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互聯網、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新興技術的廣泛應用,數字化賦能中國社會治理共同體、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成為時代潮流。全國各地都在積極探索政府規制、市場機制、網絡化服務、技術創新等工具,積極構建價值-工具型社會治理共同體。社會治理領域要針對權責不對等、信息不對稱、社會聯動實踐技術創新不足、環境政策執行偏差、評價機制滯后等現象,從創新治理價值、治理結構、治理工具、治理過程、治理環節等方面入手,探索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發展樣態與基本方式,突破基層治理困局。為更好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社會治理創新迫切需要通過全面深化改革,持續平衡利益-權力倫理,夯實制度-市場倫理,遵循邊界-生態倫理,筑牢志愿-社會倫理,加快數字化轉型,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社會治理共同體 高質量發展 倫理 工具 賦能型治理
【中圖分類號】D630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4.21.010
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今時代,數字技術作為世界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先導力量,日益融入經濟社會發展各領域全過程,深刻改變著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社會治理方式。”隨著數據采集、存儲、分析、應用的關鍵技術不斷發展,數字化進程提速,這深刻影響著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的理念、規則、制度與方式。以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體系和社會治理全周期是適應社會生產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變革、推進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
面對數字化給社會治理帶來的機遇和挑戰,我國政府、學術界積極迅速回應。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近年來,學術界一方面從宏觀角度闡釋探討數字化背景下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系統邏輯(徐頑強,2020)、理論框架(郁建興,2020)、制度建構(李永娜、袁校衛,2020)、內在邏輯(劉瓊蓮,2023)、運行機制(劉瓊蓮,2020)、評價標準(劉瓊蓮,2021)等,為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提供理論依據和學理支撐;另一方面從微觀角度歸納總結地方治理模式(衡霞,2021),探索不同領域(劉瓊蓮,2020)、行業(陳振明、李德國,2020)、場景(周俊,2021)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實踐。
根據第5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24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近11億人,互聯網普及率達78.0%。基于此,新發展階段促進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需要深入探討的關鍵課題是:如何不斷創新治理工具,突破治理價值、治理結構、治理過程、治理工具、治理環節等方面困境,形成公平合理、開放包容、安全穩定、富有生機活力的治理體系?如何持續挖掘數字化賦能,借助“線上+線下”方式整合政治、法治、德治、智治等多重治理工具,完善價值-工具型社會治理共同體,依據權力、社會、科技、市場和環境等多重維度的倫理標準提升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發展質量和能力,實現協同共治、優質高效和良好社會秩序的發展模式和目標?有效解決這些課題的關鍵,一是要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發展的全環節全領域全要素,探索數字資源共建共享、數字文化繁榮發展、數字治理精準高效、數字安全保障有力、數字社會環境優化、數字合作互利共贏的高質量發展道路。二是要基于技術和業態模式的創新以及管理和制度的創新,推動社會治理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化,培育精細、精治、精準、精益的共同體,不斷提升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發展質量與能力,形成全黨全社會的共識和自覺行動。三是要基于全過程人民民主構建協同共治、優質高效的發展模式,實現良好的政府秩序、市場秩序、社會秩序、興趣秩序和心態秩序的社會治理目標。
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工具創新
新時代新征程,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需要不斷推動共同體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領域的發展,實現高質量發展和高效能治理的良性互動;更好地落實中國之道、中國之制、中國之理在基層的舉措和方案,加強合作和交流,共同應對治理難題,以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借鑒各地先進經驗和成功模式,促進治理創新和共同發展;持續拓寬經濟、社會和環境三者之間的合作渠道,促進其協同發展,實現社會治理共同體發展的可持續性與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治理創新是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要注重創新思維和創新能力的培養,不斷做強做優做大做實我國數字治理,推動治理模式、治理方法和治理手段的創新和改進。
社會治理創新要運用好社會治理工具,“將政策意圖轉變為管理行為,將政策理想轉變為政策現實”(陳振明、薛瀾,2007)。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工具創新是指通過法律法規、政策文件、組織架構、資源配置、德治教化、技術支持等手段和措施,鼓勵居民、社會組織、企業等各方共同參與社會治理,持續推動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創新與發展,形成優質高效、共建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從治理工具的本質屬性、績效特征、功能互補性角度看,社會治理共同體要綜合運用行政性、市場性、社會性、信息化等治理工具,推進以“善治”為核心的社會治理現代化。
