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現當代藝術家往往通過對自然物象的描繪表述來表達創作個體的文化價值觀、審美藝術觀和哲學思想觀。中國畫發展是經過歷代藝術家不斷努力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藝術創作和欣賞體系,不同時代的畫家創造了豐富的屬于他們時期的藝術作品。
到了二十一世紀,如何將自己置身于現代文化的環境中,尤其是在接受了西式藝術教育的今天去表現傳統中國畫的時代性、民族性和文化性這一宏大課題上,如何正確認識理解中國畫的傳統與現代、繼承與發展的關系是我近一階段學習思考研究的課題。藝術創作,是畫家畢生要做的事情。形成自己的筆墨語言、形成自我的風格體系是與傳統的學習訓練、自然造物的觀察理解、提高自身文化修養等長期的綜合訓練緊密聯系在一起的,這不由得讓我聯想起守住內心的“拙”。
“守拙”是我所崇尚的一種創作觀念,或者叫藝術美德。老子主張:“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一個“拙”字蘊含了做人做事的道理。守拙是要守住一顆質樸之心,這是一種返璞歸真的情懷,與中庸之道相比,守拙更強調恰如其分,注重的是一種自然本色,讓創作放棄虛頭巴腦的迎合,回歸到最本真的狀態。創作過程中,苦惱與歡樂、艱辛與享受、激情與浪漫、制約與自由一起交織伴隨,“守拙”方顯珍貴。藝術創作是個人情感與表現對象的對話,因為畫家的經歷、學養、心性和對筆墨感覺的不同,導致繪畫所呈現的結果自然會有所差異。但必須清醒的是,繪畫最終是以表達人的獨特感受和藝術追求,以及時代審美需求的交融與沖突為目的的。個人的努力必須與民族文化的深層精神相交融,畫家必須在廣泛吸收現代文明所帶來的新觀念、新思路的同時,還應更深入地挖掘中國畫特有的本色、功能及語境。
二
詩意,是中國畫的靈魂,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在文藝作品中的具體呈現。每個時代的人們都有不同的理想追求,因而,每個時代的中國畫創作中也就有著不同的詩意表達。
在萍鄉武功山讓我最記憶深刻的是,入夜之后我一個人伏在樓頂的欄桿上看空中的月亮,四圍漸漸地安靜下來了,漸漸地冰冷清醒。山中看月,別有一番情趣,她的美也許就是因為它的“唯一”和“孤獨”吧,天幕下的沉靜映襯著它寂寞的圓了缺,缺了圓,一任世間燈火的喧鬧反襯自己的孤獨,在那圓圓缺缺的周而復始之中,似乎包含了一種永恒的哲思。在我看來,這種“哲思”有了“詩意”的味道,在許多的時候,事物本身并不呈現多少詩意,而是人把事物詩意化了。
“人詩意地生活在世界上。”這是德國詩人赫爾德林的一句話。如果我們把生活中的詩意完全剝離,那么,春天里萌發的新綠也就不再值得歌頌,夏天的荷田、秋天五彩的樹林、冬日枯寂的山野,每一個自然場景都是值得我們用心追求的詩意所在。所幸,傳統文化中構建的詩意所在,為我們的物質生活之上再現一片精神的家園。
抱樸守拙,就是藝術乃至人生最高境界。