育組織內部的裁決結果進行上訴。非興奮劑案件具有涉外因素時,運動員亦可以選擇向國際體育仲裁抑或是國內體育仲裁機構進行申訴,兩類仲裁并不存在隸屬關系。涉及興奮劑案件時,國際體育仲裁院(CAS)具有終審權力。

其四,為當事人編撰簡單易操作的《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引手冊》作為輔助說明。當事人往往不具備法律背景,對《體育仲裁規則》和《體育法》條文的熟悉程度較低,為了能夠更好地指引當事人向更合適的部門申訴,建議編撰簡單易操作的《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引手冊》,其中引入體育仲裁受案范圍的類型化詞條,幫助當事人判斷案件是否應當提交體育仲裁機構解決。另外,澳大利亞體育仲裁院官方網站上還通過動畫的形式對其受案范圍進行生動的介紹,這類做法亦值得效仿。

新《體育法》第9章第92條規定了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這是啟動體育仲裁程序的先決條件。法條以“列舉+排除”的方式做較為狹窄的限定,這亦是與我國體育法治與實踐發展現狀相一致的。認識體育仲裁的“補位屬性”,將其定位于解決普通民商事仲裁、勞動仲裁和法院不方便解決的、具有體育特殊性的糾紛,是體育仲裁制度建立的基礎。結合域外經驗,建議將體育仲裁機構受理糾紛的具體類型置于《體育仲裁規則》或《體育仲裁當事人指引手冊》中,建立“立法-規則-指引”相協調的受案范圍體系,以期體育仲裁機構更靈活地處理體育實踐中的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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