政府規制要適應數字治理規律,保證各方共同參與治理。數字化時代,行政性治理工具依靠法律法規和政策文件等制度革新改善工具使用績效的制度邏輯,能明確共同體成員的地位和作用,規范各方的行為,保障社會公平正義,推進各方力量共同參與社會治理。社會治理共同體的行政性治理工具(包括政策、標準、組織等)要在各方主體均認可其權威規制性且自身發揮強制功能、規制功能的前提下推進治理創新,更好地適應數字治理要求。
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要通過政策工具綜合統籌協調數字社會治理主體的利益關系、教育關系、數據關系、倫理關系與權責關系等,以行政權力強制規定并保障多方治理主體合作;利用標準工具為數字社會治理主體關系建立提供依據,促進多方治理主體合作;借助組織工具(包括城管委、居委會、各級黨組織和行業組織等)為數字社會治理主體良性有序的合作提供組織協調保障與專業指導保障。社會治理創新需要綜合、協調、統一應用政策、標準和組織等工具,為數字社會治理主體合作提供良好的政策環境與法治秩序(安培,2019)。比如,通過制定嚴格的環保法律法規和政策文件,推動企業、政府和社會共同參與環保事業,規范形成生態環境治理共同體。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的核心議題是多方治理主體依托數字化、網絡化共同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關系,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不斷完善頂層設計,構建共同體成員共建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因此,數字化平臺賦能基層治理,要堅持多方治理主體及伙伴關系、民主協作與妥協等理念,生成新興治理模式和善治理論,增加多方共治、合作協同等元素。“全民共建共享的社會治理”既要通過改革創新合理運用公權力,又要通過數字化賦能合作實現協同治理轉變,促進民主協商,應對基層治理現代化進程中嚴峻的社會現實問題。這種數字治理理念與數字化時代基層治理情況和發展需求相匹配,需要全新的理論框架和核心概念來引領和支撐,以推進社會治理共同體場景創新。
以市場手段優化治理主體合作秩序,促進各方堅持依法治理。隨著社會風險性和虛擬性的驟增,單一治理工具已經無法完全適應復雜多變的數字社會治理情境。數字化賦能市場性治理工具,依法構建科學規范的社會治理共同體運行機制是實現基層治理現代化的關鍵所在。當前社會治理共同體只有廣泛嵌入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治理,才能增強適用性和場景化,而運行評價標準作為重要工具備受重視,需明確其在社會治理體系中的地位,把握行為標準優勢及其在社會治理領域中的發展前景,優化多方治理主體的合作秩序。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市場性治理工具是指數字化時代運用產權工具、金融工具、合同工具等各類手段,發揮市場激勵功能。
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要求通過運用產權工具明晰共同體成員的角色,增強數字社會治理主體建立合作關系的確定性;運用金融工具激勵數字社會治理主體建立合作關系的主動性,豐富數字社會治理主體合作形式;運用合同工具規范數字社會治理主體建立合作關系的流程性,保障合同規定的權利義務履行。社會治理共同體綜合運用產權、金融和合同三種工具,依法優化多方社會治理主體在數字應用過程中合作秩序生成的市場環境,提供治理主體合作的市場規則,規范治理主體合作的市場秩序。顯然,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成果在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中轉化為治理工具創新,需要有技術應用背后的制度邏輯支撐。因此,要通過數字化賦能制度邏輯,靈活運用市場性治理工具并對技術邏輯加以調適,堅守人民至上的價值立場,促進產權、金融、合同工具的開發和創新,打通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底層邏輯。
以網絡化服務激活內生型社會信用秩序,大力推進專業治理。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的關鍵在于創新利用網絡化服務,完善組織架構和資源配置,有效地整合各方面的資源,提高社會治理的效率和質量,激活內生型社會信用秩序的發展。比如,通過健全城鄉治理委員會、居委會、業委會、志愿者隊伍等組織機構,讓城鄉居民自主參與公共事務,統籌協調各方資源和力量,培育城市社會治理共同體。網絡化社會治理結構要促進內生型供給和外生型供給兩種形式的匹配融合,不斷開發與創新社會性治理工具,激活治理主體自身的能動性以形成牢固的利益、場景、權利和法律體系,基于外發型社會信用秩序激活內生型社會信用秩序。社會性治理工具(包括文化工具、符號工具和信用工具等)的本質是社會治理共同體運用文化的延展性和象征性,發揮文化引導功能與信號功能,激活共同體成員的內生動力。
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要通過文化工具增強文化認同和文化自信,促進社會治理領域生成信用關系;運用符號工具和信用工具筑牢社會治理共同體意識,構建多方治理主體之間的內生型社會信用秩序,培育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的信用基礎。當前我們要綜合運用各種社會性治理工具,營造良好的數字文化環境,這樣才能進一步夯實多方治理主體合作的韌性與信任基礎,促進社會治理共同體的信用秩序生成。比如,在環境治理領域,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可以通過運用文化、符號、信用等工具,創新基于信息共享、協商對話、合作共治的環境信用評級軟法機制,這種基于評級結果的多方主體共同行動、多種工具綜合運用會對環境治理共同體產生重大影響。評級治理網絡的多方主體包括環境保護部門、財政部門、人民銀行等公權力機構,工會組織、行業協會、社會團體、民辦非企業等社會組織,以及具有特殊地位的商業銀行、保險公司和公眾與媒體等。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評級機制涉及信號性、管理性、市場性、契約性等多種治理工具,在文化、符號的數字化進程中,應充分利用許可、標準、信息公開等手段,通過信貸、補貼、稅收優惠、政府采購目錄、自愿性環境協議等方式,賦能行業自治,實現多方治理主體的自我規制,提高社會治理專業能力。
以信息手段構建主體合作信息生態秩序,持續強化科學治理。從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手段看,要引進先進技術手段、創新治理模式,有效提升社會治理的智能化和信息化水平。當前迫切需要的是建立社區信息化平臺、引入智能安防系統和P2P等創新模式,推動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科學化、多元化和民主化,提高基層服務能力和居民生活質量,保障社會的和諧穩定。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基石是,通過公共信息平臺、商業信息平臺、組織信息平臺等信息化治理工具(又稱信息手段),落實信息保障功能,促進信息有序流轉與安全共享。社會治理共同體的信息化治理工具要求樹立共同體成員“數字人”“信息人”身份,明確主體信息生產職責,充分供給主體合作需要的信息,調節多方治理主體間的信息供求關系,走出“信息孤島”,沖破“信息繭房”,減少多方主體合作信息摩擦,優化社會治理信息環境,形成社會治理主體合作的信息生態秩序。
總之,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要樹立“工具意識”,以充分釋放治理工具的功能,構建不同治理主體之間的信任秩序,增強社會治理韌性;數字時代要針對社會治理共同體工具供需非均衡、供給不充分、質量不高的問題,不斷增加政策工具的有效供給,融合開發金融工具、創新開發社會性治理工具、綜合開發信息化治理工具,豐富社會治理現代化工具箱;針對社會治理共同體工具應用不廣泛的問題,要綜合、協調、統一、創新應用,不斷挖掘社會治理共同體工具箱的延展性。
數字化時代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面臨的挑戰
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給社會治理帶來了劃時代巨變,即在實體空間之上創造了數字空間(何艷玲、張雨睿,2022),本質上是對人類社會治理活動空間的變革(黃其松,2022)。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依賴數字化賦能,從治理價值、治理結構、治理過程、治理工具、治理環節等方面重塑社會治理共同體,推進政府、社會組織、企業、社區等多方主體共同、優質、高效參與,構建資源共享、行為規范、社會良性運行、安全高效發展的治理格局。然而,在推進數字化治理的過程中,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面臨著權責匹配與評估精準度不高、新技術領域法治支撐有待加強、社會聯動治理實踐技術創新不足、環境政策執行存在偏差、科技監管乏力與倫理治理的價值沖突等諸多挑戰,造成部分領域數字治理的混亂、資源浪費以及治理效果不佳等問題,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社會現代化的進程。具體而言,政府、社會組織、企業、社區等主體間的溝通、協調與合作不暢,會導致社會資源無法得到有效整合;法治建設的相對滯后會使各方主體在社會治理中的行為不規范、不統一;公民的環保參與意識、參與能力有限,會導致環境治理缺乏廣泛的社會基礎;信息化質量不高與科技監管乏力則會使社會治理效能大打折扣。
治理價值:權力責任匹配度與考核評估精準度有待提高。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要素是權責匹配與精準考核評估,而這一目標達成需要擁有相應的支配和指揮力量,從目標、效率和人民等維度進行治理評價。伴隨著數字時代的社會巨變,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迎來諸多嶄新的治理情境,需要應對如下挑戰。一方面,如何運用數字空間,從信息的表達形態、傳遞速度、可控屬性和存儲方式等進行權責匹配與精準評估。具體包括,如何通過數字化形態評估數據治理信息,更好地適應已經克服實體空間距離障礙后的信息傳遞速度;如何把握虛擬行動者之間的互動場景,通過行動互動有效控制信息;如何運用數字空間海量的痕跡數據,實現分布式存儲、挖掘和計算(向靜林、艾云,2023)。另一方面,如何利用“互聯網+”匹配權責與精準評估,創新線下實體空間的基層治理應用場景。具體而言,如何用好共促會、通氣會、協商議事專題會等互動形式,宣傳政策、現場答疑,傾聽民愿,激發群眾參與社會治理共同體議事的內生動力,形成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參與的自治共治格局。當前,不同層級、形態的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在線下實體空間與線上數字空間采用何種互動模式?不同運作模式如何考核?評價指標如何確定?考核結果如何使用?這些都是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需要精準有效回應的治理難題。
從治理價值看,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強調權責匹配與考核評估,要從防止形式主義、防止理論與實踐脫節以及任務目標不清晰入手,依托數字賦能,立足精準服務,聚焦人民“心之所想”,通過數字技術建立“社情民意日志”臺賬,發揮不同治理主體的優勢,通過“線上+線下”不同空間和場景收集百姓需求,隨時發布個性化服務需求、民生服務、社會治理等主題內容。具體實踐中如何開展治理參與者對治理目標完成度、治理結果有效性和治理活動滿意度的評價,彰顯了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的價值追求。首先,數字化時代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的活動空間和維度有質的提升,社會互動可以在實體空間與數字空間推進。其次,數字技術為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間連通的廣泛性、即時性和持續性提供了基礎條件,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社會治理活動的約束和限制。最后,空間與信息之間關系出現革命性變化,信息在數字空間和實體空間的運行規律存在顯著差異。事實上,數字技術輻射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的工作生活所有環節,延展了新興領域的治理觸角,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既有在線下實體空間和線上數字空間不跨越治理轄區的互動,又有在線下實體空間和線上數字空間跨越轄區的互動。
治理結構:新興技術治理領域法治支撐有待加強。隨著人類技術創新的節奏加速,技術的力量呈指數級增長,新興技術融入現代社會治理領域,不斷提高人們生活的便捷性與社會治理的智能化水平。新科技革命讓技術與社會的關系網絡突破了政府壟斷與市場壟斷,社會治理實現了向更加微觀精準的轉變。新征程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如何將公正、公平、公開原則貫穿新興技術治理全過程,堅持“立改廢釋”并舉,加快高科技領域立法,增強新技術治理法律法規的及時性、系統性、針對性、有效性,提高立法執法的質量和效率,進一步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各方參與的技術治理路徑。然而,由于創新場景應用、風險應對與多方主體共同參與治理的體制機制不完善,整合社會資源并促進多方主體良性互動未能很好地實現;由于調動黨員、社會工作者、社會組織、志愿者等各方力量參與度不足,多方協同聯動和服務效能提升的合力未能形成。此外,在互聯網、大數據、無人駕駛綜合交通等新興領域,現有法律制度還未能完全適應新形勢、解決新問題。比如,人臉識別技術雖然可用于公共安全的智能監控,以及犯罪預防、交通管理等領域提高社會治理的精準性和公正性,但針對與之相伴而生的信息安全和個人隱私泄漏等問題的法律還不健全。
從治理結構看,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需要堅持立法先行,推進立法的科學化、民主化、法治化,運用法治思維方式,通過數字化、區塊鏈賦能規范社會治理共同體。我國要精準把握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新賽道,加強人工智能、基因技術、區塊鏈等一系列新興技術領域立法,堅持改革決策與立法決策相銜接,拓展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立法,注重開展“小切口”“小快靈”立法,以良法引領制度創新、推動數字化發展、保障“數治”善治。因此,社會治理領域要加大與人民群眾生產生活密切相關的基礎性立法力度,加強經濟、社會、民生、環保等重點領域立法尤其是新興技術治理領域的立法,堅持權利公平、機會公平、規則公平,加快形成與高質量發展相適應的市場經濟法律體系,為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提供更加充足的基本法律遵循。在社會治理實踐中,應健全“五社聯動”機制,整合各方服務資源,補齊服務短板,為各種利益主體匹配服務資源,做實“最后一公里”精細化服務,滿足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在突發應急、志愿服務等各方面的服務需求,推動社會治理共同體服務轉型升級。
治理工具:社會聯動治理實踐技術有待創新。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效能提升要創新社會聯動治理實踐技術,以促進各方力量廣泛參與。數字化時代,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的深度合作需要加強信息化建設,促進各方主體間的信息交流與資源整合,提高政府對社會力量的信息引導和支持,保障政府、市場、社會組織等主體間的溝通和協調,增強公民信息篩選意識和信息辨別能力。新征程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需要應對的問題是,社會聯動治理實踐技術創新不足,導致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聯”得不緊、“動”得不快;“家門口數字治理平臺”覆蓋面不廣泛,信息化程度不高,各主體間的信息交流不暢,導致資源無法得到有效整合;運用數字APP創新居民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監督、自我教育能力培育“閉合系統”工作態勢還沒有形成,難以全面激發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聯防聯控、共治共享活力,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的聯動效能不明顯。
從治理工具看,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要綜合考慮地域特點、居民結構等因素,聚焦基層黨建引領,把“共建共治共享”信息化、智慧化作為工作機制,把志愿者和群眾納入聯動機制,將群防群控力量規范化、秩序化和全覆蓋,織密織牢防控網絡,促進積極聯動與快速反應,確保各項治理決策部署安排一統到底,全面提高基層治理能力。數字時代的聯動治理實踐需要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和量子科技等新興技術賦能社會治理領域。通過“小聯動”推動“大治理”,利用“小窗口”搭建“大平臺”,找準“小切口”解決“大問題”,不斷創新社會治理共同體運行模式,探索從靜態到動態、從封閉到開放、從短期到常態化的一套管用、實用、好用的辦法。比如,長春市創新實施網格長、樓棟長、單元長“三長”聯動機制,構建黨組織領導下的網格-樓棟-單元分級負責的基層治理組織架構,依托網格建立黨支部、樓棟建立黨小組、黨員建立聯系點,推動黨的組織和工作在網格、樓棟、單元有效覆蓋,推動社會治理力量深入基層、扎根基層、服務基層(張興橋,2020)。總之,社會聯動治理可以通過競爭機制、供求機制、志愿機制、合作機制,運用信息化工具、網絡工具、財政性工具、數據治理工具等,不斷完善評價體系,明確社會治理目標與價值取向,持續深入研究不同地區、不同領域的共同治理模式,總結成功經驗與不足之處,為全國范圍內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提供借鑒與啟示。
治理過程:環境政策執行偏差與專業能力有待加強。隨著全球環境問題的日益嚴重,環境治理已經成為各國經濟社會治理的必然選擇。新時代我國環境治理要深入貫徹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以綠色倫理觀貫穿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全周期、全過程和全要素。環境治理倫理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主張在發展過程中保護環境、節約資源,推動共同治理可持續發展;社會治理應以環境保護為出發點,制定和執行政策;人們應形成綠色生產、生活方式,建設美好的生態環境。然而,綠色發展雖已納入政策體系,但環境治理共同體推進過程中環境治理政策制定與執行存在偏差,導致政策效果不盡如人意。由于環保意識尚未完全普及,部分公眾對綠色發展缺乏了解和認同,參與度不高。環境治理的部分關鍵技術尚待突破,技術創新滯后于實際需求。新征程打造環境治理共同體面臨的挑戰是:如何進一步完善綠色發展政策體系,強化政策執行力度,確保政策落地生根;采用什么樣的宣傳教育形式,增強公眾環保意識,引導公眾積極參與綠色發展實踐;如何匹配對環保技術研發的投入,鼓勵企業技術創新,為環境政策執行提供技術支持;采用何種形式參與全球環保事務,共同應對全球環境挑戰;如何將綠色發展納入政府績效考核體系,建立健全綠色發展評價體系,為推進綠色倫理提供制度保障。
從治理過程看,社會治理領域要克服環境執行偏差與專業能力有待加強的短板,從評價、指導、監督、溝通入手,促進各地踐行“美好環境與幸福生活共同締造”理念,察民情尋找共同體成員的“最大公約數”,聚民意激發共同體成員的內生動力,惠民生推進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首先,堅持民事民提,把群眾的環境需求作為締造環境治理共同體的前提基礎。依托數字化暢通群眾表達環境需求的渠道,打造環境共治平臺,讓環境治理在“共同締造”中逐步將“你和我”變成“我們”。環境政策執行強調的是在黨組織領導下,群眾當家唱主角,積極主動地融入環境治理體系并成為美好環境與幸福生活的主導者和踐行者。其次,堅持民事民議,將群眾商議環境共建項目作為打造環境治理共同體的重要舉措。通過包保聯系制度和微信群、QQ群、環境共享等平臺,采用民主協商、座談交流等多種形式,打造“紅色議事廳”,議題經過分類梳理由院落理事會進行合規性初步審議,再提交群眾會表決通過,累計收集意見后由院落理事會商討納入共建項目,形成環境共建項目清單。再次,堅持民事民辦,將實施環境保護行動作為形成環境治理共同體的重要載體。城鄉社區可通過選舉“小區微管家”,動員居民參與整治小區內墻面廣告、清掃草地垃圾,改善群眾身邊、房前屋后人居環境,開展“低碳生活我先行”、節約每一張紙(每一度電、每一滴水)等活動,營造綠色低碳全民行動的氛圍。最后,堅持民事民評,倡導文明鄉風,積極開展“最美”“平安”系列評選活動,讓環境美成為群眾共同追求。創新性地開展“四點半課堂”“童伴之家”“小手拉大手”等環保活動,不斷提高社會治理專業化程度和群眾參與環境政策的能力。
治理環節:科技監管乏力與科技倫理治理的價值沖突。數字化時代,數據既是社會活動的軌跡,也是社會治理的密碼。加強對數據要素的全周期管理是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環節。為了充分激活數據治理的要素潛能,讓高質量數據要素“活起來、動起來、用起來”,我國多地正在加速探索數據要素為社會治理賦能增效,迭代升級“城市大腦”,深化城市的“智慧”含量,促進社會治理共同體優質高效發展。然而,社會治理領域存在科技倫理意識淡薄、科技倫理監管不力、科技倫理治理的價值沖突等問題。由于現代科技倫理制度的定位與缺失,具體表現為政府調控制度的弱化、主體責任倫理的缺位以及法律制度的不完善(潘建紅、上官春曉,2014),導致部分科技工作者和相關機構對科技倫理重視不足,治理過程中違規行為時有發生。科技監管機制不完善,對科技倫理問題的處理力度不夠,無法有效遏制包括數據、環境、生命、核、計算機等領域的科技倫理失范行為,在一定程度上阻滯了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發展進程與效能提升。
從治理環節看,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強調通過科技賦能社會治理,運用新技術、新模式與新產業,創新完善監管方式,構建事前預防、事中監管、事后提升的全流程鏈條、全監管閉環,解決科技監管乏力與科技倫理治理的價值沖突難題。因此,社會治理領域要運用互聯網思維,改革優化監管程序,打造綜合治理網格化、信息化平臺、大數據應用系統,提升共同治理場景、矛盾糾紛調解中心的效能。首先,注重事前預防,破解科技道德規范不健全的難題。社會治理共同體要從自由的受限性、自律的不確定性及制度的強制性入手,不斷完善科技道德規范體系,增強制度約束功能。從共同體行為看,在科技發展和應用中要通過命令、禁止、偏愛、贊同等形式及相關內容來明確規定共同體行為活動的界限,把“該做什么”和“不該做什么”的規則內化為科技倫理,以保障共同體權利免受侵犯和損害,以及義務的履行。人的類本質是自由自覺的活動(馬克思、恩格斯,1979)。而這種“類本質”要借助技術來實現,技術中的一切皆是人創造的,因而其發展取決于彼時處于主導位置的價值觀和目標(F. Rapp, 1981)。從共同體之間所形成的社會關系看,工業化社會的科技沖破了價值體系中的社會凝聚原則,也破壞了工作、時間、權力和生命本身所賦予的意義,這就需要通過正式和非正式的制度來調整共同體成員之間利益關系,結合“自律”和“他律”,整合社會中個體的力量,以更好地解決共同體成員交往過程中所發生的利益沖突,有效約束科技發展過程中的倫理問題,形成在科技活動中合乎規范的共同行為。其次,落實事中監管,消除科技監管缺位和科技道德失范現象。社會治理共同體只有通過不斷加強事中跟蹤監管,強調科技道德規范和科技行為準則,才能有效應對共同體與環境關系的倫理問題、生命科學技術與醫學發展帶來的倫理問題、核領域與計算機領域相關的科學研究與技術應用所帶來的倫理問題,才能共同應對公共突發事件引發的“漣漪效應”。最后,強化事后提升,解決新興領域行為準則模糊的問題。共同體成員在新興領域治理中的權利義務關系不明確,行為準則模糊,容易引發科技倫理矛盾和沖突。只有依托“一網通辦”“一網統管”,整合共同體成員參與治理的利益訴求和價值觀差異,化解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的價值分歧,才能不斷增強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凝聚力和穩定性。總之,數字化時代高效能社會治理要落實監管(包括對象全覆蓋、內容全要素、流程全閉環、執法全協同、數據全共享、結果全公開),推進治理的流程再造、制度重塑和場景應用,實施系統性、集成式、一體化的監管改革,構建資源有效共享、業務有機協同的綜合監管體系(上海,2021),賦能共管、眾管、智管“三駕馬車”破解治理難題,提升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為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支撐。
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倫理構建
隨著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加速發展,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在實體空間之上創造了數字空間,產生“數實相融”的新型治理情境,給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發展帶來了信息優勢的上下分化、屬地原則的效能衰減和社會風險的規模放大這三個關鍵性變化。這些變化成為驅動當代社會治理變革的重要因素,推動形成市場、政府與社會共同應對“數實相融”的治理模式,開辟社會治理新場景。依托數字化技術,加快社會治理創新的核心要素是治理倫理,這成為應對社會治理領域諸多挑戰的重要途徑。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治理倫理是指政府、社會組織、企業、公民等多方主體共同參與社會治理,遵循數字空間與實體空間的道德規范和行為準則,保障治理過程的公平正義與良性有序運行,通過創新治理場景提升社會治理效能(劉瓊蓮,2023)。具體而言,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要厘清數實空間多方主體的權利義務關系,規范其行為,減少內耗和沖突,提高治理效率和效果;制定公正的規則和程序,保障弱勢群體的權益,減少不公平現象;加強多方主體間的合作與交流,增進彼此間的理解和信任,形成安全穩定和諧的社會氛圍;鼓勵多方主體共同參與社會治理,激發社會的創造力和活力。
利益-權力倫理:政策動員促進公私行動網絡平衡。隨著數字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平衡公私行動網絡的利益-權力倫理問題日益凸顯。利益-權力倫理是指多方利益主體在權力行使過程中通過利益置換、道德和倫理規范,形成權責利匹配的政策動員共同體。利益-權力倫理作為公共利益保障、社會秩序維護以及共同治理基石,遵循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強調權力運行的合法性、正當性和責任性,而此框架的權力主體以公共利益為出發點,回應不同權利主體的訴求。因此,我們要不斷建立健全利益-權力倫理以有效應對社會治理共同體發展過程中的機遇和挑戰,促進社會的和諧、穩定與發展。
利益-權力倫理是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前提基礎,涉及利益調整和權力配置的體制機制性問題,需要整合利用跨地區、跨部門、跨領域的資源,建立高效運作、有效溝通的工作機制,形成平衡公私行動網絡的政策動員共同體,科學、及時地突破社會治理瓶頸。首先,制定社會治理領域的倫理規范,明確多方利益主體的職責與權限,完善共同體的權力運行機制,為利益-權力倫理實踐提供保障。其次,鼓勵共同體成員積極參與社會治理,規范共同體的利益整合機制,對利益-權力進行監督,促進權責利在共同體成員之間良性互動。再次,通過多樣化的倫理教育和培訓,提高多方利益主體的數據意識和數據治理能力,健全數據共享機制,培育共同體成員的道德素質、責任意識與公共精神。最后,建立專門的倫理機構對利益-權力進行評估,不斷創新評價機制,及時糾正不當行為,尤其是要建立有效的倫理反饋機制和倫理制度體系,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措施,及時收集并處理成員的意見和建議,不斷改進和優化共同體的運行機制。
在財政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政府應推動政策動員共同體的形成并平衡公私行動網絡,促進共同體成員積極主動地參與社會治理,包括兩方面。一方面,通過利益置換和權力支配相結合形成“利益-權力之網”使共同體成員在政策執行時與政府保持一致。另一方面,運用政治倫理和社會倫理相結合所織起的“公-私倫理之網”來確保共同體成員的行為符合政府預期。“講政治”機制更多在“前臺”使用,而“講情理”機制更多在“后臺”使用。換言之,社會治理共同體遵循利益-權力倫理必須堅持以下四個原則:堅持依法治理,保證主體具有合法地位,行使權力應符合法律法規,避免濫用和越權;堅持源頭治理,遵循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避免偏袒和歧視,保障共同體成員的合法權益;堅持綜合治理,多措并舉確保承擔相應責任,接受監督和問責,及時糾正錯誤和彌補損失;堅持系統治理,以公共利益為出發點,合理配置資源,提高公共服務能力,增進共同體成員的整體福祉。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是一個長期而復雜的過程,要不斷鼓勵各地根據實際開展共同體的探索和創新,推廣遵循利益-權力倫理的優秀案例,以促進共同體利益最大化,提升共同體成員福祉,推動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
制度-市場倫理:法治保障促進營商環境優化。隨著科技前沿技術應用于衛生醫療、教育、住房、工業、農業、能源、交通等重點領域,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要遵循制度-市場倫理,探索優化數字營商環境的舉措,不斷推動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各地方政府都在積極推動形成優化數字營商環境的法治保障共同體,旨在促進各方主體形成合力,聚焦政策制度強化系統良性運行,以數字化賦能增強政府、市場和社會的有效溝通,切實提升企業和群眾的獲得感、滿意度。制度-市場倫理是指在市場經濟活動中,通過社會基本制度的正義安排與合法有效地運作,遵循包括公平、誠信、責任、互惠的道德準則與行為規范,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市場活動提供基本道德框架,維護市場秩序,促進市場公平競爭,保障共同體成員權益,有效化解各種新興領域社會矛盾,使社會治理共同體進入一種有序和諧、可持續的發展狀態。
制度-市場倫理是法治化推進社會治理共同體的重要保障,為建立優化數字營商環境的法治保障共同體奠定堅實的基礎。一方面,堅持問題導向優化制度供給,持續優化數字時代社會治理共同體所涉及的政務環境、市場環境、法治環境和人文環境,聚焦短板精準發力,推動形成良好的社會秩序。另一方面,通過數字化賦能,廣泛宣傳法律法規和改革舉措,增強政府與市場之間的有效溝通,開辟人工智能、生命科學、新能源、新材料等新賽道,聽取并回應社會關切,破解企業和群眾集中反映的辦事難點、痛點、堵點,提升企業和群眾的獲得感、滿意度。
優化營商環境的法治保障共同體主要采用聯席會議工作機制,聚焦營商環境優化過程中的制度瓶頸和體制機制障礙,推動共同體成員單位協同開展問題研究、政策制定、宣傳培訓、評估優化等工作(李治國,2019)。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黨始終堅持共同體理念,從治國理政的戰略高度對統戰工作作出全面部署,制定《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中國共產黨政法工作條例》,推進統戰工作的科學化、規范化與制度化,促使統一戰線呈現團結、奮進、開拓、活躍的良好局面。從制度-市場倫理角度看,我國新型政黨制度不斷夯實共同體思想政治基礎,民族區域自治制度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形成“中華民族一家親、同心共筑中國夢”的生動局面;組織動員黨外知識分子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有效發揮作用,促進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健康成長,增強民營經濟人士的向心力和凝聚力;運用新技術凝聚港澳臺民心民情、海外僑心僑力,構建大統戰工作格局,增強全黨全國人民“一起來想、一起來干”的勁頭。
數字時代,各地建立優化營商環境的法治保障共同體是提升制度環境軟實力、打造營商環境新高地,持續擴大改革成效、全面提高開放型經濟發展水平的一項重要制度安排。法治保障共同體的基本內核是制度-市場倫理,實質是法治倫理,這要求法律從業者(包括立法者、司法者、執法者等)遵循道德規范和職業操守,強調法律人的職業行為應當符合道德要求,保障法律的公正實施,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基于制度-市場倫理提升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發展能力,一方面,要持續完善新興領域法律體系以保證重大改革于法有據。近年來,我國人工智能領域出臺了一系列法律法規,包括《新一代人工智能治理原則——發展負責任的人工智能》(2019年6月)、《新一代人工智能倫理規范》(2021年9月)、《關于加強科技倫理治理的意見》(2022年3月)以及2023年5月以來北京、深圳、上海、成都等各地發布的一系列關于人工智能的創新發展、應用行動、民間投資的制度設計與場景落實規劃等。深入探索包容審慎監管,細化行政處罰裁量權、打造責任清單升級版,為各類組織、各類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新業態、創新型企業在發展初期提供更加寬容的制度環境;積極建立法治保障先行區域,及時總結可復制可推廣的經驗做法,大力培育探索法治路徑的先進典型。另一方面,要引導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遵循法治倫理,依法開展公平交易。因此,我們只有不斷增強市場的透明度和公信力,為行業協會和中介組織制定行業標準和行為標準,提供優質產品和服務贏得消費者信任、關注環境保護和公益事業,才能實現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協調發展,為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所需的制度美德和社會信用筑牢倫理基石。
邊界-生態倫理:經濟價值與生態價值相統一。綠色發展是我國社會經濟發展的必然選擇。生態倫理和新技術倫理逐漸成為人與自然生命共同體良性運行的基本遵循,以生命性溝通人與自然的內在聯系,要求人類以道德對待自然,不斷提高生命的存續和發展能力。邊界-生態倫理是指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要運用人工智能倫理的定性分析與定量計算,整合中國傳統生態智慧的“天人合一”和“天地之大德曰生”等理念,把人與自然是一個生命共同體作為根本遵循(劉風雪,2023),嚴禁無止境地索取自然甚至破壞自然的人類實踐。《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將綠色原則確立為民事活動的基本原則,而我們強調的綠色消費則是馬克思主義生態倫理在我國治國理政中的實踐應用。新時代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既要關注“物”的經濟價值,也要關注其生態價值(曹剛,2020)。換言之,生態文明建設要落實到推進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強調的是環境與資源的可持續發展,以環境保護為出發點制定和執行政策,引導人們形成綠色生產、生活方式,聚焦全民普及的綠色倫理(包括綠色發展觀、價值觀、宇宙觀),促進形成重塑經濟價值和生態價值的生命共同體。比如,我們倡導綠色消費中的“綠色出行”“光盤行動”等舉措,實際上保護的是土地可持續利用,既是一種行為文明,更是一種生態倫理。
要通過環境政策制定與執行、加強環境倫理教育、創新環境治理方式,鼓勵政府職能部門、社會組織、企業和公眾積極參與環境保護和社會治理,形成高質高效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夯實中華民族永續發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制度基石。和諧共生是對人與自然關系的準確把握,是解讀人與自然關系的核心理念,新征程我國推進數實融合工作要遵循邊界-生態倫理。近年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的《人工智能倫理建議書》(2021年11月)強調規范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各國已經在技術透明度、公平公正、不傷害、隱私等方面形成了初步共識。我國科技部等十個部門聯合發布的《科技倫理審查辦法(試行)》(2023年10月),重點關注智能領域相關技術在實際應用中產生的技術倫理審查問題,為人工智能領域健康發展提供了方向指引和倫理邊界。然而,人工智能倫理治理在如何重塑經濟價值與生態價值的生命共同體領域面臨諸多挑戰,當前亟待解決的問題是:如何運用環境倫理、倫理計算、倫理邊界確保智能系統以善意和公平的方式作出合法合理合情的決策,如何衡量社會治理共同體發展的倫理表現或者評價其決策結果,以及如何建立統一、明確且具有經濟價值和生態價值的生命共同體倫理規范。
重塑經濟價值與生態價值的生命共同體要遵循新技術倫理邊界與生態倫理,健全生態環境保護和新興技術領域的法律法規體系,完善綠色發展政策體系,強化政策執行力度,調動人人參與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新性(比如垃圾分類治理),確保政策落地生根。這既要強化數字化賦能,把環保宣傳教育從“一時一地”拓展到“隨時隨地”,增強公眾環保意識,引導公眾積極參與綠色發展實踐;又要加大對環保技術研發的投入,鼓勵企業和研發人員運用人工智能技術、倫理計算為生態倫理實踐和倫理規范提供強力支持和重要基礎工具;還要積極參與全球環保事務,在學習借鑒中共同應對全球面臨的大氣污染、能源短缺、生物多樣性受損等挑戰,與國際社會通力合作共同構建經濟與環境協同發展的地球家園。因此,我們要將綠色發展納入政府績效考核體系,建立健全綠色發展評價體系,為形成兼具經濟價值和生態價值的命運共同體保駕護航。總之,邊界-生態倫理強調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與可持續發展中敬畏自然、尊重自然、感恩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要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自然和生態環境,推動形成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新格局”。從理念看,我們要在人與自然生命共同體的整體性基礎上,實現自然的人化,形成人化的自然,讓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倫理成為人們的道德共識與內在自律,形成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的價值認同。從實踐看,新型產業發展要有邊界意識,嚴格管控生態紅線。要倡導綠色生活方式,引導共同體成員更好更快地適應公共衛生醫療、健康教育、消費等民生領域的倫理要素相關決策場景,為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提供重要的價值導向和實踐路徑,促進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協調發展。
志愿-社會倫理:數實空間的向善建構。當前,數字化、智慧化、脆弱性、堅韌性成為城鄉融合發展的顯著標識,貫穿了共同體成員的整個生命周期和社會治理各領域。如何加快構建韌性共同體,強化網絡關鍵節點,優化社會結構、提升治理能力、筑牢數實空間誠信基石成為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議題。志愿-社會倫理是指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要堅持人民至上的倫理立場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秉持為民奉獻的價值理念,營造“親誠惠容、全齡友好”的社會氛圍,激勵共同體成員以飽滿的人民情懷向社會提供公益服務,從而更好地促進經濟發展、公民道德建設、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以及人類命運共同體構建(彭柏林,2023)。
隨著社會現代化的推進和權利意識的確立,志愿-社會倫理作為一種重要的精神資源,不斷轉型、更新、適應與中國式現代化相匹配的社會倫理觀,從誠信倫理觀念、誠信倫理生活、誠信倫理制度三個層面進行現代詮釋和整合。數字時代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的重大課題是如何通過科技賦能構建韌性共同體,共同應對知識產權與個人隱私、信息安全與信息壟斷、信息污染與信息欺詐、信息濫用與信用危機等挑戰。運用網絡創新社會治理,發揮志愿服務功能與筑牢社會信用倫理,不僅需要政策的引導和技術的支持,更需要倫理的規范和引領。首先,盡快建立信息倫理準則,憑借志愿服務優勢在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中彰顯獨特的倫理價值,平衡“人類傳播”的特性機理和算法的“工程傳播”邏輯,解決算法推送在媒體領域遭遇的倫理困境,形成網上網下道德輿論氛圍,推動共同體成員的道德自律。其次,防止符號世界的異化,加強人文精神的培養,正確對待異質性倫理和同質性倫理,培育社會治理共同體“真·善·美”的志愿-社會倫理觀。最后,堅持信息倫理發展相統一。算法是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中信息傳播和發展的有力工具,要助力建設“親誠惠容、全齡友好”的社會,逐步形成正確的信息倫理,這是我們更高效利用算法工具的前提和基礎(黃東桂,2000)。總之,與社會治理共同體匹配的志愿-社會倫理堅持以平等互助共同營造“親”的氛圍,要求“誠”心誠意對待共同體成員,遵循互“惠”互利的原則,倡導包“容”開放,以科學治理態度、全新治理觀念和有效治理方式編織更加緊密的共同利益網絡,不斷培育具有親和力、感召力、影響力的韌性共同體。
志愿服務-社會倫理強調在扎實推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過程中,只有不斷拓展“線上+線下”空間,形成更深層次更為廣泛的自主自愿、無償利他、公益性、關懷、信用等倫理特征,才能激勵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運用勞動時間和精力產出物質與精神價值,釋放更多潛能,實現社會規范的合理有效規導與協調,公民個體美德的修養與自律,共同構筑“數實空間”誠信基石、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的韌性治理共同體。具體而言,志愿-服務倫理價值的實現路徑主要包括以下方面。首先,促進經濟發展。通過數字化賦能制定和完善志愿-社會道德規范體系,明確多方主體的權利義務關系和行為準則,既能激勵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參與志愿服務活動,培育良好道德品質與健康人格,優化勞動結構,又能促進志愿者貢獻的工作時數逐年增長,直接創造經濟價值,還能通過豐富多彩的志愿服務活動,開發人力資源、促進社會資源科學配置,助推綠色發展。其次,促進勞動幸福。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必須堅持在發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鼓勵共同奮斗創造美好生活,不斷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志愿-社會倫理源自于“美”,而美的力量及其呈現是在實現“真”“善”的聯結與超越的基礎上,賦予共同體成員勞動幸福觀,在潛移默化中提高多方主體的道德素質和責任意識,培養其良好的道德品質和行為習慣。再次,強化公民道德建設,推動精神共同富裕。顯然,具有公益性、純粹利他性等倫理品質的志愿服務是新時代推進公民道德建設的重要力量和途徑,而完善的志愿-社會倫理體系能保障道德規范和行為準則有效實施。其關鍵是構建推動共同富裕的體制機制,著力激發人民群眾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促進社會公平,增進民生福祉,不斷增強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和幸福感。最后,促進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既要加強媒體、社會組織等對治理倫理的監督和評價,推動多方主體自覺遵守道德規范和行為準則,又要加強交流與合作,促進多方主體間的價值觀融合,形成共同的價值觀念和目標追求,不斷增強安全感和認同感。
數字時代要夯實“數實空間”誠信基石、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的倫理基礎,構建共生共在的韌性共同體要尊重共同體成員的權利,保障其合法權益,維護其尊嚴。與社會治理新需求、新技術相適應的志愿-社會倫理,其核心要義是堅持公平正義、公共利益、責任擔當、誠信友善的原則,需要統籌兼顧、整體施策和多措并舉。因此要通過提高公民的道德素質,鼓勵社會組織和公民積極參與公益事業;推進誠信體系建設,營造良好的社會信用環境。志愿-社會倫理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建構起來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是人民群眾共同參與、共同建設、共同享有的事業,人人都是社會信用環境的保護者、建設者、受益者。人人都是韌性治理共同體的一部分,都有責任和義務維護和促進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穩定、和諧和發展。
結論
數字化賦能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不斷創新治理工具,以突破當前社會治理共同體治理價值、治理結構、治理過程、治理環節等方面的瓶頸與困境,不斷健全和完善圍繞保障和改善民生而構建的治理倫理體系(包括利益-權力倫理、制度-市場倫理、邊界-生態倫理和志愿-社會倫理)。新時代,我們只有通過倡導“真·善·美”辯證統一的價值觀,不斷加強“數實融合”的治理倫理建設,明確多方主體的權利義務關系和行為準則,提高其道德素質和責任意識,才能有效推動社會治理創新,提升社會治理效能,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和諧穩定和創新發展。
在“真·善·美”的辯證統一結構中,“美”的力量及其呈現基于實現“求真”與“為善”的聯結并進行超越,而這種聯結與超越的實現又形成于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的勞動美學實踐之中。一方面,治理倫理離不開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的勞動實踐,馬克思把社會勞動看作生產者的集體自我實現。另一方面,治理倫理蘊含了規則與條理,是一系列追求“真·善·美”活動與規范條件的集成,是多樣性、異質性的有序融合,且具有鮮明的地方性特征。于是,各地方的創新觀與倫理觀要立足于完善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的內容、框架與基層基礎,實現社會治理沖突的現代性調解。在社會治理現代化進程中,中國共產黨人致力于回應的時代課題是:重視并加強社會治理領域的研究與實踐,堅持和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加快推進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高質量發展。因此,我們只有不斷豐富且綜合運用社會治理工具箱,抑制現代性所帶來的“人的異化”,引導社會治理創新“為善”“求真”,才能更好地滿足深度數字化時代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新向往。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國家治理現代化中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生成邏輯與實現機制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0AKS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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